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好可愛的小花童喔!」
「可不是嗎?瞧瞧他們倆站在一起,多像一對迷你版的金童玉女。」
「太速配了,簡直比今天的新人還要更有夫妻臉呢!」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話題紛紛繞著八歲的辛祖希及六歲的花婓霓打轉。
今天是他的二叔叔與她的小阿姨的大喜之日,他們則是分別被雙方親友們挑選出的最佳小花童。
「小希,霓霓很可愛吧,長大後做你的新娘子,好不好?」辛母心血來潮地開起玩笑道。
「我才不要咧,她那麼丑,一點也不可愛。」模樣俊俏的小男孩雙臂環胸,嗤之以鼻地說。
「哼,你才是丑八怪。」小女孩立刻兩手插腰,朝他扮了個鬼臉。「羞羞臉,剛剛還故意鑽進我小阿姨的裙子里偷看。」
「我哪有……」小男孩臉頰漲紅,連忙反駁。「我只是走太快,才會不小心撞進二嬸嬸的蓬蓬裙里,根本沒有偷看到什麼嘛!」
「騙誰啊?你的臉都紅了,搞不好還偷看到我小阿姨的內褲咧,不要臉的大!」她努努可愛的菱角小嘴兒。
「我真的沒有偷看啦,你少在那兒胡說八道。」小男孩皺緊濃眉,惱羞成怒伸手推了對方一把,小女孩突然重心不穩,往後跌坐在地上。
頓時煙硝味四起,戰火于是被點燃了——
「你竟敢推我?」小女孩不甘示弱地一躍而起,瞪大了一雙黑白分明的澄澈眸子,撲向小男孩準備報仇。
下一秒,只見兩位衣衫凌亂的小花童拚了命地扭打在一塊,任憑身旁的大人們好說歹說,仍是不肯罷手,似乎非得當下分個勝負不可。
「小希!」見到這荒謬景象,辛母簡直快昏倒了。
「霓霓,快住手啊!」聞聲而來的花母則是尷尬到了極點。
兩個孩子打得難分難舍,不僅互揪衣服、扯頭發、戳眼珠、挖鼻孔……甚至張嘴咬起對方,仿佛兩只正在搶地盤的狗兒般,教人瞠目結舌,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末了,還是雙方父親出面調停,將他們硬生生拉開來,這才讓一場荒唐的鬧劇暫時落幕。
「臭男生,你給我記住!」花婓霓不忘隔空嗆聲道。
「哼,恰北北的女生,小心以後長大沒人要。」辛祖希吐舌罵道。
「用不著你管。」她杏眼圓睜,邊說邊模著被他扯得亂得不像樣的頭發。「我看你才是那個沒人要的討厭鬼哩。」好過分喔,把人家梳得漂漂亮亮的包包頭都給弄壞了。
「臭美,誰想管你?」他咬牙切齒地說,抬手抹去臉上的些微鼻血。「我才沒那麼倒楣去娶你這只母老虎。」
「討厭鬼!」
「母老虎!」
爭鋒相對的兩人差點又要重新展開廝殺戰局,幸虧喜宴已經開始上菜了。
「你們兩個都快去洗把臉,準備吃喜酒了。」花父催促道,希望藉此能轉移他們的注意力。「霓霓,你剛剛不是直嚷著肚子餓嗎?還不趕緊跟小希哥哥去化妝室把手給洗干淨。」
「是啊,小希,待會兒有你最喜歡吃的龍蝦沙拉,先乖乖帶霓霓去洗手吧。」辛父正忙著幫忙招呼賓客,無暇再插手兒子的雞毛蒜皮小事。
「喂,走啦!」他一臉嫌惡地瞄了她一眼,沒好氣地說。
「我知道廁所在哪里,不用你雞婆。」她揚起下巴,像只驕傲的小孔雀,逕自往前走去。
「那最好。」省得麻煩到他。
十分鐘後,辛祖希已經整理好儀容,站在位處偏僻角落的化妝室外走道上等候花婓霓。只是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了,卻遲遲不見那個死丫頭的人影,教他不禁又火大了起來。
厚,肚子早就咕嚕、咕嚕地不停響著,他真想馬上沖回宴客廳里大吃一頓。
「算了,不等那個慢吞吞的臭女生,我自己先回座位去好了。」正當他下定主意,準備轉身離開時,忽然听見女生化妝室里傳來很奇怪的聲音。
該不會是那只小母老虎走路不小心摔跤了吧?他暗自猜想著。
雖然他們剛剛才打過架,可是家教頗佳的他仍舊決定不計前嫌進去關心一下,以免被人笑說他缺乏愛心或是小心眼。
「花婓霓,你在搞啥鬼啊……」他輕推開女生化妝室的門,卻驚見一幕駭人的畫面,使他頓時啞了嗓子。
只見一名表情猙獰的中年男子趁著四下無人之際,正強押著花婓霓進廁所里,企圖猥褻這個孤立無援的小女孩。
驚惶失措的她哭得可憐兮兮的,小嘴還讓歹徒的粗糙大掌緊覆著,發不出一點聲音,小小的身軀更被無情地擠壓在牆壁上,求救無門。
這該不會就是昨晚新聞上所說的兒童性侵案吧?!辛祖希頓覺不寒而栗。
他悄悄地退開身子,本想拔腿逃跑回去告訴父親的,但轉念一想,如此一來會不會讓壞人就此得逞,因而錯失拯救她的最後機會。
對方可是比他父親還要壯碩的男人耶,年僅八歲的他真的有本事救她月兌離狼爪嗎?搞不好將會受到波及,丟了一條小命也說不定!
這……到底是顧自己比較重要,還是見義勇為重要呢?年幼的他不禁感到左右為難。
「嗚……不要……」無助的小女孩不停掙扎,抽抽噎噎地哀求著。
「安靜點,再吵我就殺了你。」男子恐嚇道。
辛祖希猶豫片刻後,仍然決定拚拚看!
他四處張望,尋找著可以用來攻擊的武器,視線最後終于落在洗手台上的一只玻璃花瓶上。
他小心翼翼地拿起它,抽掉瓶中的假花,深吸了一口氣後,慢慢往目標靠近,確定自己並未被歹徒發現後,他高高舉起手中的花瓶,打算使出吃女乃的力氣將那惡徒給重重敲昏——
誰知辛祖希一擊不成,卻被那猥瑣小人給牢牢制伏,甚至遭到反擊。
「哎喲!」挨了一記重擊的他,慘叫了好大一聲,霎時血流如注。
花瓶隨之摔破在地,發出砰然巨響,引起經過的服務生注意,紛紛前來查看。
眼見事跡敗露,性侵未逞的惡狼只好悻悻然匆匆逃離現場。
于是,八歲的辛祖希生平第一次英雄救美算是勉強成功了,只不過代價卻是左邊額頭縫了近二十針,留下了永生難以抹滅的光榮烙印。
當晚,花婓霓靦腆地躲在母親的身後,用一對水汪汪的大眼楮偷覷著頭部包著繃帶、面色略為蒼白,正躺在醫院病床上休養的辛祖希。
「霓霓,還不趕快向小希哥哥說謝謝。」花母由衷感激地說︰「幸虧有他幫忙救了你,否則後果絕對不堪設想。」
「親家,你們小希真是個勇敢的孩子。」花父雙手奉上禮盒,誠心贊許道。
「令嬡能夠平安月兌困,我們也都感到很欣慰。」辛父微笑著接下禮盒。
「只不過遺憾的是小希卻因此受了傷,這讓我們夫妻深感抱歉。」花父轉頭對床上的小男孩說︰「希望你能早日康復,出院後隨時歡迎你跟爸爸、媽媽一起來上海玩,讓叔叔代替霓霓好好招待你們。」
花婓霓的父親在大陸可是頗有名氣的台商,公司主要生產各類運動器材、服裝及護具,全家目前定居在上海市浦東新區。
此行回台則是為了參加她小阿姨的婚禮,沒想到她卻差點慘遭狼吻,幸好千鈞一發之際得到辛祖希的幫助而獲救,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我先生常教導小犬,路見不平一定要記得拔刀相助,更何況你們算來也是我們家的姻親,小希又怎麼能袖手旁觀呢。」辛母手里正削著隻果。
雖然心疼自己的寶貝兒子額上縫了那麼多針,但一想到因此而拯救了一個無辜的小女孩于水火之中,他們仍是感到值得,甚至為兒子的勇敢驕傲。
「霓霓,你應該大方一點,快跟小希哥哥道謝啊!」花母催促著。「你瞧,人家為了救你還身受重傷,躺在病床上,你怎麼可以一直不說話咧!」
小女孩欲言又止地張著明亮的大眼楮,一瞬也不瞬地望著小男孩。
畢竟他們先前還吵得不可開交、大打出手,但是她踫到意外時他居然肯原諒她的過錯,還救了她,甚至因此受了傷,教花婓霓內心十分復雜。
小小年紀的她,還無法清楚分辨那些充斥在胸臆間的諸多感受究竟是什麼,只知道辛祖希已經在她腦海中烙下難以消逝的印記,恐怕她這一輩子都忘不了他這號人物吧!
雖然……他那張正揚著濃眉,跩得二五八萬似的俊臉依舊滿討人厭的,但至少比起受傷前算是順眼多了。
「算了,今晚你們家霓霓鐵定是嚇壞啦,你就別再強迫她了嘛。」辛母面帶笑容地彎身遞了片隻果給花婓霓。「霓霓乖,這個給你吃。」
她遲疑地接過隻果,猶豫了下,竟走上前拿去喂辛祖希吃,此舉令在場所有人皆微愣了下,隨後不約而同地會意一笑。
「霓霓,你是不是想幫忙照顧小希哥哥呀?」花母莞爾道。
「嗯。」她粉頰紅撲撲的,害羞地點了點頭。
至于方才不假思索便直接吃下那片隻果的辛祖希,這才後知後覺地感到不好意思起來,隨之與她默默相望好一會兒,氣氛頓時變得極不自然。
「呵,霓霓好乖喔,這麼小就懂得投桃報李啦。」辛父稱贊道︰「想必是兩位教得好,令嬡才會如此貼心懂事。」
「過獎了,令公子才是人小志氣高,教人由衷佩服呢。」花父連忙禮尚往來。
就這樣,四位家長便在病房的一角開始聊起天來,除了互相褒獎對方的子女之外,當然還順便談些生意上的事,甚至萌生了合作的念頭。
歷代經商的辛家現今在中、南台灣一帶,稱得上是首屈一指的連鎖健身俱樂部企業,最近正在研擬將全面擴大各分店規模,因此需要為數不少的新健身器材和相關配備。
「欸,你怎麼變成啞巴了?」不甘被忽略在一旁的辛祖希故意裝酷道。
「……很痛嗎?」花婓霓囁嚅道。
「什麼?」他一時反應不過來。
「頭呀,痛不痛?」她踮起腳尖,輕輕戳了下他受傷的額頭。
「哎喲,你在干嘛?痛死了啦!」他痛呼,粗魯地揮開她的小手。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淚盈盈地說,有些不知所措。
「滾遠點!別再踫我了。」他口氣惡劣地警告道。
「要不然……我幫你吹吹好嗎?」她試著討好地道,可愛的蛋形小臉堆滿了笑容。「每次我受傷,媽咪都是這樣幫我的,很有效喔!」
「拜托,那是騙小朋友的把戲,少把我跟你這笨蛋相提並論。」他露出一副極為不屑的表情,無意間卻傷了她小小的自尊。
看著她那張瞬間失去光彩,泫然欲泣的小臉,辛祖希不由得心軟了;暗自嘆了口氣,決定暫時向她妥協,以免弄哭了她會替自己找來麻煩。
「隨便你啦!」頓了下。「不過……千萬別又不小心踫到我的傷口喔!」
「嗯。」轉瞬間,她破涕為笑,躍躍欲試地再次靠近他。
「小心點。」無可奈何的他不禁「剉咧等」。
「好。」她噘起粉女敕的菱角小嘴,準備幫他「呼呼」,只不過試了幾次都宣告失敗。
「喂,到底好了沒?」神經繃得死緊的他不耐煩地問。
「還差一點點,你再把頭靠過來一下嘛!」她撒嬌地軟聲央求道。
「厚,真麻煩耶!」
「快呀,人家的嘴巴嘟得好酸吶。」
真是自找麻煩!
他翻了個白眼,猛地傾身向前,唇瓣卻不慎與她的印在一塊兒,還不巧讓一旁的家長們給瞧個正著,惹來一陣調笑。
「哇,好一對兩小無猜呀!」花父朗笑道,現在的孩子果真是人小鬼大啊!
「原來霓霓道謝的方式是打算以身相許喔,真可愛耶!」辛父也捧月復大笑。
听見大人們的取笑,辛祖希簡直快羞得無地自容,偏偏一旁的花婓霓竟還哪壺不開提哪壺,一臉天真無邪地反問父母︰
「什麼叫做以身相許啊?」她眨了眨羽扇般的長睫毛。
「就是霓霓為了報答小希哥哥的救命之恩,將來長大後嫁給他當新娘子啊。」雖是一句玩笑話,但花母依舊煞有其事地詢問女兒︰「霓霓,你願意嗎?」
「要我當他的新娘子呀……」她突地迷惘了。「我可以考慮看看嗎?」
她如今才六歲,將來的事還很遙遠呢,誰能保證一切都不會改變。雖然他現在確實長得比幼稚園里的所有男生都來得帥,可萬一他以後變成了個禿頭大胖子或是丑八怪,那她豈不是太吃虧了嗎?
又羞又窘的辛祖希忍無可忍地搶白道︰「你考慮個屁啊?少臭美啦,我又沒說我要娶你當老婆。」口氣可沖得咧!
她干嘛一副那麼為難的模樣?!他都還沒開始嫌棄她咧,她倒先拿喬起來了,真是搞不清楚狀況的臭女生。
哼,空有洋女圭女圭一般的漂亮長相又怎樣,一點兒也不討人喜歡嘛!辛祖希暗自抱怨。
「小希,開開玩笑罷了,那麼生氣干嘛?」辛母啼笑皆非,不禁揶揄道︰「難不成你是惱羞成怒,怕人家霓霓看不上你嗎?」
「哦——原來我們家小希害羞!瞧,整張臉紅得像番茄似的,真純情耶!」
「爸,你這笑話很冷欸。」他沒好氣地說,賭氣別過臉去,濃眉瞬間打結。
厚,這些大人今天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啊,吃飽撐著嗎?老愛隨便把他跟她湊成一對,實在是有夠無聊欸,真幼稚!
發牢騷歸發牢騷,辛祖希還是忍不住口是心非地偷偷移轉過目光,默默打量著花婓霓。
嗯……好詭異喔,為什麼他會突然覺得她那對黑白分明的大眼楮其實還滿好看的呢?
太不可思議!
物換星移,寒暑易節,十年的光陰匆匆流逝。
曾幾何時,花婓霓的影像在辛祖希的腦海早已模糊不可考了,若不是左邊額頭上的那道美容過後的淡淡疤痕,他幾乎要忘記了自己生命中曾經與她交會過的事。
夏日炎炎,他本想趁著大學新鮮人暑假的最後空檔,與好友們到墾丁去沖浪沖個過癮,誰知卻臨危受命,必須代替忙碌的父母親漂洋過海,出席花家在上海所舉辦的公司二十周年盛大慶祝酒會。
這十年間雖然兩家一直有生意上的往來,可自從當初在醫院一別後,他便再也沒見過那丫頭一面了,每回總是踫巧陰錯陽差地和她錯過。
算來她也十六歲了吧!人家都說女大十八變,不曉得她現在究竟是什麼模樣?呵,搞不好和其他大部分高中女生一樣滿臉青春痘,然後成天嚷著減肥嘴里卻還猛啃著垃圾食物,盲目崇拜著一些膚淺的偶像明星。他冷笑著暗忖。
一下飛機,花家便體貼地安排了專人接送,他原打算就近投宿飯店的,但花家派來的司機卻堅持要載他回去花家的別墅接受款待,說是主人特別吩咐的,希望辛祖希能領情別讓他為難。
盛情難卻,身負重任的辛祖希只好恭敬不如從命了。
「辛少爺,這邊請。」
一進花家庭院,便驚見一名中年貴婦像只陀螺似的在一棵大樹下急打轉。
「老陳,你可回來了。」花母如遇救星般喜極而泣。
「夫人,發生什麼事了?瞧您急成這模樣。」司機老陳關切道。
花母險些心髒無力地捧著胸口,左手食指顫抖地指向樹上。
看著花母蒼白無血色的臉,辛祖希也好奇地跟著抬頭望去——
嚇!只見約莫二至三層樓高的楓樹上,居然有個白色身影正飄蕩著……適逢農歷七月,難不成大白天也會見鬼?!
待他定神細看,竟是一位裙擺被樹枝勾住,因而上下動彈不得的女孩;此刻她正高掛在樹頭上,仿佛秋千似的晃來晃去,十分教人怵目驚心。
屏住呼吸,有幾秒鐘里他幾乎被嚇得暫停了心跳。
「救命啊——」受困樹上的花婓霓淚眼婆娑,哽咽呼救。
驚駭過度的她花容失色,猶如驚弓之鳥般彷徨又無助。
「老陳,求求你!快幫忙救霓霓下來,快呀!」花母焦急催促。
「夫人,我也很擔心小姐的安危,可是我的腳不方便爬高啊!」右腳微跛的老陳是名小兒麻痹患者,只怕行動不太靈活。
「那可怎麼辦才好……」花母激動得聲淚俱下。
「卡在樹上的那個……果真就是她?!」他不禁咋舌。
這個笨蛋,吃飽沒事干,也犯不著拿自己生命來開玩笑。
許久不見,沒想到她招攬麻煩的功力絲毫不減當年。
「不如……讓我來吧!」辛祖希深呼吸後,硬著頭皮自告奮勇。
坦白說,他並不是那麼樂意舍身攀高去救人,絕非他小氣還記恨著小時候那些不愉快的往事,而是天可憐見……其實他有輕微的懼高癥啊!
偏偏這宅子里目前只剩下他們這三個人,于是乎,此等「英雄救美」的光環,舍他其誰?
唉,就會給他添亂子,真是上輩子欠她的,今生活該如此為她做牛做馬!
「請你幫忙去找一座梯子來,快!」他轉頭吩咐不知所措的司機老陳後,卸上的背包和行李,再度抬眸目測一下大樹的高度。
他猛咽了口唾液,抹去額際上的冷汗,在這種危急時刻,看來也只能努力壯起膽子,放手一搏了。希望老天保佑!
好不容易做足了心理準備,他這才攀爬上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