在望家的大宅院里,幾間漂亮獨棟的別墅,各自佔據在龐大坡地的每個角落。
其中,一棟外觀古色古香的雙層樓建築,一樓正中央看起來就像早期三合院落的大廳。
這里是望家當家一輩中,排行老二,也就是年輕一輩口中尊稱的二伯——望正斐的居所。
在這大廳里,妄想要早一日抱孫子的望正斐,正坐在紅木桌前的太師椅上,戴著老花眼鏡,細細地看著秋姓紅娘所帶來的一大堆資料。
「褚韓枋這男人好呀!是現在少見的君子唷!」
在接連幾個都不滿意的搖頭後,紅娘秋決定提早祭出原本計劃好的壓軸好戲,雖然她覺得這個人也許跟女主角望琉璃不太相配,但是,這種男人通常可以合長輩的心意。
「他的個性溫和又謙遜,長的雖然帥氣又事業有成,可是一點傲氣都沒有唷!我手里這一疊關于宇研集團里面最搶手的單身漢,就數他最配你們家的琉璃啦!」
她邊發揮著三寸不爛之舌,蠱惑著望家二伯,說服他接受這幫望琉璃相親的第一彈,希望也是百發百中的第一彈啦!
要是成功的話,接下來那幾位望家姻族的小姐們,豈不都是她紅娘秋的囊中之物?嘿嘿……
「嗯……看起來是不錯,可是……」望正斐欲言又止。
「可是什麼?」
紅娘秋挑起了一邊的眉毛,盡量維持著臉上友善親切又有禮的笑容。
這些該死的望家人,真是難以搞定,每次當她好死歹活地終于努力地挑出了幾個頗為適合的對象時,偏偏,這幾個望家的老長輩,又老愛露出那種為難又掙扎的神色。
就連她老公的好友,那麼完美的褚韓枋,都有意見?!
可惡!
當事人連見都還沒有見過面,八字連點都還沒開始點,那種為難與掙扎的臉色,是要露給誰看呀?
「可是這小子……我是說這位先生真的條件這麼好的話,怎麼會沒有女朋友呢?該不會是有什麼隱疾吧?」望正斐覺得自己說的已經非常地委婉了,可沒想到話才出口,突然——
「听說他沒有隱疾啦!我們全公司的女人都很喜歡他呢!」
一句懶洋洋的話語,突然自大門敞開處傳來,紅娘秋跟望正斐一同詫異地看向門口。
那兒,有個身材高姚縴瘦,頭發短薄,相貌中等,眼神卻灼灼閃亮,看來就是率性純真的女孩由外向大廳里走進來。
「你來干麼?哎呀!」望正斐皺眉。
「哎呀?」紅娘秋有些訝異,一個好好的女孩,怎麼名字會這麼難听?
「我叫愛雅。可愛又文雅的意思。」按照慣例地,在陌生人面前,夏愛雅不厭其煩地糾正不曉得是第幾千幾萬次的叫錯,就算知道以後別人還是會叫錯,她依然甘願浪費口舌。
「我剛好路過,想到媽媽上次說要跟你拿點‘清然’的茶葉,順便過來,然後就听到你們說的話了,那個叫做褚韓枋的人是我老板,他真的是個不錯的人唷!二舅。」夏愛雅徑自走到茶櫃面前,翻找起她媽媽要的茶葉。
「你也是宇研集團的人呀?」紅娘秋好奇的問道。
「對呀!」夏愛雅專注地在繁雜的中文字中找尋母親說的「清然」那兩個字,「我只是個小小的會計助理而已,才剛上班沒幾個月。」
大學剛畢業,就能找到一個大集團里的工作,算是她運氣好。
「嗯!能進宇研集團的確不錯。你多大啦?有男朋友了嗎?」忍不住,紅娘秋本能地又想探听。
「咳!咳咳!她還年輕,才二十三歲而已,不急,先顧我家的琉璃吧!秋小姐。」
耳旁突然傳來兩聲不自然的咳聲,望正斐中氣十足的聲音傳進了紅娘秋的耳中,惹得紅娘秋圓圓的俏臉蛋一紅。
「啊?好……您當然說的是,那麼這場相親,我們就這麼定了,好吧?」紅娘秋順水推舟的說。
「嗯……好吧!」望正斐點點頭,自家晚輩都肯掛保證了,他這老人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呢?
「那就這麼說定嘍!呵呵,真等不及那天快點到來了。」紅娘秋掩嘴遮住自己那幾乎有點難以察覺尷尬的笑容道。
這會兒,這個一向被她壓箱底,不得已才丟出來的新郎人選褚韓枋,可一定要叫自家的老公動用友情攻勢,逼那個只愛留連在酒吧跟公司的褚韓枋,出來相這個親了。
☆☆☆
「嗯……要吃面包,還是吃泡面呢?不行!泡面有點貴,可是面包又不容易飽,一條土司若沒東西配,一下子就吃完了,唉……」
站在超商的物品陳列架前面,一頭短發,戴著黑框眼鏡,縴瘦身材,身高逼近一七0公分的夏愛雅皺著眉頭在那里猶豫不決。
她穿著寬松背心,外罩短袖大襯衫,加上裹著筆直長腿的牛仔褲,腳踏二十元一雙的藍色塑膠拖鞋,怎麼看,都比較像個年方十幾歲的鄰家大男孩,而不像個二十三歲正青春洋溢的上班女郎。
剛把這個月的伙食費都輸掉的她,因為是家族里惟一的小氣鬼望水嵐的女兒,所以畢業一找到工作後,除了房租水電不用付費外,就被母親逼著什麼都得用自己的錢,包括那每個月貴得嚇死人的保險費。
就當她正在怨恨為什麼要這麼快就畢業,害得她現在每個月能用的錢少得可憐的時候,偏偏,她那個貌似天使,卻心如蛇蠍的表妹佟皚亞,專以贏人錢存結婚基金為己任。
所以,才會害得她現在站在這里,左思量右思量的,遲遲拿不定主意。
該怎麼用這身上僅有的一千塊,度過這沒薪水領的半個月。
突然,她一抬頭,有一股奇怪的視線讓她感覺好詭異。
轉頭一眼掃去,超商里稀稀落落地站著幾個顧客,每個人看起來都是在挑選東西的樣子,是誰在看她呢?
這念頭才這麼一掃而過的時候
「給我點東西吃吧╴!過期的面包也好……」
突然,在店員的「歡迎光臨」聲音後,一個衣著破爛,渾身發臭的老太婆,沙啞的聲音引起了超商里幾個人的注意。
「走開走開!要乞討去別的地方啦!我們只是店員,又不是老板,沒辦法幫你的。」店里的店員,一臉為難的趕老太婆。
老太婆見狀,低下頭,又默默地轉過身,走出店門口。
「唉!等等……」
幾乎是想也不想的,夏愛雅伸手抓起眼前的那最後三條白吐司,還有兩條巧克力蛋糕,就跑到櫃台前。
「結賬,把這些都包起來。」
「啊?」店員訝異地看著這個已經在店里挑了快要一個小時,且所有的人都听到她喃喃自語說錢不夠用的女人,怎麼突然決定的這麼快?
「多少錢啦?」從褲子口袋里掏出一堆捏得破爛的百元鈔票攤在櫃抬上,夏愛雅的臉有點紅,她可以感覺到店里其他的人都在看她。
「喔。」店員迅速地刷出金額,「總共一百七十四元。」
「拿去。」她迅速地撥出了加起來一百七十四元的零錢跟鈔票,再把剩下的零錢一把抓起塞進口袋,然後抓了裝東西的袋子就往外面跑。
「婆婆!婆婆!等一下。」她叫住剛要轉過店角的蹣跚身影。
「啊?」
「這些都給你。」夏愛雅將袋子遞給老婆婆。
「真的嗎?小姐……不好意思吶。」老婆婆滿是皺紋的臉上,瞬間散發出感激的光彩。
「嗯。」夏愛雅點點頭,一扯嘴角,「這只是一點小錢啦!」
夕陽斜映著天邊的晚霞,透過超商的大片玻璃窗反射,照映在她的側臉上,那清秀的容貌,與其說美麗,不如說帥氣。
她沒注意到,在超商的玻璃窗內,有一雙顏色比許多東方人都淺淡的眼楮,正露出溫和的笑意,看著眼前這一幕。
☆☆☆
充斥著爵士音樂的昏暗空間中,低調沉穩的灰藍色裝潢,舒適優雅的椅子與典雅的木桌,加上飄浮在空中的淡淡酒香,再加上美麗的女老板。
「夜深」,向來就是高格調酒吧的代名詞。
「喂,那邊的兩個妞不錯耶!咱們上,我右邊你左邊。」
「左邊?那是女生嗎?太酷啦!我才不要,我右你左。」
「唉,你這人真不識貨,那酷酷的女生長的比較漂亮耶!給你你還嫌!再說,說好今天我先挑的。」
「挑啥呀?不必挑了,沒看到她們身邊已經有人了。」
「啊?算了……」
隨著兩聲輕輕的嘆息,方才那兩個听來就是血氣方剛小伙子的對談聲,也跟著在優雅的爵土音樂中,漸漸消失。
褚韓枋臉上扯起一個淡淡的,幾乎看不出來的笑容,接過眼前那只縴縴玉手遞來的酒杯。
「你這兒還是有想獵艷的家伙呢!」
「是呀!可絕不比想獵你的多,都是你這長相帶來那堆女人的。」低啞溫柔的嗓音,吐自「夜深」酒吧老板娘喬紅的紅艷唇瓣間。
「少來,有你在,那些女人不敢動我半根寒毛的。」
笑笑地對喬紅一舉杯,褚韓枋搖了搖酒杯,先是輕聞香氣,接著便低下頭,輕啜了口那聞起來香味濃郁,喝起來香醇柔滑的酒。
「好喝嗎?」喬紅眨眨眼,期待地看著他。
「不錯。」溫和地笑了下,褚韓枋放下酒杯,顯然沒有再喝第二口的打算。
「討厭,就不錯而已?唉!本來還想灌醉你,騙你上台彈鋼琴呢!」喬紅一嘟嘴,淺淺嬌笑的姿態既優雅又魅惑。
酒吧里一些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男人,莫不將眼光投向她。
「你明知道我不會上當,又何必浪費這種好酒呢?」有著對酒過敏的體質,也不喜歡自己一喝酒就會有點變了性子的褚韓枋,對于酒這種東西,向來都是淺嘗即止。
從小性子就內斂沉穩的他,在溫和優雅的外表下,有著一顆被朋友戲稱沒有情感的心,對他來說,所有的事情,都只介于對他有利或不利之分,從沒有任何例外。
當然,除了相依為命,在三年前周世的祖母教他彈的鋼琴以外,因此,祖母逝世後的三年多來,他從來不在外人面前彈鋼琴,因為,那是惟一能使他的情感流露的方式。
「浪費好酒只是想幫你,哥哥,唉,真不知道,那個能讓你彈鋼琴的女人,何時會出現呢!」喬紅幽幽地嘆了口氣。
她是褚韓枋同母異父的妹妹,三年前,跟著母親去那個不知名的老女乃女乃家參加喪禮時,才知道原來她母親在嫁給她的父親之前,曾經生過一個兒子。
「為什麼一定會是個女人?」
「哇!我不知道你有同性戀的傾向耶!」喬紅表情夸張的道。
褚韓枋眼一眯,「我是沒……我應該是喜歡女人的。」
想起半個月前,在超商看到的那件事,那張看起來既率直又可愛的臉孔,突然入侵他的心中,那個人看起來像個男孩,但應該是個女人吧?
他在心底臆測著,同時,心不在焉地道︰「我只是找不到想彈琴的心情……」
突然,一張在昏暗角落的臉孔,吸住了他的目光。
好像……
☆☆☆
「愛雅,你看,你們看那邊,好漂亮的一對俊男美女唷!」綽號小欣子的張遠欣興奮道。
「嗯。」夏愛雅翻了翻白眼,瞄也不瞄一眼,只是一臉不耐地看著旁邊那個拿她的手臂當枕頭睡覺,綽號阿格西的王璋西。
「對呀!那個馬子有大胸部……」阿格西半閉的眼楮張了下,又閉上。
「你醉了嗎?醉了我們就回去。」
夏愛雅忍著氣,她活該倒霉,五個死黨里只有她的薪水超過三萬塊,所以每次一領薪水就得來請客,今天他們還故意給她來這種超貴的酒吧。
「愛雅,你好無趣,臉上的表情總是這麼冷冰冰的,你知不知道我想過追你呀?」阿格西抬頭瞄了她一眼,又倒回她的手臂上,然後懶洋洋地道。
夏愛雅抬頭,瞪向小欣子,耶森冷的眸光讓小欣子的身體縮了下,點點頭,「好啦!他醉了,我們送他回去吧!」
「對呀!每次的醉言醉語就只有這一句,他不嫌煩,我們都听煩了。」綽號阿生的陳衍生推推帽子,把擺在旁邊的啤酒一仰而盡。
「你們留下來好了,我跟小欣子先送阿格西回去。」夏愛雅說道。
「等等。」阿生伸手按住了夏愛雅的肩膀,「你送他回去,那誰付賬呀?」
夏愛雅眯起跟,為什麼她的詭計一下子就被人識破了咧?「不然下次我再請……」
「不了,那多麻煩呀!」一揮手,阿生制止夏愛雅往下說,「你們留下來繼續喝,我先送阿格西回去。」
「啊?」夏愛雅叫道。
就這樣,阿生跟已經醉到不行的阿格西先行離去,剩下來的,只有小欣子跟另一個帥氣的男孩張漢杰,還有夏愛雅。
唉!又是這樣,每次喝酒喝到最後,下場都一樣,酒量最差的阿格西先掛,然後是阿生自告奮勇地送他回去,然後就是……
她瞪著眼前那兩顆一喝醉酒就吻得難分難解的頭顱道︰「你們……你們忙吧!我換張桌子坐。」
小欣子跟小杰這一對怪異鴛鴦,清醒時就跟普通朋友沒兩樣,但是每逢喝醉酒,尤其是只剩她一個人在他們面前的時候,就會開始親熱,根本是拿她當隱形人。
雖然說這情形已經見過不下數百次了,可她就是不習慣,五個人都在場的時候還好,但是只剩她跟這對情侶在場,她的感覺一定就會像現在這樣,不只是走了兩個人,而是四個人都走光了,獨留她一個人。
現在才晚上十點半,酒吧里的人還不算多,所以她拿著她的酒,走到不容易看到那對親親我我的好友們的角落,坐了下來。
可才一沾到椅子,突然,一個低啞醇厚,听來像酒一樣醉人又沙啞的優美男聲,在她背後響起——
「再來一杯。」
「啊?唉!你……不要緊吧?喝這麼多酒?」
「沒關系,我難得需要。」
好好听的聲音呀!
基于好奇,她偷瞄了一眼不遠處的黑色落地窗,赫然發現,坐在她後面那桌的兩個人,是剛才那一對讓小欣子贊嘆不已的俊男美女。
真不公平呀!上天怎麼會給一個長得這麼好看的男人這麼美的嗓音?坐這麼近、看得這麼清楚,她想不承認他好看都不行。
雖然她對帥哥是沒啥興趣啦!不過,對于他的聲音!
夏愛雅想,這聲音要是唱歌也這麼動人的話,一定可以來當他們樂團的主唱了。
他們這個從高中就組成的樂團,自從兩年前原本的主唱李可翰自己跑去出唱片後,他們樂團就一直處于主唱換來換去的情形,練的歌也非常多樣化,是個玩票性質的樂團。
「需要?唉!真不知道該說你這個人呀!是沖動還是理智,是仁慈還是殘忍。」他對面的美女聲音有點無奈。
「我殘忍?」
「當然,你是個無情的人。」
無情的人?!
慢慢啜著手里的酒當掩飾,夏愛雅豎起耳朵傾听,好成熟、好都會、好像拍電影一樣的對話呀!
「我記得,以前不知道是誰說過,萬一嫁不出去,就要來投靠我的,這樣的話我哪還敢對別的女人有情呢?」
這俊男有點奸詐,夏愛雅眯了下眼,心里莫名地不悅著,男人果然沒半個好東西!
「那你對我有情嗎?」美女的聲音听起來似乎有點嘲弄。
「你知道,我配不上你的,我親愛的。」舉杯相踫的聲音後,隨即是一聲听起來跟美女不怎麼搭配的爽朗笑聲。
「呵!我就知道,狡猾的狐狸,喝了我這麼多昂貴的酒,罰你上去為我彈奏一曲。」
「糟了!美麗的女老板真的生氣了。」
那男人的聲音听起來有點醉意,更有點嘲笑。
「沒錯,今晚你不彈鋼琴的話,下次就不請你喝這瓶酒,你也就會……失去我了。」美女威脅的說。
哇!
這對俊男美女的關系,果然是很讓人匪夷所思,一下配不上,一下又會失去,一下又有情,一下又無情,听得她頭都昏了。
「好吧!」俊男的聲音似乎帶點些許的無奈,「就一曲……你想听什麼呢?偷听的小姐?」
突然,一股暖洋洋,還帶著酒氣的溫香,直噴上夏愛雅的耳朵。
「噗!」
當場,夏愛雅十分不文雅的把自己嘴里含著多時的酒都噴了出來。
她猛然轉頭,直接就撞進了一雙笑意盈盈的深邃眼眸里。
頓時,一股紅熱有如噴火槍悍燒在臉上的感覺襲向她,她知道自己的臉已經整個都紅透了。
她慌忙的後退,退開跟那個俊雅男人太過靠近的距離。
「你……你是在跟我說話嗎?」話才出口,她就想咬掉自己的舌頭,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蠢問題,這不就承認自己在偷听了?
「恐怕是,你想听什麼樣的歌呢?」褚韓枋優雅地點了下頭,眼前這個年輕的女子,是她吧?
半個月前,在超商里看到,那個送面包給流浪老太婆的好心女孩,她果然是個女的,他興奮的想著。
那雙深咖啡色的眸子,帶著笑意淺盈的興奮目光,瀏覽著夏愛雅那一身依然男性化,穿著背心跟西裝長褲的裝扮。
可是,今天的灰色背心是緊身的,她胸前那兩團不大也不小的隆起,恰好說明了她的身份。
上次,他在夕陽如火的紅艷光芒下,看到她那美麗帥氣的側臉,而今天,終于有幸看清楚她的全貌了。
她那張乍看之下有些冷然,仿佛對什麼事都不感興趣,有些慵懶的清秀臉龐上,卻有著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楮,像是蘊含著天地間所有的活力似的。
「你問我要听什麼歌?」夏愛雅皺著眉頭,覺得莫名其妙,這個好看的男人顯然是喝醉了,看他臉上那兩地紅紅的紅暈就知道了。
不勝酒力的男人真討厭,跟阿格西一樣。
「沒錯,我要……彈給你听。」褚韓枋笑咪咪的說著,夏愛雅臉上的神情嚇不倒他,他比較介意的,是剛才另外一個曾經枕在她手臂上的男人,那是她的男朋友嗎?
「嗯,我想與其問我,不如你先問這位美麗的老板……我是說,小姐吧!」
被褚韓枋這麼直勾勾地望著,夏愛雅突然覺得自己的心跳正在月兌離正常的速率,變得跟眼前這男人一樣莫名其妙。
「但我不能彈給她听,你知道原因的。」褚韓枋對她調皮地眨了下眼楮,頓時,夏愛雅的心果真漏跳了一拍。
「呃……」有點不能接受自己怎麼會這樣心跳加速,夏愛雅皺起眉,「我怎麼會知道?」
「不知道也沒關系。」突然,褚韓枋原本只是站著的身子,在她身邊坐了下來,直逼近她。
「不管怎樣,我難得想彈鋼琴,就請你點一曲吧!」
「啊,我……可是我不懂鋼琴。」
她是打鼓的呀!更何況,她只懂得搖滾樂。
「沒關系,只要我听過的我都會彈,來,說一曲吧!」
「呃,這……那……給愛麗絲好了。」
被他那突如其來,有如漫天風雪席卷而來的男性魅力給嚇傻了的夏愛雅,腦海里只能想到一個她好像常听到的古典樂曲名。
「給愛麗絲?」褚韓枋挑眉,看著她,久久沒有言語。
「嗯……不好嗎?」夏愛雅有點擔心的望著他,她說錯話了嗎?他的表情為什麼看起來這麼奇怪?
「沒有。」褚韓枋笑了。
他的笑容,再度讓夏愛雅的心髒又是一陣不規則的猛跳。
做夢也沒想到,這女孩想听的竟然是給愛麗絲?
童年的回憶襲上心頭,祖母和藹的臉龐,清揚悅耳的聲音,輕快愉悅的琴音……他有多久沒彈過這首曲子了?
「如果你要彈別首的話,我無所謂。」
夏愛雅被自己的反應給嚇到了,再不離開眼前這個讓她感覺莫名其妙的男人的話,她的心髒鐵定會出問題。
「不,就這首吧!」
褚韓枋優雅地起身,接著,就看著他像個天生的貴族王子一般,姿態優雅從容地走上舞台,坐在那看起來價頂不菲的鋼琴前,打開琴蓋,輕輕地敲奏了幾個音。
頓時,酒吧里一片寧靜,仿佛大家有志一同地停止了呼吸,在等待著。
輕舉在空中的手掌,在大家的注視下,悠揚的落下。
一听到鋼琴流瀉出來的聲音,夏愛雅被那突如其來的音律嚇到了。
垃圾歌?!
沒錯!噢,老天,讓她死了吧!她竟然叫這麼一個優雅俊美的鋼琴王子,去彈垃圾車來的時候播放的音樂?!
那每天倒垃圾都會听到的音樂?!
忍不住的,她偷偷地站起身,借著昏暗燈光的掩映走向門口。
可是更令她驚奇的是,沒想到這麼簡單,幾乎是人人都耳熟能詳的一首歌,竟也會听起來如此地快樂、活潑、感人……
在他那雙優美的指尖舞動下,一股清新稚樸的躍動感,洋溢在空中,教人感覺到仿佛空氣都在跟隨著琴音跳躍起舞。
這首歌竟然感人到連想偷溜的夏愛雅,都呆愣的停在門口,等到鋼琴聲停止,掌聲響起後,才猛然驚醒,然後偷偷地拔腿落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