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在遍體鱗傷的時候,為什麼只覺得麻木?在一顆心碎成片片之後,為什麼還懂得呼吸?
水雲舫回到辦公室,看到滿室的花,一股沖動讓他抓起一盆洋蘇草就要向下砸,但就在要放手的瞬間又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放下花盆,發覺自己就算再生氣,他還是下不了手。
宇文朗跟在他身後走進門,「雲舫,你到底在想些什麼?」
水雲舫一下子就發現了多出來的那盆花,拿起上面的卡片,讀著其上簡短的文字,「波斯菊,別名秋櫻,花語是(她的真心)。」
水雲舫苦笑著,真是太諷刺了,為什麼她可以用這些花花草草來表示她的心意,卻怎麼也不願親口說出來呢?
他重重地捶了一下桌子,轟然的聲響並未能紆解他郁結的心緒,只是更加重了心中那只無形的擔子。
宇文朗本來因為他莫名地傷害晁暖而火冒三丈,現在也氣不起來了。「既然傷害晁暖也讓你不好過,又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水雲舫緊握拳頭,「我再也受不了她那種以夫為尊的樣子,不管她愛不愛我,她始終都是用那種冷靜的態度面對著我,就算我對她再冷漠,對她似乎都沒有任何影響,我還能怎麼做呢?」
宇文朗嘆了口氣,「那你對她說過了嗎?」
水雲舫僵了一下,沒有答話。
搖了搖頭,宇文朗繼續道︰「我不是很清楚你們之間的關系,但你不覺得你的心態自相矛盾嗎?你娶晁暖的目的到底是要報復、還是愛?如果你不先弄明白這一點,又怎能怪她不敢對你表露心意呢?」
「我……」水雲舫無話可說。一開始,他告訴自己娶晁暖為妻只是一種報復的手法,但他卻無法做出任何傷害她的事,因而形成了一種矛盾,既想愛她、又無法放開心懷來愛她,結果只有讓雙方都痛苦不已,就像一把雙面刃,刺傷了對方,同時也劃傷自己。
現在(原生珠寶)在他的操盤之下已漸漸恢復元氣,公司內部對他的入主也沒有太大的反彈,一切可以說是順心如意,但他卻感覺不到預期的滿足,反而更是焦躁不安,其中的關鍵當然就是佔據了他整顆心的晁暖,若是不把她放在正確的位置,只怕這樣的痛苦將水難磨滅。
「你明明是愛她的,不是嗎?既然無法對她無情,又何必勉強自己呢?真愛是這個世界最珍貴的寶物,並不是每個人都有幸得到命運的眷寵,你能與她重逢,再續前緣,可以說是上天的恩賜,難道你要由白浪費這些好運嗎?」宇文朗語重心長地道。
「我想,你不能怪晁暖什麼都不說,因為你也沒有對她說過任何關于愛的話,身為(債務人)的她又怎麼敢對你吐露心意呢?」宇文朗拍拍水雲舫的肩膀,「放了自己吧,反正你也無法恨她,那就好好愛她,否則再這樣下去,我真的不敢看你們之間會有什麼結果了。」
「我知道。」水雲舫深吸一口氣,感覺像是豁然開朗,宇文說得不錯,他對她的愛是這許多年來不斷累積下來的,就算是因為父親的事而產生的恨意也無法完全掩蓋住,也騙不了自己不愛她,那就愛吧。
「決定了?」宇文朗問道。
「決定了。」水雲舫露出長久以來極少浮現的真心微笑,他的心里早已滿滿都是對她的愛,承認了這一點之後,感到像是放下了一個難以負荷的重擔,忍不住臉上不斷揚起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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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群……」
齊秀群一听到晁暖在電話中要哭要哭的聲音,真是嚇了一跳,「晁暖?怎麼了?出了什麼事?」
「他不要我了……」晁暖已經忍不住盈眶的眼淚,齊秀群是她惟一能訴苦的對象,水雲舫給她的打擊已經讓她無法再繼續獨自承受了。
「你先別哭。」齊秀群覺得自己會被她嚇死,急急地道︰「我馬上過去,等我!」
她想剛剛晁暖離開的時候明明還好好的,怎麼一會兒就變成這樣了?一定是發生了什麼大事,要不然一向平靜的晁暖絕不會有這麼強烈的反應,她一直就知道這一對未妻之間還存在著一些未解決的問題,只是潛伏著,現在恐怕終于爆發出來了。
齊秀群二話不說地關上店門,以最快的速度趕到水雲舫與晁暖的房子,一到門外就猛按門鈴,深恐來遲了一步。
晁暖倒也沒有讓她等太久,開門時雙眼紅得像兔子一樣,一看就知道剛剛已經哭過一場了。
「你還好吧?」齊秀群小心翼翼地問,生怕一不小心又引起一場水災。
「我想哭……」晁暖一開口又是泫然飲泣,嚇得齊秀群連忙輕拍她的背,「別哭別哭,有什麼事就說給我听吧。」她就怕晁暖找她來就是要哭給她听的。
齊秀群牽著她的手走進客廳。將兩個人都安置好,才用最輕柔的聲音道︰「說吧,到底怎麼回事?」
好不容易收起了眼淚,晁暖的視線移至攤放在客廳桌上的結婚照相本,這幾個月以來,她總是不時翻開這本相本,渴望著從中看出水雲舫對她的一點真情,凝視著照片里深情對望的一雙璧人,多希望水雲舫也能在現實的生活這樣看著她,而不只是讓她藉著攝影師的技巧憑空想像。
「我已經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了。」晁暖滿是無奈地說。
晁暖稍微提起精神,緩緩地說出她與水雲舫之間的恩恩怨怨,因為她實在無法再將這些事深藏在心底,太苦了。
齊秀群終于知道她的心中藏了多少事,還有她的苦。雖然就自己這個旁觀者來看實在有些不可思議。更正確的形容詞是——太夸張了。
「你說你就是為了這種莫須有的罪惡感,情願將手中所有的一切都奉還給他,自己則像是一個委屈的小媳婦,默默地承受他的怒氣,結果卻把自己弄得不成人樣,是嗎?」
听著齊秀群把她的做法說得仿佛沒有一點價值,完全是無謂的行為,讓她不禁又淚盈滿眶。
「我只是……只是想讓他消氣,我不想他恨爸爸,只好讓他轉移注意力,除此之外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做了。」
「你從沒想過將真正的事實告訴他嗎?還是你以為水雲舫沒有接受事實的能力,是一個單純的偏執狂,非要有一個發泄怨恨的對象不可?」齊秀群試著分析這一點,她實在看不下去了。
「才不是,舫才不會是這種人!」晁暖最听不得有人說水雲舫的壞話,當場忘了自己的傷心,奮力地抗辯。
「既然如此,為什麼不把事情說清楚呢?若是他能接受,再怎麼樣都比現在這樣不上不下的狀況要好啊。」齊秀群試著勸解她,「否則,你不等于是剝奪了他的決定權,連帶地將他陷于不義之中嗎?」
「可是……我不知道……」晁暖遲疑著,在感情土來說她是很膽小的,加上身體仍不算健康,若不是她從小就認定了水雲舫,恐怕這一輩子都不會接近其他男人,就這麼一個人度過一生。
齊秀群嘆了口氣,「你還在懷疑什麼?如果你做不到,那不如干脆離開他好了,再這樣彼此折磨下去總不是辦法啊。」
「我不想離開他。」這是晁暖惟一堅持的部分,不管水雲舫對她有什麼感覺,她只求能留在他身邊-
那你就要這麼不明不白地拖下去嗎?-齊秀群是絕對無法忍受這種溫吞的做法,要不就一刀兩斷,否則也該弄個清楚,絕不能就擺在那兒晃。
晁暖的沉默顯示了她矛盾的心情,既想有所突破,又怕發生無法預料的後果,讓她不知所措。
齊秀群把握機會道︰「晁暖,如果我有辦法教水雲舫表現出他真正的心意,你願意配合我嗎?」
「可是……」晁暖有點心動,但又不敢冒險。
「別再可是了,給我一個答案,想不想要他對你說愛你?一句話!」齊秀群干脆來個是非題,不能再讓她猶疑不決了。
「想。」只有這個答案是她絕對肯定的。
「那就听我的,來吧。」齊秀群絕對是坐而言不如起而行的人,拉著晁暖站了起來。
「去收台行李。」
「啥?」晁暖有點反應不過來。
「快!」齊秀群催促著她,「我帶你逃家。」
「逃家」晁暖嚇到了,「可是……」
「還可是,走了啦!」齊秀群不由分說地拉走了她。
無辜的晁暖就這麼被動地被齊秀群給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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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暖?」水雲舫一進門便呼喚著晁暖,「我回來了。」
往常只要他一回家,晁暖不管在什麼地方或正在做什麼事,都會馬上出現,在第一時間將他服侍得妥妥當當。水雲舫雖沒有當大老爺的習慣,但也快被晁暖給寵壞,幾乎忘了沒有她在身邊的感覺。
「暖?」水雲舫一陣心慌,今天迎接他的不是晁暖慣常的笑靨,而是一室的空寂,這種氣氛不像上回她去看父親忘了回家的感覺,只有完全的靜寂,冷清的空氣緊緊地抓握住他的心。
一股不祥的預感讓他差點無法呼吸,走進兩人共用的房間,打開衣櫥,雖然並不明顯,他還是可以看出其中少了幾件晁暖常穿的衣物。
她走了。一陣恐慌攫住了他的胸口,不,不會的,晁暖不會離開他,他說過要永遠陪著她,這對他也同樣是一種承諾,讓她永遠都不會離開他。
難道他真的傷害了她嗎?水雲舫還記得稍久前晁暖轉身離開時那悲傷的眼神,當時自己為什麼不追上她呢?好好地向她解釋,也許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不,不能慌,水雲舫竭力地讓自己冷靜下來,告訴自己現在最重要的是要找出暖,絕不能自己先亂了方寸。否則就更別提找人了。
晁暖不會到她父親那里,依她的個性絕不會讓父親多擔這一份心,而她的朋友也不多,惟一能收留它的人也只有齊秀群了。
水雲舫推論出晁暖的去處後。又像陣風般沖出家門,他知道這里只有當晁暖在的時候才能稱之為「家」,所以他絕不能在他準備告訴她心底的愛意時卻失去了她,他絕對要找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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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哪里?」水雲舫一開口即沒頭沒腦地問道。
自從昨晚發現晁暖無故離家之後,因為他不知道齊秀群的住處,翻遍了晁暖的東西都沒有半點線索,只有獨白開車在路上繞,希望能意外地發覺晁暖的蹤跡。然而他一夜沒睡的結果還是毫無所獲,滿懷憂心地過了一夜,最後還是只有等著(水戀花塢)開門。
齊秀群跳下小貨車,滿意地看見水雲舫如意料中滿臉憔悴地站在還未打開的鐵門旁,至少這很明顯地表示他是在乎晁暖的,看在他一夜沒闔眼的份上,她決定原諒他無禮的問話。
她沒讓晁暖跟著來,因為她認為水雲舫還需要一點教,不能太輕易就原諒他的行為,不管引起這一切的理由是什麼。而且晁暖昨天幾乎哭了大半個晚上,現在還腫著兩泡眼袋,讓她出門只是平白嚇到路人而已。所以她獨自到批發市場批花,費了不少力氣才把這些花搬上車,不過現在可多了一個幫手了。
「她在哪里?」水雲舫等不到齊秀群的回答,再度開口,這次口氣中則少了一點耐性。
齊秀群看了他一眼,自顧自地拿出鑰匙打開店門,口中則道︰「明明是有求于人,態度總該放客氣一點吧。」
她一臉懶得理他的模樣成功地激怒了因為一夜沒闔眼而正處于容易情緒激動狀態中的水雲舫,而要不是還要靠她得到晁暖的下落,水雲舫早就爆發了,才不會這麼努力地壓制自己的怒氣。
「她在哪里?」水雲舫再問。心想,如果她再故意顧左右而言他,他肯定會當場抓狂給她看!難道她不知道因為老婆失蹤而情緒不穩定的男人是惹不得的嗎?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齊秀群將店門打開之後,終于才正眼看向水雲舫,他雙手交抱在胸前,以冷靜的目光審視著他。
「暖是我的妻子,我要找回她。」他理所當然地道。
「為什麼?反正你又不愛晁暖,她離開不是正好省了你的事嗎?」齊秀群是故意這麼問的,她就是想看他的臉部肌肉因為發怒而微微顫動,很好,他會生氣表示他的話戳中了他的痛處。
「你到底說不說?」水雲舫已經快要忍不住了,擔憂了一整個晚上,他現在只想確定晁暖一切安好,否則他真的無法安心。
「難道你沒懷疑過我並不知道晁暖的下落嗎?」她好奇地問。
水雲舫悶著聲道︰「暖的朋友不多。」
「原來這個你也知道啊!」齊秀群瞪著眼楮道,「我還以為你一點都不關心她呢!」
水雲肪深吸了一口氣,忍著氣道︰「能不能請你告訴我暖在哪裹?」他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擠出口的,最後再加上兩個極少吐出的字,「拜托。」
齊秀群打量著他,看他憔悴的神色幾乎可比被她強迫躺在床上的晁暖了,也罷,反正還有人比她更有權力折磨他,就先放他一馬吧。
「我還有事要做,如果你不介意等我一下的話。」齊秀群狀似無意地道。
水雲舫在看到她故意慢吞吞地將小貨車上的花一點一點地搬入店里時,終于忍不住插手幫忙,否則她不知要花多少時間才做得完,他可是已經等不下去了。
雖然很不耐煩,但水雲肪的動作還是相當輕柔,並沒有粗魯地對待這些無辜而脆弱的花朵,他暗忖或許是愛屋及烏吧,這些可也是暖的心血所累積出來的。
齊秀群直起腰,隨意地把身上的件仔褲當作抹布擦了擦手,偷眼看了水雲舫一眼,她想,經過了一夜的折磨,他身上的西裝居然還是一條縐折都沒有,真是令人難以置信。現在他忙也幫了,也夠低聲下氣了,她好像不該再為難他了。
「交換條件。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我也會回答你的問題。」齊秀群以嚴肅的神色道。」
「你問吧。」水雲舫知道不順著她的意是沒法從她的口中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你到底愛不愛晁暖?」
水雲舫沉默地看著她,知道她問這個問題是認真的。「我想,這個答案應該由暖自己來听才對。」
齊秀群仔細地探查著他的神色,不得不承認他說得沒錯,如果有人能听到他的告白,除了晁暖之外其他人都沒有權利。
「好吧,至少你可以告訴我,你在不在乎她?」
水雲舫苦笑了一下,澀意充滿他的神情,「如果我不在乎她,又怎麼會把自己搞得這麼難過呢?」
「那是因為你笨啊。」齊秀群喃喃自語地道,輕嘆口氣,再次拉上鐵門,「走吧。」她想,他們夫妻之間的問題,還是要由他們兩個人面對面地解決。
水雲舫毫不遲疑地生上了由齊秀群駕駛的小貨車,前去尋找逃家的嬌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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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晁暖?」
齊秀群領著水雲舫走進租賃的住所,窄小的客廳有些凌亂,但這也不能怪她,物件的多寡與空間的大小永遠不成比例,再怎麼整理都會有多出來的東西,加上昨晚晁暖與她共同創造出的「成績」,不亂才有鬼。
「抱歉,地方亂了點,不過我請不起僕佣,只有請你忍耐一點了。」
水雲舫听不出她的話中有無諷刺的意味,因而決定保持沉默。
「晁暖大概還在睡,昨晚她真的累壞了。」
她並未說出任何責備的言語,但她的眼神很明顯地表示這一切都是他害的,如果不是因為他,晁暖又怎麼會受傷?昨晚為了整理她的「涕泗縱橫」,幾乎用掉了一整盒面紙。
「她在房里?」水雲舫問著。
水雲舫環顧四周,這種環境對他來說並不陌生,有一段時間,在他還沒有創造出自己的事業前也是住在這樣的地方,只不過比這里整齊多了,他沒辦法看著周圍亂成一團而不去整理它。
他注意到充當桌子的茶幾上有著一本相當眼熟的本子,那種溫暖的紫紅色封面似乎也常出現在家中觸目可及的地方,雖然他從未翻開看過,但他很清楚地知道那是什麼。
「對。」齊秀群輕聲道,也注意到他的視線所及。「我要她整理行李的時候,她說什麼都要抱著你們的結婚照片,我拿她沒辦法,只好讓她帶著了。」
水雲舫突然眯起眼楮,「你要她整理行李?」
「沒錯。」齊秀群的回答絕對找不出一絲愧疚,「我不能再讓她一個人待在那個地方,難道你不知道她已經快要崩潰了嗎?」
水雲舫心中一緊,沒有回話,齊秀群偷偷打量著他,滿意于自己所制造的效果,當然不會承認她是故意夸大的。
「昨晚我費了不少工夫才讓她止住眼淚,帶她回來是希望她能轉移注意力。我是不清楚你們之間到底出了什麼事,不過有些事情你還是先知道比較好,如果我不說,晁暖或許一輩子都不會對你開口。」
水雲舫原本急著要見到晁暖,這時只有暫時忍住這個沖動,因為他知道如果他想知道些什麼,齊秀群絕對是個最快速的來源。「說吧。」
按著,齊秀群開始說出所有的一切,也是水雲舫從來不知道的另外一面。
水雲舫愈听愈是心驚,到最後腦中則是一片空白,一顆心空落落的。水雲舫從來不知道,不,是從來沒想過父親之所以會這麼做,完全是為了幫助他最好的朋友,因為他知道自己絕對撐不下去,更不希望因此讓好友階人為難的境地,所以逕自決定了一切。
以另一種角度思考的時候,水雲舫發覺自己並不驚訝,父親確實是這種可以為朋友兩肋插刀,而把家人放在一邊的人,母親當然也很清楚,也許這就是她帶著他離開的原因。
水雲舫看著自己的手,而他,卻做了什麼?自以為是的報復從來沒有成功過,滿心的愛意也因為他的恨而被刻意地埋藏在心底,把自己弄得不上不下的,報復並未讓他感到滿意,反而傷害了他最心愛的人,他到底做了些什麼?
「天啊,她為什麼不告訴我?」他痛苦地抓著自己的頭發。
「她不敢說啊。」齊秀群嘆了口氣,「難道你不知道自己在晁暖的心目中有多麼重要嗎?她愛你愛得要死,又怕你恨她,人多矛盾的心情讓她不敢冒險,只要能維持原狀就心滿意足了。」
水雲舫雙拳緊握,幾乎無法控制地顫抖,他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對最心愛的晁暖做了那些殘忍的事,他是那麼地愛她,卻讓仇恨泯滅了真心,將這些誤會報復在她身上,他的心好痛。
齊秀群繼續道︰「晁暖常常抱著這幾本相簿,可憐兮兮地看著照片中的你。我想你一定沒有看過這些結婚照,否則一定會發現晁暖的視線總是黏在你身上,深切的情意是任何人都無法忽視的。」
「我……」水雲舫是真的沒看過,他輕輕翻開相本,第一眼就看到晁暖那柔美的容顏,深情的眼神只落在一個人的身上,那便是同在照片中的自己,那四目交投的兩人共同營造出一種幸福的氣氛,好似這個世界上只有他們兩個人一樣。
他怎麼會這麼肓目?總是故意忽視暖看著他的眼神,其實他想要的答案早就寫在她眼中了。她愛他。是了,她看他的眼神從小到現在就沒有改變過,為什麼他沒有看出來呢?
他已經等不及要見到晁暖了,他沒有再向齊秀群說一句話,懷著滿腔的愛意轉身使奔向屋里惟一的一道門。
他要對她說出他的愛,再沒有任何遲疑不決,也沒有絲毫夾雜的負向情緒,對她的愛是僅有的心情,他恨不得向全世界大聲宣告這份真心。
齊秀群微笑地看著他隱投在門後的身影,悄然無息地離開了自己的住所,將這個小小的世界留給這對飽受命運捉弄的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