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氏干部小葉一到寺廟廣場,來到外場料理區,就追問這活到五十歲居然還有婦女殺手之稱的英俊廟公——
「管叔,廟里是在辦什麼事?」
管叔拉拉專屬漁夫帽,翻動鍋鏟,懶道︰「神明要選爐主。」
「你在干嘛?」
「瞎啦?厲害的我在為大家炒面。」講起來自己都感動得想流鼻涕。
「問題在于你的面為什麼是綠色的!?」
老人一愣,回神端詳鍋中熱食,沒多久便以專業人士之姿,冷靜對無知小輩解說道︰
「這是蔬菜面。」
「為什麼有部分黑黑的?」
「我想這應該是新品種,烏魚墨汁加綠色蔬菜。」嘿嘿。
「為什麼我聞到燒焦味?」
「事實上它是——」廟公霍地惱羞成怒,「你到底來干嘛!」
小葉嚇到立刻退出安全距雕,忙報備︰「我們主管高總叫我來找聖爺,說要跟他拿開會資料。」
「今天要選爐主,高首堂這臭小子居然還想開會?我不是說「馬氏」的重要干部都要到場嗎?也不看看我家克軒,盡管雙重性格的他晚上脾氣暴躁,又和這里的乩童吵過架,但他完全不記仇,只要我喊一聲就從不缺席,虔誠得很。對了,老夫有點事要找克軒,你經過大殿時有沒有看到他?」
『有看到呀,他跟乩童聊著聊著,就在神明面前打起來了。」由於太過虔誠,扁到有點陶醉。
「你說什麼!他干什麼又打乩童?」
「沒有,他只是猛踹人家肛門。」神明見情況不對,大概也早退駕了。
「那快快快,你去找聖希,他倆走得近,也只有聖希治得住他!」想來,還是這位英俊小生機靈沉穩得讓人沒話說。「泥鰍!」
正在偷吃米粉的泥鰍一臉意外,滿嘴油膩膩,暫時反應不過來。
「看到你上司沒有?小葉有事找他。」
「有,在齊天大聖爺供桌下睡覺,順便給香客參拜。」
「……」老人家萬分驚愕,一時難以言語。
回神,老人家手里的鍋鏟激動地向後拋去,同時大喝︰「誰這麼無知讓他睡那里!?」
「就你呀,是你叫他隨便選地方補眠,安靜的地方最好。齊天大聖那里一直是廟里最安靜的所在,重點是你還強調有神明保佑的地方,是最能讓人安眠的,哪里知道聖爺睡著睡著,會給人拜成那樣。」
聞言,老人家崩潰,放棄偉大的炒面工作,立刻殺出食堂解決兩大問題。
便利商店店員釋出機械式微笑,「收您一百五十塊,這是發票。」
朱依玲拎起順道為大家買的飲料,背著店員一貫的招呼踏向出口。
「謝謝光臨!」
當她踏出電動門外,抬頭,驀然停住腳步,秀容緊繃,雙眼定定望著對面熄燈高掛的水煎包招牌。
不知怎地,眼前招牌明明掛了幾十年了,自己卻突然覺得它好礙眼,心底好不是滋味。
難不成,是老天爺發現,水煎包可以挑起她想將紗聖希拉扯回來的沖動,所以隨處顯現水煎包字樣,暗示她既然在意,就不能逃避?
可這會不會太殘酷了!?她試圖拉扯過,還是失敗了,不是嗎?
十二年前歡喜等待心中的王子來愛,最後他卻選擇不出現,不是嗎?
她的夜市小吃活活慘敗在人家的高級料理上,她很挫敗,他氣定神閑。
她的王子美夢活活淹沒在豪雨雷鳴下,她在顫抖,他拒絕出現。
若這回,她大聲說︰「孫聖希,我愛你。」老天爺,您確定現在他真的听得到嗎?
罷了,即使是彼此深愛的戀人,都不見得能心有靈犀,更甭提從頭到尾都不曾把她當
一回事的孫聖希和她……
走到拉面店前,她搖搖腦袋,企圖甩掉沒骨氣的渴望與想像。
想這些有何用,孫大老板也沒說過需要她,與其空作他說「我也愛你」這種無望的夢,何不爭氣點?也許,她該改口祝他幸福才是。
當她淨空腦袋,伸出手指,準備按下餐飲店門鈴那一刻,後方突地傳來一陣凶猛的煞車聲!
「就是這個女的!抓走!」男子興奮大喝。
朱依玲猶未轉身看清後方情況,便被粗暴地往後一扯,頭頂隨即被套上黑布——
任何人在埋入黑暗前,都會本能驚聲尖叫,但她卻萬萬沒想到,自己這一句喊叫,會宛如鏡子般,照射出她心里最真切的答案。
說什麼不在乎,說什麼會祝你幸福,倘若真做得到,她不會在此危急時分,本能地喊出這個威震企業界的名字——
「聖——希!」
這個她十二年前就已認定唯一能保護自己的男人。
沉睡于台桌下的某人,突地快速張開星眸,目光釘在桌底動也不動,酷似被不明原因截斷了睡眠。
「頭兒好像醒了……」
一人大膽往幽暗供桌下確認,「真的!聖爺醒了!」
孫聖希盤腿坐起,懶洋洋斜覷圍在周圍的干部群,「為什麼叫我?」
數張臉孔同時傻住,「聖爺,沒人叫你啊!」
「有,有人叫我。」
「誰!是誰?」大家互瞪找凶手,以免聖爺扁錯人。
「依玲……」孫聖希喃喃念著,濃眉莫名皺起,心中有股說不出的不安。
「朱小姐?」
「我剛才確實听見依玲在喊我。」孫聖希此回口吻肯定。
干部小葉情不自禁找死地指著他笑︰「_哇哈哈,你屁——」話未說完,便被頭兒陰狠一瞪,為保性命,他立即人格分裂,肅穆道︰「回報聖爺,這是不可能的,朱小姐並沒有在這里。」
大夥听完,皆虛月兌地垮下肩膀。遲早給小葉這白痴搞到魂飛魄散……
「頭兒是不是太累了?」泥鰍問。
「大概是吧。你們來做什麼?」孫聖希雖接受了這樣的說詞,目光卻仍不安地四處移動。
沒人比他還能分辨依玲的聲音,這個聲音,連他在國外辦公無聊,都不忘打電話到半夜的台灣逼她尖叫以便牢記,所以,沒人能……
「高副總問你下午批的文件放哪里。」小葉趕忙說。
「在常務室辦公桌第二個抽屜。」孫聖希判定公司會派人過來,絕對不只一件事,遂又道︰「接著說。」
「出售土地給我們建新商埸的地主跑來說同意價錢,但合同鎖在您保險箱里——」
「搞什麼,到頭來還是要我走一趟。」孫聖希伸手捏眉低咒。
「聖爺……」大夥可憐輕嘆,怕聖爺不爽走,很難對其他頭目交代。
孫聖希捏完眉頭,精神略微恢復,手一揮,「走吧!」
收到簡潔俐落的指令,大家紛紛展露喜色,機靈的兩個干部立刻快步前去熱車。可才到了樓下,部屬們便又霍地停止腳步,再度苦著臉看著停下來揉眉眼的孫聖希。
「聖爺?」
「不對勁……」孫聖希低喃。
「什麼不對勁?」部屬一頭霧水。
「我的眼皮在跳。」
「就說頭兒你太累了,這里又太吵,你怎麼睡得沉?」泥鰍接話道。
他不語,黑眸一掃帳棚下的忙碌情景,視線來回搜刮,就是不見平時輊易就能逮住其行蹤的小東西,冷靜俊容頓時出現一抹罕見的驚慌。
「頭兒,在找什麼?」泥鰍茫然伸脖子看,不覺得眼前有何特別。
「依玲跑去哪里?」
「沒去哪,朱小姐好像在廚房。」部屬說道,「聖爺,要干嘛?」
「沒什麼,走吧,去公司。」他淡淡說道,勾勾手指,繼續邁步,一直深鎖的濃眉,在听見那小東西正在不遠處忙碌時,悄悄松了開來。
當一行人經過帳棚時,某個捧著熱湯的婦女吆喝道︰「孫副總,有排骨湯!」
「公司有事要我過去,我沒時間喝湯。」孫聖希連頭也沒轉過去,只扔下簡潔有力的兩句給大家,一行人繼續快步帥氣前進。
婦人這下直接走來,並將手中符菉遞給他,「班師父早上給我的,要我在廚房時就給依玲,阿我忘了,麻煩您經過朱家時拿給她。」
她自顧自說完,剛想回去,一雙大手卻突然抓住她。
「慢著,依玲不是在府房?」
婦人翻翻白眼,「哪有!去拉面店借胡椒好半天了,我看她是兜回家去休息了,害大家忙得要命,這臭丫頭。」
孫聖希低頭望定掌中代表消災的符菉,眉頭微蹙,「去了多久?」
「起碼有半小時了吧。」
「那家店距離這里不到一百公尺,她不需要耗這麼久……」
「所以才說她偷懶回家了嘛!明天看到她一定要罵她一下。」
孫聖希沉默,緊握符菉,不經意看見在遠處與人自在聊天的班師父,腦中立即迸出有關班師父的記憶——
「是小劫,我請神明消災,也求不到聖筊,意思就是這劫難如果沒有旁人在那時破點血光擋難,自己就避不了……」
想及此,孫對希忍不住模模胸口,當下臉色慘白。
戴了近十二年的護身符,從不遺失,今天竟然沒有牢牢貼在胸口!
「這很玄,我一開始也不懂為什麼想拿給你。說真格的,人經常不清楚自己在做什麼,等做了才知道答案在哪里,現在我把事情告訴了你,突然間,心里居然舒坦多了,好放心。」
「那麼,這是誰的八字?」
「依玲的——」
「該死!」孫聖希懾人低吼,轉身就飛奔出去,其速度快到教現埸所有人都以為那是幻覺!
因為,大家從未見過平時氣定神閑的孫聖希,表現出這副焦急樣。
「老夫出去看看!」
眾人實在模不清到底是什麼令處變不驚的大老板這樣心驚不安,愣了好幾秒後,一听管叔放下碗筷的聲音,陡地統統回神拔腿即走!
奔出來的人馬東奔西找了好一陣子後,最後氣喘吁吁地發現,他和率先跟隨他的干部們出現在拉面店前,正和老板娘說著話——
「沒有呢,孫副總,我沒見到她。」
孫聖希深吸氣到胸口,似是在努力承受這意外的沖擊。
干部瞧上司臉色越來越凝重,打算詳細追問︰「會不會是朱小姐有按門鈴,可是老板娘你太慢開門,所以出來才沒看到她?」
老板娘依舊搖頭,「我在客廳,有人按門鈴我听得到,但是沒有。」
「這樣啊……」這下,連他們也懊喪低頭了。
孫聖希靠著燈柱疲累休息︰心想,或許是自己這陣子精神太過疲乏,導致警覺神經失常,弄不好,那妮子只是讓貪玩的朋友途中喊去逛街也說不定。
可,當他垂首往前走沒幾步,老板娘忽地又出聲說道——
「門鈴聲我是沒听到,可是有點奇怪。」
「哪里奇怪?」干部們雙眼發亮,期待急問。
「我听到外面傳來很大的聲音,但是聲音很短,不知道是什麼——」
「是煞車聲!」
在埸人頓時安靜,望向酷著俊顏,冷瞪猛然蹲下對著地面說話的孫聖希。
「對對對,孫副總說的沒錯,很像!然後我好像听到女人叫——」
「聖希……」孫聖希閉上眼沙啞嘆息道。
老板娘這回直接張大嘴巴表示他說的有多麼正確。
孫聖希起身,握緊拳,自責的力道讓十指幾乎快要掐入皮肉里。
不是錯覺,不是疲累下的錯覺,依玲喊著他……
依玲曾經在這里喊著他!
管叔困惑地上前走來,看向孫聖希方才注視著的地面,旋即臉色大變,明白方才他一直盯著的,並不是下雨後的水灘。
那是一道緊急煞車的痕跡,一道代表駕駛者停車不熄火,瞬間又緊急掉頭撤離所留下的可怕痕跡,若不是強行擄人,那是什麼……
這時,停于後方的一輛銀色保時捷傳出低沉的引擎聲。
「聖爺!?」眾人看過去,變臉驚喊。
跑車火速開過來,孫聖希搖下車窗,眼神猶如準備戰斗的黑豹,凌厲無比,「輪胎的扭轉痕跡是往內山去,但再開下去根本沒有通路,可若我記得沒錯,那里有棟小木屋,車子的目標絕對是那里!你們先去報警!」
「那你要去哪里?」管叔睜大眼瞧著隆隆響不停的跑車。
「我去救依玲!」說罷,他踩盡油門,車子飆速離去,
其離去前的神情是那麼毅然決然,似在說,就算那里是地獄,他也肯去,因為,有個妮子在那個危險的地方等著他保護……
十二年前遲了,他不想再一次遲到。
老舊木屋上方,亮著一盞電力殘弱的燈泡,除了燈火下方,四周皆幽暗得難以行走,更別說要一眼瞧見顫抖地曲在一角、白皙雙手教人粗魯地以麻繩綑綁、嘴貼著膠帶、眼角懸著恐懼眼淚的女子。
「你們他嫣的在干什麼!」一名年紀稍長的壯漢,開門走了進來,然後就凶惡拍桌,並狠狠瞪了角落的朱依玲一眼,憤怒地扔擲物品,「怎麼會綁錯人!?」
杯子的破碎聲令朱依玲縮起顫抖個不停的身子,此刻,她無辜的大眼里打轉著盈盈淚水,白淨的臉蛋也變得骯髒不堪。
「上次在面店,听見那個議員的女兒說晚上九點會在面店,我們一看到這女的,就以為是——」
「整不到那王八議員的女兒,現在該怎麼辦?」
屋里聚集了越來越多人,眾人也越交談越氣憤,朱依玲曲起雙腿,看向窗外同她一樣孤寂的明月,隨即,眼淚如斷線般快速滴下。
好想聖希……好想好想。
為何,要在面臨絕望時,才認清自己的心完全屬于他?
以前在他身邊時倔強不說愛,等到了這里,才發現有千言萬語要說,卻已太遲了……此刻的她,怕是誰也找不到吧?因為沒人知道她發生什麼事,更別說早早離開的孫聖希。現在,她除了獨自落淚,也無計可施,不知道那些人接下來打算如何做?
「把她送回去啦!」突地,一名少年煩躁地說。「我爸快回家了。」
朱依玲听了快速回神轉頭,雙眼稍稍睜大,恐懼又期待地望著和其他人一樣戴著口罩,卻說出這句話的少年。
「麻煩,大家不就是要找刺激,抓錯也沒關系嘛!對不對,大哥?」
「對,衣服照扒,照片照拍。」大哥緩過火氣,開始打量起朱依玲。
朱依玲屏住呼吸。他……他們說什麼?要月兌她衣服拍照?
「但是這個比我們原本要抓的還要「熟」,熟透了!」男子亢奮地發出笑聲,兩眼賊眯眯地看著她渾圓的部位,「衣服我邊辦事邊月兌。」
朱依玲渾身一顫,冰冷由腳底竄上頭頂,此人的邪惡樣,教她顫悚到忘了要呼吸。因嘴巴被膠布緊貼住無法發聲,她只能掉著眼淚猛搖頭,懇求他放過她。
她這副哀求暗泣樣,讓其他年輕人瞧了覺得礙眼,「大哥,說好只是給我們找刺激發泄家里鳥事太多的怨氣,你也說過不踫——」
「我要上她!」大哥怒目吼道,開始解皮帶。
朱依玲當下腦門一轟!溫熱的眼淚淌在兩頰,她卻突然覺得好冰冷,覺得自己好像瞬間被人扔在一望無際的冰天雪地里,孤冷無助。
「就一次喔。」帶頭的脾氣一發,小弟們便完全听從。
「對對對,出去出去,把門關上。」大哥帶著婬邪微笑,亳不認真地承諾。
眾人走到門口,回頭調侃,「關門?大哥你也會害羞啊?」
大哥月兌掉上衣,興致大起,已不在乎門是否有關上,同夥是否有離去,逕自一步步走近朱依玲,「不要哭,做一次就好……」
「大哥,要溫柔喔!」年輕人讓好奇心絆住腳,當真沒離去。旁邊某位少年才想趁機嘲笑,卻突然止住笑聲,四處張望起來。
「看什麼?」同伴問。
「很像有車子的引擎聲,很低,像跑車的那種。」
「我沒听見。听說最近有業余車手在練山道,沒啥啦,看里面。」
少年點頭放松情緒,繼續取笑道︰「大哥,人家怕到哭了!」
長滿體毛的婬手來到她的胸口,準備解鈕扣,卻見到淚流滿面的委屈小臉蛋,大哥當下惱怒,揚手就狠狠啪一聲打去。「他媽的哭什麼!」
朱依玲遭受凶殘的掌摑,耳朵嗚嗚作響,抽噎且顫抖不停。
大哥拉高她被麻繩綑綁的雙手,想繼續解開衣服鈕扣的動作,但她卻使勁縮回雙手貼緊胸口,再被拉高,又再縮回去。
反覆幾次,大哥火大飆出簡潔髒話。
「要我來硬的找刺激是嗎?我喜歡!」講完,他獸性大發,撕下她嘴上的膠帶,並扯破她右肩上的一片衣料。
「啊!」朱依玲終于嘶喊出累積多時的惴悚與恐懼。
「叫!你一邊叫,我一邊做,更有快感!」瞧見因衣物被扯破而暴露出來的白女敕右肩,他興奮地整個人撲上去。
「不!聖——希!」她哭喊,明知喊沒用,但就是想喊著這震懾馬氏集團的名字,來陪伴即將墮入地獄的她。
「叫誰都沒用!不如叫劉哥我!」大哥惱火地忙著找膠帶,開始後侮撕開它,因為實在他媽的吵。
「聖——希!」她固執泣喊。
「跟你講叫誰都沒用,沒人會來救你——」
話未說完,殘舊木屋外便傳來少年的哀嚎聲︰「大哥!快閃吶!」
霍地,木屋外砰隆隆隆地傳來可怕震動與震天巨響!
大哥轉頭一看,兩眼瞪大,木屋竟被銀色跑車沖撞出一個大洞!眼前灰塵卷了半天高,他剛吃到灰塵咳了兩聲,猛地,一記重拳便如迅雷般穿過濃濃塵煙揮向他的臉,力道比他剛才給朱依玲的大了十倍多,擊得他整個人趴在地上,很暈……
朱依玲伏在地上,不知道到底什麼東西崩塌了,不管散落一地的木板讓塵埃飛滿天,只想趁機模黑出去。
誰知往前爬行沒幾步,就踫到了男人的西裝褲,她驚嚇得立刻想縮手,誰知手竟被一雙大手極快地抓住。
朱依玲戰悚大喊︰「哇——放手!放手!聖、聖——希!」
「我在這里!」握住她手的男人低吼,使勁一把將她摟進懷里。嬌軀受力埋在寬大胸懷里,她愣愣地問︰「……誰?」
「是我。我趕來了,我就在這里。」孫聖希收緊雙臂,若不是怕弄疼她,他恨不得把這受盡委屈的妮子揉進心坎里。
她緊貼著男人的結實胸膛,終于清楚地聞到其身上的熟悉味道。
他速速為她解開麻繩,捧起小臉,「依玲,看看我。」再以拇指輕柔地拂去臉上的灰塵,當指尖來到留下發紅掌痕之處時,他忍不住深吸氣,這素來是他控制住不咆哮的慣性動作。
被迫正視眼前男人的臉,她這下看得好清楚了,懸在眼角的淚珠立刻滴落下來,她撞入他懷里哭泣,「聖希!」
她不再倔強,哭了好久,只想對心愛的人表達自己多麼想依賴他。
可當她還想賴在他身上,貪取更多溫暖時,卻驚見孫聖希背後已站著幾個人,每人手里不是拿著木棍,就是可怕的刀刀。「聖希,你快走……」
孫聖希淺淺一笑,毫不在乎朱依玲為何驚駭地看著自己身後,僅是從容地月兌下西裝外套披在她肩上,「晚上有點冷,你穿好。」
「聖希……你先走好不好?」朱依玲拉拉大男人的衣角,猛搖頭,眼淚再次掉落,不是為自己而感到惶恐,而是害怕他有事。
孫聖希彎腰拾起棍棒,微傾高大身子,勾起唇角,姿態俊酷得要命!
朱依玲見他居然還去拿家伙,既焦急又氣惱,「你快走,別管我!」
「不把這些人宰了,我不會走。」黑眸迸出攝魂的殘酷。
「可是他們有刀啊!」朱依玲激動強調。
「又如何?我有你。」孫聖希微仰下巴,好不得意。
簡單一句,朱依玲的心,瞬間融成一片甜蜜滋味。
「你真的……有我,就不會有事嗎?」
「放心,但還欠一樣。」鐵臂快速伸來環住女人的蠻腰,俯下俊臉,他霍地狠狠封住朱唇激烈地吻吮,逼她忘了所在何處,只能為他銷魂輕吟。
飽嘗芳香後,孫聖希滿足噙笑,一腳挪來大木塊,「你坐這。」
抿抿激吻後的紅唇,她乖乖坐著,「你呢?」.
他一瞥這張他總是輕柔模著的臉蛋上的掌印,轉身過去,隱忍許久的怒火瞬間展露,咬牙朝那群漆黑人影宣布判決︰「我宰人!」
霎時,孫聖希如閻王轉世,目光似能索命,令眾匪徒感覺四周的溫度急速下降。
「要我一個一個解決,還是全都一起?」孫聖希懶洋洋地拍打著棍棒。
血氣方剛的少年不甘示弱,豁出去吼︰「干掉他!幫大哥報仇!」
「那就來!」
尊王驕傲的邀請,逼眾人邁開步伐,而安分靜坐在角落的朱依玲,雖收下了孫聖希的保證,可耳邊不斷傳來的危險聲響,卻仍可怕得令人根本不敢听,正想閉上眼搗住雙耳,某男子已快她一拍發出悽慘哀嚎!
朱依玲抬眼看去,還搞不清楚吃痛哀嚎的是哪一位,就見著孫聖希正帥氣地轉動著木棍。
倏地,左方沖上一個黑影,而他把玩在掌中的木棍,也適時地抵擋住鐵棒,趁對方錯愕瞬間,木棍便揮了過去,同一秒,他彎出右肘精準狠擊一併殺上來的男子的眉宇,緊接著長腿揚高使出迥旋勁,踢向左右兩側,以及後方正要揮棒襲擊的少年!
眼前的武打畫面,快得她目瞪口呆,使出這些俐落身手的人,不是別人,是在她危急之際,就出現在身邊的孫聖希,她最愛的男人……
行家般一流的功夫讓孫聖希輕松佔上風,凌空旋腿,擒拿過肩,每一個穩健飛快的動作,都象徽著他給的保證,讓她知道,她真的可以安心坐著,別打擾他。
可,再厲害的身手,一次要撂倒將近八、九個血氣方剛的男子,也會疲累,更何況是於黑暗之中施展手腳,視野難免有死角,一個不留神,他背部硬生生挨了一記
「聖希!?」朱依玲倒抽口涼氣,小手緊揪胸口。聖希受那一棒肯定比她還疼,想到這,她鼻子就不捨發酸。
隨即,又見一道因月色反射出的白光透著殺氣掠過,朱依玲知道那是什麼東西,嚇到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起身急急告知︰「聖希︰小心左邊!」
孫聖希看也不看,抬腿不耐煩地將第七個人踹飛出去。驚險連戰,俊容不曾改色,可見朱依玲跳起來凸顯自己的方位,他立即皺眉喊道︰「坐好!」
孫聖希之前千交代萬交代,要她乖乖坐著,絕對有他的道理在。因為,兩個滿臉瘀青的男子,在她跳起來說話後,注意力立即被她吸引過來。
「媽的……在那邊被打得半死,差點忘記他的女人在這……」其中一名男子撿起陣亡同伴掉落的鐵棒,一邊劃著地面刺耳拖來,一邊憎恨地說道。
「哼!」另一人抓著小刀冷哼,不發一語感覺亂酷一把,其實是雙嘴在那邊就被孫聖希打成肥美的香腸!
朱依玲接收到聲音,垮下臉,看了不遠處正驚險地應付兩名手持藍波刀男子的孫聖希,她頓時喊不出口。
不!她不能拖累他!在面對自己的感情之前,她得先練習鼓起最大勇氣不怕這兩個人!聖希只身直搗險境都不怕,她又怕什麼?
眼見兩具黑影逐步逼近,她嚥嚥口水,心中先祈禱他不能有事,然後開始模著牆壁往後退,退到靠近月光的地方,以便清楚照明等會要逃躲的路線。
「抓住她!」
他們一動作,她便轉身就跑,同時緊閉著小嘴不肯喊出聲,怕傳到孫聖希那邊。當經過堆滿木塊的地方時,她機靈地抓了兩片厚木板,一等後方腳步聲趕到身後時,她便煞車回頭,使出所有力道砸到那人頭上!!啊!媽的臭女人!」被打的人模著腦子痛得彎下腰。
後面趕上的惡徒見狀,怒飆髒話,朱依玲見手上已無物品自衛,不禁不安地退了三步,正大步要逃,一雙強悍的手快速地逮住她,一手搗住她的嘴巴,一手扣住她腰際,蠻橫地拖著她往後門走。
「哼,我現在要把你帶出去外面,讓其他人合作「強」了!想起來就他媽的熱鬧,你的男人一次讓我慘,我就一次讓你——」
咚!
身子突然獲得自由的朱依玲,茫然眨眨眼。
只因,抓狂的惡徒還來不及好好交代他殘暴又華麗的計畫,脖子就被精準擊上穴道的刀掌,一掌劈昏死!
「為什麼不听我話坐著?」
聞言,朱依玲抬起頭,見他滿頭大汗,呼息不穩,她愧疚囁嚅︰「聖希……」
「你就不能乖一點?嗯?」他忽然擁她入懷。
朱依玲小臉埋進健壯的胸膛,他的語氣好柔,令人好飄飄然,但為什麼,有點虛弱無力。
他緩緩俯首,靠在她肩上,笑笑,「剛才看到你出手了,不知是要先痛罵你不安分等我過來,還是要先贊你勇敢。」
朱依玲想笑,可她感覺聖希說話溫溫無力,額頭不斷在冒汗,莫名有些心慌,「聖希,你很累對不對?」
他苦笑,「是啊,累透了……」黑眸慢慢閉上,確實疲累了。
「我——」朱依玲語頓,隱約感覺月復部濕濡,垂首一看——
忽然之間,她听不到心跳了,靈魂也霎時飄走了,感覺身體的所有機能,全在見到孫聖希血流如注的月復部後停擺了!
「那群人真難纏,一解決完就好困……」他半伏在嬌軀身上平緩地說著話。
朱依玲緊抿雙唇強忍悲傷,肩頭卻不斷顫抖,豆大淚珠一串又一串掉落。
「依玲,會沒事的,你別哭……」
輕柔的安慰飄入耳中,朱依玲再也承受不住,崩潰哭吼,張臂激動抱住他,好怕失去這個男人,「你不守信用︰你保證過的……你明明跟我保證你會沒事的!你保證過我才不讓你走的……」
「依玲……」他嘆息。
「怎麼辦哪……流這麼多血……早知道你會出事……說什麼也不要你理我,離我越遠越好!」淚珠隨著她使勁搖頭滴在他俊臉上,含著她的痛,透入他體內,化成他的疼,哭得男人劍眉深鎖。
他再嘆氣,想再開口說話,可位於下月復的傷口持續發疼,讓他終于站不住地往下滑去。
「聖希!?」她驚叫,縴細雙手努力抱住他,但最後還是承受不住高大身軀的重量,兩人因而一同重重倒落在地。
「聖……」她看一下後半截車身在屋外的跑車,想起這男人當初是這麼無懼地直闖這里,為的就是要她安然無恙,現在換他需要她了,她告訴自己,要鎮定,再心痛也要忍住。
回神,她低頭以額頭貼著他蒼白的俊臉,不捨地擦拭他額前汗珠,「你躺好,我過去想辦法發動車子,把車子開出來送你去醫院!」
他大手倏地握住小掌,「車子在我沖撞進來時,就自動熄火了,我想是發不動了。等管叔來吧,他們去報警,差不多也快趕來了。坐下來,陪我說說話,不然真的快睡著了。」
「好……」她企圖冷靜,依言蹲在身邊,眼淚仍沒停止傷心掉落過。「聖希,你其實很痛對不對?」
「雖然是皮肉傷,沒有傷及要害,但……」他睇睇秀容,滿臉鼻涕眼淚。「確實是很痛。」說完,他為缺氧的胸口吸口氣,她不知,其實他是心痛。
她自責,「都怪我,是我害你分心!明知攻擊你的人都有刀,我還沒听你的話安靜坐著。」
他沉默不予回應,只是兀自牽著小手,凝神看著在他沒出現之前,因為惶恐掙扎而教麻繩摩擦出的許多傷痕。
她粗魯抹走眼淚,道︰「早知道我這笨蛋會害你受傷,你就不該來……」
「沒有我,你不怕嗎?」他狐疑問,輕笑。
「我……」她好生心虛,沒臉回想是誰聖希聖希喊不停。
「其實,不是該不該來,而是我不得不來。」俊臉一凝,異常認真。
「咦?」她愕然。
他大手稍稍施力,讓她順著力道躺在自己身邊。
「聖希,為什麼不得不來?」她追問,好奇這驕傲的男人心中的懼怕。
他側頭,凝視小臉,「我好像听到你喊我。」
「……」朱依玲震撼不語。
霎時,她彷佛感覺到自己不安飄蕩的心,被人牢牢用繩索精準套住,回頭一看,握住繩頭的人,竟是她一直以為追逐不到的孫聖希。
半晌,她回神,見他眉頭越擰越深,一顆心亦越瞧越絞痛。
然而這連帶的反應更讓她明白,哪有什麼距離,只要心中有他,只要執著愛著,不管百年千年,也沒有距離。
雖然他不曾給予什麼承諾,卻總是在她需要的時候出現,她還貪什麼?
「聖希……」
「嗯?」濃眉一挑。
「只要你保證沒事,出去之後,你要我做什麼,我就做。」
他凝望著她,呆了好一陣,然後模模頭一次沒有護身符貼著的胸口,「清不清楚你在說什麼?清楚的話再對我說一次。」
「你要我做什麼,我就做。」
「絕無怨言?」
「沒有怨言。」
「絕不後悔?」
「不會後悔。」
確定完畢,孫聖希按下小腦袋,深深地吻著她,然後抓起小手,在掌心輕輕一吻,對它烙下溫熱的預定。
「就做孫太太吧,你只欠做這件事。」
一簇火苗穿入了心頭,燙得她心跳停止半秒,意外到底。
「聖——」
「說好不能有怨言。」
「我——」
「講好不可以反悔。」
「那——「
「你只能對我點頭。」
听完男人霸道熨心的命令過後,內心的灼熱擴散了全身,融化了嬌軀,教她無力軟在他懷里,含著喜悅的眼淚,對她未來的丈夫,點了頭。
而說完那些話,他便再也沒張開過眼楮。
可她沒有半分害怕,只是感受著幸福的滋味,依偎在他胸懷里,在大家趕來之前,下斷呢喃著愛他,好愛他,希望他在沉睡中也听得見他未來妻子的呼喚,別走太遠,別往不知名的方向去,記得有個人還在等他迎娶。
尾聲護身符的秘密
近來的天氣熱得使人煩躁,更別提擁有無數熱燙香爐的寺廟,里頭溫度更是高得嚇人,以致所有常務全躲在辦公室里吹冷氣,能不出現裝大愛和香客聊心事,就不現身。
「三十八腰,嗯,那就做四十吧。」
「喂!」某常務微笑到一半熊熊擺臭臉,「我的腰怎麼可能那麼大?」
「沒人說你大,你是肥。」管叔幽靈飄過來附加攻擊後,隨即飄到外頭去。
心靈受傷的常務無辜道︰「理事長,你干嘛啦你!?」
辦公桌那端丟來解釋︰「沒法子,聖爺平時休假,偶爾會和他去釣魚,不然就去道館練身手,現在聖爺在忙他和依玲訂婚的事,就常放理事長鴿子,難怪他到處攻擊人。」
某位稍年輕的常務搖頭,「不是喔。高總昨天說他會攻擊人的原因是……」
「是什麼?」大家靠攏過來。
「就是前天聖爺抽空打電話寒喧,他想報復,故意裝忙,說他訂婚宴那天有事,超遺憾不能去,結果聖爺就說氣是喔,無所謂呀」——听完那通電話後,他就開始到處攻擊要參加婚宴的我們。」
「……」眾人無言以對。
「幸好聖爺最能和理事長比狡猾,抓不到弱點,不然給理事長知道,就不太妙。」
臆測方畢,常務室大門外便傳來兩聲簡潔的敲門聲。
某常務起身去應門,看見陌生少女,不禁疑惑,「妹妹找哪位?」
「不是找人,我是宗教研究團里面的工讀生,負責送東西過來的。」
「什麼東西啊?」
「兩個月前他們有帶團來你們這里參觀,有團員撿到東西沒交出來,昨天怕東西的主人會出事,才承認說那晚有險到東西。」
「是什麼我看看。」
小女孩忙不迭把東西交出來,任務完成後就頷首離去。
「好眼熟……」常務看著手中藍色香囊側頭苦想。
其他人這時也走過來瞧,幾秒後,馬上有人大叫︰」聖爺的護身符啊!」
「他平常模也不給人模、秘密得要命的護身符!?」
由于天賜良機,又太好奇他求的是什麼樣的護身符,眾人便決定找死打開來看。
不料一打開,所有人馬上呆張嘴,因為抽出來的並不是一般常見的黃色符錄,而是某張貌似試卷的白紙,而該張被折疊起來的白紙,看起來像是曾被人撕碎成好幾段過,再讓某位真的很細心的人,耐著性子用透明膠布給拼湊起來。
儼然就是一張裝著」很傷心」與」很真心」的紙卷!
既然有本事讓聖爺這麼寶貝,絕對不簡單!攤——
××中學第七屆三年四班模擬考總成績三號朱依玲
數學︰12分——不及格
英文︰3S分——不及格
國文︰27分——不及格
理化︰18分——不及格
地理︰49分——不及格
歷史︰51分——不及格
《貴家長簽名欄》
抱歉,朱家無此不孝女……要我簽名?你們下輩子都別想!
端詳完淒慘落魄的成績單的香客們長嘆︰
「唉……」
然而隨意翻面後,幾人又一並給成績單後面的大膽文字嚇死!
「哇咧!」眾人有默契地驚叫。
我的孫聖希你好︰(孫︰我的小朱你好。)
從第一眼看到你,看到你懶懶地睡在椅子上,我就覺得你是夢幻世界里面的人物,就很喜歡你,回家後就每天每天想你。
我知道有很多姊姊喜歡你,但我還是不想放棄。(孫︰女中豪杰!)
後來我就找很多理由跟著阿爸去你家,等你放學,到了下午,天黑了,孫爸爸也陸陸續續回來了……(孫︰寶貝,我到底有幾個老子?)
然後我好難過。(孫︰別難過,我會設法逼母親紅杏出牆找更多阿爸。)
因為孫爸告訴我,你和讀大學的姊姊出去玩了。
這讓我有了決心,想要告訴你我想當你女朋友的決心。
雖然我把初吻給你,但我的思想還是很保守唷。(孫︰包括智商?嗯。)
我必須等你告訴我你的心意,我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你的女朋友,以後有沒有自信變成你老婆。我真的好想做孫太太。
你拿到情書後,我會在海邊等你,不見不散。
愛你的朱依玲絕筆
(孫︰寶貝,我沒說不娶你,等不到我也別這樣,我不會游泳……)
闔上孫聖希舉世無雙的護身符後,大家沉默很久,情緒有夠給他見鬼的復雜……
一路走來,真是苦了聖爺。
「你們說,這個護身符給理事長知道會怎樣?」
已站在後面欣賞很久的老頭,此時終于發出天壽骨的邪邪詭笑︰
「老夫會以發喜帖方式,一、家、一、家、送!看看聖希知道後會不會說「是喔?無所謂呀」——我現在是真的無所謂唷……哇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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