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雷聲轟隆的雨夜,不時落下的閃電斷斷續續地映亮不開燈的房間,就好像相機的閃光燈,一閃一閃照著床上交纏的兩個身軀。
狂野的喘息伴隨著銷魂蝕骨的申吟,原始的律動催動澎湃的。激情如浪潮般席卷室內難分難舍的,每一個動作、每」道眼神,皆充滿了無限撥撩意念。的勃發,竟似愈夜愈美的夜來香,淋灕盡致揮灑迷人香氣,漸漸香氣彌漫至化不開的濃郁,繾綣綢繆,情感到了極致,終于由高峰中落幕。
女人氣喘吁吁地趴在男人身上,滿足地閉上眼。起碼這一刻,她是擁有他的。驀地,男人推開她的身體,走入房內的浴室。
雨聲加深了女人心里的孤獨。她想留住他,可是他的來得快也去得快。她知道,只有任他走,才能留在他身邊,否則纏纏黏黏地膩人,終會落得敝屐草芥般的下場。
一會兒,男人從浴室內走出來,應是淋浴過了。他撿拾著地上的長褲,慢條斯理地穿上。
「你要走了?」這是明知故問,女人仍不死心。
「嗯,我現在還不能得罪我老婆。」
「不能再多留一會兒嗎?」她赤果著身子貼上他,縴細的手指沿著男人背上一整片龍紋刺青描繪而下。
總要試著做最後的努力,她盡全力挑逗著他。這幅龍紋刺青她一向很欣賞,栩栩如生就像一條真實的青龍在雲霧間扶搖直上。她甚至知道這條龍是為了掩飾他背上一道又長又深的傷疤,所以龍身彎曲的位置和一般的龍形刺青不太相同。
「你知道我不喜歡女人試圖綁住我。」男人皺眉推開她。「我以為你夠聰明。」
女人跌回床上,強自壓仰內心的失落及不滿。她露出一個嫵媚的笑,假裝什麼都沒發生過。「我只是試試看你的定力罷了……你若真的留下來,我還要喊累呢!」
「你是跟我最久的女人,我不希望你壞了規矩。」男人索性上衣也不穿了,拾起襯衫轉身離開房問。
遠遠傳來「踫」的關門聲,她明白他走了。床上的她蜷縮成一團,拼命地忍耐被人遺棄的寂寞。習慣了這種情形,早已沒有淚了,只是男人的臉變得愈來愈模糊、愈來愈陌生,她漸漸記不起來他的長相︰.…
「啊——啊——」
羅玟由惡夢中驚醒,她居然夢到和豪哥纏綿的情形,嚇出」身冷汗。在夢里,偌大的房屋內只留下一個她,而現實中空洞的家里也只有她,加上窗外同樣淅瀝瀝地下著雨也許是情境太過相似了,才令她在睡眠中憶起那段不堪的過往。
那是她的過往嗎?還是她的未來?羅玟已經分不清了。她對夢中豪哥的表情完全沒有印象,殘留腦海的唯有他背上惡狠狠地盯著她的那條龍,還有那種被人棄之不顧的孤寂感。
怎麼會夢見這種事呢?莫非她欲求不滿?羅玟頓覺了無睡意,緩緩下樓為自己倒了杯水,坐在餐桌旁發起呆來。今晚是她最討厭的雷雨天氣,潮濕的感覺令她不由得顫抖。到底這是害怕還是畏寒?她也無法分辨。
既然現在的她算是重新開始了,何必再耿耿于懷那段不堪的日子?十七歲的羅玟是純潔無憂的,沒有情感及權勢的包袱,應該可以重新開始新生活,為什麼她潛意識里還是會去想起呢?
她呆呆地坐著,腦子里百轉千回。她想到了豪哥、想到了李淑惠,想到過去的腥風血雨和放蕩不羈;時間再慢慢地推移,她想到了鐘韻涵、想到班上同學,最後,她想到邢懷遠……
思緒至此,她莫名地安心起來。現在平淡的生活、身邊的人都讓她感到無比輕松,有效地撫慰了她紛亂的情緒。也對,只有現在才是最真實的,既然不願重蹈覆轍,就把那些不願回想的記憶當成一場夢吧!
就如同她曾向邢懷遠說的!
我已經後悔過一次了,上天好心地給了我一次機會,所以我不能再走錯路……
rgrgn
唉,又睡不著了。
羅玟頂著雙黑眼圈,精神委靡地走向公車站。現在才早上六點鐘,她見鬼的這麼早上學干嘛?
已經不是第一次了,都是那些莫名其妙的夢害的,害她七早八早就背起書包上學去。昨夜因為下了一整晚的雨,現在清晨的氣溫還透著些涼意呢。
「哈啾!」羅玟揉了揉發癢的鼻子,埋怨地望著天空。
正打算不顧形象大罵時,腳下不知被什麼東西一絆,差點跌個狗吃屎。
「什麼東西啊……」她低頭看了看,是一支斷成半截的木制球棒。
球棒?而且只有半截?她仔細觀察那支棒子,上頭甚至沾有斑斑血跡。抬起頭來狐疑地望向四周,路旁的垃圾筒被打翻了,原本堆在垃圾筒邊的紙箱被人踩得凌亂不堪;電線桿上用來綁立委候選人看板的鐵絲上,甚至還勾著一塊破碎的白色衣物……
林林總總的線索組合起來,浮現羅玟腦海的只有一種情況——昨晚有人在這里打群架。
是誰那麼無聊?昨天雨下成那樣,甚至還打雷,居然有人太間睡不著出門打架?這也就罷了,打完後還不懂得清理場地,讓她差點一失足成千古恨!
「就知道討厭的天氣會發生倒楣的事……」羅玟碎碎念了兩句。
她拉緊了身上的薄外套,準備快步離開,臨行之前還不忘伸腳一踢,將那半支危害行人安全的球棒踢進路邊草叢里。
「我還滿有公德心的嘛。」羅玟瞄了草叢一眼,志得意滿地笑了笑。突然她發現那堆草叢似乎動了一下,再看一眼,又動了一下。
難得發揮一次公德心,不會打到什麼小狗小貓的吧?她躡手躡腳地向前察看,順手撿起一根木棍撥開高高的芒草……
啊——她迅速搗住自己的嘴,免得驚叫出聲。即使是身經百戰的人,在驟然看到一具疑似尸體的人時,都難免會嚇」跳,何況她現在看到的這一具,背上還有一道翻卷的傷口,血將身上的衣物完全變了個顏色。
不對,這應該不是尸體。剛才草叢明明動了兩下,如果這個人死了,照他血流成這種程度,應是死了」段時間,早就該僵硬了。
羅玟輕輕地用棍子戳了戳,果然那個人又抽搐了一下。明白了不是死人,她才大膽走上前去,把棍子插在他胸口下,利用杠桿原理將這個人翻過身來。
「啊!」這次她來不及搗住嘴,真的叫出聲音來——是豪哥!怎麼會搞成這樣?她眼光不經意看到剛才那半截球棒……會不會昨夜在這里打架的人,其中一個就是豪哥?
愈想愈肯定自己的看法,她真有點不想理他了,他一定又為了擴張自己的勢力和人起沖突。她永遠搞不懂,為什麼男人可以為了爭面子、爭地盤、爭地位而大打出手,你死我活地爭到後來,若像豪哥現在這樣一條命不知會不會掛掉,爭到了一切又有什麼用?
她蹲下來試圖扶起他,卻在踫到他時,他又狠狠地瑟縮了一下。
「活該,一定很痛吧?」她月兌上外套披在他身上,掩蓋住刺眼的血衣。「你在這里等我,我去幫你叫救護車。」似乎听到了她的話,徐亦豪眼瞼微微一動,張開一個小縫。‘……是你?」還有力氣說話,應該還可以撐一下吧?羅玟輕輕地幫他調整了個舒適的姿勢,快步跑到最近的電話亭。
ngrgr
「小姐,李阿狗先生的刀傷不會有生命危險,不過縫了一百多針,加上失血過多,身體很虛弱。我們剛才已經幫他輸血了,等一下會送到病房里打點滴。」護士小姐面無表情地從急診室里走出來,公式化地告訴羅玟病人的情況。
羅玟一听到「李阿狗」差點沒笑出來。那是她在病歷表上替豪哥填的假名,因為她知道若填寫了真實資料會為豪哥帶來麻煩。不過,現在听到護士小姐這麼說,她放心多了。「謝……」
什麼?她話都還沒說完,護士小姐已經扭著不可一世地走了。呸!什麼爛醫院,這種服務態度,遲早有一天會關門大吉!
羅玟朝那護士的背影低聲罵了兩句,身為白衣夭使了不起啊?擺這什麼譜嘛!罵得尚意猶未盡之際,從急診室里又走出一位醫師,笑瞼溫和地迎向她。
這還差不多。要不是剛才那位護士小姐通報有功,羅玟一定在醫師前面告她」狀。
[你是李阿狗的家屬?」醫師記得病床上那個被砍了一刀的男人是她送來的。
「是啊,我是他妹妹。」羅玟看了一眼他的名牌。「謝謝你,陳醫師。」
「這是應該的。」陳醫師推了推眼鏡,神色開始嚴肅起來。「李阿狗的刀傷是怎麼來的?要再砍深一點,他這輩子就別想再站起來了。」
「這麼嚴重?」她得替豪哥想個理由,總不能說他打架被砍的吧?[其實,豪……李阿狗他……嗯……是八家將!」
「八家將?」這和刀傷有什麼關系?
「對啊!」羅玟連忙點頭,厘清醫師的疑慮︰「陳醫師應該見過的嘛,八家將都會拿刀砍自己的背,可是李阿狗他今天早上突然-起乩-,一不小心砍太大力了,所以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
「你的意思是,傷口是他自己砍的?」
「對!」羅玟臉上堆滿虛偽的笑意。這個理由雖然有點薄弱,但也不無可能……只希望這個醫師會相信這種事。
「嗯……真的是這樣嗎?」陳醫師搖搖頭。李阿狗那道刀傷的方向,不太像自己砍的。「等會兒你就可以到病房去看李阿狗了。不過,他的麻醉藥還沒退,暫時不會這麼快醒,這之一前請你留在醫院協助警方做個筆錄。」
「什麼?警方?」羅玟臉上表情瞬間凝結,心里懊惱不已。她知道這類刀、槍傷醫院都會通報警方,但她還以為和醫師胡吹一通,可以混過去呢。
「是啊,依照我們通報的時間,他們早該來了,可能有事耽擱了一下。」此時陳醫師再度露出溫和的笑容,看來相當可惡︰「你可以再向他們搬出那一套八家將的說辭,看他們會不會相信。」語畢也像那護士一樣,不可一世地轉身離開。
爛——醫——院!羅玟咬牙切齒地瞪著醫生的背影。
拖著重重的腳步走向病房,她一邊咒罵著醫生護士,」邊苦惱要怎麼和警察編故事。忽地她眼光落向放在走廊底的輪椅,靈光一閃,改道朝輪椅走去。
「嘿嘿,你們不仁,就不要怪我不義。」她偷偷模模地推走輪椅,轉個彎後便大大方方地推到病房。
病房里只有豪哥」床病人,看來警察還沒來。她瞧了」眼豪哥蒼白的臉孔,輕輕地道︰「我也不想現在就讓你出院,不過我們時間不多了,你就忍一忍吧。」說完吃力地將他搬上輪椅,接著拿起架上的點滴,裝得若無其事推他出病房。
為了躲避櫃台護士的眼光,她特地繞了遠路,不小心還和兩名員警打了照面。幸虧她定力超強,面無表情地經過他們,才不致讓這段暗渡陳倉的情節曝光。
接著,下一個難題是,要把他送到哪里?
rgrgr
一般說來,藏匿人犯,要嘛就把他送到荒山野嶺;要嘛就買條船偷渡出國。不過,羅玟既沒那個氣力也沒那個財力,只好把豪哥推到公園的樹蔭下。
這叫大隱隱于市,畏罪潛逃、窩藏人犯的最高境界!」她指著昏迷中豪哥的鼻子。「本姑娘累了,就在這里休息吧!」跟著在他身邊涼椅坐下。
虧她那麼早起床,結果居然沒去上課,鐘韻涵大概擔心死了吧?想到好友-嗦的模樣,羅玟好氣又好笑。自從她車禍復學後,性格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在鐘韻涵這個乖乖牌眼中,她威脅恐嚇同學、上課遲到早退、與老師頂嘴、考試交白卷等等行為,都是罪無可恕的,所以鐘韻涵常苦口婆心地勸導她。羅玟不是不知道好友是為了自己好,可是她離學生時代的記憶實在太久了,要她再回頭念那些祭妹文、出師表,不是寫給死人的就是寫給皇上的,偏偏她又不是這兩種人,怎麼會有興趣?
學生也有學生的壓力啊!羅玟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瞥了身旁豪哥一眼。
「你怎麼還不醒啊?快中午了,我肚子好餓耶。」她還沒狠心到丟下一個昏睡不醒的人。
看著看著,她不禁覺得,其實豪哥也長得相貌堂堂,不輸給那個姓邢的。
他的眉頭一直皺著沒放開人上那一道傷應該很痛吧?羅玟細細地端詳豪哥,想不到那家醫院雖然服務態度爛,醫術還不錯,她將他搬來搬去的,傷口還好好的沒滲出血來。
那道刀傷還真是夠可怕的,由肩頭一直連到腰際,而且還不是一直線……
[不會吧?」羅玟猛然憶起昨夜夢里豪哥背上的那片刺青。「難道,那道刀疤是這時候弄的?難怪他常說那道疤差點要了他的命。」自己莫名其妙變成他的救命恩人?怎麼她似乎漸漸地在「開創」新的「過去」?此時的她有一種竄改歷史的罪惡感,不由陷入沉思里。
「你……」
啊!豪哥醒了?羅玟趕緊抬起頭來,見到他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你醒了?感覺還好吧?」
「我怎麼會在這里?」徐亦豪喑啞著聲音,眯眼看著眼前的女孩。他記得她,很有膽識的女孩。他記得自己在意識不清時似乎看到她的面孔,是她救了他?
「我今天早上在草叢里撿到你,怕你死在路邊,就把你送醫院啦!」這時候的豪哥沒那麼深沉冷酷,羅玟才敢跟他談笑風生。看他听到「醫院」兩個字又皺起眉頭,她連忙解釋︰「放心啦,醫院里我填的是假資料,不會給你惹麻煩的!還有,因為要躲警察,我不能把你留在醫院,所以才帶你到這里。」
「你很聰明。」徐亦豪贊賞地看她一眼,這個女孩比他想像的要有「社會經驗」,而且她不怕他,這兩種特點都是在她這年紀的女孩身上很少見的。「記著,我欠你一條命。」
豪哥的最後一句話無疑是承諾羅玟,他可以隨時還她一條命,不管這是別人的,還是他自己的。江湖男兒雖然不是個個重承諾,可是羅玟知道豪哥一言九鼎,說過的話絕對算數。
想著想著,羅玟不禁偷笑起來。如果他知道自己將來會有多大勢力,就不會隨便說這種話了。
「我被砍了一刀很好笑嗎?」徐亦豪感受到背後隱隱的抽痛,板起了瞼孔。想起昨夜激烈的打斗。為了談判明和校園附近的地盤歸屬,兩幫人馬大打出手,結果因為兩大視線不清,他不小心被人從背後暗算……
「是啊是啊,你背上那刀砍得可藝術呢!」翻翻白眼,撂下一句風涼話。她才沒那麼幸災樂禍。「誰不知道你一定又是去搶地盤,不小心被人家砍的。唉,其實你不用這麼拼命啦,以後,你可以不費一兵一卒之力就拿到萬華一帶的地盤,到時候誰不叫你一聲老大……」還不是因為娶了李淑惠,羅玟在心里哼了一聲。
「你怎麼知道?」萬華一帶是李老大的勢力,而且是炙手可熱的鬧區,像他這種有點大又不會太大的角色,能拿到萬華?可是這女孩說得煞有其事的樣子,又不像在吹牛。
「啊……」又來了,她就不能管管自己的嘴嗎?老是把以後的事情說出去,哪天怕不被人抓去解剖研究。「呃……我只是預祝你成為萬華一帶的老大,對,預祝……’
這種事可以「預祝」?她怎麼不預祝他稱霸世界?徐亦豪深覺羅玟不簡單,可又說不出怪在哪里。羅玟被他探索的眼神弄得毛毛的,連忙轉移話題。
「你等一下怎麼回去?」她指了指他的輪椅。「我待會就要走了,總不能叫你自己推回去吧?」
「我自己有辦法。」這個公園,傍晚時會有他的小弟來抽「戀愛稅」,所以他倒不擔心這個。反而他怕兄弟們看見他是被一個娘兒們救了,所以絕對不能叫她送他回去。
不過,他要先認識她,他對她愈來愈有興趣了。
「你叫什麼名字?」
「羅玟。我叫羅玟。」
rgngr
正趕著到學校上下午第一堂課的邢懷遠,平時這個時間應該已經坐在教室吹冷氣了。然而,他下了公車後,就」直杵在站牌旁,盯著車站旁公園里的某一處。
他目光的焦點,是樹蔭下的高中女生和坐在輪椅上的男子——也就是從醫院里落荒而逃的羅玟和徐亦豪。兩人相談甚歡的情況,讓邢懷遠感到相當納悶,還有心口難以解釋的不愉快。
這時間她怎麼不在學校上課,反而在公園里?還有,和她交談的那個男人,好像是附近有名的流氓,她怎麼會扯上……
自然而然的,他聯想到了綁架、誘拐……等等匪夷所思的情節,但是看她和那個流氓聊得口沫橫飛的樣子,又不像是被強迫。
因此,邢懷遠的思考又轉向了離家、蹺課、加人幫派……
身為她的學長,又和她頗有交情,是不是該去勸勸她,將她導入正途?就算不能教好她,起碼也要將她帶回學校吧?
這就是為什麼上課時間快到了,邢懷遠卻遲遲不去上課、而在公園旁徘徊猶疑的原因。說實話,要上前去感化教育她,他真有點忌諱她身邊的那個流氓。
「不管了,先去再說吧!」甩甩頭,他硬著頭皮走向他們。
此時的羅玟正在鼓吹徐亦豪傷好了以後可以去紋身,以掩飾背上一定會留下的疤痕。直到身邊一道陰影遮住了陽光,她才注意到邢懷遠的出現。
「你……你怎麼會在這里?」羅玟愣了一下,呆呆地看著他。
「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吧?這個時間你不在學校上課,怎麼會在這里?」
「我……」完了,這次真的掰不出理由來了。她心虛地低下頭,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一旁沉默的徐亦豪看著眼前突來的不速之客,還以一種師長的態度和羅玟說話,他心里微微感到不滿,冷冷地開了口︰「你是誰?」
邢懷遠也皺眉看向徐亦豪。
「你不必知道我是誰。」讓他知道只是替自己找麻煩,他才不會那麼笨。「我只是想帶走她。」他指了指羅玟。「她現在應該在學校上課,而非在校外游蕩。相信你不會阻止我吧?」
「小子,你有種。」敢對他豪哥這麼說話,現在的年輕人都這麼有骨氣嗎?「你是第二個不怕我生氣的人。」
「誰是第一個?」學著豪哥的語氣,邢懷遠也冷淡地回問他。
或許是徐亦豪身上的繃帶及輪椅讓他看起來不那麼具威脅感,邢懷遠真正面對他時,並未感到一絲的害怕。反倒是夾在中間的羅玟賊頭賊腦的,兩人的對話她听得膽戰心驚。
徐亦豪視線雲淡風輕地飄向羅玟,沒有正面回答。「我沒有必要告訴你。」
挑了挑眉,邢懷遠露出了個「隨便你」的表情。「我們話不投機,本來就沒什麼好說的。」看羅玟那副賊相,猜也猜得出他在說誰。
他只要看見羅玟和徐亦豪多待一秒,心里就愈不舒服。甚至他還有一種莫名其妙的不平衡想法——為什麼羅玟可以和那個叫豪哥的流氓說說笑笑,但見到他卻馬上斂去笑容,正襟危坐?
「小玟,學校才是你該去的地方,現在回去剛好趕上下午第一堂,走吧。
「等一下!」徐亦豪沉下臉來。[小子,你真的不把我看在眼里?在我面前你想把人帶走?」
听到這句話,邢懷遠也火了,顧不得對方是流氓,沖口而出︰「她不是你的人!」
完了!完了!羅玟看看左邊,再看看右邊,很怕兩個人就這麼在公園里打起來。而且,她很不希望邢懷遠知道她和豪哥的關系,雖然他們現在還沒有關系……
哎呀,她到底在想什麼?總之,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不喜歡邢懷遠看到她和豪哥在」起。
「你們,不要吵了……」她沒什麼魄力地勸阻著。這個時候,一定要先拖走一個人,場上無大將就打不起來了。此時觀之徐家軍主將重創在身;邢家軍則氣勢如虹,考慮片刻,她毅然絕然抓住邢懷遠的手。「豪哥,反正我也肚子餓了,就先跟他回學校好了。」
話一說完,顧不了臉色難看到極點的徐亦豪,逕自拖著表情也好看不到哪里去的邢懷遠,連拉帶扯地快步離開。
徐亦豪不高興的原因,還容易讓人理解;但邢懷遠不滿的原因,只有他自己知道——是為了羅玟最後喚出的那句「豪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