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兒和玉耶公主隨日暗王打獵的行列到原平草原後,衛士為她們選了一處陰涼地方,讓她們能安心觀賞打獵的過程和進餐。
「希兒,你吃吃看這個。」玉耶公主遞了一個果子給希兒。
「這是什麼?」希兒接過手後,模索著它的形狀,感覺這果子大概有半個拳頭,冰冷的表皮光滑鮮女敕,「舍蒂,它是什麼顏色?」希兒邊問邊將果子拿起來聞了一下。
好馨香的味道。那略帶蜜甜的清香,是她第一次聞到。
「希兒小姐,這果子叫妙音果,听說以前有個仙人為了讓妙音鳥能將天上的聖音傳給他,特地用神通化種一棵樹,樹上結滿了這種果子,果子所發出的香甜味道,果真引來妙音鳥,當妙音鳥吃了這個果子後,便會自動唱起來,後來的人便叫這種果子為妙音果,它的顏色在未成熟前是青草的鮮綠色,成熟可食時,則是火焰般的鮮紅。」專門服侍公主的女奴——綠草,自動為希兒解釋。
「那這種果子,一般人是否吃得到?」
「當然是不可能的。」綠草看著公主的眼神笑著搖頭,頑皮地貼近希兒的身側,拿起她手中的果子,放到她唇畔,「希兒小姐,你先咬一口……怎麼樣?」
「嗯……好酸哦!」希兒皺緊秀眉,推開綠草的手。
哈……哈哈!玉耶公主為希兒的表情而開心地大笑。
「公主真壞,這麼難吃的果子,也拿給希兒嘗。」
「希兒,別這麼說,這可是難以取得的聖果。」她用眼神示意綠草,綠草將果子又拿近希兒的唇畔,「你再吃一口看看,感覺一定會不一樣的。」
「不要!」希兒搖搖頭。
「舍蒂,你好好跟你的希兒小姐解釋一下吧。」玉耶公主起身打算離開轎子,「綠草,你跟我下去走走,我覺得有些無聊,想去看看那邊的風景。」
「玉耶公主,-可要小心些。」希兒關心地叮嚀,「綠草,找個衛士跟著,你也要小心注意公主。」
「是,綠草知道。」
玉耶離去前,俯身將臉貼靠在希兒的粉頰,「有你關心真好,我會小心的。」
希兒等到玉耶公主離開後,才對舍蒂說︰「你坐下來吧。」
「謝謝希兒小姐,不過舍蒂還是站著好了,免得旃蘭小姐看到,又過來找麻煩。」舍蒂看向不遠處的另一頂轎子。
希兒經舍蒂的提醒,才想起旃蘭她們也跟來了。她無奈地嘆氣,想著自己要如何才能月兌離這可笑的困境。
「希兒小姐,你還是把這妙音果吃完吧。」舍蒂將果子放到希兒的手里。
「為什麼?」
「事實上,公主和綠草姊姊說的是真,這種果子在國境內,一年只能取得一小竹籃左右;因為它長在懸崖之處,只在仲冬之際盛開,皇上每年都會派衛士去摘回來給公主吃,因為耆婆說這種果子補血強身,能增強公主的體力。所以,果子摘回來,除了皇上和公主之外,任何人都不許吃。」
「真的?既然這樣,公主為什麼要拿給我吃呢?」希兒拿起果子再咬一口,感覺不像第一口那麼酸,而且還有一絲的甜味在唇齒間。「第二口似乎不再那麼難吃。」
「這種果子听說是愈吃愈好吃,而且若有人喉嚨沙啞無聲,吃了有助復原。」舍蒂一一將自己所知的告訴希兒。
「舍蒂,你吃過嗎?」希兒將果子遞給舍蒂,舍蒂連忙搖頭說︰「舍蒂沒有福氣吃這種果子,希兒小姐別折福舍蒂了。」
「吃一口哪會折福,別胡說,快……」
「希兒小姐,你還是自己吃了吧;若是果子被舍蒂吃了,豈不枉費公主的心意嗎?」舍蒂將妙音果推回希兒面前,「希兒小姐,在我們轎子的右前方,有非常漂亮的野花,舍蒂去摘回來給你,好嗎?」
希兒本想說不要,但想到舍蒂陪她來到這里,不讓她四處玩玩,以後要有這種機會也難,便點頭答應。
「那舍蒂去去就回,你若有需要舍蒂,只要高喊一聲,舍蒂會立刻回來。」
「你放心去吧,旁邊還有隨行的衛士,不會有事的。」
舍蒂雖然點點頭,不過離去之前還是不放心的交代不遠處的衛士保護希兒。
原本熱鬧的轎子,一下子只剩希兒留守,希兒獨自吃完那顆妙音果後,心想不如趁這片刻的清靜,閉眼休息一下,但尖酸的笑聲卻直接打斷她的清靜。
「瞎子就是瞎子,一點也不安份,看不到東西,還想跟人出來郊外野游,旃蘭小姐,你說這可不可笑呀!」與旃蘭同站在轎子外的奴隸,譏笑著希兒。
希兒原本合上的眼楮,循著聲音方向睜開,那明亮的眸子如秋月般清明,令人不覺產生她在看你的錯覺。
「旃蘭小姐?」
「哼!」
「你這奴隸也真大膽,竟敢坐在玉耶公主的轎里偷吃聖果,如果我們把這事告訴皇上……」奴隸態度狂妄、放肆地威脅希兒。
希兒不喜歡那個女僕說的話,她皺眉,不悅地打斷,「果子是公主賜給我吃的,若不是感激公主的好意,我何必吃這種酸果子?你想告訴日暗王,便去說吧,別在我面前說這些無聊的話。」說完這些話後,接著希兒又說︰「旃蘭小姐,不知你來找希兒有什麼事?」
被打斷話的奴隸,對希兒的反駁惱羞成怒,見她對旃蘭又是以平等的態度問話,更是憤怒,「你好大膽,我們小姐可是樞機大臣的千金,皇上未來的妃子,豈是你這瞎眼奴隸可以直呼名諱的,也不想想自己的身分,竟然敢坐在轎里,還不起來讓我們小姐坐。」
那名奴隸說罷,便進入轎子將希兒推出去。希兒不知她的行為如此粗暴,整個人跌到地上。此時舍蒂也摘花回來,舍蒂看到希兒被推倒在地上,立即跑到希兒身邊將她扶起。
「你們……」
「舍蒂,別說。」希兒在舍蒂開口前阻止她說話,「算了,我們去找個地方欣賞這里的風景吧,畢竟這可是難得的機會。」
「一個瞎子和一個卑賤的奴隸,也懂得欣賞風景,旃蘭小姐,這大概是我們听過最好笑的笑話吧!」
「是很可笑!」旃蘭尖銳的聲音,充分顯現她對希兒的不屑。
希兒不想與旃蘭計較這事情,她不希望為了這事,讓舍蒂受到懲罰。她和舍蒂不一樣,舍蒂在此地的身分比取笑她的奴隸還低,如果真有事情發生的話,舍蒂一定是第一個受懲罰的人,她不希望如此。
希兒抓緊舍蒂的手臂,暗示她不許開口反駁,「我們走吧!」
「是。」舍蒂氣憤的回答,但走了幾步後,她想到太陽這麼大,希兒小姐的皮膚無法承受炎日的照曬,想回轎子里拿一條布巾給希兒披著。舍蒂將這個想法告訴希兒。
「不必了,這冬日的陽光還好。別再去惹她們倒是真的。」
「可是……哼!算了,反正公主回來時,也一定會把她們趕走。」舍蒂氣憤地指出事實。
「那是公主的事,不是我們可以決定,你別擔這個心。」希兒拍拍舍蒂扶著她的手,「找個陰涼的地方,你再告訴我,這兒有什麼美麗、好看或者有趣的景致。」
舍蒂點點頭,剛始描述周圍的事物給希兒听。自從她被希兒小姐救了之後,覺得自己只是個卑賤的奴隸,無法回報希兒小姐什麼東西,所幸她還可以充當希兒小姐的眼楮,告訴希兒小姐一些外界的事物,好回報希兒小姐對她的恩德。
雖是冬日的陽光,但希兒還是覺得很熱。這里果真和中原不同,想想這時故鄉的雪,應該積滿了樹梢、屋檐,真懷念那種白色的寒氣。
「舍蒂,這附近可有樹蔭?」希兒舉起縴手,輕拭額頭。
舍蒂舉目看向四周,「噢!有,在我們左前方約二十步距離,有一棵菩提樹,我們可以到那里坐下來休息。」
「嗯!」希兒頷首贊同,到了樹蔭下坐一會兒,她便問︰「舍蒂,日暗王的狩獵目前進行到什麼程度?」
舍蒂起身往來的另一方向望去,「我已經看到有些衛士抬著獵物回來了,現在已近午時,皇上大概一會兒就會回來與公主會合,我們要回去了嗎?」
走路不比騎馬,如果以剛才她們散步的時間,回去大概剛好吧。「也好,免得公主派人來找我們。」
舍蒂扶起希兒,正打算離開,卻看見希兒的臉色變得蒼白嚇人。「希兒小姐,你怎麼了?」
心里的一絲刺痛,警告著希兒有危險接近。一會兒她听到野獸噴氣的呼吸聲,「舍蒂,這附近有樹叢嗎?」
「有,就在你的左方約二百……」
「舍蒂,快跑。」希兒推著舍蒂離開。
「為……不要,」舍蒂看到從樹叢里向她們直沖而來的野豬,想也不想地拉著希兒往前跑,「希兒小姐,我們趕快跑。」
希兒拉住舍蒂問︰「是什麼東西?」
「野豬,大野豬!」
大野豬!不是狼,那麼行動不似狼那般凶猛才是。爬樹。
「舍蒂,爬樹。」希兒邊說邊推著舍蒂往樹干去。
「爬樹?」舍蒂看著菩提樹的樣子,她可以爬上去,希兒小姐怎麼辦?若兩人一起跑的話,她們一定跑不贏野豬,怎麼辦?
舍蒂在顧慮她的安全,希兒心里明白,「舍蒂快上去,你上去後再想辦法拉我上去,快點!」
日暗王一馬當先從狩獵隊中回到休息的地方,當他打算下馬到公主的轎子時,听到祭司在他的後方大喊。
「皇上!希兒小姐有危險。」
希兒有危險!日-王放眼向四方望去。該死!他上了馬,策馬狂奔。
「皇上!祭司引開野豬,您先去救希兒小姐。」祭司快速趕到日暗王之前。
由于野豬已經距離希兒她們太近,日暗王不敢舉箭射擊,若是沒有一舉成功,讓野豬獸性大發,那首先遭難的一定是近在它眼前的希兒。
該死!為什麼那麼遠。日暗王心急如焚,恨不得自己能擋在希兒的身前保護她。
希兒推著舍蒂上樹後,也努力使自己能夠讓舍蒂幫她爬上樹。但她與舍蒂不同,舍蒂年輕力壯,從小有爬樹的經驗;她是個瞎子,雖然小時候看過樹長什麼樣子,不過眼前她看不到樹干的樣子,又沒時間讓她慢慢模索,怎麼爬呢?
野豬近了!希兒可以感覺到野豬已經快要沖到她眼前了。「舍蒂,野豬在哪個方向?」
「在你的右前方約二、三十步,你快上來。」舍蒂一手緊捉住樹枝,一手使盡力氣想拉希兒上去。她已經忍不住淚流滿面,「希兒小姐,求求你別放手,舍蒂拉你上來。」
希兒也很想趕快上去,但她不能連累舍蒂,換到樹的另一個方向,至少野豬不會一下子就撞到她。她用力扯開舍蒂的手。
「希兒小姐!」舍蒂沒想到希兒真的放開手,她驚呼一聲,立即想翻身下樹。
「別下來!」祭司高聲大喊,他策馬靠近她們並將長鞭揮向野豬,不過野豬卻聰明地轉向一邊後,又回頭繼續沖向希兒。
「希兒小姐,往你的左手方向,快跑!」祭司又揮第二鞭,雖然成功地套住野豬的頭,卻也使得野豬愈加狂怒,眼看它死命也要沖撞希兒,祭司卻無力將它拉走。所幸日暗王與身後的一批衛士已經隨後趕到。
希兒看不到眼前狀況,但對危險的預警,她一向有特殊的感應,她知道祭司趕來搭救她們,不過似乎還是無法阻止野豬的行動。在千鈞一發之際,她仿佛看到眼前的情形,整個人立即往樹干的另一邊繞去。
「希兒!」日暗王彎身,奮力地將跌在地上的希兒攬上馬,「你要不要緊?」他將她緊摟在懷里問,隨即掉轉馬頭高喊︰「祭司,將它處理掉。」他看到野豬已被隨後趕來的衛士制服了。
「不要!」希兒盡管被摟得快要不能呼吸,依然努力地開口說︰「日暗王,如果您準備的食物已經夠了,請您放了它吧!」
「你說什麼?」日暗王兩眼-怒地瞪著希兒,大聲地在希兒耳畔問。
希兒的耳朵被震得嗡嗡作響,她捂住耳朵說︰「日暗王,如果食物已經準備夠了,請您放了那頭野豬!」
日暗王眯起眼楮,難以置信地看著希兒,這個女人真的是剛才死里逃生的人嗎?她居然敢如此亂用她的同情心。
「哼!我的食物還沒有準備夠。」日暗王偏不如她的願。
怎麼可能不夠?希兒心里不相信的反駁,但她明白日暗王是為了反對她而這麼說。
「真的還不夠嗎?還是為了……」
「我不可能是為了你才殺它。」日暗王冷淡無情的說,他不打算讓希兒知道,他殺野豬的動機,純粹是因為它想傷她讓他生氣,而不是他想要取得它當食物。一想到此,他憤怒地咬牙切齒,「該死!你是我的人,除了我之外,誰不許踫你、傷你,那只畜牲更別妄想。」
「祭司,處理掉它!」日暗王第二次下達命令後,立即掉轉馬頭想要離開,他知道希兒不會想看這種畫面,但他萬萬沒想到……
「你做什麼?」日暗王跳下馬,扶起從馬上跌下來的希兒,「嫌命太長嗎?」
希兒一起身站好,馬上推開日暗王的手,「我一直相信我的命有存在的價值,但沒有價值到必須有人為我而死。」
「-不是人。」日暗王憤怒的反駁。
「但-有生命。」希兒也大聲的回答,隨即放低聲調說︰「你們以前不是有位聖哲說過︰『蠢動含靈,眾生平等,皆須惜命。』如果真的不需要它來充當食物,請您放了它,我求求您。」希兒跪在地上等待日暗王的答案。
她居然為了一只畜牲跪下來求他。該死的畜牲,它不配!日暗王為了希兒不向他的尊貴下跪,卻為了一只畜牲跪地求饒,感到前所未有的憤怒,這個女人難道把他看得比一只野豬還不如嗎?不能原諒,絕對不能原諒!
「來人,把野豬……」
「皇上,」祭司對于這場爭執看得比任何人清楚,他明白皇上對于希兒的舉動,感到自己被輕視了;但皇上如果執意現在殺了那只野豬,只會讓希兒更覺得皇上殘暴不仁。他必須出面為他們調停。「依臣對野豬的觀察,這只母野豬已有身孕,它會想傷害希兒小姐,是想尋找食物來儲備生產的能力,請皇上放過它一命!若皇上堅持要取這只野豬來當食物,恐怕它月復中的小生命就沒有誕生的機會,這會造成我們日後的損失。」
日暗王對于祭司幫希兒說話,深感不悅。不過他听完祭司的解釋,也仔細地觀察起野豬的月復部,看到野豬確實如祭司所言,且祭司已經幫他想好讓步的理由,就讓這個女人欠他一次。「好吧!把它帶到遠處放了。」
希兒听到這個答案,吁了一口氣。她並不是婦人之仁,只是單純的希望,不要有生命因她傷亡。她與爹行醫多年,爹告訴她愛惜生命乃是惜福,所以她才會問日暗王食物是否已準備夠了;若夠了就網開一面,別趕盡殺絕。而且這樣一來可以積陰德,二來可以涵養慈悲之心學仁。不過以日暗王方才的行為,她知道她所想的事,他不會懂。
「謝謝您仁慈的網開一面。」希兒垂首道謝。
「哼!」日暗王看也不看她,上馬離去。
祭司對此搖搖頭,他下馬扶起希兒,「回去之後,好好服侍皇上,他的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不會與你計較太久。」
希兒沉默地同祭司上馬,然後想到一件事,「舍蒂還在樹上嗎?」
「你別擔心她。」祭司看著被人接下樹的奴隸,「她剛才很擔心你,掉了不少眼淚。」
「嗯!」希兒點頭表示明白,「她是個仁慈的女孩,才會不顧一切留在我身邊,照顧我這個瞎子。」
「你真的是個瞎子嗎?」祭司對希兒反問最後一句話,不待她回答又問︰「如果你真是個瞎子,怎會看見危險在眼前,你可有想過這問題?」
希兒對于祭司的問題無話可答,她沉默地想起以前的一些事情。
祭司對于希兒不回應,仿佛了然于心,又問另一個問題,「為什麼你們要來這里乘涼,怎麼不侍在轎里等待皇上和狩獵隊回來。」
希兒不想對祭司說出旃蘭的事,繼續以沉默回應他。
祭司不管希兒回不回答他,心里很清楚,事情一定與旃蘭有關,雖然他剛才急得趕來搭救她們主僕,但並不表示他沒有看到旃蘭坐在公主的轎里。她不想說,但他相信有人能告訴他,他所想要知道的答案。
當他們回到原先轎子停留的地方時,日暗王依舊對希兒先前的行為氣憤不已,看她與祭司親密地同騎一馬,更是火上加油。
「過來。」日暗王將希兒直接由祭司的馬抱到自己的馬上。「回宮。」
「公主呢?」希兒連忙問道。
「虧你還記得玉耶?」日暗諷刺地說︰「我要她先回宮去,免得她的病又在這里復發。」
希兒明知他故意說這種話來讓她愧疚,但她還是跳人這個陷阱。「對不起。」她黯然地道歉。
看她輕易為了別人的事求饒、難過、道歉,他感到十分不悅。「哼!」日暗王將她摟進懷里,他不要看她悲傷的樣子,那讓他難過。日暗王為自己的心情,如此輕易受希兒影響而憤怒,「回宮!」
「是!」在場所有的人齊聲回應。
回到宮中,日暗王命令人在寢宮備餐,他要希兒服侍他用餐,唯有她服侍他用酒時,她才會柔順地對他。
希兒吃不到兩口東西,已有八九分的醉意,她無力地靠在日暗王身上,喃喃道︰「我可以不要再喝了嗎?」
「嗯?你說什麼?」日暗王俯首將耳朵貼在她唇畔,明知她醉得無法說清楚話,卻有意為難她。誰叫她在野外當眾違抗他的旨意。
希兒頭昏沉沉的,但對日暗王刻意的親近,依舊排斥地推開他,「你走開,別來阻止我。」她好想休息一下,她不要再服侍那個暴君喝酒了,她需要睡眠來逃避這個不斷折磨她的人。
頑固的女人,醉到這種程度還想反抗他。「你想睡了嗎?」
希兒想點頭說是,但頭只能無力地靠在他的胸前,嘴里喃喃的聲音,在日暗王听似輕嘆又似申吟。
「皇上。」祭司和國師站在寢宮外同聲求見。
日暗王看了一眼希兒,將她放平在床上,「什麼事,進來說吧!」
「皇上,芝蘭公主已于近午時抵達皇宮。」國師一見面,便直言點明。
「她早到了。」日暗王覺得他也有些累,冷淡地說。
「是的,她和她的護送隊伍提前三天,早到了。」國師不因日暗王的冷淡而放棄話題。「因為抵達時已經近午,而皇上與公主都因事前不知出宮去,所以……」
「路衛是在做什麼事,為什麼她們提前了三天的路程,卻沒有人回報?」日暗王不悅地提醒。
「回皇上,盡管芝蘭公主一行人偽裝成商隊前來,但沿途路衛一直有回報,直到三天前路衛在途中遇上黑風,才不小心失去他們的蹤跡,今天他們趕回宮中報告時,皇上已出宮去,所以……所以才錯過消息。」國師早就知道日暗王一定會為此事生氣。
不過今天這事,幸好是友邦來訪,若是敵國殺到國都,他們還不知情的話,那這個國家還能存在嗎?難怪日暗王會為此不悅。祭司非常明白皇上的心情,畢竟他從十六歲就開始征戰,五年後終于完全打敗並鏟除叛國的亂賊,又花了三年的時間,平定國境內四處自立為王的盜賊,最近這三年,國境終于太平,他才開始專心治理國事,國家才太平沒幾年,就被敵人無聲無息地走進地盤,那前幾年的心力不都白費了嗎?
國師見祭司對他的暗示無動于衷,又用力撞一下祭司的身體。
祭司顛躓一下,轉頭看向國師問︰「什麼事?」
真是白費我剛才的力氣,叫他來當說客,現在居然問我什麼事,國師怒眼瞪視祭司,年輕人果真不可靠。他繼續輕咳一聲暗示。
祭司當然明白國師的暗示,不過他覺得國師確實該受到日暗王關愛的眼神,誰叫他多事,竟敢私下為皇上相親?還擅自作主安排芝蘭公主來此與皇上培養感情,就算再怎麼不喜歡旃蘭,都不該為大家增添這麼大的麻煩。
「皇上,希兒小姐累了?」祭司看向貼靠在日暗王腿邊酣醉的希兒。
日暗王立即張大眼楮瞪向祭司,祭司為什麼如此關心希兒?日暗王心里的酸意不斷地擴張,他強抑自己對祭司產生這種莫名的嫉妒,口氣依舊難掩酸意,「她是該累了,什麼事?」
祭司見日暗王對他的不悅,反而微笑地說︰「祭司有一事想對皇上稟告,不過祭司不想讓希兒小姐听到,所以祭司先問一下希兒小姐的情形。」
「哦?」日暗王不信地發出聲音,他想起在野外時,希兒和祭司親密地共騎的樣子,心里根本不相信祭司的話,但他還是裝作無事的模樣。「你說吧!」
「是!」祭司恭敬的回答,「祭司想要向皇上稟告的事,是關于旃蘭小姐對希兒小姐在野外所做的事……」
祭司將從舍蒂那兒逼問得來的消息,一一對日暗王稟明,日暗王愈听眉峰愈緊。
「可惡!來人……」
「皇上請坐,請勿生氣!」祭司連忙阻止。「皇上,今日一事,純屬意外;旃蘭小姐不知道希兒小姐會遭到野豬襲擊,所以皇上絕對不能為此責怪旃蘭小姐,如果皇上執意為此懲罰旃蘭小姐,恐怕不只會引起希兒小姐難過,與您又產生爭執,同時也會引起樞機大臣的怒意。」
「哼!不知好歹的女人,她只是個小小奴隸,憑什麼來與我爭執。」日暗王憤怒地說。但在場連他在內三個人,心里都非常明白,希兒什麼都不必憑靠,依舊可以理所當然的與日暗王爭,只要她認為她是對的,這就夠了。
國師與祭司對于日暗王這種不悅的抱怨,都只當是耳邊風,吹過就算了,因為看多他們的爭吵,知道這只是兩人還沒有找到彼此相屬的理由而已,待時機成熟時,自然能水到渠成。
不過一想到這里,國師又開始煩惱了,早知道皇上命中的對象已經出現,當初就不必替皇上相中芝蘭公主,這下可好了,人家名義上是受邀來這里作客游玩,實際上可是來找丈夫的,他到底該怎麼做呀!國師又眉頭深鎖地看向祭司。
祭司完全不理會國師的求救信號,繼續對日暗王稟告︰「皇上,祭司今日將此事對皇上稟明,是希望皇上能多注意旃蘭小姐日後的行為,祭司認為旃蘭小姐對希兒小姐的妒意甚深,不管皇上您認為希兒小姐的身分是什麼,光是公主對希兒小姐的喜愛,就足以讓旃蘭小姐認為希兒小姐對她是威脅,祭司擔心今日一事雖是意外,卻難保希兒小姐以後發生的事每件都會是意外。」
日暗王思考祭司的話,他明白大部分的人,對希兒這個外族人並不排斥,凡是跟希兒接觸過的人,都會不自覺的受到她某種魔力的吸引,連他都發現,最近他對她的佔有欲愈來愈強,偏偏她不僅不順從他,還不斷地反抗他,令他更想征服她;他非要她臣服不可。
她實在可恨!日暗王瞪著希兒的側臉,在心里咒罵她。他沒想到國師和祭司也被她的魔力收服,兩個人居然站在這里要求他保護她。哼!日暗王心有不甘地對希兒-怒一眼。
「我知道了,這事就交由你去辦,找個可靠的人暗中保護她。」
祭司對日暗王不願點明希兒小姐的名字,在心里竊笑不已,皇上果然對希兒小姐有意,現在兩人沖突不斷,皇上也常對她發脾氣,可是依舊擔心她,不願她受到一丁點的傷害。
祭司相信,假以時日,皇上一定能得到希兒小姐的感情,不過他自己的心也會被希兒小姐征服,只是不知道皇上到時候願不願意承認。祭司的嘴角對此心思,微微揚起一抹笑意。
國師見祭司自行將事處理好,卻一點也不幫他,憤怒地對祭司的背撞一下,祭司明白國師的不耐,便對日暗王說︰「不知皇上對芝蘭公主的到來有何打算?」
「打算?」日暗王瞪著希兒酣紅的睡顏,益發覺得她美麗不可方物,因而當祭司問他有何打算時,一時反應不來,重復問道︰「什麼事需要我立即決定呢?」
祭司對日暗王的反問,沉默地看向國師。
「呃……是……關于芝蘭公主的事。」國師愧疚不安地說,心里又開始詛咒祭司。
日暗王看一眼國師的表情,又看向面無表情的祭司,他煩躁地嘆一口氣,「人既然來了,總不能不招待,何況國師當初邀她的目的,不正是要本王好好招待她嗎?」
「呃……皇上……臣……臣……」
「好了!我累了,想休息一下;你們交代下去,今晚為芝蘭公主接風洗塵。」語畢,日暗王看也不看他們兩人一眼,徑自躺在希兒身邊閉目休息。
國師見日暗王滿臉不悅的神情,對祭司投以憤恨的一眼,都是他不開口接話,才會讓日暗王這麼生氣。
祭司對國師生氣嘟嘴的模樣,在心里竊笑不已,但他依然神色鎮定地對國師說︰「既然皇上對你我都各交代一事,依我看……我們各辦各的,分頭進行吧!」說完,祭司對國師躬身行禮完畢,立即轉身而去。
「你……」國師對祭司的提議本有微言,奈何人老語慢,話尚未出口,人已走得不知去處,只留下他自己喃喃自言,不斷埋怨,「什麼各辦各的,什麼分頭進行,分明是欺侮我老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