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謝天謝地,幸好還活著。
望著教堂內的莊嚴聖像,韋悠本有滔滔不絕的感恩話語要向偉大的主傾訴,但千言萬語都比不過他此刻最迫切的需要——
排山倒海襲來的一陣反胃,讓韋悠二話不說,只得先往後頭的洗手間奔去。倉卒間,與一名帽沿壓得極低的陌生人,在通往化妝室前狹窄的回廊上撞個正著。
那人一身寬松的打扮讓人雌雄莫辨,若非听見她那嬌脆的痛呼聲,他還以為對方是個瘦弱的小男生呢!
「呃,對不起,請問妳沒事吧?」瞧對方跌坐在地,韋悠順手想拉她一把。
兩手相觸的瞬間,女孩莫名地輕顫了下,覺得彷佛有一道微弱的電流正從他的指間傳達到她的身上,讓她的心跳忽然亂了節拍。
「我沒事。」一起身,女孩急忙甩開他的手,頭也沒抬,慌慌張張地跑走了。
不解地望著舉止古怪的女孩背影,韋悠隱約聞到一絲殘留的余香,讓他頓時失神了好幾秒。直到一陣酸水涌上喉頭,讓他再也無暇顧及其它事了,馬上三步並作兩步沖進男廁。
「我發誓,這輩子再也不要坐韋哉開的車……」
剩下的咒罵,韋悠只能對著馬桶「傾吐」了。
老天呀!他斷斷續續吐了將近半個鐘頭,連膽汁都派上用場了。
韋悠難受得擰緊眉頭,此刻的他狼狽、憔悴至極,早已無任何形象可言。
依稀听見教堂里傳出結婚進行曲的樂聲,他更加懊惱地用手耙著凌亂的頭發。
「慘了……少群,我對不起你。」看來他這位伴郎是缺席定了。
現年三十歲的韋悠,是個揚名海內外的天才音樂家。除了專精的鋼琴和大、小提琴之外,大部分的樂器他都有涉獵,而且還玩得挺有模有樣的。
音樂界的人甚至封了他一個雅號——韋肖邦,因為他簡直可以媲美那位舉世聞名的音樂神童。
扭開水龍頭,先洗了把臉再漱漱口,然後無力地瞪著大鏡子里落拓的身影發起呆來……就算他現在趕過去,恐怕也于事無補了。
瞧瞧他衣衫不整,臉色「青筍筍」,根本無顏見人。他甚至擔心自己身上是否聞得出一股臭酸味……
這副慘樣若教人瞧見,恐怕以後都別想再抬頭挺胸做人啦!
怪只怪他自己輕信讒言,誤上了「賊車」,如今後悔莫及。
大騙子韋哉!
說什麼今天一定會奉公守法、嚴守交通規則,絕對不會再開「快車」了……的確啦,因為他剛剛所乘坐的根本就是一輛在馬路上跑的「雲霄飛車」嘛!
不僅超速、蛇行,對于交通號志視若無睹;更甚者,為了擺月兌壅塞的車陣,韋哉竟然堂而皇之地逆向行駛,還把跑車當越野吉普車開,就只差沒一躍而上、飛檐走壁而已,也難怪韋悠險些嚇得魂飛魄散,一命嗚呼!
唉,他們兄弟倆的性情還真是南轅北轍,一靜一動,一保守一瘋狂啊!
就在他搖頭感嘆之際,突然听見身後傳來莫名的嚶咽聲。
「聲音好像是由儲藏室里傳來的。」他側耳傾听。
咦,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大概是老鼠吧!」他隨口道,並不以為意,畢竟他一向就不是個好奇心重的人。
旁人老愛戲謔他幾乎「聖潔」得令人自慚形穢。總是一副與世無爭、超然物外的模樣,文風不動的本領簡直可以媲美得道高僧。
「嗚……嗚……」
但仔細一听,又好像是女人哭聲耶!
破天荒的,他終于也「自甘墮落」學人管起閑事來。
慢慢地走近儲藏室門前,他小心翼翼地拉開門上的栓子,一探究竟。
隨即,他不禁大驚失色——
「怎麼會是妳……姍姍?!」
終于獲救的俞意姍——也就是今天這場婚禮的女主角,早已哭成了淚人兒,身上不僅遭到五花大綁,嘴巴也被膠帶牢牢封住,可憐兮兮地不知已被囚禁了多久。
他心里一驚。「這麼說……現在正在教堂里行禮的新娘,不就是冒牌貨?」
***
結婚進行曲悠揚響起,身穿一襲雪白耀眼婚紗的冒牌新娘——單筱荔,一顆心怦怦地不停跳著。她心虛地挽著女方主婚人的手,踏上長長的紅地毯,緩緩接近新郎……
今天的焦點重頭戲,當然是那對罕見珍奇且價值連城的結婚鑽戒。
說起那對名為「真心神話」的心型紅寶石對戒,社交圈內無人不津津樂道。不僅歷史悠久,還曾是歐洲某皇室的傳家之寶呢!
相傳能在婚禮上配戴此對戒的新人必能白頭偕老、恩愛一生……
據說多年以前,有一位神偷高人曾向當時擁有這對戒的收藏家下過戰帖,誓言非將它們弄到手不可。雖然後來證實只是虛驚一場,可也鬧得滿城風雨,也難怪這次對戒的消息一曝光,新郎會如此擔心引來不肖歹徒的覬覦。
這也是為何此刻教堂里有多名保全人員駐守的原因。
佇立在牧師面前,她低頭透過面紗,緊瞅著一旁伴郎手上捧著的絨布盒子中的紅寶石對戒。
事情進行得異常順利,眼看「獵物」即將落入她的囊中,沒想到初次出征便可滿載而歸呵!
除了剛剛在藏完人質,離開男子化妝室時被人撞倒在地,她的小至今還微微刺痛著之外,其余的行動可說是天衣無縫了。
看來她的確是盡得爺爺真傳,將來或許會是神偷界的明日之星也說不定喔!
思及此,她隻果臉頰畔的酒窩不禁凹陷,一對可愛的潔白小虎牙也微微露出,像個奸計即將得逞的小魔女。
心虛地瞥了眼前方牆上的聖像,她默默地垂首懺悔了三秒鐘。
「請姑且睜只眼閉只眼,我實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因為……不偷,心會癢!
自從七年前,父親陪同母親到海外去參加演奏會,卻發生空難雙亡後,她便與爺爺兩人相依為命。
談起她爺爺鎖王神偷——單光的名號,想當初在黑白兩道可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但後來為了照顧她這個單家僅存的命脈,爺爺痛下決心金盆洗手,不再涉及任何不法的勾當,就怕哪天不慎失風被捕,讓年幼的她頓失最後的依靠。
可是得天獨厚的一身神偷絕學,若就此荒廢了也可惜,所以爺爺便常利用閑暇之余,一點一滴地傳授給她這位心愛的寶貝孫女,自娛娛人!
雖然爺爺再三交代過她必須做個平凡人,絕對不準將多年所學付諸行動,更不能走上他老人家當年曾走過的歧路,但她的身上畢竟流著神偷的血液啊,不試看看自己的身手怎能甘心呢?
況且,那對「真心神話」,可是爺爺當初收山前的最後絕響,要不是獨子和媳婦——也就是她的父母,那場晴天霹靂的空難噩耗,他老人家也不會臨陣缺席,毀了鎖王神偷的一世英名,甚至淪為一些江湖後輩口中的笑柄……
事過境遷,直到現在,她偶爾還會听到爺爺為此事遺憾唏噓呢!畢竟打從他老人家出道以來,還不曾有過任何失手的可恥紀錄,豈料竟會功虧一簣。
尤其這幾天媒體們一直在報導著「真心神話」的種種相關消息,看得爺爺越加郁悶、感觸良多,每每對著電視新聞畫面搖頭嘆氣。
所以,為了證明他們單家絕不辱神偷之名,也為了替爺爺完成未竟的夢想,她今天說什麼也要將那對「真心神話」給弄到手不可。
「現在,就請新人交換戒指吧!」證婚的牧師愉悅道。
由于她的身形與俞意姍非常相似,再加上勾花蕾絲面紗的遮掩,也難怪始終被蒙在鼓里的官少群,依舊笑得合不攏嘴。
只見新郎取出一枚鑽戒,小心翼翼地套進新娘的無名指;再將另一枚男用鑽戒遞過去,正等著對方為他親自戴上。
太棒了,戰利品全都到手,該是準備開溜的時候!她竊笑著暗忖。
「慢著!」
說時遲那時快,韋悠突然上氣不接下氣地沖了過來,就怕來不及阻止。
「阿悠……」官少群當場愣住。
「她……她是冒牌貨啊!」韋悠急喘道。
「什麼?!」在場眾人莫不驚呼。
單筱荔捏緊手中的鑽戒,悄悄地由新娘禮服的腰帶間模出一個銀色面罩,迅速覆在臉上,隨即扯去那頂礙眼又礙事的面紗,打算腳底抹油、轉身落跑。
「這……太荒謬了!」官少群措手不及,反應不過來。
由于韋悠的位置最接近那名女賊,他不假思索便張開雙臂上前阻擋。
「休想就這麼逃走!」
「好狗不擋路。識相的話,就哪邊涼快哪邊閃吧!」她警告道。
雖然她一眼就認出對方是方才那位有著修長的漂亮手指,且讓她曾有短暫觸電般錯覺的俊雅男子,可是為求全身而退,她也只好硬起心腸,惡言相對。
「還不快將不屬于妳的東西全部留下!」他義正辭嚴。
「哼,做夢!」當她是愛做白工的笨蛋呀?
「妳這寡廉鮮恥的惡賊!」修養極佳的韋悠連發起火來都那麼斯文,壓根連一點兒殺傷力也沒有。
理所當然,單筱荔只當作是一陣耳邊風罷了,不痛不癢。
「要命的話就別擋我的路,閃開!」她得趕緊月兌身,沒時間陪他蘑菇了。「否則,休怪我對你不客氣!」
單筱荔不知從哪變出一把銳利無比的蝴蝶刀,在他面前舞弄了一下,想要虛張聲勢。其實她比任何人都害怕見到鮮血,因為那會令她回憶起父母當年血淋淋的慘死模樣。
「正義之士,絕不向惡勢力低頭。」他一臉認真。
「傻蛋,這紅寶石又不是你的,干嘛如此賣命呢?」她沒好氣地說。
「朋友有難,兩肋插刀在所不辭。」
哇哩咧,這老土居然開始上起「古文課」了,听得她頭都疼啦!
再不快閃人,搞不好等一下連孔子、孟子……甚至三太子都「奉請」出來。她可沒有那麼多美國時間听他「傳教」哩!
貝齒一咬,她迅速揮刀將妨礙她行動的蓬蓬裙裙襬割破,頓時變裝成一襲清涼的迷你裙。有備而來的她,足下居然套著一雙方便行動的特制兩用輪鞋。
「拜拜!」她揮手道別。
「休想一走了之。」韋悠由後抱住她的縴腰,阻攔道。
一圈緊她的身子,他立刻敏感地嗅聞到一股淡淡的梔子花香,這味道好像似曾相識……對了,原來剛剛和他擦肩而過的就是眼前這個女孩。
雖然她此刻蒙著臉,可身上的清新香味卻是騙不了人的。
尤其那還是他一向最偏愛的梔子花的味道啊!
「厚,你很盧吶!」她氣急敗壞地想掙月兌他,雙頰卻不爭氣地紅了起來。
從來不曾像這樣被一個陌生男子緊摟在懷里,這讓她不僅又羞又氣,還有些不知名的異樣感覺倏地產生,整個人彷佛快融化般無力。
眼見保全人員已將她團團包圍,教她插翅也難飛,這下子可是進退維谷了。
「這位『大叔』,我可被你害慘啦!」為了清除心中雜念,她故意叫老他,藉此劃清兩人的界線。
「投降吧,別再做困獸之斗。」他依舊緊抱著她不放,無意識地多嗅聞了幾下那令人心曠神怡的梔子花香。
她旋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蝴蝶刀輕抵在韋悠的喉頭。
沒辦法了,看來只好使出殺手!
「妳這是什麼意思?」他皺起眉心。
「沒什麼,只是想麻煩你充當我的護身符罷了。」她斜覷著那群擋道的「看門狗」。「喂,如果不希望他有啥閃失,就快點給我讓開,听見了沒?」
呵,終于又輪到她佔上風了,單筱荔唇角忍不住往上勾起。
「既然你那麼雞婆,干脆好人做到底,護送我一程唄!」
「為虎作倀,君子不齒。」韋悠撇過眼去,不肯輕易妥協。「要殺要剮悉听尊便,我才不屑向妳這種偷雞模狗之輩求饒。」
他還真是無藥可救。「大叔,你腦袋真的秀逗啦?」她難以置信。
保全們個個面面相覷,誰也不敢真的行動。
萬一弄出了人命,誰能擔當得起?
更遑論,韋悠的來頭可不小啊!不單是知名的音樂家,還是事業版圖雄厚的韋氏企業的大少東。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他苦口婆心地勸道。
「少唆!我現在沒興致听你哈拉。總之,我一個口令,你一個動作。」她將刀鋒更壓近他的頸間,不慎劃出了一條淺淺的血線。
韋悠不禁痛縮了下,卻仍舊面不改色。
「想……裝英雄啊?」瞪著鮮紅的血,她不免有些不忍,但也只能繼續硬著頭皮玩下去。「往門口走,快呀!」
單筱荔使勁推著心不甘情不願的韋悠,走向教堂大門。
「其它人通通給我留在原地,不準動!」她回頭威脅道。
因為忌憚韋悠的安危,眾人只好眼睜睜地望著他們兩人往後退出教堂大門,卻又無計可施。
光顧著身前的人質,她居然一時忘了教堂外還有十級階梯要走。果不其然,一腳踩空,她跌了下去。
「媽呀!」她驚聲尖叫,兩眼閉緊,認命地等著可想而知的疼痛報到,卻沒想到……
一陣摔滾落地後,她訝然地睜開圓眸,一頭霧水。
咦,為什麼並沒有預期的那麼痛呢?真神奇!
「啊,我的蝴蝶刀飛哪去啦?」
回神後,她急忙左右張望,尋找著僅有的武器。
低頭一看,這才驚覺自己竟然被他牢牢抱在懷里,兩手還緊緊貼覆在他溫熱的胸前,原來方才是他救了她?!
「為什麼……」單筱荔真不明白他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個人。
非親非故,況且她剛剛還那樣「欺負」過他,誰知危險的時候,他反而以德報怨……
這教向來篤信人心險惡的她,心中莫名竄升出一股暖流。
「世界上怎麼會有你這種爛好人呢?」她簡直將他當成了外星人。
「唔……」韋悠申吟了聲,覺得一身的骨頭都要散了。
都怪平時缺乏運動,這下子可吃足了苦頭啊!他無奈地苦笑著。
「喂,你還好吧?」她尷尬地關心道。
幸好有他好心做了肉墊,她才能毫發無傷,算她欠他一個人情。
「我的腰……」恐怕是「閃」到了吧!他想。
她伸出手,打算拉他一把。
「哇,你可真重耶!」她只顧著要救他,壓根沒注意到方才還緊捏在手中的那枚男用鑽戒早已經不翼而飛了。
而那枚鑽戒還好死不死的,正好順勢掉進了他胸前的內袋里。
「天啊,好痛!」他的一張俊臉瞬間揪成一團。
「你沒事吧?」她憂心忡忡,非常自責。
「韋先生受傷了!」
賓客們見狀,紛紛鼓噪了起來。不消片刻,便都匆匆趕來救援。
「糟了!」單筱荔眼見苗頭不對,決定先逃離犯罪現場再說。
她一臉歉疚地在韋悠的額上印下一吻,以示歉意與感謝。
「保重喔,後會有期。」
這個老古板十分有趣,如果有緣,兩人也許會有再見面的一天。
拜拜,可愛的熟男帥哥!
***
隔天上午,單筱荔一臉郁卒,低著頭有一下沒一下地拖著地板。
剛從專科學校畢業的她,目前正在一家規模不小的連鎖唱片行里工作,職務是門市店員兼打雜小妹,資歷是一個月又十二天。
從小到大,因為對讀書沒啥興趣,又沒有任何特殊專長的她……呃,偷雞模狗的本領應該不算啦!畢業之後,她只能面對現實地先從事這樣一個幾乎不用任何條件要求的基層工作,多少也能替爺爺貼補一些家用,聊勝于無嘛。
「喂,新來的,動作快一點!」一個留著地中海發型,身上一圈啤酒肚的中年男人吆喝道︰「還在模魚啊?待會兒簽名會就要開始了,還不快去二樓幫忙布置會場。」
「是,店長。」她不情願地應了聲。
嗟,死禿頭!沒看見本小姐正忙著拖地板嗎?
就只會使喚別人做牛做馬的,自己則在一旁喝茶納涼,活該你越來越像只胖青蛙……單筱荔沒好氣地在心里嘀咕著。
把拖把洗淨、擰干,放回廁所後,她認命地抱著一大箱海報滾動條爬上二樓。
看來今天的特別來賓非常大牌喔,整個簽名會場布置得花團錦簇、熱鬧非凡,店外還有無視艷陽高照、依舊大排長龍的粉絲們。
「到底是何方神聖啊,值得外頭那些人揮汗如雨也甘心苦苦等待?」她放下紙箱,隨口問道。
此話一出,同事們莫不瞠目結舌地望著她,彷佛當她是外星人般。
對于那些當紅偶像們,她向來沒啥興趣去關注,真不曉得其它人為何會如此瘋狂地去迷戀、崇拜任何一位明星,難道不嫌幼稚嗎?
「就是他,當今台灣最火紅的青年才俊音樂家——韋悠啊!」一名女同事興奮地抱著身旁的俊美人形看板回答道,決定散會後要將它給暗杠回家。
單筱荔這才定楮一看,不由得倒抽了口涼氣——
天啊!就是他沒錯!昨天她在教堂遇見的那位正義感泛濫的俊雅男子。
「對呀,妳未免也太遜了吧,沒常識也要常看電視啊!」另一位資深女同事搖頭嘆氣道︰「虧妳還在咱們唱片行混了一個多月,居然有眼不識泰山。」
「韋悠?!妳們說……他就是那個享譽國際的本土音樂家,人稱韋肖邦的韋悠嗎?」這號人物她雖已耳熟能詳,卻不曾留意過他的長相呀!
原來他是個知名的音樂家呀,難怪雙手保養得比她的還要美,畢竟那是他吃飯的家伙,是應該好好愛護才是。
唉,不曉得昨天在教堂前階梯的那一摔,會不會影響到他日後雙手的靈活度,倘若他真有個萬一,她一定會內疚死的。好歹他也曾舍身救過她,于情于理她都該關心一下他才對。
昨天僥幸月兌身回家後,她興高采烈地清點戰利品的時候,赫然發現少了那一枚男用鑽戒。于是昨晚她又偷偷溜回案發現場,卻一無所獲,如果她沒猜錯的話,一定是在教堂前階梯跌倒時,不小心弄丟的。
昨夜她一直留意著電視新聞,根據報導警方們也正在密切尋找該對戒的下落,由此可知,那玩意兒鐵定尚未回到新郎的手中。于是她不禁大膽揣測——那枚男用鑽戒,搞不好會陰錯陽差地掉在韋悠的身上喔!
她本來還為了人海茫茫,不知該從何找起而苦惱呢!做夢也沒料到,他們會那麼快又見面,這下子她總算是有了明確的目標了。
她當下決定,今晚要夜探韋悠的住處,把「失物」給找回來。
于是簽名會過後,她就隨便掰了個理由請假早退,然後騎著她那輛老爺機車,一路跟蹤韋悠,陪他跑遍了一天的大小行程,再尾隨他回家。
等到如願得知他的住處,做了記號之後,剛好差不多到了她平日的下班時間。為了避免讓親愛的爺爺起疑,她只好先乖乖回家一趟,按尋常作息吃飯、洗澡、看電視,十點一到準時就寢。
好不容易捱到爺爺應該熟睡了的時候,她便悄悄地偷溜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