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錯愕朝邱詠親席卷而來,男人銳利的冷覦教人顫栗。
「唉?」
男人劍眉稍稍擰起,目光移到她被污水噴髒的白色褲子,悻悻然的神情為之緩下,若有所思地打量邱詠親全身上下。
「我只是想請問你——」
「劉老!」再次,男人霸氣到不給她說完的機會,朝邱詠親身後朗聲道。
未幾,邱詠親听到開門聲,似是由後方的車子傳來,想來應該是剛剛開車的司機。
當邱詠親側頭,身旁便站了個中年男子,兩手並直,微微弓著身子,表情戰戰兢兢地望走台階上的英俊男人。
邱詠親好生納悶,正想開口,男人一副不耐煩的口氣搶在前頭——
「立刻解決她的衣服!」男人撒下話,轉頭就走入豪門大宅里去。
邱詠親心下大愣,接收劉老鎖定她褲子的視線,這才明白自己教人大大的誤解,同時頓悟,原來那男人早將她被污水噴一身濕的情景盡收眼底,卻沒有停下車子關心遭殃的她……
劉老掏出皮央,邱詠親瞪著這舉動不禁難受,趕忙阻止,「叔叔,我不是來跟你們計較這個的。」
邱詠親忍不住看向豪門大宅,那男人傲不可言的氣息似乎還留在台階上,一陣一陣撲向她來——很不尋常的男人,極似山莊冷酷的發源地,每看一眼,心頭就會加倍寒冷一次。
劉老苦笑,跟適才那男人比起來,他多了份歉意,「車子是我在開的,本想停下來看看小姐有沒有事,但少爺趕著辦事……多少錢?我加倍賠給小姐。」
「叔叔,真的不用,我是來找人的。」邱詠親硬是把劉老的錢推回去。
一件市場上幾百元就能買到的廉價褲子,何需劉老手中的大把鈔票?
劉老手中那幾張大鈔太過厚重,重重地打擊她的自尊。也許他們真的趕時間,進而會錯她意……
「找什麼人?」劉老往遠遠的大門探去,收到守衛頷首的暗示,恍然大悟,「有跟守衛登記過了吧?那就行了。」
「不是,我不清楚這里的方位,找不到人。」
邱詠親說的保守,事實上,她覺得這里規模大的讓人迷失方向,似受因在這;而這里的每樣景物都是那麼的陌生冷淡,方才那男人的冷酷更是加深她心中的印象,存留在內心的冰寒到現在還淡化不去。
劉老听了失笑,肯定道︰「你是來找住在山莊的員工吧!」
「嗯,叔叔怎麼知道?」
「因為你不認識少爺,也不懂山莊規矩。在山莊,沒有少爺的允許,不在大宅里工作的員工,是不許踏入大宅前院的。」
邱詠親當即轉了身,四處看看。她以為這山莊只有眼前這棟龐大的歐式建築,所有人都居住在此,待她仔細看去,才發現北方竟還有類似這樣的大建築——這地方實在比她想象中寬大許多。
低頭看著自己所站被列為禁地的草地,再瞧瞧早已不見人影的階梯處,她微微驚嘆道︰「剛才那位是……」
「秦家的少爺。」劉老嘴角上揚,噙著對話題人物的驕傲。
邱詠親不禁屏住呼吸,悶在胸口的寒氣倏地流竄全身,所有對那股強烈冷傲的詫異,霍然得到答案。
是啊,擁有這樣的身份,是該狂傲,是該將不屬于其世界的人狠狠摒除在外,一切都是那麼理所當然,可為什麼當自己回想那鄙視人的眼光,會這樣難受?
她的工作一天可見不下百次的驕傲臉色,從未在意過什麼,卻惟獨對這個男人的目光莫名在意。
憶起那摻雜不耐的黑眸投射而來的厭惡,像是在暗示,她連跟他交談的資格都沒有。
如此這般的嚴酷,的確跟這座山莊每個地方的劃分相當類似,她屬于哪類就該到哪個地方去,沒有反駁余地的霸道、獨裁。
將人的尊嚴踩在其腳底下……是了,硬在她胸口的就是這份氣,礙于四處凝重的壓迫,礙于每一想起那男人異常冰冷就莫名膽懼的沖擊,她保持沉默。
「小姐要找什麼人?我替你找找。」劉老緊緊握著鈔票,始終想著要解決少爺覺得麻煩的小事。
「許桂琴,我母親,她說這里的人都喊她三嫂,叔叔曉得嗎?」
劉老聞言,展顏笑道︰「大伙的晚餐都是三嫂在弄,怎會不曉得?三嫂是個很好的人哪……」
邱詠親看著劉老親切的笑容,心頭一陣溫暖,想來母親在這里的人眼中是個古道熱腸的婦人,日子也沒她擔憂的那樣難受。
「往這里走。三嫂說過她有個女兒,卻沒見過你,要是曉得三嫂的女兒這樣標致,說什麼也要介紹……」
劉老說了什麼,邱詠親只顧著靦腆地笑,當真落入她心頭的,不是劉老笑呵呵的面容,而是之前那個強硬倨傲的男人。
愈是想,體內的冰寒就愈是放肆擴大,明顯覺得自己不喜愛這種倨傲冷酷的人,但是,自己又為何頻頻回顧他之前所出現的地方……
月眉凝聚困惑,不願再多想,詠親將視線轉移到劉老指的方向——一處劃分三面的白色建築,山莊員工的居所。
當邱詠親才停止對那男子的思緒,背後豪宅窗口卻出現一雙深邃的黑眸,若有所思地盯著她漸行漸遠的身形。
***
小臉低垂,目光若有所思地走在因過于勞動而長繭的雙手,默默承受母親責備的神情。
「曉得我不準你來就把電話關機,存心讓我聯絡不到人?」桂琴半躺在床上,凝望女兒瘦削的臉頰。
邱詠親搖搖頭,一起身為母親倒杯開水,順道打量臥房的簡陋擺設,「媽,喝水。」
「我不渴,東西收一收,好回去了。」桂琴撥開邱詠親遞來的開水,刻意扳著臉。
「媽!」邱詠親輕喊一聲。
每回說不到兩句話,還沒看仔細那勞累的面容,母親就叫她走。
知不知道她這做女兒的有多心疼她?
「這個地方不是你該來的,別打擾媽做事。」
「累出病來了也別打擾你?小毛病一堆也不讓我打擾你?」放下茶杯,緊緊握著母親的手,努力壓抑心中的難受,低聲說道︰「媽,別做了好不好?我知道我賺的錢不夠多,但最起碼,我還能照顧你。」
「以前你爸還在時,住院那一大筆醫藥費,是誰出的?家里差點被查封,是誰幫忙償清欠款的?還有……」
「知道、我知道,是秦家,你說了好多遍,我都記著,沒有忘,可該還的你不都還了?」
「恩情這種事哪還得了?秦家認為那微不足道,可不代表我們能當作沒那回事。詠親,媽跟你說的你明不明白?」
明白,怎會不明白?她只是擔心她老人家的身體。還了債,欠了恩情,現在老家卻是叔叔嬸嬸在住。只怪她攢不了那麼多錢買個家,供母親舒舒服服過日子。
每回談到這話題,往往被一句明不明白,引出她同是感恩的觀念,也太過了解,跟著便會听見母親嘆口氣……
「唉……」
最後斬釘裁鐵地要地回去——
「媽沒事了,趕快回去工作。」
邱詠親沒有訝異,緊抿著嘴,凝視母親那一直沒有好氣色的臉。
她總是太過相信母親這句話,而導致她今日病痛纏身。
這次,說什麼都不依她,不依了!
拿起帶來的幾件輕便衣服,無視母親愈來愈難看的臉色,打開衣櫥一件一件往里頭掛上。
「詠親,沒听到媽的話?這里你不能待。」
「吳阿姨說上回她親戚也住這兒,秦家人不管這些小事。」她不是任性,而是再三向母親同事確認居住下來沒有任何問題,才作了這個決定。
「詠親——」
「公司那邊我請假了,就算現在回去也沒我的班,主管都已經找人替我代班了。等你身體完全好了,我就什麼都依你。」邱詠親帶上門,走出臥房,不願再多听些什麼。
剛走出臥房,便瞧見吳媽站在大廳,目光鎖定自己,看似在等她出來。
以前跟母親在外頭見面,吳媽幾次都有在場。她對這位婦人不陌生,甚至母親難以啟齒的事,大多是從熱心的吳媽口中套出來的。
「詠親,來,有東西要給你。」吳媽坐在沙發上猛朝她招手。
「吳阿姨,住這里真的沒關系嗎?」
「房間多的很,山莊做事的人多,不是特別在大宅工作的,秦家人也記不住,要是見了你,還以為你是新來的……我剛剛放哪了……」吳媽東模模西模模,未幾,從暗袋中拿出摺好的幾張大鈔,「這你的。」
「為什麼給我這些錢?」邱詠親雙眉為之軒動,直覺得這情景好熟悉。
「是你放在劉老那的錢。」吳媽說的理所當然。
邱詠親思索一下,終于知道吳媽指的是什麼了。
「拿去,不拿就當是你給我。」吳媽食著錢的手突攢一緊,看著它,眼楮發亮。
「褲子髒了,再洗就行,這些錢我不能拿的。」
記得她跟劉老解釋過,但不明白他為何還是要給她錢?
「你送回去劉老也不敢收,還是拿著吧,不然拿去買補品給桂琴吃,怎樣都有幫助。」
端看劉老和善的模樣,也知他是遵從指令做事。或許,她該解釋的對象不是劉老,而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冷酷男人。
邱詠親沉默半晌,伸手收下吳媽手中的鈔票,眼眸透露著堅毅,「吳阿姨,你知道那位秦少爺住在哪里嗎?」
吳媽一听,臉色立刻發僵,「這小事你就別去找少爺,要不你當沒收過,拿給我,我替你去幫你媽買補品。」
「既然是小事,那位少爺又何必要劉叔叔拿錢來測量別人的肚量?」
「少爺有他做事的原則,他從不想欠人。」
邱詠親頻頻搖頭,不是不能接受對方的作風,而是這種償還手法,好傷人,仿佛認定她就是巴著他貪錢的女子。
一想起那冷冽淡漠的神情,很奇怪地,下意識她就有股沖動想找他說明一切。
「吳阿姨,那位秦少爺現在人在山莊嗎?」
吳媽揣測出邱詠親話中的意思,容色懼變。在這山莊,還未有人可以不遵照他的原則做事。
于眾人眼中,秦少爺就像個作風強勢的王者,一句話吩咐下來,听的人吭都不能吭一聲。
「詠親,少爺不會喜歡別人這樣做。」吳媽惴栗不安說道。
邱詠親給予安心的笑容,「吳阿姨,我知道該怎麼做,如果秦少爺真不喜歡,我不會惹他生氣,我會感謝他賠的這些錢……別跟我媽說我去哪了。」
說罷,邱詠親便轉身走出偏廳,下了樓,對剛做完差事回來的員工打招呼,依著之前走來的路線,尋找當初見著的大宅。
夜幕低垂,別說空氣冰冷教她打哆嗦,連道路都黑魍魍的,縱使兩側設有暖色系的路燈,依舊讓人覺得不安。
一路上,邱詠親腦中盤旋著的,是那位秦少爺。由吳媽的神情及語氣中看來,這個人像是個獨裁者,沒有商量、解釋的余地,甚至不好親近。
想著那張冷漠俊額,不明白他為何直接把人隔離在他的高傲世界之外。
想著那種殘酷言辭,不了解他為何無情地將她歸類于貪婪虛榮之人。
愈是想,平靜的心便愈是難受,未了,腦海里竟全是他的模樣。
她承認,自己確實對那過于出色的不凡五官無法轉移視線,可真正教她在意的卻是他的態度,那種嫌惡她的態度……
驀地,她愣了愣,沒有前進。
在意?為什麼她要在意這些?
她震驚不已,茫然的同時感到自己的心跳開始加速。
天……她到底在想什麼?
紊亂的思緒頓時停擺,面前熟悉的景物強悍地凍住她的視線……是這里了。
但為什麼,她的雙腳動彈不得?她在害怕什麼?那位秦少爺?
自己沒跟他正式交談過,可一回想劉老對他的恭敬、吳媽提及他時臉色的凝重,就不禁臆測當自己面對他時,需要多大的勇氣?
「讓開、讓開!」
邱詠親一听後頭急切的聲音,本能地退到一旁。
經過的是位婦人,手捧著托盤,托盤上擱著直冒熱煙的精美茶壺,匆匆忙忙地走過,可不一會兒,那位婦人兜了回來。
「我沒見過你。」婦人困惑詢問。
邱詠親正想開口,那婦人就像是明白了什麼,兩眼瞪大,以責備的口氣說道︰「你是今天新來的對吧,劉老不是派你送普洱給少爺,你跑哪去了?弄得我肚子疼還得替你做差事!」
「不是,我是——」
「制服呢?這里不熟悉就別到處亂走。哪,拿著,自己的差事自己做!我肚子又疼了。」婦人硬是將手上的東西塞給她。
婦人沒給邱詠親解釋的機會,就快速離去,留她一人呆呆地對著托盤發愣。
這是怎麼回事?拿回去還給那位婦人吧。
可一抬眼,已然不見剛才那位婦人的人影。
邱詠親無奈長嘆,心想︰她不也要進去?就當是順道替人做點事吧。
思及此,邱詠親不再停留原地,雙腳似是有了股動力,開始朝大宅前進。
大門是大開的,大概是方便做事的員工出入,待邱詠親跨入豪宅大廳時,所有的豪華擺飾,令她不禁駐足而視。
偌大的客廳,舒適寬敞的歐式沙發,一塵不染的精美地毯,代表著身份的藝術雕刻品……每走一步,都是驚嘆!這儼然是另一個世界,對于平凡的自己來說,就像是遙不可及的夢。
如今她踏入這片土地,除了震撼、不可思議,還隱約有種被強烈排斥的感覺……
「你是哪位?」一位身著白淨員工制服的女子朝她走來,沒一會兒,徑自接了話︰「喔,劉老說的新人,上樓吧,別讓少爺等。」
邱詠親看著女子自顧自的做著清潔工作,知道對方忙,但還是不得不問一句︰「請問……是樓上哪間?」
「你果真是新來的,這屋子全是少爺的,只有兩間房,一間是少爺的臥房,另一間是書房和少爺休閑的地方。」
「謝謝。」邱詠親以為自己听錯,樓下佔地相當寬大,若上面真如那位女員工說的只有兩間房,那臥房未免也太過寬敞……
她又在想什麼?他的住所如何與她無關吧,現在她該想的,絕對是怎麼婉轉解釋才不會讓人氣惱。
走上鋪著精美地毯的樓梯,一樓的細小雜聲逐漸消失,愈來愈明顯的,是二樓靜謐到森冷的氣息。
以前她討厭吵鬧,但此刻反倒認為吵鬧的地方好過這種地方千萬倍。
被微弱的鍵盤敲打聲牽引,很快的,她走到盡頭,也就是適才那女性員工說的地點。
走到門口,她禮貌地敲了幾下門,所施的力道讓門緩緩打開。
門根本沒關。這情形似乎在暗示主人相當有自信,不會有人打擾他的工作。
那種感覺,對邱詠親而言,有難以形容的霸氣,進而加深她心里的畏懼。
走前一步,見不到一般書房會有的擺設,倒先瞧見好幾台昂貴的運動器材。
這時,邱詠親忍不住去想,白天那頎長強健如衣架子的完美身軀……撇開那些懾人的氣勢不談,他真的很迷人……
邱詠親驚嘆一聲,她又在想什麼?
就在邱詠親覺得自己愈來愈莫名其妙之際,右方的門內傳來男人低沉、具有磁性的說話聲——
「可笑,這不在我當初收購的計劃中,你告訴他,已經沒有商量的余地,要不就等著清算宣告破產!」
邱詠親雙眉姚起,確定一直盤旋在腦海中的聲音跟這完全相符後,一顆心沒來由地狂跳,捧著托盤的手莫名顫了一下。
這種人真的是天生的強音,還未靠近就已清楚感受那股高傲的冷酷氣流。
遲疑了一會,她鼓起最大的勇氣開口︰「不好意思,茶送來了。」
「進來!」男人沒好氣地吼。
邱詠親雙肩不禁顫抖。好凶……
邁開步伐,她始終低著頭,顫巍巍地走向里頭長型的辦公桌。
邱訪親等不到回應,一動也不敢動,目光不時偷瞄他冷峻的五官——他冰冷的神色酷似刀刃一般,多看一眼,都是凌厲可怕。
可奇怪的是,明明心里對這人有些許恐懼,但一盯上他出色的臉龐,她就無法移開視線,愈瞧愈出神……
男人掛上電話,沒抬過頭看自己,又忙碌地撥著電話,另一只手則在文件上迅速地簽下「秦丹」兩個潦草卻又極具個性的大字。
秦丹……她想,這就是他的名字吧。
這名字有著特殊的傲氣,跟他本人一模一樣。
「宋秘書,將日本分公司那份資料整理好,明天我開會之前就要見到……你等等。」一直專注桌上文件的黑眸,稍稍瞥向仁在辦公桌前的身形,「待會撥給你。」
「不覺得你打擾到……」掛上電話,秦丹不悅地板起俊容,剛抬頭,跟著語頓,臉上浮現一絲錯愕。
腦子在極短的時間,掃去所有公事,惟一存留下來的,是白天那個被車子濺了一身髒水的白衣女子。
邱詠親對上那雙冰冷的黑眸,心跳停了一拍,「我……」
深邃莫測的星眸微微眯起,冷厲的神情暗示白天的情景他清晰不過。
「你是新佣人?」秦丹端詳她普通裝束的打扮。
邱詠親抿一抿雙唇,無法直視他。那雙眸子太過銳利,令她慌張不安,「不是……我是幫人送茶給你。」
「誰讓你進來的?」他放下筆,闔上文件,俊臉上平淡,誰也看不出他此刻的心情為何,可那個視線,卻從一發現邱詠親就不再移開。
「是這里的員工誤以為我是新來的,所以就將茶交給我送,我還來不及解釋——」
「誰讓你進來的?」
邱詠親一呆,感覺到他的語氣強烈拒絕她給的解釋。
「別愚蠢的要我解釋我的問題。」
邱詠親被這冷傲的語氣抨擊的胸口難受。
擱下托盤,她正色道︰「我已經向你解釋了不是嗎?」
「我是听到了,但沒有我的允許,你不應該進來。」秦丹端詳她,劍眉緩緩揚起,眼神摻雜著罕見的訝異——一種第一次受頂撞的愣然。
「我也不想打擾到你做事,但我有東西要還給你。」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材更加突顯其氣勢,冷瞪著邱詠親,相當不滿意她沒有立刻听他的命令離開。
邱詠親退後一步,清楚感到他的不悅。
他在生什麼氣?她並未莽撞地打擾他啊。
如果他真的很忌諱外人進入他的書房,那她把錢還給他一定立刻走人。
邱詠親想了想,動作僵硬地由口袋取出分毫未動的鈔票。
「我只是來還你這些錢,順便跟你說聲謝謝。」
他看著邱詠親手中的鈔票,沒有伸手取走,俊臉上浮現疑惑。
「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