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過,耶誕節會來看我喔。」朱小腰兩手兩腳巴在陸怔身上,淚汪汪地道。「我什麼時候都可以去看你,只要你說一聲。」他以無比的耐心第一千零一次這麼說。「不要,我才不會那麼沒出息,耶誕節就好了。」她堅強的抬起臉。
「你已經夠沒出息了!你還要在機場里嘮叨多久,快滾進去吧!」前來送機的商覺青「睡魔」本性發作,不耐煩地抬腳踹朱小腰。
她都在這兒待了快兩個小時,什麼時候才能干脆地揮手送別啊?「來,靠著我睡。」卓卿拍拍身旁的座椅,招呼商覺青過來。
有得睡,她立即閉嘴,乖乖地朝他走過去。
不過,陸怔和朱小腰對身旁的一切置若罔聞。
「到了以後馬上打個電話回來,手機充滿電了嗎?」陸怔仍叮嚀又叮嚀。
「嗯。」朱小腰吸吸鼻子,突地放聲狂哭,「我不要去了啦!我要回家!」「好,回家吧。」朱老爹掙月兌老伴和子女,眼淚汪汪地上前要拉朱小腰。天!眾人有志一同地齊翻白眼。
「你要想我,而且不可以被其他美眉奪走第一次喔。」朱小腰涕淚橫流,口齒不清地命令。
陸怔窘得紅了臉,只好拍著她的背,呢喃著安慰她。
「喂,登機時間到了。」卓卿在一旁涼涼地提醒。早該知道豬妖這女人最麻煩,他別來湊熱鬧才對。
陸怔狠下心,一把將她往前推。再不這麼做,他怕自己會抱著她就走。
「啊!不要啊!」朱小腰的聲音極為淒厲。
「唉,不去不就行了嗎?」朱小心也被感染得心酸起來,盡管明知道自家老姐只是太情緒化。
「丟人!」朱大干側過臉悶聲說道。死老妹,騙他這麼多眼淚!「走吧。」卓卿一把拉過仍依依不舍的陸怔。唉!豬妖真是害人不淺啊。
☆☆☆
「呵呵呵呵,我回來了!」踏出機場,朱小腰只覺神清氣爽。
「你怎麼就這麼回來了?」前來接機的卓卿一臉嫌棄。
她的雄心壯志在五個月後就夭折了,也不知她在法國混了些什麼。
「嘿嘿,天才是不會浪費時間的。」朱小腰笑咪咪地回答。
事實是,沒有她家陸怔的地方,她待不下去嘛,不過,她在國外也確實大開眼界,還巧遇伯樂呢,哎呀,反正她有好多事情要和陸怔說。
「先去哪!」開著車,卓卿轉頭問。
「當然是陸怔家。」她理所當然地回道,「我家陸怔過得怎樣?是不是也茶不思飯不想?」
她心里好矛盾,他要是過得太好,她會覺得不公平,她可是天天想他,老是哭得要死;可是他要是真的茶不思飯不想,她又好舍不得。「你看了不就知道?」卓卿丟給她高深莫測的一眼。
「咦?」朱小腰的寒毛全部警戒地豎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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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她家陸怔長相可人,性格宜人,一定有很多女生肖想,可是,為什麼連眼前這個漂亮得像人妖的男人也覬覦他?「怔,我想吃那個。」坐在陸怔腿上,朱小腰指指桌上的一道萊,故意嬌嗲地喚他,再挑戰地看歐陽晨一眼。
生氣吧,吃醋吧,滾蛋吧!她狠狠地咬住筷子,卻見情敵完全無動于衷。
「小腰,別咬筷子。」陸怔溫和地道,往她嘴里塞進一匙蛋羹。
「嗚,人家好想你。」嘴里含滿飯菜,她展開悲情策略,摟住他的脖子不放。陸怔心疼地摟緊她。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度過這五個月,雖然他天天打電話給她,還是無時無刻想著她。所有的人都開玩笑著嘲笑她這麼早就跑回來,卻不知他的心中有多歡喜。
「朱小姐,請問芳齡啊?」歐陽晨慢條斯理地夾起菜,意有所指地問。
有趣,小狐的話沒錯,他會在這兒「玩」得很開心。
「二十三,怎樣!」朱小腰拉下臉,忘記用自己最擅長的戰術——口蜜月復劍。「哎呀!我家親愛的才二十耶!」歐陽晨刻意拉長那個「才」字。
啊!這個人妖怎麼可以搶在她前頭叫她家陸怔親愛的。朱小腰氣得張大嘴。
「怔,我要……」湊近陸怔的耳朵,她低聲說道。
歐陽晨好奇地豎起耳朵,卻只見陸怔白皙俊秀的臉變得通紅後,便一把抱起朱小腰走進臥室。
一進房,朱小腰便一把抱過陸怔的頭,生澀地把唇湊上前去。
所有的相思化作溫存的磨蹭和呢喃。
稍稍溫存後,陸怔抱著她坐在搖椅上,低低地問出他最擔心的問題。
「還去巴黎嗎?」
「嗯。」朱小腰點點頭。
他的心一抽緊。他們又要分開了?「不過不是去留學。你知道嗎,我遇見了莫里斯,就是那個大師莫里斯耶!」朱小腰興奮地扭過身,干脆面對面地跨坐在他腿上,「他挺欣賞我的,願意指導我,我只要不定期和他溝通一下就行了。能教的他都教了,剩下的得我自己來。」
「這麼幸運?」陸怔感染了她的好心情,笑問道。
她驕傲地揚起下巴。
「是啊。有一次他看見我在路旁寫生,就相中我了嘛,早說了我是天才,在哪都閃閃發光啊!不過,他撕了我三個多月的畫耶!每一張都撕,我那時恨不得將他烤成漢堡腸!」回想起被「虐待」的日子,朱小腰仍有些傷心。
「不這麼嚴格,你哪會進步。」陸怔好笑地點點她的俏鼻。她在學校時是師生都關愛有加的天才人物,受到這種待遇也虧她受得了。
「哪有,有一半是因為他嫉妒我的天才。」朱小腰不服氣地張口欲咬他的手指。「臭屁!」陸怔含笑著反咬回去。
朱小腰忽然想起方才的事,醋水開始在胃里冒泡泡。「對了,那個人妖是什麼玩意兒?」「人妖?」陸怔不禁失笑。「別理他,他不重要。」他的黑眸中閃過一抹復雜的光芒。「喔?」朱小腰狐疑地看他眼神的變化,不滿意他的說詞。
「是……」陸怔欲言又止。他實在不願讓小腰了解那些丑陋的事。
「說吧,我遲早要知道的事情,為什麼不早點說?」朱小腰將額頭抵住他的,富有深意地說。「你不會以為我是空谷幽蘭,不食人間煙火,不知世道險惡吧?」她促俠地看著他。陸怔不語。他知道她的聰明和堅強,但他只希望她簡簡單單地為她自己活著就好,不願他的事增加她的負擔。「說吧,嗯?」朱小腰催促道。
斟酌之後,他決定說出口,不願她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被他們卷入那件事中。深吸一口氣,陸怔開口,「他是我外公派來的人。」
「然後呢?」她是第一次听他提起外公,她都以為他沒有親人呢。
「我外公是陸恆青。」快速說完,陸怔屏息看著她的反應。
「喔,然後呢?」朱小腰仍是一臉笑咪咪。
「陸恆青是當今商界大老。」嘆口氣,他早該知道她是從不注意這些的。「啊?」她不好意思地吐吐舌,「不好說久仰大名,就連現任的政要,我也是在他們就任一年後才知道換人了。」陸怔啞然失笑,原本沉重的心情輕松了大半。
「我母親是陸恆青的長女,因為和我父親的事,陸家和她斷絕了關系。」他淡漠地陳述著。「不是你和朱伯父那樣。」他輕笑著補充,不意外地看見她撇了撇嘴。「然後,你外公現在後悔了,想認你?」朱小腰不在意地笑問。
他臉部的線條一下子變得冷硬,「不,他的兒子一家死于空難,現在沒有繼承人了而已。」
「怨嗎?」朱小腰貼著他的胸膛,輕輕地問,心底卻想把那個差勁的陸老頭砍個十八段。
「怨過。我媽媽寂寞想家時,我怨過。」他含笑回答。
「不為自己而怨?」
「怨什麼?向一個陌生人發泄情緒?我不欠他什麼,他也不欠我什麼,那只是上一代的恩怨而已。」陸怔移動一子,為她和自己找個更舒適的坐姿。
朱小腰慵懶地趴在他身上,許久,她逸出一聲輕嘆,「好沒意思,陸家人做事怎麼這麼沒創意?」
「喔?」他願聞其詳。
「豪門大戶的女兒為愛情而奮斗,家長卻無情的棒打鴛鴦,在無計可施之下,便使出第一百零一招——斷絕關系。唉,我翻小說、看電視都不想再看這樣老套的情節了。」她懶懶地說。
「那抱歉了,我有辱聖听。」陸怔微挑眉笑道。
「沒關系,反正我喜歡听你的聲音,好有磁性,好性感。」她笑眯眯地說。
他的臉又忍不住微紅了起來。
真奇妙,和她在一起,只覺一切都雲淡風清。
「小腰?」他低低地喚一聲懷中昏昏欲睡的人兒。
「嗯?」她迷迷糊糊地應了聲。
輕輕地吻吻她的發際,陸怔心滿意足地擁緊了她。
☆☆☆
「事情說開了?」
躡手躡腳地為朱小腰關好臥室的門,一抬頭,陸怔便看見歐陽晨吊兒郎當地靠在牆上,挑眉問著他。陸怔冷冷地從他身前走過,自行在客廳的沙發坐下。
歐陽晨無所謂地聳聳肩,尾隨他走進客廳。
「不準踫她。」冷冷地看著他,陸怔不帶一絲感情地命令道。
「這不是我說了算的,你明白。」歐陽晨維持一貫的態度。
「那麻煩你替我轉達。」陸怔仍舊冷然。
「沒問題。」他輕松地承諾。
「我不希望你或其他人再出現在我周圍,我不會妥協,我也絕對不會去陸家。」他忍了兩個多月,以為置之不理可以讓他知難而退,沒想到他仍不死心。現在,小腰回來了,他想,他要是再這麼被動,只怕她會被波及。「哎喲,親愛的,別這麼無情嘛。好歹老爺子是你外公,你媽是他的親骨肉耶,你不想承歡膝下,讓他享享天倫之樂,也算替你媽盡點孝心?」歐陽晨半認真地問。陸怔冷冷地一笑,瞟他一眼,「不要在這兒唱戲。」
「好痛!親愛的,你傷了我的心。」歐陽晨故作捧心狀。
陸怔冷然地低頭喝茶,不理會他。
歐陽晨撫額低嘆。可惡!小狐怎麼沒告訴他,這世上還有和她一樣冷的人,而且都是外表彬彬有禮,骨子里卻透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氣?慘的是,他就是喜歡這個調調啊。「老爺子做事可能與一般人不太一樣。」他好心警告道。
「無所不用其極?」陸怔的聲音更冷,眉宇間多了抹厭煩之色。
歐陽晨不置可否地聳聳肩。
怒氣慢慢涌上心頭,陸怔克制著輕啜一口茶。好,他倒要看看那老頭能使出什麼花招!「我要找工作。」
朱小腰坐在陸怔腿上,對坐在對面的商覺青和卓卿笑咪咪地說。
「喔。」商覺青無動于衷地啜口咖啡。她現在每天喝十四杯咖啡來提神,總算清醒的時間慢慢增加。
「你?」卓卿譏諷地挑眉。
陸怔則是擺出「一切隨你」的姿態。
「大家熱情一點好不好?好歹也拍案而起以示反對一下嘛。
朱小腰甚覺無趣。
「你要找什麼樣的工作?」陸怔配合地柔聲問道。
「混吃騙喝型的。」她回答得很迅速。「你現在不就是?」卓卿差點笑出來。
陸怔也不禁失笑。
「可是沒錢賺呀。」朱小腰答得很誠實。
卓卿揮揮手,懶得再理她,轉頭注意商覺青是不是又喝太多咖啡。
「你們那個胖老頭不是建議你留在學校里嗎?」商覺青閑閑地指引她一條路。高院長?朱小腰眼楮一亮,就要向商覺青撲過去,「我愛你!」
她要吻上千遍才能表現自己的興奮之情!陸怔伸手抱住她的腰,將她扣人懷中。好險!他可不想再讓「吻魔」問世。
1二十三歲的老女人和二十歲的小男生,外加師生戀,豈不更加慘烈?」卓卿惡毒地開口。眼見豬妖想再次襲擊他的女人,令他心情極為不爽。
「本天才天生麗質難自棄,差區區幾歲不算什麼;師生戀?嘿,嘿,Z大想必寂寞好久了。」就等著她來大鬧一場!朱小腰志滿意得。一個女人的臉皮能厚到這種地步,他無話可說。卓卿恢復事不關己狀。
「小心點玩。」陸怔不介意助紂為虐。
「呵呵呵呵……」
卓卿只覺雞皮疙瘩掉滿地。豬妖恐怖的笑聲,久違了!
☆☆☆
朱小腰回母校當助教自然是無往不利,學弟、學妹們在她擔任學生會會長時就對她的行事作風再熟悉不過,永遠笑咪咪的女圭女圭臉下實質上只有八個宇——順我者昌,逆我者亡,所以,他們只要乖乖地被她奴役就好。「呵呵呵呵……」躺在院長辦公室的大沙發上,朱小腰愉快極了。她的人生大志之一——混吃騙喝,在這里得到充分的實現。不過,她的人生大志可是有很多啊。翻一個身,苦惱地看著天花板,她用力鼓起腮幫子。莫里斯已經打電話來催作業了。可惡!她才回國多久啊,一個半個月不到呢。可是……又翻個身,朱小腰痛苦地申吟,莫里斯發作起來好恐怖啊。
’對了,周末拐陸怔去玩,然後狂畫幾天。好,就這麼辦!計劃好後,她翻身欲睡。「學姐,你的信。」一個學生走進來。
「喔。」她伸手拿過,撕開就看。
半晌後,院長辦公室里又響起令人毛骨悚然的「朱式笑法」。
「呵呵呵呵……有趣!」手中拿著信,朱小腰笑容滿面。這下可有得玩了!只是,期望太大,結果往往令人失望。
坐在咖啡廳里,看著眼前陸恆青開出的支票,朱小腰無聊得想打呵欠。
為什麼豪門大戶就只會玩這一招呢?怎麼可以這麼沒創意!幸好她家小怔怔不會這麼無趣。
「朱小姐,你考慮得怎樣?」對面的男子有禮地詢問。
「Bye-bye!」朱小腰拿起支票,笑容滿面地對他揚了揚。
對方表現出心領神會的表情,先行離去。
唉,她應該戲劇化一些的,例如拿起果汁潑上對方的臉,然後滴下幾滴悲憤的淚,淒然離去,喔,走之前還要將支票撕個粉碎,拿起眼前的果汁,她享受地喝掉大半杯,再小心翼翼地將支票塞進背包里。
哼,她是什麼人,朱小腰耶,怎麼可以和別人做一樣的事?重要的是,嘿嘿,一百萬呢,她可以和小怔怔玩個夠!
★★★
「你就這樣拿回來了?」看著她獻寶似的拿出支票,陸怔不禁失笑。她怎麼什麼都能拿來玩呀?
「嗯,怎樣,我們用它去趟拉斯維加斯吧?」朱小腰興致勃勃地湊向他。「你能請假吧?」他無所謂地笑問。和她一起玩玩他們,感覺很不錯。
「啊,對了,你呢?」朱小腰忽然想起他還是學生。
「我可能要休學。」陸怔輕松地說。
「休學?」
「嗯。接下來,我們應該會有些麻煩,我如果還待在學校里會不方便應付。而且,我也該實際地運用所學了。」
陸怔模模她的頭,淺笑道。有些事即將浮出台面,他有預感,這可能會是個滿大的挑戰。
「麻煩?我喜歡!」
朱小腰的眼楮閃閃發光,她還嫌日子太無聊呢,「不過,你要怎麼實際運用所學呀?」
陸怔神秘地一笑,拉起她的手走進書房,打開筆記型電腦。
十分鐘後,他優閑地靠坐在椅子上看向她。「明白了嗎?」
「不明白。」
她一臉有看沒有懂的樣子。
「不過,最核心也最實質的一點我明白了。」
她眼里充滿興奮的光芒,親親他的鼻子,「你在玩股票對不對?而且海賺不少。」她的心幸福得冒泡泡,錢,一直是她的最愛呀。
「聰明。」
陸怔低頭吻她一下。
早知道她會是這種反應的,豬妖為了掙錢無所不用其極的本性,他讀中學時就了解甚詳了。「既然這樣,我們就專心地陪他們玩一場。」那些沒創意的人實在令人覺得沒啥挑戰,有必要教一番。「我奉陪。」
陸怔的眼閃過少見的好戰光芒。
確實,日子沒必要過得這麼無聊。
「不過,要玩得小心點。」
他不放心地警告。她玩起來是無法無天,但畢竟她以往的生活很單純,從沒踫過這種事。「安啦!我是誰呀?」
朱小腰自大地仰仰下巴。
「我愛的女人。」陸怔白皙的臉浮上一層淡淡的紅暈。「所以,我不要你受任何傷害。」他環抱著她,認真地說。
朱小腰的臉也破天荒地燒紅起來。哎呀,她家陸怔居然會對她這麼說耶!
「安啦。」她軟軟地靠向他,聲音里那份神氣已蕩然無存。唉,想她豬妖囂張一世,竟也化成了人家的繞指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