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戀嬌娘 第三章 作者 ︰ 蔚冷

從來不認為自己是適合婚姻的女人,但命運的安排又有誰能預料呢。

此身既已為君守候,委身于君又有何妨?

「你很緊張?」水雲舫平穩地控制著方向盤,價值百萬的進口名車在他的駕駛之下,就像一條優游自在的魚,順暢地在車陣中行進著。

「沒……沒有啊。」晁暖一開口就泄了底,她有點懊惱自己居然會結巴,嘆了但氣承認道︰「好吧,我是緊張,那又怎樣?」

水雲舫的唇邊噙著一抹笑意,「為什麼緊張?」

她聳了聳肩,「我從沒坐過你開的車。」

其實晁暖也不知道自己在緊張些什麼,只是身邊的水雲舫已經不再是她小時候依賴的舫哥哥了。自從前兩天見到他的時候,她就很清楚地感受到他身上所散發的男性氣息,那讓她不由自主地感到眩惑,現在他們兩個人又是這麼地接近,更教她無法忽視他身上蘊藏的力量,她又想接近他又害怕接近,矛盾的情緒使她益發地坐立不安。

水雲舫輕笑一聲,「放心吧,我開了這麼多年的車也沒出過事,不會因為旁邊多了一個人就出岔的。」

水雲舫的弦外之音讓晁暖有些意外,「你沒開車載過人嗎?」

她的問話讓水雲舫驚覺自己的放松,他懊惱她居然還是這麼輕易就能影響他,雖然這不該讓他感到意外。「這輛車沒有。」

當他決定買下這輛車時,腦中所想的是如果暖坐在里面會有多合適,盡管他不肯承認,但這些年來晁暖的存在無不成為他做每件事的潛在因素,他很少有作決定的時候不想到她的。

說完這句話之後,車行之間水雲舫沒再開過口,而晁暖也不敢打破沉寂,就這麼保持了十幾分鐘的默然。

****-

舫哥哥、舫哥哥……-水雲舫毫不意外地在上車前听到晁暖的呼喚,雖然他沒有告訴她這個星期天要和高中同班同學到郊外烤肉,但她不知怎麼的就是能嗅到他的每一個行動,讓他就算是想偷溜都無所遁形,且屢試不爽。

所以,這次與其說是要瞞著她出門,不如說是一個實驗,而晁暖果然沒讓他失望,極少早起的她一發現他有動靜,就用最快的速度換好衣服,蹦蹦跳跳地從隔壁飛奔出來。

「舫哥哥,你要到哪里去?不是說好這個禮拜天要陪暖暖的嗎?」晁暖一臉疑惑地問。

她已經小學四年級了,卻還是黏水雲舫黏得緊,平常上課佔掉她不少時間,好不容易盼到一個假日,當然更要好好纏著他不放。

「我沒說要丟下你啊。」水雲舫摟著她,才十歲的她雖仍有著稚氣,但已大約能看得出以後會是個美人胚子,而他的同伴對于當個「大哥哥」多半是很有興趣的,所以他不用擔心晁暖會被拒絕加入。

「各位,我想帶她一起去,可以嗎?」水雲舫對同伴們問道。

「這有什麼問題。」提供休旅車並兼任司機的家長方叔叔先開口說道,「妹妹叫什麼名字啊?」

怕生的晁暖現在才發現車上居然有這麼多人,不禁害怕地縮到水雲舫身後,怯怯地看著他們。

「暖暖,快把你的名字告訴大家,不然我就要丟下你了喔!」

水雲舫的威脅讓晁暖不能再退縮,只好用細微的聲音說道︰「我叫晁暖,大家好。」

「真是個小美人兒。」水雲舫的同學小方笑道。

「喂喂喂,暖暖是我的,你們可別打歪主意。」水雲舫半認真地警告道。

「哇塞,還真的呢!」一群同學哄笑成一團,其中只有惟一的一個女生,也是小方仍就讀國中的妹妹方如,並未加入笑鬧,只在一旁靜靜地看著他們。

水雲舫拉著晁暖上了車,一一為地介紹車上的同學,他們的友善讓晁暖較為放松,其實除了水雲舫之外,從沒有任何人能在初見面的時候就卸下晁暖所有的防備。

「暖暖,這位是方如,小方的妹妹,這里只有你們兩個人是女生,要彼此照顧喔!」

晁暖早已敏感地地察覺方如看著水雲舫的眼神並不單純,對白己更有著一股潛藏的敵意,所以他當然不肯輕易接近方如,只是緊緊地恨坐在水雲舫身邊,鞏固好這只屬于她的位子,不讓任何人有機會侵犯。

「水雲舫,你還真不簡單呢!」小方曖昧地道,「是不是從很早以前就開始計畫了?」

「計畫?」水雲舫不解。

「源氏計畫啊!」小方笑道︰「就是找一個資質不錯的小女孩,從小照自己的期望來教養她,等地長大之後再估為己有,到時候就會有一個百依百順、惟命是從的老婆,享盡世間溫柔。」

「你……」水雲舫震驚得簡直說不出話來,一張俊秀的臉漲得通紅,他想,現在的暖暖對他來說只是妹妹,怎麼也想不到會有人扯到那方面去,雖然他自己的確是從小就認定暖暖是屬于自己的。

小方則是一臉的陶醉,「怎樣?你現在進行到什麼階段了?」

「欠揍啊你!」惱羞成怒的水雲舫毫不客氣地賞了他一個爆栗,「少在那裹胡說八道,我和暖暖才不是像你說得那樣。」

「暖暖,喊得那麼親熱還說不是。」

小方故意地頻頻以他們兩人間的親密做文章,一群男孩在車行間笑鬧成一團,熱鬧得很,一旁的晁暖不是很明白他們在說什麼、也不在意,她只是坐在水雲舫身邊,睜著一雙大眼楮看著他,她看著和同伴在一起的他就像個無憂的大男孩,笑著、鬧著,卻還是沒有遺忘她的存在,他不時回頭看她一眼,對著她笑,而她只要有他這個笑容,就已心滿意足了。

到了目的地,幾個人很快地分組進行,一邊拿木炭生火,一邊準備等會兒要烤的食物,晁暖也靜靜地跟在水雲舫的身邊幫忙。

「水大哥,能不能請你幫我去提一桶水過來?」方知臉上的笑容刻意得有些做作,輕聲細語的模樣顯得與本性有點不符。

水雲舫看看稍遠的供水處,心想,對一個女孩子來說提著一桶水走這樣的距離確實是遠了一點,所以並沒有多說什麼,接過桶子就轉身對晁暖說道︰「暖暖,我去提水,你乖乖留在這里,別曬到太多太陽,知道嗎?」因為晁暖生得嬌嬌弱弱的,總讓他不禁想要好好愛護,所以他才會不放心地叮嚀著。

看晁暖笑著點點頭,他才放心走開。其實方知的視線早已讓他心知肚明,自己這副相貌總是不斷地吸引許多不必要的注意,此類情況已令他煩不勝煩,在他心中惟一值得他注意的女性除了母親外就只有暖暖,因此對其他異性總是采取視而不見的方式,但他卻不知道這樣一來讓他看起來更酷,而且更讓耶些女孩子對他著迷。

水雲舫對晁暖的親切讓方如看得滿月復醋意,她不懂為什麼這個小女孩能讓水雲舫這麼關心,而自己卻要靠哥哥的關系才能教他偶爾施舍一眼,為此她心里著實感到非常不平衡。

「你以為你是誰啊,竟然封水大哥笑成那個樣子!」

方如充滿敵意的語氣讓晁暖嚇了一跳,她一臉無辜地看著方如,著實不明白方如為什麼突然對自己這麼凶,自己又沒惹到她。「我怎麼了嗎?」

方知見了晁暖無辜的神情更是火大,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像你這種黃毛丫頭,水大哥哪看得人眼?竟然還這麼不知羞地纏著他,什麼舫哥哥地直叫,惡心死了!」

晁暖也開始感到不高興,「是舫哥哥要我這麼叫他的,而且舫哥哥也答應要永遠和暖暖在一起,你不可以亂說,放開我!你抓得我好痛!」晁暖細女敕的手臂經不起方如大力的「摧殘」,已經快被抓得淤青了。

「我哪有亂說。」方知惡意她笑著,就是不肯放開她,「是水大哥親口說他早就被一個沒有自知之明的小女娃纏得快要煩死了,他所說的除了你之外還有別人嗎?」

「你胡說!」晁暖是絕對相信水雲舫的,但方知緊捏著她的手臂已經讓她快要哭出來了。「我相信舫哥哥,你不要胡說!」

「說你幼稚你還不信,那只是哄小孩的話。」方知一心要傷害她,便口不擇言地說︰「水大哥已經是高二的學生了,怎麼可能會對你這個連小學都還沒畢業的丫頭感興趣,他又不是有戀童癖!而且像我這樣的女人才適合他,你還是早點放棄,別再纏著他了,這總比以後破人羞辱的好。」

「舫哥哥才不會說這種話。」晁暖的淚水已控制不住地溢出眼眶,方知半真半假的話听得讓她心慌不已,只覺得心頭揪成一團,幾乎快喘不過氣了,慌亂之中她想,既然掙不開,干脆一口咬上方如的手臂,狠狠地印上一個齒痕。

「啊!」方知慘叫一聲,一把甩開晁暖。

晁暖跌了一跤,卻顧不得手腳的疼痛,只是緊揪著胸口直喘氣。

「暖暖!」水雲舫丟開水桶飛奔過來,他不解自己不過是分神和同伴說了幾句話,怎麼就出了這種狀況?他連忙小心翼翼地抱起晁暖問道︰「暖暖,你還好嗎?」

晁暖勉力地睜開眼楮,看著水雲舫說道︰「舫哥哥,你不會嫌暖暖年紀小,對不對?不會覺得暖暖纏人,對不對?」

「對,」水雲肪緊抱著地,「暖暖也是會長大的啊!舫哥哥早就答應你會永遠陪著你的,不是嗎?難道你不相信舫哥哥了?」他一面安慰晁暖,一面瞪著方如,因為他只要听這幾句話就猜得出罪魁禍首了,他知道一定是方如趁自己不在的時候對暖暖說了什麼,才會讓暖暖這麼難過,他不會原諒她的。

「我相信舫哥哥,一直都相信……」晁緩的聲音愈來愈有氣無力。

方叔叔見晁暖的情況不太對,忙道︰怏送她到醫院去吧。」

水雲舫抱著晁暖急步跟上方叔叔,心想,現在只有暖暖的狀況才是最重要的,其余的先緩著。

方如則破水雲舫離去時的眼神瞪得連退兩步,她覺得此時的他看起來好可怕。

她害怕地說︰「我不是故意的……」

「果然是你闖的禍。」小方無奈地看著妹妹,「妹,你太天頁了,他們之間哪有你說話的余地?只要是我們班上的人都很清楚水雲舫有個重要的妹妹,他總是隨身帶著她的照片,寶貝得連讓我們看一眼都舍不得,今天出了這種事,恐怕連我都救不了你。」

「哥……」方如已是一臉驚慌。

「你好自為之吧。」小方轉身去收拾善後,他想這會兒怕也沒人有興致繼續玩****

「對不起,是我沒有把暖暖照顧好。」水雲舫在醫院急診室的等待處一臉自責地對晁原夫婦說道,水向生夫婦也是一臉的凝重。

「這不是你的錯,誰也不想發生這種事的,你已經做得很好了。」程空翠輕聲地安慰著他,而晁原心里也明白這事怪誰都不公平,所以什麼都沒說。

醫生診察結束後,一群人立刻圍了上去,搶著發問︰「醫生,她怎麼樣了?」

陳醫生以平靜的微笑安撫大家,「放心,小妹妹沒事的,她的運氣很好,雖然遺傳了母親先天性心髒病的因子,但還不算嚴重,只要生活正常,沒有其他病癥引起的並發癥,通常會一輩子都不破發現,這次是因為情緒過于激動,所以造成暫時性的痙攣,現在已經恢復正常,換個角度來說,這次的契機正好讓大家有個憂患意識,以後要多多注意她的生活,只要沒有什麼特別的狀況,她還是可以像平常人一樣生活的。」

「那就太好了。」晁原松了一口氣,「醫生,真是謝謝你了。」

「不必客氣,你們可以進去看她了-水雲舫一听便沖進病房,而陳醫生則繼犢-︰-最近你們最好還是替她安排做一次詳細的檢查,今天只要再休息一下就可以回家了。」

病房中的晁暖已經醒來,「舫哥哥……」

水雲舫緊緊握住她的手,「暖暖,覺得怎麼樣了?還會難過嗎?」

晁暖輕輕搖著頭,「剛剛沒看到舫哥哥好著急,現在就沒事了,舫哥哥,你會陪著我的,對不對?」

「這還用說嗎?」水雲舫微笑道︰「舫哥哥最喜歡暖暖了,我會永遠陪在你身邊的。」

晁暖粲然一笑,「我就知道舫哥哥對我最好了。」

病房外雙方的家長相視一笑,大家都想,只要有水雲舫在,大概就真的不用擔心了。

****

「你又在發什麼呆?」

水雲舫的聲音將晁暖自回憶中喚醒,她永遠也不會忘記那是她之後長時間進出醫院的第一次。

「沒什麼。」晁暖帶頭走向電梯,「爸爸的病房在八樓。」

她才走沒兩步就差點和剛領到掛號護的病人相撞,看得水雲舫只得把她拉回身邊說道︰「你還是跟著我好了。」

晁暖靜靜隨著他的腳步,心中卻是千頭萬緒。

人生有時候就是這個樣子,如果當時沒有發現她有先天性心髒病,也許這一輩子就這麼平靜地過去了,然而偏偏愈是在意的事就愈容易發生,就在發現病情的兩個月後,她就因為感冒並發肺炎,造成原本就虛弱的心髒負擔過重,讓本來夠用的能量消耗殆盡,從此只要稍微激烈一點的活動,或是過于亢奮的情緒,就會讓她心悸不已,此後正常的生活便離她而去。

病情剛開始發作之後,晁暖便必須時常到醫院檢查,嚴重時更需住院一段時間,年紀小的她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她看其他的小朋友都能快快樂樂地玩耍,只有她必須經常待在病床上,那時若不是有水雲舫陪在她身旁,她絕對無法度過那一段難過的時光。但她的病也是之後造成所有轉變的主因。

「八一七號房,就是這里。」晁暖停在病房門口說道。

父親目前還是住在費用較高的單人病房,因為晁暖實在不忍看父親在失意時還必須面對殘酷的現實,但依她的能力,最多再一個禮拜父親就必須換到普通病房了,她只希望父親在那之前就能順利出院,但這恐怕要憑恃水雲舫的「仁慈」了。

晁暖在病房門口站了一會兒,轉頭看了身邊的水雲舫一眼,「進去嗎?」

水雲舫一言不發,推開門便走了進去,晁暖也連忙跟在後面。

晁原半躺在病床上,看到水雲舫時不覺睜大了雙眼,「你……雲舫?」

「真榮幸,沒想到你還記得我。」水雲舫冷淡的語氣中听不出是否包含諷刺的意味。

「舫……」晁暖在水雲舫的身後擔憂地輕聲叫喚。

水雲舫隨意地看了她一眼,沉聲告訴她,「我人已經來了,該說什麼我自有分寸。」

听他這麼一說,晁暖只有閉上嘴。一時間,病房里大眼瞪小眼,誰也不開口。

「我去換一下熱水瓶的水好了。」晁暖欲將空間留給兩人地說道。

晁暖就要舉步,卻讓父親的呼喚所阻止,「暖暖,不必了,你也留下來,沒有什麼事是你不該知道的。」

「這包括你在十三年前所做的那件(好事)嗎?」水雲舫冷淡地道。

晁暖倒抽了一口氣,從後面揪住水雲舫的衣袖,她好怕父親會受到刺激。

「暖暖,沒關系的,你不用擔心我。」晁原並未因為水雲舫的話而有激烈的反應,他像是早就料到一樣,安慰了女兒之後,直視著水雲舫,「有些事的確是應該做個了斷了。」

「那好,這正是我今天來這里的目的。」水雲舫很干脆地走向牆邊的沙發,一生了下去。

「暖,過來。」水雲舫伸出左手,晁暖很自然地回應他的呼喚,走到他身邊後才發現他坐的是單人沙發。旁邊已經沒有多余的位子。

但水雲舫沒有給她退開的機會,握住她的手腕,一把便將她拉進自己懷中。

晁暖不安地欲從他的大腿上起身,然而水雲舫緊緊地掌握住她,讓她的掙扎完全失效,並在她的耳邊說道︰「你忘了對我的承諾嗎?」

晁暖心中一驚,同時也停止了掙扎,沒錯,這是交換條件,舫答應她來見父親,而她則任憑他擺布,這是早就說好了的,但這種無情的表現方式卻讓她的心感到一陣失落。

晁原就算對他們之間的親匿感到驚訝也沒有說什麼,他只是笑了笑說︰「你們還是這麼要好。」

晁暖感到自己的臉漸漸熱了起來,不只是因為父親的話,更由于水雲舫懷中直接傳到她身上的暖流。

「有話就直接說了吧。」晁原簡單地道。

水雲舫聳聳肩,沒有表示意見,他自己也說不上刻意在晁原面前抱住暖是對晁原的示威?還是從見到她之後就一直無法擺月兌的沖動?停了好一會他才道,「我想,你對自己的處境應該很清楚了吧?」他刻意將語氣維持在冷淡的標準,不露出一絲情緒的浮動。

晁原輕嘆口氣,點了點頭,「你果然有向生的血統,他的經商能力一直是我比不上的,我今天會落到這步田地一點都不覺得驚訝,你就像你爸爸一樣聰明能干,敗在你手上一點都不冤枉。」

水雲舫完全沒想到晁原的反應竟然這麼冷靜,這根本和他原先所預料的完全不同,晁原這麼輕易的認輸讓他連一點勝利的滿足感都沒有。「你以為只要認輸就沒事了嗎?」

「舫……」水雲舫冰冷的語氣讓晁暖感到一股寒意從骨子里竄了出來,讓她出內而外地整個人都冷了起來,即使是緊貼著水雲肪溫熱的身軀都驅不走這種僵硬的感覺。她想說話,卻一個字都吐不出來,水雲舫的手緊握著她的右腕,那超出控制的強硬力道讓她知道他並不像表面所表現的那樣平靜。

「我從來沒有這種想法,只是我心中對你、對你們一家人一直有著愧疚,有很多事並不是一聲抱歉就能補償的,對于這一點,我恐怕只有抱憾終身了。」晁原的眼中只有坦然。

水雲舫想看的並不是晁原那一臉坦蕩的歉疚,他想,一個做了虧心事的人怎麼能像晁原這樣毫不畏縮地面對「苦主」?晁原的態度讓他的恨幾乎無法理直氣壯。

「你又知道些什麼?」水雲舫沉著聲道︰「我媽因為你的作為吃了多少苦,你想像得到嗎?在你們一家子享盡天倫之樂時,我媽卻要辛苦地想法子賺一些以前連想都沒想過的外快來供我們母子倆生活,你能明白嗎?」

水雲舫的指控讓晁暖不敢抬頭看他,她覺得雖然他們現在這麼靠近,但兩顆心卻像是隔著千山萬水,感覺如此遙遠,她想,如果他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她的關系,他還會這麼親近地擁著她嗎?

晁原輕嘆一聲,「我知道現在不管說什麼都不能挽回過去的一切,但是該你的還是要還給你。」他從床頭矮櫃的抽屜拿出一本帳簿,「這是這十幾年來(原生珠寶)依向、晁雙方的股份所記錄下來的盈余,雖然最近的狀況不太好,但我相信這對你接手公司並不會造成任何妨礙。」

晁原的眼神有著些許依戀,「自從暖暖的媽媽去世之後,我就把所有的心力都放在這上面,為的是不希望它在我手上出了半點差錯,現在我的責任已了,總算可以安心了。」

「我要的不是一半,」水雲舫冷冷地注視著他,「就算你不這麼雙手奉上,(原生珠寶)也已經等于是我的了,你那一半就算是利息吧。」

晁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說道︰「我知道,(滄實集團)的規模不是我手上的(原生珠寶)所能比擬的,但我也不一定非要原封不動地奉還,畢竟這也是我十多年來的心血結晶,就算我賭上一切硬拚到底也是無可厚非,只不過這樣一來,(原生珠寶)就不可能再維持像現在這樣良好的體制,你應該也很清楚的。」

「你想怎麼樣?」水雲舫不得不問,晁原那種毫不在乎的態度竟讓他幾乎處在下風,這是根本不應該出現的狀況啊!

而且晁原說得不錯,(原生珠寶)的營運雖然在他的阻礙下出現一些混亂,但只要稍微整頓一下還是可以恢復元氣的,然而晁原也可以讓一切變得不可收台,不過他是絕對不會讓這種事發生的,因為這乃是父親的心血,他要的是回收,而不是不顧一切的滅絕,否則他早就動手了,又何必等到現在。

「我可以把公司完整地交給你,包括屬于我的那部分,條件是你必須完成以前的誓言。」晁原望著女兒,「娶暖暖為妻。」

「爸!」晁暖猛然抬頭,她怎麼也沒想到父親會提出這樣的要求,心中一慌,但水雲舫對她的掌握仍然絲毫未曾松懈,像是並未受這句話所動搖。

「你要把暖當作求和的禮物嗎?」水雲舫似笑非笑地道。

他的話讓晁暖心中一緊,她知道他是可以無情的,但他所說的一字一句都緊緊地牽系著她的心,她一直到現在才知道,原來以前疼愛她的舫哥哥可以用言語就能傷人致死。

「如果你同意,(原生珠寶)就是你的了,反之,我仍握有最後的籌碼,一切由你來作決定。」晁原現出回憶的神色。「我還記得你見到剛出生的暖暖時,一眼就要走了她,不知道你現在是不是還一本初衷?」

「爸,我……」晁暖想說些什麼,但被水雲舫握住的手腕突然被一握,讓她分了心。

「我同意。」

晁暖猛然抬頭望向水雲舫,「你……」

水雲舫低頭擒著她的下顎,深深望進她的眼中,「你是我的,這件事是我很久以前就決定好的,從來沒有改變過,這次除了公司之外,你也是我回收所有權的一部分,我不會讓你再次離開我。」

晁暖不知該不該把他的佔有解釋為在乎.但僅僅是被他這樣看著,她的心跳已不由自主地加快許多。

「很好,我就當你是答應了。」晁原不是故意要打擾他們旁若無人的相互凝視,不過有些話他送是要先說清楚,「我要求一個正式的儀式,並且以隆重的筵席將你們的夫妻關系昭告大眾,等完成這些手續之後,(原生珠寶)就完全是你的了。由于暖暖的關系,其他支持公司的大老也不會排斥你的加入,這對你來說也不無好處。」

「爸爸,」晁暖怯怯地望著父親問道︰「我真的可以嗎?」

晁原慈藹地看著惟一的女兒,「暖暖,這是我惟一能為你做的了,爸爸不一定能撐多久,你是我最放不下的牽掛,只要能讓你過得好,這麼做是絕對值得的。」

「放心吧,我還不至于會毆妻,至于其他的部分我就不敢保證了。」水雲舫沒有半點情緒地道。

晁暖仰望著他,心中是千頭萬緒,她想,她又何嘗不是從小就認定他,只是無常的世事拆散了他們這一對兩小無猜,盡管她的心從未改變,但誰又能保證他們的未來呢?

「舫。」有件事她不得不問,「你不生爸爸的氣了嗎?」

水雲舫的嘴角浮現一抹冷冷的微笑,「屬于我的東西都拿回來了,還有什麼好氣的呢?既然我們要結婚了,照顧你爸爸的事就讓我來吧,你只要專心地做我的妻子就好了。」

晁暖投有說「不」的余地,父親的醫藥費對她來說已經快成為一個沉重的負擔,她沒有理由、也沒有資格拒絕,甚至該說是松了口氣,不管水雲舫的話是不是口是心非,她也只有相信他了。

「我知道。」她試著揚起一抹微笑,「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得好,但我一定會盡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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