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是電話錄音,我現在不在家。」女性嗓音旋即尖叫︰「如果是阿爸,阿嬤在找你!她已經開始懷疑是你偷她的咸魚,你完了!」最後恢復正常語氣︰「至于其他人有事,麻煩在『嗶』一聲之後隨便說說話,謝謝。」
嘟──
不是嗶嗎?
對方無奈地清清喉頭,「姜玉賢小姐您好,這里是『區皇集團』,您的第三次甄試經審核小組評定後,已經通過,周一上午十點整,請帶著相關資料到七樓人事部門找湯副理面談。我已經努力隨便說完了……」
霍然,砰一聲,浴室門被大力撞開,一名清潔婦裝扮的女子沖出來。
旋即,砰一聲,慌張之際踩到香皂,樣貌秀麗的她撲倒盜壘──
「等我!拜托,別……」女子在亢奮與挨痛之間掙扎地匍匐前進,想哭,「別掛電話……姜玉賢在家……」
天哪,等這麼久的甄試結果,他干嘛挑她跑去洗馬桶時來電!?
好不容易站起來,听到彼端隨便又快速斷線,她歡喜地想回電過去時,呆了一下。心想︰答錄機不是說自己不在家嗎?要是現在回電過去,豈不是讓高層主管由此得知她在說謊嗎?
這都要怪她那喜歡制造麻煩的老爸了,偷女乃女乃最愛的咸魚,搞得三不五時女乃女乃就打電話來追緝小偷下落,以致她干脆使用答錄機,什麼都不想管。
現在可好了,讓她無法第一時間接听到「區皇」這亞洲數一數二大集團的錄取來電。
怨念尚未發泄完畢,電話就趁她頹然趴在電話桌前鈴聲大作。
「喂……」姜玉賢肯定大公司不會再打第二通,便應得有氣無力。
「-爸咧?」對方劈頭就問,斷定接電話的一定是倒楣的女兒。
「阿嬤,那個我不──」
「玉賢,叫-那個老爸可以準備棺材了!」
「阿嬤,別這樣……」只不過偷-一只咸魚。唉……
「那是我要送給人家的!-告訴他,我限他三天內拿回來!知不知道?」
「我只知道他一定會馬上吃掉,哪可能等三天。」姜玉賢答得干脆。
照例,彼端在大聲連連咒罵完後,便憤然掛上電話。
姜玉賢沒轍一嘆。
自己要苦惱的事一大堆──下個月這市區租金嚇人的房租、台灣拚命調漲逼百姓去自殺的水電費、沒幾日就得開車去消費比十年前貴一倍的汽油費,活在這種黑暗社會,早晚不是煩死就是窮死……
誰還有空去理那不正常的老爸死去哪里啊!
事實上,她會丟工作,還不都是他拿五花肉砸了小老板。
啊!突然一肚子大便,好想掐死他──
「姜姊,-屋子怎麼亂七八糟的?」
聞聲,姜玉賢回神,瞪著不知何時出現的男鄰居。「你管我。」
這小子,人不錯,交談幾回進而淺知家境也不錯,剛搬來對面沒三個月,雖稱不上熟,但偶爾見面會聊上幾句。
「哇塞!穿圍裙,頭綁三角巾,有女人味喔。在干嘛?」
呵呵呵……姜玉賢被稱贊的心情大好。好孩子,嘴巴真甜!
「我在打掃客廳。」姜玉賢低頭瞧一下自己罕見的標準清潔裝束,霎時覺得自己亂像能干的家庭主婦,眾多男人心目中的理想伴侶,內心不禁得意。「很吃驚嗎?」
「何止……」他彎下腰撿起腳邊的香皂,臉部扭曲,難以置信,「明明打掃客廳,浴室的東西居然可以出現在這里!」他女乃女乃的,簡直是了不起。
千年寡婦臉頓時呈現,咬牙問道︰「找、我、有、事、嗎?」
「來跟-借延長線啦,有沒有?」
「不借。」姜玉賢連猶豫都懶。
少年他倒是無謂的聳肩,「早料到-會這樣講,本來打算-借我東西,我就幫忙打掃房子,看來我只好自己去電器行買──」
「偉偉,等等。」姜玉賢眼楮為之一亮,流露驚喜。前一秒以為他是豬八戒,存心來損她;下一秒認定他是神,下凡普渡眾生。「借你延長線就幫我打掃房子,這句話不是騙我的吧?」
「我高偉從來不騙人,尤其是女孩子。」他傲然昂首。
「太好了!」姜玉賢雙手合十,她正愁自己忙不完呢。
「我更正一下。」
「好。」
「是歐巴桑。」
姜玉賢大力深呼吸,若有所思地睇向廚房里的菜刀。忍!她要忍,起碼打掃完再來殺他也不遲。
「少年,我好像才大你幾歲。」姜玉賢面容僵硬,繼續吞忍,扔給他抹布以示可以開始實施其承諾了,同時在背後干笑辯解,「沒有破三十的都算年輕。」
「那也快了。」
「誰說的?」
偉偉推開窗戶,決定先擦窗框,嘴巴還在碎碎念個不停,「因為以中國宗教的虛歲方式來算,要多加兩歲。」
「我明天就開始信基督教!」她一腳踩上凳子,-腰宣誓。
「干嘛為了逃避年齡就背叛土地公?」手指摳了摳,臉部馬上扭曲,夭壽,好髒。「-看開點好嗎,沒人要也不是什麼可悲的事。」
「沒人覺得可悲,是你一天到晚不斷強調,來逼我以為那是恥辱!」
「牽拖……」高偉在五樓伸長脖子看下去。
今天好怪,下面巷口怎麼出現這麼多西裝筆挺的上班族,不像是尋常白領階級,一大批黑西裝人類看起來亂有氣勢的,儼然就是文武百官巡視民情,似乎還包括萬歲爺,否則那批人干啥一听到中間那位體格出色的男人說句話,就疑似魂飛魄散?-,那個人長得好像……糟糕,五樓這里看不清楚。
「姜姊,有沒有望遠鏡?」
「干嘛?」跪在地上苦命擦地板的姜玉賢瞪過去,早就沒好氣。
「看一個人的長相。」高偉老實說。
「鬼才有這種方便偷窺的變態工具!」
俊臉垮下,失望透頂,「欠缺愛情滋潤的女人,果然滿腦子都是迂腐的想法,望遠鏡的作用在-而言,也只是發春時用來偷窺的。」
她容顏遽地羞憤通紅,快受不了了。「你再念下去,我什麼都不借。」
高偉當作沒听到,覷一下凌亂的客廳,「真小氣!拜托,家里都不會打掃了,起碼該由性格上補足吧?」看著堆滿速食包的櫥櫃,長嘆,「最淒涼的是,連菜都不會煮,難怪一直沒男人要……」
「高小偉!」姜玉賢被念到臉紅脖子粗。「給我听好了,會不會煮菜和沒人要,在這時代是沒有關系的。」
「-的意思是想間接承認自己沒魅力?」
「你給我管,女人沒有男人也可以過得很快樂,人生不是只有愛情才會讓人感到幸福,難不成真要嫁豪門才覺得人生有意義?」
「-怎麼可以拿嫁豪門做目標,太可恥了!」
「終于肯認同我的話了吧……」姜玉賢白他一眼。
「-這副德行嫁給賣雞肉的,我都覺得是夢想。」
有人腦子爆開,手里的抹布火速丟過去。「我看你已經忘了來找我是做什麼的!」
「亂講,我記得我是來找-借延長線的。」高偉動作俐落地側身躲開暗器。
「我不借。」她低頭左瞧瞧又看看,找找還有什麼東西能殺人。「你就是老愛把插座全插滿,才會動不動就跟我借延長線,總有一天,一定會被你插到電線走火,大廈居民家當性命不保!」
霍地,姜玉賢雙眸一亮,停止尋找動作,冷笑。有了,就這個。
「我哪有這麼蠢,怎麼可能用到走火?」高偉帥氣地撥撥頭發,一回頭,驚嚇萬分,這大姊干嘛拿水桶?
「但你這豬八戒現在就把我搞得很火!」
「姜姊,等、等、等一下!」高偉指著她,設法制止。
「等你個頭。」姜玉賢-起眼,殺氣騰騰。
「照我的智商,-潑過來我會躲,但是──哇啊!」高偉猶未講完,就見桶子里的水潑向他來,一個轉身以為躲了開去,孰料,她早算準他的動作,快他一步把桶子扔過來。
「痛……」高偉-著鼻子,你爺爺的,不想听他解釋也就罷了,竟然還差點毀了他的美臉,「-還有一項缺點,沖動。」
「廢話,宰人是需要沖動的,特別是像你這麼欠殺的小子。」姜玉賢拾起凶器,成就感十足。「說也真奇妙,扁了你之後居然暢快多了。」
高偉本能地想要吐槽回去,突然想到什麼,馬上往窗戶一看,發現大事不妙,趕忙驚駭縮頭。
「看什麼?」
高偉嘴挑眉環胸,嘖嘖陰險竊笑,「大姊,-暢不暢快我是不太-,但我相信下面的人馬絕對超涼快。」
呃?
姜玉賢一驚,快步沖到窗口,一發現大批人群,慌張嚇退數步。看著高偉為之咋舌,「偉偉……我剛剛的水是不是──」
「都灑到下面去了。」
「哇啊啊,所以說我現在──」
「死定了。」
「我馬上下去道歉,那麼你──」
「看-怎麼死。」
姜玉賢決定不再求他陪她一起下樓致歉,二話不說,水桶直接扔過去,不過人一倒楣都是連串的,水都潑下去了,再多一個桶子也沒差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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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飯時間,鄰近百貨公司的職員聚集在小吃街,餓著肚子在每家攤位前一臉要死不活地排隊。
「兩份章魚燒,有一份不要柴魚片,給它辣一點,醬料多一點,破掉的我不要,另一份就隨便給他亂加,你爽就好。」反正不是他要吃的。
「你哪個專櫃的?」後面的同事伸長脖子,不爽問。
「賣游樂器的。先聲明,別想要我偷偷用貴賓價幫你們打折,三餐沒有鮪魚肚肉壽司、松阪牛肉、公司對面六星級那間出產的龍蝦蟹肉卷,我是不會通融滴。」
鄙夷目光東南西北一個個拋過來。
「等你們討論好了,再到我那里找我。」
沒人鳥他,繼續嘰嘰喳喳。
也罷,干百貨的都是這怨毒性格,沒事就組一小國聊八卦,除了顧客遽增的周休二日,其余時間就竭盡口才,將嚴厲監控他們的各個襄理咒罵到底,從珍禽異獸精簡到一坨大便,連排隊買便當的時間都沒放過,每一個嘴巴都忙得要死。
「今天買東西的人變得比較少,啊是你們主管不準你們出來買午餐了喔?」隔壁春卷店老板不明發言,雙手忙著包內餡。
後頭參與八卦的職員,不忘熱心解說一句︰「你屁啦!」
因為前面那份──佐料怎麼亂加「你爽就好」的章魚燒,還是主管的咧。
產生異象主因在這,今日听說百貨頂樓餐館比以往更多人用餐,縱使飯菜依舊能和兵營一樣來比爛,卻不影響大伙對來公司的大批尊客之身分地位的討論話題;而他們這群難以忍受大雜燴食物的職員,只能忍痛舍去對外來客的好奇心,照舊在每家攤販前忠實排隊,反正以後仍有交流之日,要了解他們未來新公司各個風雲高干,還怕沒機會嗎?
春卷店頭家咬牙碎念應他一聲的兔崽子,接續瞎聊︰「剛剛有幾個記者來跟我買東西,看起來好像是來跑新聞的,好奇怪。」
「會嗎?」隊伍間戴著漁夫帽的顧客哼然一笑,不以為意。
「講起來這些年輕人工作的地方也算有名氣,一、兩個記者為周年慶新聞出現是看過,一堆用趕著去投胎的速度殺進去的還是頭一遭。這不還奇怪?」
他挑眉,又哼。「上次台風天,有個記者為了和友台比新聞,意圖制造人類在台風夜的恐慌,自己反被天外飛來的馬桶蓋砸到當場昏倒,一鏡到底,熱心打發人類在台風夜的無聊。」這才叫妙。
隔壁職員听不下去,「你們兩個歐吉桑不懂,就不要亂聊啦!」
春卷店老板突然想到,「對喔,前陣子新聞說,你們百貨不是幾個股東撤資,然後要搞什麼合並嗎?記者是為這個來啊?那早就不新鮮了嘛!」
「是為了跟我們合並的天易百貨來的啦。」
悠閑的老板面露詫異,「就是那個超大集團產業之一天易百貨?」
「對啦!」講好听是合並,實際上是給對方吞了,誰教對方財力雄厚。
區皇集團哪!哪家雜志社瘋了才會不爭相搶頭條,尤其是難得由美國回來微服出巡的大人物,一回台灣不僅把每間媒體搞得焦頭爛額,還令區皇上下全面戒備。
特別幸運的是,大人他剛到沒幾日,就欽點他們這間即將歸為區皇一分子的百貨,作為他出巡其中一個目標,教花痴型的女職員紛紛使出天生變裝功力,把自己打扮的過分妖嬌艷麗,四處作孽驚嚇顧客。
「那些記者來了也是白來。」剛才拉低帽子的老伯,忽然懶懶吐出怪異一句,半掩面容、身披黑色大衣,活像個名家偵探。
「為什麼?」大伙終止各組討論,一同不解詢問。
「全台灣都知道區皇頭家甩記者功力一流,想來他們鐵定是菜鳥入營,給沒膽跑這新聞的前輩派來讓人操死。」
「你是怎麼知道的?」眾人吃驚。
老人懶得理人,轉頭催促︰「什麼時候輪到我?」
「也對,我那兩份怎麼搞那麼久?」顧客隨著老伯的詢問,展開連連質疑。
日式料理店老板卻置若罔聞,呆望前方散發精銳分子傲然氣息的龐大人馬。
每位都這樣高大,亂壯觀又逼人發怔的!
「請問……」小吃店老板先咽了口水,依然瞠目,「你們是要買東西嗎?如果要就、就要排隊哩。」
各家攤位隊伍全僵了身子,這老板在說啥?轉身一看,不禁接連發出顫栗抽息聲,神情皆與老板相同,連忙-住嘴,因為他們百貨里那個平時威風八面的總經理,現在正學小媳婦一樣罰站在後方,喔,老天!
「抱歉,我們不買東西。」最靠近攤位的男人笑應老板。
「找人。」身著亞曼尼品牌西裝的高干神秘笑笑。
代表發言的兩位態度明顯客氣,但又莫名叫人敬畏,這就是出自那個公司特有的傲人氣息。
「總經理,那個他們是──」
「安靜。」百貨公司執行長一顫,對自家員工擰眉發狠使眼色,以示噤聲。「午餐買完,就立刻回各自的工作崗位上去。」
罕見的三高領域分子浩浩蕩蕩出現,小吃店頭家們哪個不震驚。見他們個個面帶惴栗之色,老實說,看樣子也知不是來這條飲食巷覓食的,反倒像是來找「導火線」。
而站在中間神情狀似平靜的俊男,不知怎地,就覺得他是引爆關鍵,不然圍在他附近呈護駕之勢的高干,也不會一副擔心被威力懾人的火力炸到粉身碎骨而拚命拭汗的模樣。
「主子的會提早一個小時開完了。」帶頭干部繼續發言。
被下令封口的專櫃員工雙眼愕然溜轉,現在這又是在對誰說話?為什麼全看他們這邊,口氣尊敬得似朝另一個惹不得的人物說明行程?
「白目記者也都讓我們玩到分布百貨各樓層,就是不知道我們和主子在對面餐館用餐兼開會,但是用完餐……」
「發現主子的車不見了。」同仁接口接得欲哭無淚,尤其偷瞄俊美男人「狀似」臉色平靜後,他們就更想組團去跳海自殺。
「車子不見,可以去報警哪。」
小吃隊伍再驚,因為這回聲音是由他們這邊發出來的!
未幾,終于發現出聲的是那位偵探裝束的老伯,他怎麼每件事都愛插手聊上幾句?
「喔靠……」有人冒冷汗,惶恐喃喃,「只怕報警不成,還害主子的良好形象從此蒙上大逆不道的罪名。」
「白陽一!」干部們驚魂鬼喊。這小子是嫌大家的命太長嗎?
英俊男人開始閉目,沉默態度看似快到極限。身邊人見狀,全急瘋了。
「我們還得趕回總公司,您就快說車子在哪里。」
小吃攤這頭沒回應,在櫃台員工們重重困惑籠罩下,安靜的要人命。
再睇仍在閉目養神的曠世俊男一眼,看樣子還有時間,眾人繼續軟性懇求,「拜托拜托,請您告訴我們,車子是否還健在,因為它根本經不起您的摧殘啊!」
靜了兩秒,小吃攤這頭有了動靜,走出來的人誰也不是,正是百貨員工先前覺得態度慵懶古怪的老偵探!
他摘下漁夫帽,大膽走到令大家心驚肉跳的男人面前,泰然莞爾。「總裁,請您放心,車子沒有走失,我只是跟白狗他們拿鑰匙開來試試性能。」
白陽一-時凍住,嚇白了臉。媽呀!干嘛其他共犯就以「他們」一語帶過,獨獨就他特別公告身分?
小吃攤這方隨著老偵探嘴里吐出來的稱謂,震撼連連,一雙雙眼珠子全定在張開美麗黑眸的男人身上。
他們萬萬想不到,駕臨此地卻搭專屬電梯躲開麻煩的區大總裁,這時竟然會出現在他們面前,而且本尊真是……
超俊美的!
「那麼,性能試好了,就有勞主任告知,我的車子現今身在何處。」剛俊嘴唇吟著溫和的低沉嗓音,黑眸卻夾雜陰沉笑意、詭譎火團,悠然掃視老者。
區皇菁英見狀,立即得到答案,因為這兩項加起來就叫做──恐怖。
「那邊!」老人輕快一指。
經職稱「主任」的老者提點方向,數名干部立刻用百米之速蜂擁殺過去。
「沒想到大叔原來是區皇的干部。」得知對方的底細,專櫃員工拚命賊笑示好,「請問您是區皇哪個部門的主任?」
「財務部門嗎?」這好這好,金子一閃一閃亮晶晶。
「借貸部?」以後缺錢理財找他就對了。
「企畫部?」區皇巨額案件都參與商討,夠。
「警衛室主任。」老人昂首驕傲告知。
「啥?」一群人腦袋不開竅。
老人伸出食指,正色解釋。「無知,就是出現危機時,指揮調度捍衛公司的偉大職位,區皇簡稱主任,兒童卡通俗稱戰士,神話故事通稱護法。」
「今天以前他是,今天以後或許不再是。」總裁大人笑吟吟,冷冷笑。
群眾不-,「區總裁的意思是……」
「開除他。」
听,多麼精簡狠毒的三個字,套在商業界殺敵殘酷的區總裁身上,是再適合不過了。
「總裁為了一台車子開除我?」
「我是為了你上班時間不在區皇,跑來這里買春卷而開除你,為了你連續遲到三天而開除你。」
「總裁,別這樣,通融一下,老人家骨骼脆弱,動作本來就慢吞吞……」
「我也想,可一旦回憶起你昨天因沒帶家門鑰匙,居然單手翻牆而過的奇景,我就辦不到。」
主任老臉抽搐,努力挽回職位,「總裁,真的沒得商量?」
「沒有。」答得順口,可見聖上連考慮都嫌浪費時間。
「托令尊令堂他們說情也沒用?」
「他們是什麼東西?」現今穩坐區皇首腦寶座的他,不屑挑眉。
老人驚嘆。妙哉!挖到一只人間極品不肖子。
「還有,現在是上班時間,請公私分明。主任,听明白了沒?」
「是……」
總裁大人低頭一瞥鑽表上的時間,便不著痕跡地斂去尊王霸氣,難得饒人一命地悄然旋身邁步,擺駕回宮。
「讓小畢去處理我朋友的車。白狗,你們去發動車子,回總公司!」
幾道聖旨一下,手下們瞬間宛如訓練有素的御林軍,靈敏火速動作。
老人原地傻愣,這商場上殘酷出名的老板,為何突然手下留情?
待他不經意在店家里頭瞧見掛鐘上的時刻,老人恍然大悟,立即卸下苦苦求饒的態度,好大膽的指著一派孤傲嚴厲的總裁,且大聲喚出全台灣女性們性幻想對象的俊美王者之名──
「區──克──雲!」
現場一片安靜,俱都呆望著因此停止邁步的酷總裁。
「兩點,我換班了,能談私事了嗎?」老人卷袖子賊笑,預備算帳。
「是的,舅舅。」區克雲王者霸氣依舊,修長雙腿也沒想挪過一步,手插褲袋耐心等候對方反擊,極具大將之風,沉著冷靜。
「克雲,拿一百萬來!」
「其實你可以去搶銀行。」區克雲提出好建議。
「舅舅我現在正在努力。」老人肅穆看著錢多多的區克雲。
「修建寺廟這事,難道就不能等我下班後回『皇林山莊』再談?」
「萬萬不可,等等我要去釣魚,然後還要拿魚去參加五年一次的同學聚會,晚上大家又要唱卡拉OK,也有可能會續攤,我很忙!」
「你以為我就很有空?」區克雲大力吸氣調息,避免當街掐死老人家。
「這事情很重要,要講幾遍才會明白,你兩兄弟錢多,特別是你這個區皇首領,動不動就美國台灣飛來飛去,你搭的飛機沒有撞101大樓和自動解體然後給雷劈到,就是佛祖有庇佑。」
「為什麼沒提到墜機?這可能性比較大。」
「墜機給你弟包了。」他拍拍區克雲結實的肩膀,長嘆苦勸︰「請別這樣,當大哥的肚量要大一點。雖然你弟也不屑孔融讓梨。」
站在不知何時會爆發的火山身旁的主管群,感覺自己快死掉。
「宋經理在哪?」區克雲悶哼,道出低沉的性感嗓音。
「總裁,我在你左手邊!」會計部宋經理大聲告知方位,方踏出一步,不料腳軟,便重重往前一撲,立刻忍痛含淚糾正︰「總裁,我在你左腳邊……」啊嗚嗚……
同事們瞪凸眼,滿懷同情地把頭撇過去,當作不認識。
「拿給你們管叔。」區克雲漠視下方烈士,背負著手沉聲再次提醒。
「是!」宋經理伸直右臂,朝老人使勁揮動支票。「管叔,這你的。」
管叔一臉滿足地接過支票。克雲行事還是那樣高效率,也因如此,區皇集團之王位自是非他莫屬。
「舅舅,公事私事都談完了,我想你可以先走了。」
「我真的可以走了?」管叔成就感十足,拿百萬支票悠哉-風。
「沒錯!」俊臉更加緊繃,暗示他想用滾的也行。
「啊克雲你也早點說,害我在這邊頂著太陽,傻傻等著你交代其他事情,熱得我全身都是汗……」唉呀呀……
跟隨區克雲由美國回來的主管群實在無言。從頭到尾都是管叔你自己在那邊認真解析飛機之連續性摧毀事故,干總裁什麼事?
「那沒事我就不耽誤你忙啦!」管叔合起竹扇,信步邁向攤位,且碎碎念個不休,「什麼鬼天氣,熱到拿扇子也沒麼路用。要是來一沱大雨就涼快多了。」
嘩──啦──
不明落水聲由管叔身後傳出,才輕松不久的高干們,雙腳隨著眼楮所看到的景象,統統嚴重癱瘓,跌坐在地,嚇到臉色蒼白!
現場笑容滿面的管叔,驀然發現攤販臉色沒一個對勁,轉身去看究竟,猝地清閑神情不再,蠟黃老臉難得出現震撼。「克雲!」
管叔急急趕到代表區家驕傲的區克雲身旁,看看艷陽天際,再愕視全身莫名濕答答的俊美總裁。「你怎麼會變這樣?」
「這句話我也想問那個人。」區克雲一派冷酷,抬頭一瞥大廈五樓窗口處,俊眸一厲,嘴角輕揚一抹商場上人人畏懼的陰狠邪笑。即便對方慌的快速躲回去,依然逃不過他銳利鷹眼的捕捉。
「總裁說的是哪個人?」大伙納悶地你看我我看你。
「不知所謂的女人。」區克雲低語,褪下沾上最多水分的西裝外套,嫌棄地將它朝天一拋,並且朗聲對部下提醒︰「給我接著!」
圍觀女性不禁陶醉驚嘆。區克雲不愧為亞洲知名集團里的A級鑽石搶手貨,盡管慘遭大廈不明水柱淋灑,臉上的水珠卻因炙熱的陽光轉為耀眼的點綴,襯托其出色。
可換作跟隨深邃莫測的大王的區皇職員可就不同了,還搞不清到底要接什麼,就一個比一個惶恐地攤開雙手往上看,怕一個接不著,便輪到他們粉身碎骨。
「在哪里?」
「這里,我接到了!」
大伙如釋重負,吁了一口氣,但是一抬頭才發現──
他們的上司在拋下衣物的那一-那,就已失去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