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蕎美從甜美的睡夢中幽幽醒來時,已經是早上八點半,距離她上班時間僅剩半小時。
「哇——」她恍恍惚惚匆匆忙忙的翻起身,東轉西轉的,卻始終找不到往浴室的方向。
身上傳來的涼意,這才發現自己根本未著寸縷。譚蕎美的神志逐一回籠,她恍然記起,她昨晚根本沒回家。
一回想到昨晚,譚蕎美巴掌大的臉蛋浮現淺淺的紅暈。
她的大眼骨碌碌的溜轉著,赫然發現床頭櫃上擺著一套色澤柔美的連身短裙和同色系的貼身衣物,輕輕觸模著上乘布料,她的心底冒出愉快的泡泡。
是他為她特地準備的嗎?
抱著愉悅的心情將衣物穿戴妥當,她拿起床頭邊的電話,撥到公司請假。沒想到,對方卻傳來令她詫異的消息。
「你不是已經辭職了嗎?還請什麼假?」對方口氣不佳的說完話後,便切斷通訊。
辭職?她沒有辭職啊!譚蕎美心中納悶不已,卻又找不到人為她解答。
她躡手躡腳的走出房間,來到寬敞明亮的客廳,眼楮不禁為之一亮。
好漂亮的房子哦!
木質地板光亮、一塵不染,牆上則漆著柔和、明亮的鵝黃色油漆,有一組高級影音設備,以及看起來就非常舒服的沙發。
她像個初進大觀園的劉姥姥,好奇的東模模、西模模。
這麼大的屋子,一點聲響都沒有,看樣子應該只有她一個人而已。這麼漂亮的房子,與她們老家或跟哥哥租的房子比起來,簡直是天差地別。
不過,即便如此,她還是很喜歡她的家,因為,那兒有她最愛的家人,不論歡喜悲傷,都有家人陪伴。
家里的環境,因為父親突然中風而更顯困窘,而她必須和哥哥一同上台北找工作,分擔家計,可是她和哥哥都不以為苦。
思及此,譚養美才想起又忘了打電話告訴哥哥她的行蹤。哥哥一定很緊張、提心的睡不著覺口巴?
她急急忙忙的到浴室梳洗一番,又跑回剛才醒來的房間抓了錢包,離開傅閔騫的大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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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蕎美在回家的途中,順道買了一些菜,準備晚上等哥哥回家,煮一頓豐富的菜慰勞慰勞他的辛勞,一方面也是賠罪。
她著手處理食材,腦海中卻不由自主的播放著她和傅閔騫昨晚的親密,一不小心,便切傷了手指。
她不以為忤的用水沖掉血漬,一點都不覺得痛。因為,她所有的思維,全被傅閔騫在她耳邊喚她名字的低啞嗓音佔據,她突然靈機一動,拿出便當盒,思索著要做些什麼菜色。
有了概念之後,她開始動手準備。
每一道菜,她都比平常來得用心和費心,只為了盼能看到傅閔騫的一個笑或一句稱贊也好。
將做好的菜肴一一擺進便當盒,她便朝星光大樓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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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疊疊甄選新秀的照片及資料堆得像座小山,傅閔騫有意無意的翻閱著,一張張各色各樣的美女資料及照片,卻沒有一個人他的眼、合他的意。
不是太過冶艷、就是笑得大虛假,再要不然就是妝濃得像唱干劇的。
驀地,一張熟悉的嬌麗臉孔映入他的眼簾,照片里的人兒笑得好自然、笑容甜得讓人忍不住也神采飛揚起來。
他抽出照片,仔細瀏覽上頭的個人資料,他深邃的眼瞳染上一層異彩。
她的照片為什麼會出現在新秀甄選名單內?
傅閔騫的眉心擠出兩道深溝,望著照片上的甜蜜笑臉出神。
這場選秀關系著「聲色場所」娛樂機構是否能打進美國市場,對他來說,是拓展野心的好機會,所以,才會由他親自挑選出二十位新秀進人決賽。
問題是,他從來不知道「她」居然也在名單之內!難道,這就是她接近他的目的?那麼,她和他的父母其實一點關系都沒有?
疑慮又多了一項,傅閔騫的心也多一分被背叛的憤懣,還有莫名的……抽痛。他本想將照片撕個粉碎,卻在下一秒改變了心意。
「Shit」他將照片丟向核桃木桌,視線卻不經意的瞥向照片里頭笑得燦爛的可人兒。
他忿忿的起身,踱向窗邊,拉開百葉窗一望,照片上的人兒赫然活生生出現在大樓下,努力的仰著小頭顱,痴痴的望著。
他這才發現,一早的好天氣,此刻又已烏雲密布,轟隆隆地打著悶雷,然後轉瞬間,下起傾盆大雨。
才一眨眼,那擾亂他思緒的罪魁禍首,已經消失無蹤。
傅閔騫有片刻以為是他的錯覺。「該死!」他那麼在乎她做什麼?!
他拉下百葉窗,重新坐回座位,繼續他未完的工作,卻怎麼也靜不下心來。
閉上眼,試圖調整自己紊亂不堪的心緒,無奈,非但沒有達到效果,反而還該死的想起昨晚和「她」纏綿的鏡頭。
而更該死的,他居然有了反應!
他低咒了聲,不斷在心中催眠自己︰一定是他最近禁欲大久,才會像個毛頭小子般,欲求不滿……
並不是因為「她」的關系,他一點都不在乎「她」……
他反復的在心中如此告誡自己。正當他陷入極度慌張之際,一陣敲門聲澆醒了他莫名其妙的。
他深吸了一口氣,才徐徐開口。「進來。」
傅閔騫的自我告誡,很快地粉碎了。
當秘書主任帶著提著便當盒的譚蕎美,出現在他的辦公室時,傅閔騫再也無法自欺欺人的說他對她沒感覺。
縱使,他俊逸的臉龐依舊沒什麼笑意,可是,他的眸子卻泄露了他的情緒。
「你來干什麼?」傅閔騫背對著她,假裝自己毫不在乎。
譚蕎美原本一顆期待又熱切的心,登時被他冰寒的表情澆滅。沒有他的允許,譚蕎美也不敢越雷池一步,只得乖乖的站在原地。「我送便當給你。」
她迷戀地睞著他修長的背影,聲音里有一絲羞澀,心也撲通撲通跳得極快。
「誰要你這麼多事的?」傅閔騫不著痕跡的瞄了壁上的古董掛鐘,原來他已經發呆了一上午了,轉眼間,午飯時間已經過了……
「你怎麼上來的?」不待她回答,他又續問。
星光大樓有許多明星出入其中,為了保障「商品」安全無慮,保全工作相當嚴謹,沒有證件是不能進來的。
傅閔騫依舊背對著她,努力壓抑想吻她的沖動。
「有一個陶先生帶我進來的……」她低下頭,囁嚅的答道。
「又是他……」傅閔騫振著唇,喃喃自語。他從來不知道陶競那家伙那麼閑,一天到晚淨做些讓人模不著頭緒的事。真懷疑那家伙是不是在他辦公室裝了竊听器或是針孔攝影機……
「嗯?」譚蕎美沒听清楚他說了些什麼。
「你那麼隨便就跟別人走?!」傅閔騫側首望著她,語氣中有著薄怒。
「對不起……」
「別跟我道歉。」他不喜歡她動不動就低聲下氣的。尤其,她目前的身份,是他傅閔騫的女人。
「嗯。」她溫溫順順的點頭。「便當請你趁熱吃,我不打擾了。」把便當擱在一旁的茶幾上,她轉身就要離開。
「誰準你走的?」傅閔騫情急的叫住她。
譚蕎美那對黑白分明的大眼寫著疑惑。「我……還得到公司去……」
她這趟來的目的,除了送便當給他,順道也想弄清楚為什麼她糊里糊涂的就被開除,她根本就沒遞過辭呈,也不可能離職。
畢竟,她還要寄錢回老家給媽媽、還有給付爸爸的醫療費用,說什麼都不可能辭掉工作的。
「不必了。」傅閔騫以為她還想回去上班。「我已經幫你辭掉了。」
「噯?」譚蕎美吃驚極了。
「從今天起,你不必上班了。」他終于轉身面對她。
「可是,我需要錢……」她嘟起粉紅小嘴,小小聲的嘟嚷著。
傅閔騫被她的這-句話,震醒了被她勾走泰半的神志。昨晚的憤恨心情,剎那間全涌進心田。
他俊美無儔的容貌,罩上一層寒冰。
「跟著我,還怕沒有錢?」他的語氣有著顯而易見的輕蔑和嘲弄。
從他口中听見這種話,譚蕎美滿懷期盼的心逐漸崩坍。「我喜歡你,並不是因為你的錢。」
她癟著嘴,晶瑩的淚光在眼眶閃爍。
傅閔騫別過頭,不去看她汶然欲泣的楚楚可憐模樣。
「你參加新秀選拔也是為了錢吧?為了能雀屏中選,所以刻意以那種方式接近我?」他把所有可能的情況一一串聯起來,用來解釋他心中的種種疑惑。
听不懂他究竟在說些什麼,但他一字一句都飽含著鄙視的意味,譚養美擰起秀氣的眉,克制不了眼中洶涌的淚水,只好任它滾落。
身後傳來的抽泣聲,使得傅閔騫煩躁得想找個人出氣。
「別哭了!」他狂狷的斥喝。
譚蕎美被他這麼一吼,淚掉得更凶。
傅閔騫趨前,出其不意的攫獲她紅艷邃的玫瑰唇辦。
他含住她芳香的櫻唇,舌鑽探人她的唇齒間攪弄,舌忝舐著她的舌根。
譚蕎美由起初的愕然、杏眼圓睜,轉由陶然、羽睫輕斂,她拋棄了固有的矜持——每每都在遇見他之後便瓦解。
「阿騫……」她趁著他轉移陣地親吻她姣美的頸項時,柔柔低喚。
她羞澀的嗓音傳進他的耳膜,成了性感的嬌喘,撩撥著屬于男人的原始。
「小美!」傅閔騫也同樣切切呼喊著她的小名,然後再度回到那兩片嫣紅柔馥,調戲著她乖巧的丁香小舌。
他低沉的音色宛如優美的大提琴,讓譚蕎美迷失在他撩起的煽情色彩中。
看著她一臉陶醉的痴迷饃樣,傅閔騫像是遭到雷極似的,猛然松開她。
譚蕎美迷蒙著被淚水洗過,而閃閃動人的雙眸,不解的瞅著他。他的脾氣好像五月的天氣一樣,說變就變,讓人模不著頭緒。
傅閔騫從不知道,自己對她竟然有如此深沉的欲念,忙不迭強迫自己畫下休止符。
即使他依舊戀戀不舍她溫潤的朱唇,但他仍發揮最大的自制力才不至于又覆上被他吻得紅腫的唇辦。
他本打算將她趕出他的視線,然而,卻又憶起讓她繼續留在他身邊的目的,和他必須下的功夫。
況且,多個女人在身旁服侍,也未嘗不是件令人愉悅的事,尤其,還是個三番兩次輕易撩起他的的女人。
他在昂貴的牛皮沙發坐了下來,打開便當,低低的喚她。「過來。」
他看著便當盒里色彩繽紛的菜肴,傅閔騫這才發現他真的餓了。
「這是哪家的便當?」
她咬了咬下唇,小聲的回答。「那是我做的。」
他覷了她一眼,拿起筷子夾了一塊東坡肉放入口中。
一股無法抗拒的香味鑽進鼻腔,然後是炖得剛好的肉,入口即化,齒頰留香。
她屏息以待,期盼他的評語。
他沒有開口稱贊,直接以行動表示——夾了第二塊肉。
譚蕎美掛著十五個吊桶、七上八下的心這才落下。雖然他們兩人相處的時間屈指可數,但譚蕎美已經大概模清他的脾氣和習性。
而巨,今日的他,跟初識時的冷漠、或者昨晚的狂狷相較起來,親切多了、也平易近人多了。
每一種風格的他,都是屬于傅閔騫的,只要是傅閔騫,她都喜歡、都想了解。
即便如此,她從未忘記他是娛樂界大亨,是許多明星的大老板,眾人都得仰賴他的鼻息過活。
此際,她能幸運的和他比肩而坐,並且看著他吃下她親手做的便當,已是天大的恩賜。
她願就這麼一直下去,不再像當初那般,冀望他能將她放在心上。而且,哥哥也曾經千交代、萬叮囑,不要妄想總裁會看上她……
「發什麼呆?」傅閔騫沒三兩下,就把滿滿的兩層食物吃得清潔溜溜,一顆飯粒也沒留。
這對譚蕎美來講,是最棒的鼓勵。
「沒。」她淺笑,輕晃螓首。她只想貪心的祈求老天爺,讓時間永遠都停在這一刻……
凝望著洋溢著幸福微笑的譚蕎美,傅閔騫的心更加沉重。
日正當中,卻溫暖不了他冷寂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