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陪我去買『阿姆』的唱片,然後我們再去吃燒烤。」百欣在電話那端發出啃咬餅干的清脆聲響。「先講好,我把錢都拿去買整組音響了,所以-請我。」
「我沒意見……」侯靜華半躺在床上,用手指卷著電話線,毫無精神,說話也有氣無力。
「最貴的那一間,-也沒意見?」百欣發覺不太對勁,所以故意試探。
「隨便。」
「喂,當-朋友不是當假的,-心情不好對不對?」
侯靜華抓來一個枕頭,緊緊抱著,「沒有,只是覺得心里不踏實。」
「說說看。」
侯靜華愁悶短嘆,「唉,我現在的男朋友是誰,-還記得吧?」
「給雷劈到秀逗,然後看上-的區老板。」到現在她還覺得不可思議。
「梁、百、欣!」侯靜華忍不住放大音量。
「這種聲音我就習慣了,有精神點,就算分手了也不必太失落,女人不見得沒有愛情就不能活啊!雖然區先生是有錢得不得了,身邊多的是條件好的名媛給他挑,可---」
「不是這樣的。下午克軒跟一位有合作關系的女性來我餐廳,一看到那位小姐,我開始有點不踏實,也很沒自信,因為對方真的長得好漂亮,又有氣質,那時我就想,克軒身邊一定有很多像這樣的女人吧?」
「重點?」
「她喜歡克軒。」簡單的五個字,輕松地加重她的擔憂與不安。
今天這個夜晚,比以往的都漫長,她實在不願去胡亂猜測,區克軒現在是在休息,還是有佳人作伴,所以撥了電話給百欣,約她明天出門,試圖不去想太多。
無奈,自己的情緒太過誠實,沒有一刻不在擔憂,沒有一秒不在思念著他。
「大姊!喜歡區皇那幾個風雲人物的一拖拉庫,是有差那一位女士嗎?-現在擔心會不會太遲了點?我在問-她是誰,說說看,也許我知道。」
「記得她說自己是『濟隆財團』的王純萍……」
「王純萍?『濟隆』董事長的千金?!那個八爪女!」百欣連發三次驚叫,顯然她不只知道這號人物,還熟悉得不得了。
「八爪女是什麼?」侯靜華委實不解,猜想大概又是百欣從記者朋友那里得來的名詞。
「逮到優質好男人就像八爪章魚一樣,死抓著不放的那種。」
侯靜華臉色一下刷白,「我完了……」
她開始有不祥的預感,唯恐這時她心愛的男人,正抱著身材傲人的王純萍一起入睡,彼此還呈現親熱後的倦容……
心好痛,怎麼辦?愈這樣擔心,她愈心痛。
「是-完了嗎?-確定?」
「不然呢?」她落寞地望著對面陰暗無人的大宅。
「自從听到太陽跟月亮的傳說,加上外頭謠傳周刊記者死都不敢亂寫區老板,我的直覺告訴我--」百欣一陣開心狂笑後,咬牙道︰「八爪女死定了!」
好友果然是萬能的!
經過百欣的安撫,侯靜華的不安確實削減許多,也比較有心情聊其它的事情,而百欣天生就聒噪,所以一聊就花上三個小時,讓靜華忘記自己原本乖乖守在電話旁的重大任務是什麼。
到了翌日,上完早班,她開始執行與百欣昨晚約好的行程--
逛寵物店、逛唱片行、喝下午茶、吃飯談天說地,從白天到晚上,心情好得沒話說。
即便這一整天耗去她許多精力,令她十分疲倦,然開車回家的路上,她卻還是哼著歌,來表達她當真如了「別想太多」的願,連區克軒她都皮癢地忘到一乾二淨。
轎車隨便找位子停靠,她下了車,大打哈欠,揉揉沉重的雙眼,低頭在皮包里一邊翻找大門鑰匙,一邊想,等等就直接去洗澡,馬上睡覺,今天實在太累了。
「哇啊--」突然,侯靜華驚恐尖叫,因為這時的她身子騰空,一個後-動作,她就掛在男人強壯的肩膀上。「救命哪!」
「-給我閉嘴!」男人怒吼,開始邁開修長的雙腿,在充斥詭譎的月光下,穩健疾快的腳步,一聲一聲踏出肅殺之氣。
火,接著吸引雙臂強悍地擁住她,男人低沉的聲音,摻雜不悅又無奈地來到她耳邊說︰
「如果再有第二次,我一定剝光-的衣服,把-綁在床上三天三夜,看-還敢不敢亂跑!」
這算是責罰嗎?怎麼煽情得讓人心髒怦怦狂跳……
「我下次不會了。」這時的她完全像個老做錯事小妻子,可憐兮兮地往她的男人胸膛偎去,尋求他的原諒。
「我們站到這里。」他莫名強拉她到亮著幽美橘光的燈柱下。
侯靜華左右瞧了瞧,遲鈍得到此刻才發現,他們現在人正在皇林佔地龐大且設計絕美的公園里。
他把她扛到公園里干嘛?
「看著鏡頭。」他一手摟住她的腰,彼此靠攏,加強親昵狀,另一手高舉數字相機,正對著他們。
小女人傻傻眨眨眼,完全搞不清狀況。
「听著,我數到三,-就給我笑,」
別懷疑,這真的挺像恐嚇的。
「……」
「一、二、三--」
呆。
「不要給我發呆!快點照做!」氣死他也。
她嚇一大跳,沒膽這次,集中精神,認真戒備。
「一、二、三--」
笑。
好,完成,收工。
他從容收起微型相機,彎,再度扛起輕盈的身子走出公園。
女人終于回魂,跟布袋似地二度掛在他肩上已夠讓她錯愕,剛才沒來由的舉動更是令她茫然,她忍不住開口︰
「克、克軒,我能不能問你,我們干嘛突然照相?」
「是-說要拍風景照,我只是遵守-開的條件。」
「你好隨便!」她拍打他的背,大發抗議,「在自家附近拍一拍是哪里遵守了?這不算、不算!」
「兩年前,記者曾大幅報導『皇林山莊』環境幽美,遠遠勝過國內幾處知名風景區,這不叫拍風景照叫什麼?那篇報導現在還留在舅舅家里,要我去拿來證實嗎?」
「不用!」何必?她根本是中計了!
好,就不信他有本事陪她看電影。
「你說要陪我看電影,先說好,我不看電視、DVD之類的,我指的是電影,有投影機的那種,超大型屏幕的那種。」
他沒說話,揚起傲人長腿,踹開區家的第一道大門,走過紅磚道,長腿再踹開第二道門,直接往樓上走去。
「去你房間做什麼?克軒,我頭好暈,能不能先放我下來再說?」
「安分點!」他再一次拍打這女人的臀部。
進入比一般家庭客廳大上三倍的臥房,他手臂一抖,如她所願,將小女人扔到大沙發上。
侯靜華撐起上身,甩甩發暈的頭,剛抬頭,眼前的景物便教她當場愣住。
區克軒的房間……什麼時候變成了小型電影院?!
「我前天才打掃過你房間,明明不是這個樣子的啊!」她滿懷狐疑地看著正驕傲的環起雙手的區克軒,猜想他是不是故意把她帶到哪個區皇干部家里。
「昨天我買了這些東西,限他們公司二十四小時之內給我送過來,否則往後休想區皇集團會有任何生意給他們做。下午貨就到了,可惜-皮癢跑出去玩,所以沒見著。」
又中計了!
這男人專門挑漏洞走快捷方式,嘔得她連想要小小抗議都沒轍。
「現在。」他睇牆上的掛鐘一眼,「離滿三天還有兩個小時,足足讓-看完一部電影,他們送來八百多個片子給我,各型各類的都有,-要哪一部?」
「鐵達尼。」要好計她也會,這部片子兩個小時根本看不完。
一定要讓他功虧一簣,氣死這個月亮自大狂。
「我不看無聊的文藝片,挑別的。」
「阮玲玉。」
「軟什麼?」
「記錄一個三○年代的知名女藝人的故事。」
「這個以後-自己慢慢看,挑別的。」
她瞪一下這個意見超多的大俊男,「區老板,是你問我要看什麼,你能不能不要發表意見?」
「侯經理,如果電影是兩個人一起看,自然要挑彼此都中意的。」他回瞪她,說的振振有詞。
「那你說,你想看哪一部?」老說不過他,直接問他最快。
「搶救雷恩大兵。」
「我不喜歡看戰爭片。」狂死一堆她喜歡的角色,只會讓人心情低落。
「戰栗游戲。」
「懸疑驚悚我不喜歡啊!」她可不想看完電影還在皺眉頭努力想,那個角色好端端的為什麼會被殺掉。
區克軒悶哼一聲,有點不耐煩。
「靜華,我們沒那麼多時間,不如挑別人喜歡的片子,這最公道。」
「別人……管叔?」
「我本來想說關立威。」
侯靜華腦子一轉,覺得關立威跟他一國的,嗜好、興趣八成跟他差不了多少,老人家的思路簡單多了,就算管叔古怪,藝術片她也能接受。
「管叔看的電影也都和你一樣嗎?」先問問,買個保險比較好。
「哼,差多了!」區克軒輕哼。
侯靜華看這男人這麼鄙視管叔的喜好,可見管叔一定跟她一樣,喜歡文藝片,嗯嗯,決定了。「好!我要管叔的。」
「女人,我給-機會重新考慮關立威的,否則挑了就得給我看完。」
「不用,我要管叔的。」她堅持,笑容很甜,嘻嘻嘻。
區克軒聳肩,不再詢問,走去影片區,而那問公司員工特地為他做了影片分類,所以,他很快地就找出管叔喜歡的片子。
「拿去。」他遞給她片子封面介紹,自己便走到機器前,蹲,認真研究播放功能。
一看區克軒遞給她的東西,侯靜華臉色頓時蒼白,嘶聲大叫︰「貞--子?!」
區克軒回頭白她一眼,「我說過給-機會考慮,是-不肯。」
「我--不--要!」她惶恐,畏懼到連影片封套都遠遠拿開,不敢多看一眼。「我不知道管叔喜歡看鬼片!」
「-試試去電影院突然叫放映人員換片子,看看他會不會照做。」區克軒邪惡地笑,暗地里告訴她,大爺他是絕對不會照做,包準盡職放到底!
「一定是你騙我!這根本不是管叔的最愛。」
「確實不是,『禁入墳場』才是。」
沙發那處傳來女人嚇破膽的倒抽氣聲。
「只可惜這里沒有。我現在放了。」
「克軒,拜托,等一等。」侯靜華笑得極為淒苦,「能不能先吃飯?你好象剩這件事還沒做。」
「電飯鍋里有飯,自己去盛,不過沒菜。」
「區克軒!」她握拳,氣得牙癢癢,從來沒像今天這麼想捶一個人,而且還是女人趨之若騖的大俊男。
「休想抗議,-的條件里並沒有特別強調-要吃豪華大餐,吃不吃?」
「不吃,我早就吃飽了。」她鼓著兩頰,很不甘願。
區克軒視線定在因呼吸急促,而感性起伏的胸脯上,深邃的眼眸瞬間閃過一簇火焰。
「既然-不吃,那就當這條件我們做過了。」
「你怎麼說都好。」反正整路下來都被他設計了。「可我能不能要求退片?看電影也可以臨時退票不看吧?」
「同意。所以並不代表我沒遵守約定,現在掉頭走,就是-毀約,接下來換-遵守我的條件,立刻去搬行李、去把工作辭掉、乖乖在家里煮菜、燒飯、洗衣服,等我下班回來再去放燒水。如何?」
他神色肅穆,絕不像是開玩笑。
她听了跳腳,快崩潰了。
「你整我嗎?把我弄得像黃臉婆一樣!之前也沒說不看電影會如何。」
「-不也沒告訴我,-會臨時退片。」
「只不過是一部電影,為什麼要我犧牲這麼多?」
「因為我知道-非常想嫁給我。」
這月亮自大狂,把她說得好象對他多饑渴似的,氣炸了她,以致她忍不住說出賭氣的話--
「是,我是想過嫁你,但我不像外面的女人那樣,這麼期待當副總裁夫人,你要是能在晚上維持三十分鐘沒罵人,我才會嫁。」
听完,俊臉臉色大變,立刻發射原子彈,威力強大--
「-簡直皮在癢!還敢對我限時間?-再說一遍試試!」
「這、這麼凶做什麼?你可以當我沒說啊!」小妮子恐懼到嚴重結巴,顫巍巍地退後兩步,沒想到這男人連維持一秒都很困難。
哇嗚--怎麼辦?好、好後悔說出這三十分鐘的條件,其實……她超想嫁給他的。
區克軒往大銀幕看去,「-挑的電影已經開始播了,看不看?」
「我看。」她立即哭喪著臉,轉身跳到他的床上,直接鑽進被窩里。
「確定-這樣看得懂內容?」他大力掀開被子。
「我本來就怕看鬼片,再說我又沒不守約定走掉,到底還要我怎樣?」她膽小,又把被子蓋回去。
「舅舅聊起近來有一部日本鬼片,最精采的地方,正是女鬼從被子里頭出現。」他挑眉,陰惻惻地笑,「-干脆就這樣窩著等鬼來,我去書房辦公。」
「克軒!」棉被突然掀開,小手從背後牢牢抱住他,「別丟下我。」
他身子一僵,劍眉深鎖,俊臉莫名呈現難受樣,垂首若有所思地看著緊緊環住他腰部的白皙雙手。
「真的不敢看?」男人低沉的聲音,這一刻忽然比剛睡醒時還要性感。
小腦袋緊緊貼著他寬大的背,猛搖頭。
黑眸這時掠過一抹心疼,扯下她的雙手,轉身吻一吻她,便邁開步伐。
她一緊張,又黏了回去,而這回是直接正面摟住他。
「你要去哪里?」
「我只是去把機器關掉。」他發出難受的聲音,強忍體內某部位因其貼近而猛地引發的痛苦。
她仍沒松手,生怕他突然拔腿就跑,將她丟在偌大的臥房,等鬼來。
「靜華,手放開。」他額頭開始冒汗,就快承受不住迅速加重的折磨。
「不要……」愈夜愈恐怖,現在都這麼晚了,又正值農歷七月,她心里難免發麻。
「再說一次,手放開。」他下達最後通牒。
「我不要。」
「該死!」他低吼,橫抱起她,往大床上倒去。
侯靜華睜大茫然的大眼,「克軒……」
「原本我打算明天等-有心理準備再來……」雙臂交叉,往上一扯,俐落褪去他的黑色襯衫,「但這火是-點的,不關我的事。」
短短一秒,她想過逃開,可身體完全動彈不得,好似根本就排斥拒絕這謎樣的男人。
「克軒,電影……」她望定這強壯的上身慢慢欺壓上來,凝視自己的星眸邪魅勾魂,周圍的氣流忽然變得火熱,暗示她已陷入這片火場,逃不開。
「它演它的,我們做我們的。放心,我會讓-忘了它的存在--」
霍地,他封住她的唇,異常狂野地告訴她,她不僅是逃不開,還得乖乖承受這火刑,直到它熄滅為止。
然而,這一切才只是開始。
大手用力扯開她禁不起男人力道的單薄上衣。
「哇!」她驚叫,本能蓋住幾乎暴露的上半身。
吻,由耳際起跑,緩緩下移,一路碎吻,幾乎想在每一-粉女敕肌膚上,烙下屬于他的印記。
身後的銀幕上演著分秒驚悚的劇情,軟床上的兩人卻陶醉在用熱火編織出來的天地間,輕易融化後頭的詭譎森冷,大佔上風。
深夜,月光下,當人們沉入夢鄉,遺忘時間的走動,大床上的男女,卻得磨著分秒激情交纏,女人飽受寵愛而難耐地銷魂嚶嚀,男人沸騰而不斷地霸道佔有。
以致,這一夜,比往昔都漫長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