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馬車走了,莫雲兒甚至沒有和燕飛道別,留給他的是滿月復悵然。
那枚龍戒,他從黑鷹身上奪了回來,莫雲兒也沒跟他要回去,一切就好像沒發生一樣,龍戒還是乖乖地揣在他懷里。
黑鷹正關在江水樓的大牢里,接受著萬盛年的審問,莫雲兒則功德圓滿的拿到了她要的靈犀角。
白玉馬車如來時一般,由陸路換成水路,又由水路改行陸路回去。同樣的路線,同樣也是大隊人馬浩浩蕩蕩的,惟一不同的是少了前方騎馬的黑鷹。
莫雲兒早在心里編好一套說法,她明白君無敵沒有黑鷹那麼好對付,她必須步步為營。在馬車回到五行教的那日,君無敵立刻派人召她面見,但地點卻不是大殿,而是君無敵的書房。
她一邊前往書房,一邊納悶著,君無敵平時根本不準任何人到那里去,今天卻給她特別待遇,其中有什麼涵義嗎?
到了房門口,君無敵的貼身侍衛早就進去通報了,過了一會兒,侍衛恭恭敬敬地出來領她進去,臉上還帶了一抹奇異的光。
「啟稟教主,水月門主到。」君無敵背對著他們,微微點了點頭,那侍衛馬上退下了。
莫雲兒趁機打量他的書房,發現里頭空蕩蕩的,書也沒幾本。不過可觀的是畫倒有許多幅,掛滿了四周的牆壁。其中不乏名家作品,各式山水畫、人物畫、花草木蟲畫,與其說這里是書房,不如說是畫房。
她突然眼尖的看到一幅畫作,繪的是一名在溪邊洗顏的美女,美女頭上還有一顆豆大的朱砂痣。她心中冷冷一笑,還是讓她找到了!
「東西拿到了嗎?」君無敵沒有回過身來,這令她覺得不太舒服,她沒有和別人的背影說話的習慣。
「拿到了。」
「萬盛年會這麼服順的交出來?」他不太相信。
「他是聰明人,知道與本教作對是愚蠢行為,所以爽快的接受我們給他的黃金,銀貨兩訖,他也不吃虧。」莫雲兒的確把黃金放在江水樓,只是她現在還沒想到那些黃金要怎麼處理。
「嗯,」君無敵不置可否。「黑鷹呢?怎麼沒一起回來?」
「黑鷹叛教而去了。」
「他叛教?」君無敵音量稍微提高了點。
「是,黑鷹知悉水月門有一枚價值連城的龍戒,具有神奇功效,他私下潛入屬下臥房偷竊,結果被侍女發現。」莫雲兒流利的說出擬好的台詞。
「哦?他會這麼不小心?」君無敵不太相信。
「千真萬確。只是當時事發突然,我們又力有不達捉不住他,便被他逸去了。」這時莫雲兒又有點慶幸他是背對著她,否則她真不知道能不能自然的說出這些話。「教主,要派人去捉拿他嗎?」她故意問道。
「不必。」他冷冷笑了幾聲,然後好像若無其事的說︰「就算是你拿黑鷹的性命去交換靈犀角也無所謂,我說過要你不擇手段的。」
莫雲兒一听嚇了一跳,他知道?由于看不見他的表情,她無法得知他是隨口說說或是真的了若指掌,她極力保持鎮定,等著他接下來的話。
「東西拿回來就算你達成任務,黑鷹要逃就讓他逃吧!」這句話又讓莫雲兒丈二金剛模不著頭腦,他到底知不知道事實真相?隨著話語君無敵漸漸轉身,直至他面對莫雲兒時,她才真的被眼前的他深深震撼了。
他沒戴上人皮面具?莫雲兒看著君無敵的真實面孔,其實與平常他所戴的面具並無二致,只是由左眉梢至右下頜有一道深深的疤痕,破壞了他無匹的俊美,也加深了他邪惡的氣質。
「教主,你……」她感到有些害怕,身子不寒而栗。但不是因為他的面孔,而是為了一些她也不知道的原因,這是從來沒有過的感覺。
「很可怕嗎?」他微笑問她,溫和的態度倒顯得非常恐怖。
「不,只是有些驚訝教主會取下那張面具。」這也是事實,不過她不清楚這句話能不能講,會不會激怒他。
「不要怕我,」他走近她,俯身在她耳邊︰「你是第二個看過這張臉的女人。」
他想干什麼?莫雲兒慌張的退了兩步,深吸了口氣。「誰是第一個?」
君無敵露出一個富含深意的微笑。「是一個我永遠得不到的女人。」說著眼光不由自主的投向牆上的美人洗顏圖。
她看著君無敵自然流露的舉動,不免懷疑起那個女人會不會就是畫中的美人,也就是她的師娘。不過她當然不至于蠢到去問君無敵這樣的問題。
他今日看著莫雲兒的眼光非常奇怪,令她不知所措。「為什麼……天下怎麼會有教主得不到的女人?」
「因為她死了。」君無敵口氣突然變得冷酷,面色也猙獰起來。「這樣也好,我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得到。」
他的這種心態令莫雲兒不能苟同,可是此時此景她又能說什麼呢?
見莫雲兒一刻不安的模樣,君無敵立刻恢復剛才溫柔的樣子,淺笑著安撫她︰「你方才說天下沒有我得不到的女人,也包含你在內嗎?」
這句話教莫雲兒瞪大了眼驚異的望向他。
君無敵再度走向她,抬起她的下頜。「你比她還要美,美的令人心蕩神馳、無法自拔,你知道嗎?」
莫雲兒頭一偏月兌離了他的掌控.他也不在乎繼續說著︰「我一直以為再也找不到我要的女人了……結果這時候你便出現在我面前。」他深深看著她,眼中有著不容拒絕的堅定。「我要你成為我的女人!」這不是征詢,是命令。
「我……」莫雲兒不知該怎麼拒絕他霸氣的表達方式。
「你心里有別的男人?」君無敵沉下臉。
「沒有!」這句話答得快,反倒顯得有些心虛。
「是這樣嗎!」他擅自下了決定。「我可以給你一些時間適應,但是你要記著,我希望我的女人心里沒有別的男人。」
這陣子,江湖上發生了兩件大事。
第一件,就是朝陽堡堡王燕徹和江水樓小姐萬茗秀聯姻之喜。由于這等于江湖南、北兩大勢力的結合,當日賓客如雲,席開數百桌,飲宴三天三夜方止。
莫雲兒知道了這件事後,內心著實為萬茗秀感到高興。她放在江水樓里的黃金正好派上用場,全送給了江水樓作嫁妝。落拓灑月兌的燕徹與聰慧玲瓏的萬茗秀的確是絕配,這下子朝陽堡的人沒理由再說她覬覦堡主夫人的位子了。
不過想那麼多干嗎呢,她這輩子也許不可能回到那個地方了。
第二件事就令莫雲兒感到頭大。五行教趁著朝陽堡大喜之時,派出「金蛇門」,「木崧門」弟子攻打南方幾個幫派。由于她新的迷藥尚未制成,「君無用」又已經被君無敵揚棄,所以這次全然是明刀明搶的實戰。雖然那幾個幫派的主力都已前往朝陽堡道賀,但剩下的人也讓五行教此役死傷慘重。
君無敵不怕自己死的人多,他只要任務圓滿達成。即使弟子傷亡殆盡,他隨時可以召來更多為五行教出生入死的新徒眾。可是這次原以為是個好機會,教中大舉出動卻功敗垂成,弄了個兩敗俱傷,令他心情大壞,已經有許多無辜的弟子在服侍他時被他一掌劈飛門外了。
「你的藥制好了嗎?」這一天君無敵又召她來到書房,只有在她面前,他才會取下那張毫無生氣的面具。
「差不多了。」其實她制的藥玄機可大了。
君無敵不耐的在房內踱著方步,時而沉思、時而皺眉,終于還是問她︰「還要多久?」
「大約一個多月。」
「好。」他陰險的笑了起來,笑聲森森,給人一種詭譎之感。「我有一個計謀,不過需要你的配合。」
「什麼計謀?」莫雲兒機警的看著他。
「記不記得我們月前打的那場仗?那種慘敗的結果,金蛇、木崧二門門主居然還有臉回來,他們現在已經被我廢了。」
「可是本教應該也不算慘敗,畢竟敵人也……」雖然極為不齒他殘酷的心性,卻又發作不得。
君無敵揮一揮手止住她的話。「沒有勝就是敗。若是按照這樣的攻擊策略,我們還要慢慢補充新血才能再戰,什麼時候才能取得整個南方的控制權?」
莫雲兒默然,君無敵是個只求結果的人。
「我的計謀是,我們成親!」他眯起雙眼冷冷笑開來。
「成親?」她忍不住叫出來,這算什麼計謀。
「不要懷疑,你遲早是我的女人。」君無敵根本已經計劃好了,現在只是「告訴」她,不容她有反駁的余地、「我想,要將敵人一個一個征服太慢了。朝陽堡前一陣子的婚宴倒給了我一個想法,不如借著這個機會把各幫派的要人全部集合起來、一網打盡。」
「這……」莫雲兒心慌意亂,覺得有些不對又說不出是哪里不對。
「成親的日子就訂在兩個月後吧,到時你藥也制好了,對我們的計謀有更大的幫助。」
什麼「我們」的計謀?根本是你一個人一廂情願!她在心中大喊,無法當面反駁他。
「就這麼決定了,我的水月門主。」君無敵想要踫她,卻被她躲了開。「不要害羞,你遲早要習慣的。現在你只要好好制藥,剩下的事我處理就好了。」
也許,這是一個大好機會,方便她達成師父的遺命。莫雲兒轉念一想,便順從的點了點頭,同意了君無敵的話。
「豈有此理!」剛剛大婚的燕徹收到五行教寄來的喜帖,氣得往桌上一甩。
帖上的文字囂張跋扈至極,大意是要各門派掌門或首領前往祝賀,不來則為五行教之敵,日後誓不兩立。就差沒在喜帖上加上「順我者昌、逆我者亡」這樣明顯的字眼。
文秋齡接過桌上的喜帖快速看了一遍內文,嘖嘖有聲的搖頭道︰「這君無敵未免太自大了,真不知哪家姑娘敢嫁給他。」他又接著看新人的姓名,突然表情變得扭曲,吶吶說不出話來。
「怎麼了?」坐在下首的燕飛喝著茶,想要拿過來看看。
文秋齡卻將喜帖急急向後一抽,忙道︰「沒什麼好看的。」
「給他吧,他遲早會知道的。」燕徹擰著眉心,非常擔憂的看著燕飛。「二弟,你保證要沉住氣,不要沖動。」
「有這麼嚴重嗎?」燕飛詫異的拿過喜帖,專注的觀看里面的內容。「這的確是君無敵的作風,十分猖狂……莫雲兒?雲兒?不可能!」
他揉了揉眼楮再看一遍,的確是莫雲兒的名字和君無敵排在一起。
「雲兒!你怎麼可以這麼對我?!」他悲憤的狂吼著,心情一下子跌到谷底。
「燕飛,你要冷靜!」身旁的文秋齡忙抓住他。
「不行!我要去找她問個清楚。」燕飛霍地站起身來把他推倒在地,一個勁兒就要往大門沖,身後的椅子都被他一腳踢飛了。
「二弟!莫雲兒人在魔教,你這麼去太莽撞了。」燕徹從位子上下來,趕在燕飛之前攔住他。「我們可以從長計議。」
「從長計議?」燕飛心慌意亂的拔高了聲音。「雲兒要嫁給別人了,你還要我從長計議?我等不了那麼久了!」
看著弟弟六神無主的著急樣,燕徹更不能讓他踏出這個門。「你去了又能如何?她要嫁的人是君無敵,她能反悔嗎?」
「不要攔著我!」燕飛火了。「我一定要見到她,我要她當面告訴我這一切都是騙人的。」
文秋齡模模的從地上爬起,也勸著燕飛︰「面對現實吧,你很清楚這不是一場騙局。」
「走開!」燕飛根本管不了那麼多,他現在神智慌亂無法思考,一心只想去找莫雲兒。由于燕徹一直擋在前面,他也顧不得眼前的人是自己的大哥,架式一擺便沒頭沒腦的出手攻擊。
急怒攻心的燕飛招式十分猛烈,又來得很突然,讓燕徹一時有些手忙腳亂。文秋齡看了趕緊過來幫忙,兩人七手八腳的好不容易制服他。由于不忍看他像只受困的獅子般吼叫掙扎,文秋齡順手往他後腦勺一劈,他便昏過去了。
「這下麻煩了,」文秋齡苦著臉直搖頭。「我們得派個人整天看著他,否則一讓他跑出去後果不堪設想。」
燕徹也臉色凝重的望著燕飛。「可是我們也不能成天打昏他,這事情還是要靠他自己想通,別人是幫不上忙的。」
果然紅顏禍水啊!文秋齡心想,愈美麗的女人愈麻煩,莫雲兒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唉,兒女情長,英雄就氣短啊。
君無敵這日心情大好,興高采烈的找來莫雲兒,還擺了幾樣茶點讓兩人對坐品茗。
「教主似乎很高興!」莫雲兒覺得君無敵愈來愈相信她,許多事都找她商量,這是一個非常好的現象。只是她明白他戒心仍在,像是他從不讓她踫他的東西,進食前也都會叫侍衛先嘗嘗。
「沒錯,昨晚本教捕到了條大魚。」君無敵看侍衛吃了茶點後沒事,示意他趕快退下,自己也佔了一塊吃了起來。
「什麼樣的大魚?」她很好奇是誰能讓君無敵這麼看重,以「大魚」來形容他。
「昨夜這條大魚偷偷地闖入本教,不知在尋找什麼。結果叫人發現了,土紇門折了幾乎三分之一的弟子才拿下他。」君無敵沒有正面答復她。
「這麼厲害?」難怪昨夜有些吵鬧。莫雲兒心想,到底誰有這麼大的本領。
「那個人你也認識。」君無敵雙目飽含寓意的盯著她。「他是朝陽堡二堡主。」
「呃?」莫雲兒心中慌了起來,會是燕飛?她小心翼翼不露出任何情緒的道︰「是燕飛嗎?我的確在江水樓見過他。」
「听侍女說你們交情不錯?」他淡淡地試探她。
「當時為了取靈犀角,我不會笨到去得罪他。」她輕描淡寫的帶過,順便轉了個話題︰「他到本教來找什麼?」
「他不說。」君無敵模模下巴。「像他這種人,即使嚴刑拷打也不會說的。」
你嚴刑拷打他?莫雲兒心中好像被什麼揪痛了,差點把這句話問出口。「教主準備怎麼處置他?」
「你說呢?他可是我們壓制朝陽堡最大的利器。」
「教主言之有理。」莫雲兒假意附和他的話。「不過屬下倒有一個建議。」
「說說看。」
「水月門新的迷藥已經到了最後的制作階段,正好缺人試藥。」她學著君無敵平時陰冷的笑容。「不如把燕飛借給屬下幾天,就拿他試藥吧。」
「哦?為什麼非他不可?」君無敵起了絲懷疑。
「也不是非他不可。」莫雲兒極力使自己看來不帶感情。「只是先前君無用就是在攻打朝陽堡時失效的,我倒想看看朝陽堡的人有什麼特別的能耐。」
「可以,」莫雲兒的理由無懈可擊,讓君無敵暫時相信了她。「可是你可不能弄死了他。」
這句話也是試探嗎!她在心里嘆息,跟君無敵說話好累。「不會的,教主要的是迷藥,不是毒藥,這點屬下還記得。」
「嗯。」君無敵點點頭,像是對她的回答很滿意。「你的藥什麼時候完成?」
「就看試藥的結果了。」為了讓君無敵更放心的讓她接近燕飛,她加強了試藥這個階段的重要性。其實她對自己制作出來的藥很有信心,根本從來不需試藥的。
「這個藥的效果比起君無用如何?」他又繼續追問。
「君無用的效力只能維持三天,但新藥可以維持十天以上,多久就看中藥者的功力而定。時間拖得愈久,對我們愈有利不是嗎?」莫雲兒很清楚君無敵的心思。
「新藥也可以各種方式施放嗎?」君無敵希望新藥的每一方面都勝過舊的「君無用」。
「當然可以。新藥的效力待教主見到了,一定也會感到驚訝的。」這句話另有涵義,但在君無敵耳里听來只是莫雲兒的夸口。
「藥的名稱定了嗎?」他期待著她信誓旦旦制出的藥會有多大效果。
「定了,名為‘憶當年’,每個中藥的人都會回憶起自己當年的勇猛,再來悲傷當時落得武功盡失的處境。」事實上是否為她在制藥過程中,發生過任何令人難忘的回憶,旁人就不得而知了。
「好個憶當年!」君無敵頻頻頷首,起碼沒有再拿他的名字作文章。「讓我們等著瞧各門各派的精英怎麼憶當年吧。」
陰暗潮濕的地牢中,燕飛披頭散發、遍體鱗傷的盤坐于囚室中的一角。
若不是對莫雲兒的思念、一股想見她的沖動支持著他,普通人受到這麼嚴苛的酷刑,怕不早就昏厥過去幾百次,或直接雙腳一伸見閻王了。
他極力維持神志的清醒,無論鞭子如何一下一下落在他身上,烙鐵一次一次的留下痕跡,他把精神全部集中在一個虛無縹緲的境界,那個世界里,只有他,和他的雲兒。
自從他由朝陽堡偷偷跑出來,他就抱著必死的決心了。但即使是死,他也要向莫雲兒問清楚,她是不是再也不會原諒他了?寧可嫁給君無敵也不願回到他身邊,她當初與他「至死不渝」的誓言,是否已經隨風飄散了?
如果答案是肯定的,他會放她自由,一輩子不再出現她面前,就算日後痛楚椎心、生不如死,他也不會再來煩她,因為這是她要的。
一陣吵鬧的聲音從囚室外面傳來,一群人的腳步聲就停在燕飛囚室的鐵欄桿前。
「把他帶出來。」一個冷漠的女聲下了命令,接著是當瑯當啷的開鎖聲。
燕飛听到了這個令他魂牽夢縈的聲音,閉上的眼簾輕輕地動了一動。他很想睜開眼抬頭看看是不是他的雲兒來了,但是全身無力虛月兌,他的身體根本不受控制。
莫雲兒看見渾身狼狽、傷痕累累的燕飛,心中不舍到了極點。她此刻盈滿的心痛及難過,都令她想飛奔過去擁住他。
她猜得出他來的目的,但這是何苦呢?為了一個不識好歹的莫雲兒,堂堂朝陽堡的二堡主卻跑來這個骯髒黑暗的地牢受人鞭笞凌辱,他原該是意氣風發的啊!
看著獄卒粗手粗腳的把他搬出來,完全不顧慮他身上嚴重的傷痕,有些甚至還淌著血,莫雲兒氣得發抖,也忘了自己的身份,揚手便將獄卒揮到了牆上,那可憐的獄卒還搞不清楚狀況,頭昏腦漲的想著自己到底哪里得罪她了。
「你沒看到他傷成這個樣子嗎?這麼重手?教主說過不能讓他死,他的命可是比你們還重要,你們居然公然違抗教主的命令?」
她不忍的望著燕飛,親自將他扶到鋪了軟墊的擔架上,真情流露的為他撫開黏在臉上的頭發。
見到門主越矩的舉動,所有在場的徒眾都傻了眼。雖說教主有令要留下這個囚犯的命,但是門主的行為未免……太親密了。
「是誰將他打成這個樣子?」莫雲兒聲音之冰冷,將已經陰冷的地牢又罩上一層寒霜。
「是……土紇門主交代的。」獄卒吞吞吐吐的回答。這個囚犯讓土紇門元氣大傷,土紇門主自然對他恨之入骨。
好個土紇門主,居然犯到我頭上來。莫雲兒在心中牢牢記住這個人,他必須付出代價。
就在莫雲兒指揮下屬將燕飛抬出去時,獄卒又遲疑的開口︰「門主要將這個囚犯帶去哪里?」
「你管得著嗎?」她冷冷地直視他。
「是……土紇門主交代,任何人要動這個囚犯都要先問他……」
「放肆!」她厲聲質疑。「我是‘任何人’嗎?」
「可是……」獄卒嚇綠了臉。
由于土紇門主的殘暴是出了名的,比起教主有過之而無不及,而這個水月門主倒沒傳出過什麼濫殺無辜的事,他私心覺得還是听土紇門主的話比較不會死得那麼難看。但是今天這個水月門主好像也轉了性,氣勢比土紇門主還可怕……
「教主要我帶他去試藥,土紇門那邊有什麼問題的話,叫他們來找我吧!」莫雲兒不想為難這個獄卒,語氣緩和了些。
「是。」獄卒哪敢再說什麼,幸好這個水月門主還算明理,要是其它門的門主遇到了這種事,自己怕有十個頭也不夠砍的。
真是屬下難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