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一個人漫無目的地在街上閑晃,疲累的雙腿拖著無意識的身體,走在有點冷清的路上。
自從今天容錦豪體貼地放她一天假,而她又「意外」在家里踫到容錦欣後,她就不想再待在家里了。在結束與容錦欣的談話後,她就去了趟醫院。
在醫院里,得知何菁復健得很順利,還利用空檔在醫院當義工,每天到兒童病房里給小朋友講故事,看到妹妹一切順利,她也倍感欣慰,她的犧牲總算有點代價。
不過心不在焉的她,一下子就被何菁看穿她有心事,在受不了妹妹關愛的眼神及追問下,她只得借機離開。才步出醫院的大門,心事重重的她不知道何去何從,信步沿著人行道,走向分隔島,在刻意培植的林蔭步道間走著。
入夜的馬路上,來往的車輛並不多,兩旁的車行速度都很快,呼嘯而過的車輛揚起一陣陣的強風,吹拂著她有點哀怨的臉龐。
「你在想什麼?這麼入神。」一個熟悉的男聲從背後響起,何?本能地回頭一看,原來是蔣友齊。
打從何?自醫院走出來,他就看到她了。他本來是帶著花要去探女朋友的,不過一見到她,他想都沒想就跟了上來。
只是沒想到何?晃神地走著,眼看她還是漫無目的地走著,沒有停下來的跡象,他只好跟上前打招呼。
「是你啊!」
何?冷淡的一句話,讓蔣友齊一顆心有點受傷,他曾經以為何?愛他很深,即使分手,他始終相信她還是愛他的。
「我跟了你很久了,你在想什麼啊?這麼失魂落魄的樣子。」蔣友齊看著何?憂郁的神情,心疼地說。
「沒什麼!」何?還是冷冷的一句話,轉身就要離開。
「等一下嘛!」蔣友齊急著拉住她縴白的手臂,阻止她的離去。
「你還有事嗎?」她微慍地拉開他的手反問。
何?實在沒料到會和他不期而遇,煩悶的心情再加上他突來的騷擾,讓她非常討厭現在這種情況。最好他現在立刻消失,讓她一個人好好靜一靜。
「你別這麼冷淡嘛!來,這送你。」蔣友齊把原本手上捧著,要送給女朋友的玫瑰花束送到她的面前。
「你知道我不喜歡紅色的玫瑰。」何?不想接手,她向來只喜歡粉色系的香水百合。
「別這樣嘛!」他將手中的紅玫瑰硬塞到她的懷里。
「喂!你……好吧!謝謝。」何?怎麼也推拒不掉他的好意,只好收下來。
「?,你變得好美。」他愛戀地撫模她黑柔閃亮的長發。
記憶中,除了這頭長發沒變外,她全身就像月兌胎換骨似的,變成女人味十足的小美人,即使現在她一身輕便的裝扮,仍難掩她動人的妍容。
「謝謝。」她低著頭,任由他的手指梳順她的發絲,不知道如何回答前男友的恭維。要是以前他這麼說她,她一定會高興得好幾天睡不著覺,不過現在他的話,只讓她感覺到厭煩。
見她沒有拒絕他的動作,他更大膽地穿透她柔細的發瀑,輕撫上她的背。
「你別這樣!」何?抖動著肩膀,嬌聲抗議。
「你真的好美,好美!」蔣友齊迷戀地抱住何?,抬起她的下頜,俯首吻了過去。
「唔……」她還來不及出聲拒絕,就被他強悍地封住唇。
「你好甜!」蔣友齊貪婪地吸吻她柔軟的唇瓣,狡黠的舌頭敲開她警戒的皓齒。
「嗯……」何?兩手撐在他的胸前,拼命地想推動他,可是他依然紋絲不動,緊緊地摟著她。
過了好久,她被他的熱情吻得暈頭轉向,松懈的身軀已經忘了如何拒絕他的入侵,一顆心從嚴厲抗拒到勉為其難地接受,神志恍惚的她頓時陶醉在他激烈的擁吻之下。
「你好媚、好香。」她的嬌媚容顏令他著迷,那是他們以前交往時他從來都沒有看過的表情。
「啊!豪……」何?無意識地逸出聲來,那細弱的聲響卻像顆深水炸彈,深深地震撼她自己和蔣友齊。
蔣友齊瞪圓了大眼,不敢置信地推開了她,「你愛上你的老板?」
在他們吻得難分難解的時候,她腦子里想的竟然是容錦豪。
「我……」不小心泄露心事的何?傷心地轉過身,豆大的淚珠在轉身的同時落了下來。
看她哽咽地說不出話來,抖動的肩膀在沁涼的晚風中是那麼的無助,他心疼地從背後摟著她。
「他知道嗎?」蔣友齊溫柔地摟著她,給她強而有力的依靠。
何?雙手環抱在胸前,垂頭喪氣地搖了搖。
「來!別傷心了,乖。」他輕輕地將她轉過身,面對自己,抬起她淚水縱橫的小臉,柔情地拭去她的淚痕。
此時,對面的街角不知何時停著一台關著大燈的勞斯萊斯黑色房車,里頭的人正冷眼旁觀這一幕幕的景象,直到蔣友齊俯身為她拭淚,車子才發動,隨即揚長而去。
「還剩下不到半個月的時間,她就這麼迫不及待奔回男友的身邊,這yin蕩的女人!」坐在車里的容錦豪滿臉怒容,忿懣地咒罵著。
斥責了錦欣之後,他就沒心思處理公事,滿腦子都是何?的影子,公司再也坐不住了。他草草地交辦幾個重要事項,就要司機開車回家,誰知道飛奔回到家的他,面對的是空蕩蕩的屋子,何?竟然不在家里。
他當下猜想,她一定是跑去醫院探視妹妹,沒想到在往醫院的途中就看到這令人心驚的一幕。
看著兩人親密的動作,他雙手緊握著拳頭,壓抑著沖上前去揍人的沖動,冷冷地看著蔣友齊和何?擁吻,心中的怒氣一時間滾滾而來。
接著,蔣友齊再度摟上她親密地靠在一起,他更是臉色一沉,立刻要司機開車回家。
「女人,果然是不能對她們太好!」他冷冷地想著要如何懲罰這對情深意重的小情侶。
她是他的,除了他,誰也別想踫她,除非他容錦豪不要,否則誰也別想擁有她。
我會讓你知道背叛我的代價!他咬牙切齒地在心里吶喊著。愈合的傷疤被新的利劍所劃開,憤怒的風暴在他的心中悄然形成。
「你總算知道要回來了!」容錦豪帶著嘲諷的口吻,坐在客廳角落的沙發上,看著踏著輕快腳步要上二樓,心情顯然還不錯的何?。
「啊!你回來了。」突然听到他的聲音,她有點驚訝他這時候的出現。
她手里捧著蔣友齊送的紅色玫瑰花,不安地站在梯階上,瞄向容錦豪所處的位置,想看清楚他的表情有沒有生氣。
出乎意外的,她看到他笑臉迎人,完全沒責備她的意思,一口氣才松了下來。
她緩緩地走下階梯,來到他的身邊,解釋她為什麼出去。
「容先生,我去看我妹妹,所以……」
「沒關系,我能諒解。」他一副要她釋懷的樣子,讓她安心地放下花束,坐回他的身邊,「你妹妹還好吧!」模著她的長發,他假意關心地問。
「嗯,她很好,謝謝。」何?感激地看著他,這是他第一次主動關心起她身邊的人。
「這麼晚了,醫院還開放家屬探病嗎?」
「喔,當……當然可以!」何?心虛地回答。食指很不自在地卷起衣角,繞呀繞的。
「離開醫院,你有沒到處走走啊?譬如說醫院附近的情人路,听說那兒的夜景還挺不錯的。」容錦豪旁敲側擊,渴望從她的嘴里听到誠實的回答。
「沒有啊!因為和妹妹聊天聊太晚了,所以一出醫院就搭上出租車,直接回家了。」何?自動省略和蔣友齊不期而遇的那一段,不想對他多做解釋,免得他誤會。
「哦!那玫瑰花很漂亮。」容錦豪按下將要勃發的怒氣,假裝不經意地追問花束的來由,想听听看她如何解釋,誰會在去探病後帶回一束紅色的玫瑰花。
「那是……那是……是菁的同學送的,她說醫院沒有花瓶,不如讓我帶回來欣賞。」她終于想到這個借口,可以合理化解釋花的存在。
見她極力掩飾和蔣友齊見面的那一段,容錦豪更是斷定她與他是早已私通約好會面,這讓他好不容易隱藏的怒火就快悶燒生煙。
「我累了,幫我放洗澡水。」他努力讓自己鎮定,不想讓自己的怒火在這時候爆發。
他會讓她付出說謊的代價,不過不是現在,現在她的身上還有著那個男人的氣味,他必須先讓她清洗干淨。他不容許她的身上有別的男人的味道,他不容許。
「好啊!等一下就好。」何?暗暗地呼了一口氣,總算過關了。
她開心地捧著玫瑰花上樓,幫他放水,完全沒注意到背後他那陰森森的表情,和眯起眼的寒意煞是恐怖。
在容錦豪的要求下,兩人一起洗了個甜蜜的鴛鴦浴,開心的何?顯然不知風暴將近。
雖然她在他的要求下洗了兩次臉,刷了兩次牙。
「豪,你走慢點,我衣服還沒穿好呢!」何?嬌聲抗議,她身上只圍了條浴巾,就被他摟著腰往內室走。
容錦豪陰著臉,沒理會她的嬌嗔,一直往床的方向走去,一把將她甩在床上。
「豪,你……」還沉醉在幸福幻想里的何?,被他突如其來的一甩,整個人摔落在大床上。
「你為什麼要說謊?!」容錦豪霸氣地壓上她,一晚上強抑制住的火氣現在總算可以舒發了,怒火的閘門一開,便一股腦地全從心底竄了出來。
「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她不知道他沒來由的指責所為何?,一時間也答不上來。
不容她再辯駁,他強行拉開她的雙手,用預藏在枕頭底下的繩子,把她的兩只手分別綁在床頭的兩側。
容錦豪綁好她後,獨自坐在一旁的沙發上,兀自地點了根煙,看著裊裊的白煙飄向空中,與空氣融合,化為無形。
「豪,你放開我,好不好?有什麼事好好說嘛!你綁得我好痛。」
她幾近鳴咽的求饒聲,讓他一度心軟,可是,他是那麼那麼地愛她,她怎麼可以欺騙他呢!
就像是他的前妻,一次一次地背叛他,又一次一次地求饒,直到最後仍然是棄他遠去,趁他出國求學的時候與別的男人跑了。
事隔兩年,他好不容易想付出感情,給一個他以為是清純、不經世事的少女,沒想到她仍然是傷透了他的心。
「豪,我求你,你放開我,你這樣子我好怕、好怕!嗚……」何?終于控制不住哭了出來,她真的被他嚇壞了。
「你為什麼要騙我?」容錦豪仍然坐在沙發上,冷冷地問道。
「騙你?我騙你什麼?」她滿臉不解地反問。真的不知道他指的到底是什麼事,老實說,她也無力細想,眼前的處境只有先讓他放開自己再說,「豪,不管怎麼樣,你先放開我。我求求你,你別這樣子我好怕。」她哭著哀求他,企圖軟化他、說服他。
「你還不肯說實話?說,你今天晚上和誰在一起?」他忿怒地捻熄了煙頭,站了起來,怒氣沖沖地直瞪著她,逼問她今晚的行蹤。
被他的話一驚,她戛然止住了嗚咽和淚水,終于明白他為何生氣。
她真的不是刻意要隱瞞與蔣友齊的不期而遇,她只是不想他誤會而已呀!
「說不出來了吧!我來幫你說,你假借探妹妹的病之名,行和蔣友齊約會之實,我說得沒錯吧?」想起他們擁吻的那一幕,他就恨得牙癢癢的,語氣里充滿調侃、不屑、憤怒和妒意。
「不!不是這樣的!」見他真的誤會了,她急忙澄清。
「還說不是!我親眼見到,你還想狡辯。」容錦豪使勁地一抓,不顧她手腕被縛住的痛楚,生氣地拉扯著她的手臂。
「啊!痛……痛……你別這樣,我好痛哦!」何?被那刺骨的痛疼得眼淚直流,飆出一身冷汗。
「還敢狡辯,你既然這麼喜歡男人,我就讓你玩個夠!」說完,他就伸出祿山之爪。
「不!不是這樣的,我和他只是偶然遇見,我們不是你想的那樣,真的不是。」她拼命澄清,無奈他已經氣紅了眼,根本不听她的解釋。
白晰的肌膚印上兩個大大的五指印。
「不!不要!我不要這樣,我不要!」何?呼天搶地,拼了命地搖頭。
「別忘了,現在的你沒有說‘不’的權利。」容錦豪不再以為她的痛楚需要他的憐香惜玉,他現在只是只醋勁大發的公獅子,狂傲地宣告自己的領地。
愛就是要讓他知道!不論他接受與否,你都要勇敢、真誠地面對自己的感覺,別讓無謂的矜持失去一段可能的未來。耳邊響起蔣友齊剛剛說服自己的這段話,他一再鼓勵自己要誠實地面對感情。
「豪!我愛你,你別這樣,我求求你!」何?終于說出埋藏在心底許久的真心話,她真的好愛、好愛他,她不要他誤會她。
她不要!
「豪!我真的很愛你,我——」她要以她的愛來消除他的恨。
「哼!愛?!你的愛是有價的,是我用五百萬換來的。」他無情地打斷她的話,駁斥的話語一字一句將她的心踐踏得無以復加、血流不止。
「不!不是這樣的!」真是晴天霹靂,他竟然是如此看待她的愛。
她傷心、她哭泣、她悲愴、她哀鳴;所有的痛苦和委屈在這一刻全部爆發出來。
「不!」她大聲地吶喊。
「愛我?」曾經,那是他最渴望從她嘴里听到的一句話,如今他卻不願意再相信。那些應該是軟語感人、柔蜜的情話,現在卻變得好尖銳、好沉重,讓他的心像被活生生地戳破,再踫碎了一地。
在她與蔣友齊暗通款曲的同時,她竟然還能說「愛他」這樣可笑的字眼,這個時候她的「愛」,真讓他心痛難過、難堪不已。
他的心被狠狠地鞭撻、抽打,說什麼他也不會再相信她的謊言了。「豪,別這樣,我真的很愛、很愛你!」何?束手無策,只能任由他的狂狷恣態在自己身上放縱撩撥。
「你的愛太廉價了,任何人都要得到,我不稀罕!」他真不想承認這個事實,在愛情的領域里他又失敗一次。
「豪!放開我,放開我!別讓我恨你,嗚……」她用盡最後的力氣抵抗著,希望他回復理智,她真的不想再承受這種身心的煎熬,她不要啊!
「就讓你恨我吧!最起碼你會把我放在心上,刻在心里,即使是恨我。」他突然垂頭喪氣,悲憤地說著,眼底流露出無比哀戚和痛苦。
「豪……別讓我恨你……」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她心力交瘁地擠出這句話。
他迷惑了,見到她如泣如訴的哀怨表情,他報復的心動搖了。
雖然對她的恨意有稍稍的遲疑,但是被戴綠帽的氣卻是怎麼樣也消不下去。
不!他不能心軟!
「你這個賤女人,你竟敢背叛我,我不會放過你的!」他將過去對前妻的怨恨和現實重疊在一起,那個恨被他無限地擴大,終究蒙蔽了他的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