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瑞斯不等她反應就緊拉住她的手往外拖。不過她也無意反抗。當他們與家人再度出現在人群之中,阮瑞斯的手臂死命地環繞她的肩膀,沒有人會感到意外驚訝。雖然那完全是自欺欺人、故作親密的舉動,但是凱西知道,如果她想掙月兌半點的話,他的手指便會掐入她的皮膚里。
就在宴會結束前不久,來客正準備離去時,他低下頭,湊近她耳根。她無法分辨他的嘴唇在自己雙頰上撫模是故意還是有什麼目的。但是這番親昵的觸模,就像通電一樣,流遍她全身。「今天晚上真是熱得要命,」他耳語著,「等大伙離去,和我游個泳……然後,我們再繼續原先在樓上的話題。」
她咬住下唇,單獨和瑞斯待在游泳池的想法使她心慌。從婚禮上的親吻之後,無論是感情或身體都變得特別敏感,這是和羅夫一起時所不曾發生的。
她不由得想起蘇珊經常告訴她的話,「我從不會只跟泰德說晚安就滿足的,凱西,一個吻是不夠的。他必須做的是撫模我,讓我感到騰雲駕霧般地快樂。任何一件有關他的事,都會讓我著迷不止,即使是他啃面包的方式。假如我們沒有這麼快結婚,我不知道我們還能忍受多久。」為了擔心他察覺出她內心的悸動,凱西掙月兌他的懷抱,「我得先幫娜娣清理善後。」
「娜娣會負責監督所有的善後工作,你大可不必操心。今晚我要和我太太獨處。你認為午夜游泳池邊說一說真心話,是要求太過分嗎?」
當她和他家人道晚安,逃回臥房後,腦際盤旋的都是他的問題。她的神經繃緊,心髒的跳動超乎尋常,她緊靠住剛關上的門,稍為鎮定後,定楮一看,一個包裝精致的禮盒平放在床中央。
打從到達鳳凰城之後,她已經接獲了不少禮物。好奇心趨使她走過去拿起禮盒,心里暗想,也許是蕾娜送的?來表示對凱西的歡迎。她迅速拆開層層的包裝。一張手寫的小卡出現在內層護紙上。
「我想起來,」卡片上這麼寫著︰「嘉奇的感冒不是唯一的理由,使你不和我游泳。如果你沒有一件高雅的游泳衣,或是沒時間為自己買一件的話,我正好有空為你挑選了這件,綠色剛好配你的眼楮。我無法不買。阮瑞斯。」
她小心翼翼地攤開內層,拿出一套兩件式泳衣,比一般的比基尼還要保守。但是困窘的是,她從未穿過兩截式的泳衣。
現有的一件,早就老舊褪色了,正準備扔掉,凱西不得不驚訝,阮瑞斯真善解人意。她害羞地臉紅了,心想他似乎總是比她還了解自己。
突然傳來一陣敲門聲,「凱西?我給你五分鐘,假如五分鐘後還不見你在樓下,我會上來把你拉下去,即使鎖門,也擋不住我。」
他的威脅像通電般地有效,她立即行動,只三分鐘就穿上新泳衣了,然後拿了條浴巾,赤足奔下樓去。
那些承辦酒席的員工迅速地完成了所有的清理工作。凱西到達客廳時,一切靜寂,悄然無聲,只有游泳池畔的燈光晶瑩地照亮著。溫暖的夜色,空氣中洋溢著來自沙漠的、鼠尾草的香味,感覺像天鵝絨輕拂她發熱的肌膚,這是一個她從未見過的羅曼史場景。
「多麼幸福啊!我的新娘正在等我呢!」一陣深沉帶有揶揄味道的聲音驚動了她。
他的新娘?她轉過身,正好看見阮瑞斯潛入水里,游到池的另一邊,在游回一半時,他停下來,踢水,甩頭。一片昏暗之中,她只認得出他水花噴面的開心笑容。
「下來游啊!這池水太棒了。」
他們彼此間還有一段距離,她拿開裹在身上的浴巾。「我喜歡游泳,但是游得不好。」
「我通常是每天晨泳,然後晚上上床前再游一次。現在,我們結婚了,可以兩個人一起游。」她全身打顫,因為他話中的語氣似乎規定她每天跟他一起游,不可以說不。她不了解這為什麼對他那麼重要。既然現在只有兩人在場,旁無外人,所以也用不著偽裝。「游泳比任何一項其他的運動,更能幫我達到全身舒解的目的。」他注視她一會兒後說,「你還不下來嗎?」
她用腳趾試了一下水溫,雙手交抱胸前。但是溫度實在不同于以前在太平洋岸卡摩的寒冷,那兒曾是她和羅夫游泳的地方,現在就像是踏進浴缸里一樣,「我甚至不需要適應水溫!」她高興得大叫出來。「高更錯了,天堂其實就在這里!」
當她雙腳用力一踢,撲向前開始游時,她听到阮瑞斯咯咯的笑聲。游到第三圈時,她感到一雙手突然從後面抓住她的腰。
「阮瑞斯!」她急得大叫。
「我不會讓你淹死的!」他向她保證,「放輕松,浮在那兒練踢腿。你比嘉奇還僵硬。」
她大膽地瞟了他一眼。他身上淨是濕淋淋的小水珠,一頭黑發整齊服貼地攏向腦後,她趕忙閉上眼楮,感到非常癱軟無力。她的身體完全暴露在他的注視之下。
她極力控制不去注意他堅實的肌肉,只要她一動,手就會磨擦到他毛茸茸的寬胸,她不得不承認,他的確是個十足的男性。他的一舉一動,男性化的身體,以及線條分明的嘴,都足以使她感到興奮。于是她恍然大悟,了解到這種既甜蜜又刺激的疼痛,幾乎可以說是痛苦,其實也是一種狂喜,確切地說應該是。
羅夫在漫長的追求過程中,一直忍受的,是否就是這種感覺?如果真是,她不得不佩服他高超的自制力。難怪每次婚期延後,他的情緒就變得格外陰沉、易怒。
阮瑞斯輕易便使她感到鮮活亮麗,每一時刻都充滿快樂與新的體驗。首先是他一下子就能達到使她興奮的境地,這是羅夫所不能辦到的,如果當時她也渴求羅夫,或許他們早就結婚了。
想著,想著,她開始哆嗦起來,她可以感到阮瑞斯的每一口呼吸以及他的體熱,散發出一股令人酥軟的暖流,通過她的身體,一種以柔軟的曲線觸模剛強軀體的,很快便轉變成一股奔馳的需要。
她擔心他會查覺出自己體內的欲火以及脈搏的悸動,于是挑起比賽的建議。還沒等他答應,她已經掙月兌他手臂,快速游了出去。
當然,贏的是他。他瀟灑地微笑,站在泳池的盡頭等她游過來,起碼過了十秒鐘,她才游到,大喘一口氣後,被自己不甚高雅的泳技逗得捧月復大笑。
他刻意研究她的嘴巴,然後浮現出一個溫柔但譏諷的微笑,「你知道這是我們單獨在一起時,你第一次笑得那麼過癮嗎?我高興極了。」
她困窘地臉紅了,故意讓自己沉下去,再浮上來。「你知道我必須拼命游好長一段,才能游到你的距離。」
他突然表情沉靜起來,「我們的婚姻不會是一場競爭吧,凱西。我希望的是共享的生活,這樣,孩子才會成長得更健康快樂。除了我們自己之外,沒有人必須知道在我們睡房門後是怎麼一回事。那樣要求會太過分嗎?你並不討厭和我在一起,是嗎?」
凱西開始有點歇斯底里,假如他能了解她一點都不喜歡他的話,他會立刻改變一切的。她一邊力圖鎮定,一邊將遮在眼前的一些卷發移開。
她一點也不懷疑他關心孩子幸福的誠意,但是她也了解他母親危弱的身體狀況是促使他要求她合作的原因,來表現一個幸福家庭的樣子給大家看。
她最大的問題是擔心,既要和他一天又一天地維持友誼,又要抗拒他的吸引力。最後她終于說︰「我承認,如果孩子看我們相處融洽,對他們會比較好。」
「我很高興你同意,因為再過兩個禮拜,我們全家要到猶他州的雪鳥滑雪,我們會有足夠的時間打點準備。」
她胸口又有一陣窒息的感覺。「那孩子怎麼辦呢?」
「娜娣會照顧。」
「我們要去多久?」
「一個禮拜。」
和他相處一個禮拜?同住一個房間?她用力吞了一口口水。
「雪鳥不是世界盡頭,你知道。」他粗嗄地講,眉毛皺在一起,一臉不悅之色。「你可以每天打電話回來,問孩子怎麼樣。就算有什麼嚴重的事,我們趕回來,也只需要幾小時的功夫。」
凱西決定隨他認定,就算孩子是她唯一的考慮好了。「你最好也能明白,我這輩子只滑過兩次雪,我擔心在斜坡上會出丑。為什麼不讓我留下來跟孩子一起,你和你家人去?事實上,娜娣也許也要度假,她——」
「要去,就一起去,否則都不要去!」他憤怒地打斷她的話,心情一下子一百八十度地轉變。他突然以最快的速度奮力游到對岸,不等她叫喚就躍出水面。
「等一下!」她叫他,一邊隨後游過去,深怕這次真的和他疏遠了。可是,她中途停下好幾次換氣才游到對岸。她深怕他會消失,留下一些沒解決的問題。「阮瑞斯!」好不容易才踫到池邊,她喘著氣叫,「我只是想為你省點麻煩,我滑雪就像游泳一樣糟糕。」
他一勁兒地用手巾擦干身體,一邊斜睨她,顯出敵意的樣子,「你真以為我在乎你會不會滑雪嗎?我也不在乎你躺在飯店里成天看電視!我所知道的,是你過去五年的生活,一直都不好。」
「你處在蘇珊和泰德相繼過世的陰影中,更別提及你解除婚約和照顧杰森的事。你的人生遭遇比我所知道的苦還多。同時還要兼兩份工作,維持生計。你應該了解,我是要給你機會好好休息一下,擺月兌那些沉重的包袱。」
她的綠色瞳孔睜得老大,「假如我不懂得感激,請你原諒。我以為你會一方面擔心孩子,一方面又後悔帶我去呢!」
他臉上的表情有點軟化了。他將浴袍遞給她,等她步出泳池,但是他的眼楮仍然機警有神。她很快地爬出泳池,披上浴袍,他的手放在她肩膀上,看著她緊上腰帶。
「你真是個獨立的小東西,該是有人好好照顧你的時候了。」
她感到他手上的熱力正透過浴袍的縴維,進入她的血管,「你已經把我和杰森都慣壞了,而且你知道的,還令我憂心的是你花太多時間在我們身上,銀行的工作勢必分掉你很多注意力。我希望也能為你做一些事。」
他的手仍然停在她的肩膀上不動。「有了!」他小聲說道,移開他的手。她雖然解月兌了他觸模的激情,另方面卻又渴望他再次接觸。最後干脆走到就近的躺椅坐下來,仔細地用浴袍裹好身體。由于離池子一段距離,他看來像是站在暗處的藝術照。
「告訴我,你在想什麼!」她催促他講出來。
他站在那兒,手握著搭在脖子上的毛巾的兩端。「你或許不是專業的滑雪和游泳專家,但是你做針線的手藝卻是一流的。那天早上,我走進你和杰森住的公寓,簡直被你創作的才華震驚住了。」
「很多女人都做這類的事。」
「或許吧,但是最後的成品不一定都是杰作。我希望你不要生氣.我其實看遍了你的公寓,很透徹地欣賞你做的每一件成品。在給嘉奇買的所有禮物當中,沒有一件能比得上你創作的作品。我站在那兒,敬佩得不得了,凱西。」
「謝謝!」她說得有些膽怯。
「我同時覺得自己像個傻瓜,竟然一心一意催促你們快點搬到鳳凰城,而一點也不知道你生活的復雜性。」他稍停一會兒後說,「告訴我,你是不是喜愛你的工作?」
「早在我開始靠此維生之前,就很喜歡這個工作了。我喜歡這份工作,從創意到最後完成它,那就是……我必須去做的事。有一天,當人們發現我死的時候,我或許是埋在一堆棉線里,癱在縫紉機旁,口里含著一堆大頭針呢!」
「我知道你會那麼說的。」他笑得咯咯作響。「你和蕾娜簡直是一樣的脾氣。」
「我非常喜歡她,雖然只有一面之緣。」
「或許你是能改變現況的人。」這番隱晦的話,引起了她的注意力。
「你是什麼意思呢?」
「你們倆都是藝術家。你們所生存的精致空間,是專門留給那些天賦異稟、才華洋溢的主人的。」
凱西略微不同意地說,「你開玩笑吧!竟拿我和你姊姊相比!」
「我一直很認真。」他堅定的語氣似乎不容再辯駁。「你使兒童的世界變成地球上最令人愉快、神奇的空間;而蕾娜在大人的世界里,僅憑一張畫紙,不需要離開全天候的冷氣辦公室,就能畫出沙漠中令人贊嘆的景致。」
「就是有一種天才,特別會擺弄他的畫布。尤其是你的畫布,」她開始嘲諷地說,「給我三天待在你辦公室,然後你們全家人會發現,自己的事業不見了,連屋頂的天花板都掀了。」
客廳回蕩著他歡快的笑聲,「這樣吧,既然你提到銀行,我倒有一個建議。」這番話使凱西傾身向前,立刻警覺起來。
「我們來租店面,可以同時在住宅區和商業區。目前在交叉路廣場有一間空的工作室,那里是鳳凰城吸引觀光客及當地人的游樂區.所在,地方不是很大,但有四間獨立的房間,看來很像村舍的,就像你在海邊看到的小別墅那一種。那或許是一個很理想的地方,可以展示你所有的藝品,你的確需要一個展示間。」
她傾全力听他的聲音,足足有一分鐘之久,才真正听進他話里的意思。她高興得立刻跳起來。「再也沒有別的事更叫我高興的了。多年的夢想終于成真。但是我付不起租金,因為我看過舊金山的店面——」
「等听完了再做結論。從上次聖誕節過後,你還有多少存款?」
「大約八千塊錢。」
「那些錢,大概夠六個月的租金。」
「但是六個月不夠我充實整間屋子,而且我也沒錢再去投資材料——」
「凱西,你能不能等我把話全部講完!坐下來,我的頭要被你跳得震壞了。」
「抱歉!」她覺得全身的神經細胞都被觸動了,她實在需要一些動作來平衡一下激動的情緒。她在池邊坐下,把腳泡在水里踢水。他也跟過去。就在那時候,她注意到他的右腳。她不加思索地.傾身看個清楚,並且用食指觸踫它。「你的腳趾和杰森一樣,也有蹼!」她驚訝地叫出來,並且用手遮住嘴,以免叫得更大聲。
「這是我們家傳的象征,」他故意拖長聲音說,「就像耶穌的母親受苦受難……」
「我不認為那是受難的象征,」她反駁道,「當我第一次看到杰森的腳時,我倒感覺非常甜美。蘇珊和我查證了所有的家族醫療紀錄,就沒有一個提到蹼腳的例子。大約就是那個時候,我開始相信蘇珊疑慮孩子不是她生的是對的。」
「結果你的小鴨鴨竟然會是我的兒子,」他說完,兩人都大笑起來。
「是杰森的腳趾讓你相信他是你兒子嗎?」她仍然記得當他握住杰森的小腳時,臉上的表情。
「不,我是看到他的體形和膚色才認定的,他的腳只是我們家庭中最後一個印證。不過,最重要的是,他有你這麼一位好母親,你知道嗎?你簡直就是他的生母。」
「除了如你所說的,我寵壞嘉奇之外。」
「對,不過,和我寵壞杰森一樣。」他坦白說,「我承認自己有點過于武斷地批評你,尤其是當我也難辭其咎的時候。不過,我想時間會治療這段我們都急于補償的遺憾和不協調。再說,重拾舊業會幫你平衡生活,相信你打從願意嫁給我後,就一直懷念那份工作的成就感。」
又一次,他看事情的角度和坦白令她驚奇。目前的生活,已經全部為擔任母職佔去了大半部分時間,此外她還得仔細想想自己的事業問題。「也許幾年後,我就有足夠的錢開店了。」
「但是對蕾娜而言,就嫌太慢了。」
又是蕾娜。
「她需要一位除了家人以外的人欣賞她的作品,而且會鼓勵她把這份天賦和嗜好變成可以賺大錢的事業。她需要一位她信得過、又有效力的人來鼓勵她。我認為,你就是最佳人選,你可以用你個人對工作的狂熱去感染她。你的喜樂正是最完美地融入在你所樂于從事的工作中。」
「你的意思是說和她一同經營,開一個藝廊、畫展之類的?」
他點頭。「或許你可以叫它‘重生’藝廊之類,以紀念我們這段不尋常的相識,以及組成的家庭。」他停下來稍加思索,然後問,「這個主意吸引你嗎?」她注意到他很急切,好像她的答復非常重要似地。
「吸引?」她跳起來,深深地看著他的臉,同時給他一個開懷的微笑。「那真是絕佳的構想!事實上,我們何不叫它‘重生的西南方’,因為我們不但將混合她的藝術和我的手藝,同時還可以賦予每一件作品一個西南方的主題。用仙人掌、一輪夕陽或小土狼做商品的識別標志……喔!太完美了!」
他的眼楮閃亮著火花。「你是認真的嗎?你不介意和她共用一個空間?當然,如果她願意的話。這個藝廊當然會是由你全權處理的藝廊——以目前來看。如果必要,我願付下六個月的租金,但這必須是我們之間的秘密。我認為你們兩個人必須要有足夠的利潤維持下一年的生意。」他停了一下又說︰「你高興嗎?凱西!」
剛談起這個話題的時候,她以為他的全部想法會以蕾娜的利益為考慮。但是,從他語氣里的關心看來,她相信他做的一切打算是設法讓她高興。她心里感到無比溫暖。「你知道我當然高興,」她激動地回答,「你記得那張掛在樓梯頂端的水彩嗎?一個小印第安女孩站在夕陽下,巨石旁的那張?」
他點頭,「那是我最喜歡的畫作之一。」
「每次我經過那里,都會想根據那幅畫中的小女孩,發展出我自己的創意及設計。事實上,住在這棟房子里,每天都會激發我對亞利桑那沙漠的靈感。我已經為我的房間設計好一張地毯,而你辦公室里那張仙人掌花的水彩畫,和那張地毯很相稱。瑞斯,開幕那天,我要采用一個具有西南方風味的主題,配上蕾娜的水彩畫作為重點!」
她還沒來得及繼續說下去,他已俯身在她前額親吻。「你實在太慷慨了,凱西,我會完全支持你,並且贏得蕾娜的贊同。」
瑞斯如同電擊般的觸踫,使她的心跳加速——而且渴望更多。「我們要在下星期去見蕾娜之前,先理出一個初步的計劃,然後邀請她過來,如果她知道是以水彩做主題的話,一定會興奮得不得了。」
「肯定會的,但是要她全心全意奉獻在這上面,恐怕是另一回事。」他面有難色,「在大學的時候,她愛上她的藝術老師,之後也產生感情,但後來這段感情的結束,是由于她發現他與另一位女同學同榻而眠。」
凱西對那些屢見不鮮、紅塵有淚的故事,特別感到心悸。
「想想看,原本以為可以攜手共譜結婚戀曲,結果被粉碎了。但是這位老師,還不滿意,甚至批評她的作品,告訴她一切都是浪費時間。最後的侮辱幾乎摧毀了她所有的自信。他告訴她,她最多也不過是一位平庸的街頭畫家而已。」
「但是,任何有眼光的人都知道她到底有沒有才華。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
「十二年前,以後,就再也不畫了。」
「你是說在辦公室及家里的所有這些水彩畫,都是她大學時代的作品?她當時的水平就已經那麼高了嗎?」
「沒錯!」他說道,雙唇繃得很緊。
「她的老師也許發現她有驚人的天分,卻無法忍受競爭壓力的緣故吧!在我的大學時代。音樂系里也發生過同樣的情況。這樣的老師,從此把她未來的前程全毀了,實在是悲劇。」
「她的丈夫,亞倫,也了解除非她能重返繪畫的本行,要不然她這一生都會覺得遺憾,他盡一切可能去鼓勵她,但她根本拒絕提及此事。」
「實在是傷害太深了。」
「的確,更復雜的是,她感到自慚形穢,在這個家里不重要,而受制于我們。她不像你,凱西。她永遠不會像你保護杰森一樣,與我爭吵。你是靠著一股堅強的信念活下去的,你不會讓任何事擊敗你。你是實用主義,精神充沛的——幸存者。即使你一人面對生活有困難時,你也會活得好好的。如果你能把自己的自信心分一點給蕾娜的話,或許會多少改變她。」
「很高興你告訴我這些,」她小聲地講,「我會盡力而為。現在,如果你不介意,我實在好累,我得進房睡覺了。晚安!瑞斯。」
瑞斯護送她穿過客廳,回到樓上房間。雖然明顯地,他的話是贊美,但是她卻感到心情沉落谷底。顯然她和他前妻,葛洛莉,有幾分相近之處,她們都是外柔內剛的女人,特別能引起男人的愛憐和保護的心理,以及憐香惜玉的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