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關好早在內心哭過千萬回,她硬著頭皮,狠下心地抬起頭。「你這樣做會帶給我很多困擾的。」
看他一臉驚愕、受傷的模樣,她的心何嘗不是在淌血?
「帶給你困擾?我听不懂你在說什麼。」
那霸嵐開心地大笑。「王兄有點耳背啊!好兒,你再說一次。」
東關好閉上眼,顫抖得發白的唇有些氣息不穩,清澈的眼再度張開時,蒙上一層朔夜從未看過的疏離與排斥。「我就要嫁給那霸嵐,你若再苦苦糾纏,會給我帶來很大的困擾。」
朔夜不相信。「是不是嵐弟逼你說的?你盡管說實話,我絕不會讓他傷害你一根寒毛!」
現在的你有什麼力量保護我呢?私自回到國內這等大罪可不會因為你是儲君就能擺平的。更何況她若吐實,她爹怎麼辦?她不能這麼自私啊!
她只想盡一切可能保住她最愛的兩個人,年邁的爹以及跟前的男人。
她更希望朔夜趕快走,免得自己露出破綻,更擔心他私自回來會被人發現,所以只能再度抬起長鞭,笞打兩顆早已血淋淋的心。
東關好皺起眉.「我對你沒感覺了,請你不要再苦苦糾纏我行不行?」
最後一句話她幾乎是用吼的。
朔夜突然可以體會那霸烈為什麼會發狂地毀了元帥篷。「我只問你一句,跟不跟我走?」
她當然想!千萬個願意,但是她怎能舍下年老的父親?
東關好握緊泛白的小手,企圖給自己再多一點力量,傷害她最不願傷害的男人。「不。」
她冰冷的回答在朔夜受傷累累的心上又劃了一刀。
「哈哈哈……」朔夜放聲大笑,笑到得撐著桌子才能站直身子,「我真沒想到……真沒想到……」
從他眼中流出的淚水,氤氳不住布滿痛楚的眼。「我在世上唯一的牽掛,就要成為我的弟媳。」
他伸手觸踫她冰冷的臉頰,見她下意識地閃躲,他的眼閃過哀痛。「我祝福你們。」
見朔夜要走,那霸嵐懶懶地攔住他。「且慢。」
唯一一次敞開心房竟遭人如此蹂躪,這椎心之痛,朔夜不願輕易示人。
他背對著他們問︰「嵐弟還有話沒說?」
「你忘了東西沒帶走。」那霸嵐用眼神示意東關好。
朔夜還沒弄懂那霸嵐的意思,玉器清脆落地的聲音讓他倏然轉過身。
東關好忍住想撿回玉佩的沖動,沒膽子看朔夜會用什麼眼神看她。
「這是……」她清了清干澀的喉嚨,企圖要自己的唇不要再抖得如秋風中的落葉。「這是…你忘了帶走的東西。」
朔夜的腦子一片空白,只能愣愣地望著地上那塊轉贈給東關好的白玉。
我對你而言,不再具任何的意義嗎?他盛滿失望的眼對不上她刻意垂下的眸。
朔夜不發一語,僵硬地蹲,小心地將白玉撿起,用力握在掌心。
東關好知道那霸嵐不會傻到放過任何可以置朔夜于死地的機會,只好板起臉孔,催促他快點離去。「你走吧!我這一生都不想再看到你。」
「皇兄別急著走,你可以留下來觀賞我怎麼「疼愛」我未來的妻子。」
但那霸嵐卻一把勾起東關好的下巴,嘖嘖嘆道︰「好個白里透紅的肌膚,不知皇兄嘗過沒有?」
那霸嵐故意激怒朔夜,因為他差遣要來「不小心」發現朔夜私自回京的人馬就要到了。
這回有人栽定了!那霸嵐陰沉的眼閃過就要得到勝利的邪佞光芒。
「你快走!」東關好閉上眼,咬著牙不願看見朔夜痛苦的神情,拼命大吼著︰「走啊!我已經不再是以前的東關好了,你快走吧……」
「我知道你不再是以前的好兒了。」朔夜冰冷頹喪的口氣讓東關好緩緩睜開眼。
她不敢相信,向來意氣風發的朔夜,竟流露出這麼沉重的悲傷。
「朔夜……」她的聲音破碎在夜色中,被他無情的眼神給刺傷。
「從今以後,我那霸朔夜將不再與你有任何牽扯。」他緊握白玉,絕然地踏開步伐,迅速離開東關府。
沒一會兒,趕來要檢舉朔夜擅離職守的人到了,而朔夜早已不知去向。
「現在才來干嘛?人都跑了你們才來!」那霸嵐將氣發在東關好身上,立刻以一個火辣辣的巴掌將她打得跌在地上。」你這賤丫頭!」
東關好喘著氣,那霸嵐的手勁讓她的腦子瞬間昏花起來,但她還是揚起驕傲的頭顱。「我怎麼可能讓朔夜死在你手上?」
那霸嵐陰郁的表情逐漸放松,恢復向來的莫測高深。「這回算他走運,不過下回他一定會死在敵人手上。這樣電好,免去我對手足不仁的話柄。」
然後,一面開懷大笑,一面領著眾人跨出東關好的房間。
倒臥在地上的東關好,發麻的雙手怎麼也握不緊拳頭。
朔夜離去的沉痛步伐聲不停在她腦子里回蕩著,被傷得透徹的藍色眼眸覆上一層難以突破的嚴冰,讓她的心狠狠揪疼起來。
就這麼結束了嗎?盡管內心不停大喊朔夜的名字,希望他能夠回頭看她一眼,更希望能告訴他自己是逼不得已,但是……
她已經無法挽回他已經不再留戀的心,那她的心怎麼辦?除了朔夜,她誰都不想嫁呵!
傷勢未愈的白娘,提著蹣跚的步伐來到主人身旁,貼心地用溫熟的舌舌忝舌忝她冰冷的臉龐,她源源不絕的淚花卻掉得更凶了。
反手抱住喉聞發出呼嘈呼嚕撒嬌聲的白娘,東關好俯在冰冷的地板上,哀哀地啜泣著。「除了逼走他,我又能怎麼辦……」
白娘可憐兮兮地「喵喵」叫了兩聲。
「白娘……我的白娘……」摟著貓兒,東關好覺得自己就要葬身在這樣冰冷的世界永遠都無法醒來。
☆☆☆
朔夜回到軍營已經半個月了,他什麼電沒說,異常地沉默。
那霸烈跟耶律遼都沒膽子問朔夜,那霸嵐要娶東關好一事究竟是真或假?其實也無需多問,光看朔夜一臉陰沉有如地獄索命使者,就知道這消息八成錯不了。
見朔夜如此消沉,耶律遼前些日子決定夜返京城一探虛實。而那霸烈的任務,則是讓朔夜不要再消沉下去。
「不過才兩根簽,我怎麼就中了簽王?」那霸烈將涂著紅漆的稻草對著陽光喃喃自語。
他當然沒有忘記耶律遼「很有同胞愛」的竊笑模樣有多可惡。哼,下回絕對要扳回一城!那霸烈在心底暗暗發誓。
那霸烈扔去稻草,薄唇抿成直線。這回朔夜真的跌得很重.最愛的女人背叛自己的感覺,若非親自嘗過,是不會明白那種不甘心但又不得不咽下的痛苦。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是也不能任由朔夜再這樣下去!
那霸烈心意一決,便拉開主帥營帳,對著醉得一塌胡涂的朔夜猛嘆氣。
「你給我清醒點!」抄過案牘上的酒瓶,那霸烈毫不客氣地從朔夜頭上倒下。
朔夜抬起頭,倦容不是滿滿未刮的大胡。「烈弟真好心,還喂我酒呢……不過你的技術還真差,我嘴……又不在那兒。」說完還揚起頭,想接住源源不絕的瓊漿。
「該死的!你醉胡涂啦?」那霸烈粗魯地扔開酒壺,瓶子應聲而破。
「你他媽的給我清醒點!你就對自己這麼沒信心?東關好真是變心如翻書的人嗎?你一向的聰明才智哪去了?怎麼沒想過這可能是那霸嵐搞的鬼?」
「你懂什麼?」朔夜雙手擊案霍地站起,醉醺的眼中寫滿即使醉死也無法逃避的痛楚。「你根本不懂!好兒是不會說謊的,她一定……一定是真的愛上嵐弟,所以……」
看著同在娘胎共處十個月、整整生活十三個年頭的胞兄,那霸烈心中一痛。「該死的!不過就是個女人罷了!」
朔夜咬著牙,狠狠地瞪著那霸烈。「她是我這輩子第一個動心的女人,也會是最後一個。她不是隨便的女人,而是我打算用下輩子好好疼愛的女人!」
「好好疼愛?」那霸烈一點也不覺得朔夜這樣子要如何疼愛一個女人。
「瞧你現在這副模樣,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更別說你身上系著千萬個那霸國子民的性命!
「身為主將,倘若不能穩定軍心,何來勝利?哪來的女人好讓你疼愛?
那霸嵐那小子會耍什麼手段,你會不知道?就因為東關好退還你的白玉、說不再愛你,你就他媽的這副死樣子。不需要赤勒國派兵暗殺你,我現在就可以一掌擊斃你,免得你動搖軍心!」
「來啊!」被那霸烈激出火氣的朔夜扯下斗篷,赤紅的眼滿是憤恨。
「看在是兄弟的份上,麻煩給我痛快的一刀!」
「你真以為我不敢殺你?」那霸烈氣朔夜不懂自己的苦心,俐落地抽出長劍。
「來啊!」朔夜怒吼著,直直逼向那霸烈韻劍,絲毫不懼死亡
是啊!失去了世上唯一牽掛的女子,他活著也沒意思了。
「該死的!」那霸烈在朔夜的胸膛就要被刺穿之際.把長劍往旁一扔,惡狠狠地對朔夜揮出重拳。「你忘了那天你怎麼跟我說的?你不是說既然愛她就把她追回來嗎?你都能這樣勸我,怎麼反而自己看不清真相?」
「這根本不一樣!」朔夜毫不遜色地掃那霸烈一腿,讓那霸烈悶哼一聲。「你以為我不想嗎?但我跟你不同,等戰事結束,好兒早已成為我的弟媳,搞不好都是幾個孩子的娘了!我能不急、能不難過嗎?如果月勒黎將成為你的弟媳,你做何感想?難道你不會跟我有一樣的反應?」
兄弟倆扭打到地上,兩雙同樣豪氣的眼互相望著,滿是淚光。
「我能夠體會你的感覺,你忘了嗎?我們是孿生子哪!你傷心、難過,我又怎麼可能不懂?只是這回你太不理智了吧?只看到那霸嵐故意展露給你看的,而忽略了背後可能的深意。清醒點吧!拿出你的大腦分析一下整件事,搞不好你能看出什麼端倪電說不定!」
朔夜放開緊揪住那霸烈的手。對啊!他怎麼沒想過這些?
見朔夜終于開始運轉腦子,那霸烈懸得老高的心也放松不少。「相信我,事情絕對不會是你想的那樣。」
「呃……我是不是打擾你們兄弟倆「相親相愛」了?」耶律遼的聲音傳來,兄弟倆很一致地望向斜倚在主帳口、正隱忍笑意的耶律遼。
知道自己跟朔夜抱著躺在地上會引來什麼樣奇怪的遐想,那霸烈拉起兄長。「是不是有什麼消息?」
瞧耶律遼一臉開心,想必定是查出一些有用的線索。
「是有些挺有趣的線索。」耶律遼含著笑,像只貓兒般不怕死地繼續逗弄著兄弟倆。「不過我想等你們「搞定」了,我再說電不遲。」
「你再不說,我不介意拉你進來一起「攪和」!」朔夜眯起眼,危險地瞪著摯友。「快說!你查到了什麼?」
耶律遼神秘地一笑。「這消息可是費了我好大一番工夫哪!」
「你到底說不說?」那霸烈電沒耐性了。
嘖嘖!真是兩個沒耐性的家伙。耶律遼決定這回不跟他倆計較,心不甘、情不願地揭開謎底。,
「東關朗不在府中已經超過一個多月,你們說,這是怎麼回事?」
☆☆☆
待朔夜洗去一身酒味後,兩兄弟便一起昕著耶律遼帶回的消息。
「前一陣子那霸嵐在南瑞宮設大宴慶生後,東關好便被那霸嵐策點為妃,而東關朗則因莫須有之罪被打人大牢。你們不覺得奇怪嗎?倘若他真的對東關好有興趣,又怎麼會將未來丈人關進牢里?」
「想必是那霸嵐那小子想借此絆住東關好,好讓朔夜以為她背叛他。」
那霸烈斜睨兄長一眼。「看吧?就說這一切有問題,你就不信。」
一直沒開口的朔夜表情甚是凝重。他竟然錯怪東關好了?現在一想,他憶起東關好那天強硬的態度跟平常大相逕庭。
他怎麼會沒發現呢?整個東關府雖然忙碌,但氣氛卻煞是詭異。
換作自己,他也無法看著父王被人要脅而無動于衷,那日的絕情,東關好想必比他更難受吧?
朔夜擰起眉,心疼著這麼縴細的身軀,居然扛著這麼沉重的壓力。
「還有個消息。」耶律遼繼續說道︰「南瑞宮近來涌人大批駱駝商隊,讓南瑞宮沒閑暇管其他事。」
「駱駝商隊?」嵐弟什麼時候精通起商務來了?
「我還听說皇上贊賞那霸嵐有生意腦袋,不過這個時候並非商業的好時機,那霸嵐電沒有什麼商業頭腦,哪能招來這麼大批的商隊?」
那霸烈也被弄胡涂了。「對啊,他哪來的能耐?」
「那些人並非真正的商人。」耶律遼公布謎底後,那霸烈點就通地低吼︰「莫非他們懷疑那霸嵐大小通吃,不但要借刀殺人,把朔夜做掉,還要吃掉赤勒國?」
耶律遼笑笑地點頭,「正是,所以赤勒國對那霸嵐越來越沒耐性了。」
那霸烈不屑地撇撇嘴。「那霸嵐一定是對赤勒國獅子大開口,要求不少好處。赤勒國的國王又不是蠢蛋,怎麼可能會做對自己毫無利潤的賠本生意?」
「听說赤勒國認為跟咱們這場戰穩勝,打算毀約。」耶律遼定定地看著朔夜。「所謂毀約……我想你應該懂吧?」
朔夜知道耶律遼是指赤勒國亦打算暗殺那霸嵐,他不自覺地握住拳頭,心情五味雜陳。
盡管那霸嵐不斷中傷自己,但畢竟他身上流著和自己相同的血液,再怎麼樣,朔夜都不願見到自己兄弟慘死在敵方手中。
「派個人去對方軍營。」朔夜果斷地下達命令,他得想點辦法阻止悲劇的發生。「告訴他們,那霸國將不再逼迫他們臣服。」
「有必要救一個整天想置你于死地的人嗎?」那霸烈一眼便看出兄長的打算。
「他是我兄弟。」朔夜愁悶地看著那霸烈。
「你當他是兄弟,那他呢?」
朔夜揮手要耶律遼即刻去辦他交代的事。「照我的話去做就對了。」
盡管打從心底希望那霸嵐死了算了,但耶律遼還是認分地領命去跟赤勒國談判。
那霸烈拍拍朔夜的肩。「他不會感激你的-」
「也許。」朔夜的雙眼寫滿疲憊。「我只希望來得及救嵐弟一命。」
☆☆☆
越接近成親之日,東關好的心情越是沉重。她多希望自己能夠意外身亡,或許這樣就一了百了。但她也清楚知道,如果她順遂得死,那霸嵐不可能放過東關府所有的人……
「東關小姐。」左禾昌的聲音擾亂東關好的思緒。
她怎麼出神了?現在的她可不是在東關府啊!
上次朔夜「突然」來訪,雖然那霸嵐相信東關好不會丟下上百條人命和朔夜離開,但他還是無法安心,因此假借培養感情之名,讓東關好住進南瑞宮。
從幫忙瞞住白娘尚在人間的事看來,東關好知道左禾昌並非喪盡天良的人,但她不懂,他怎會跟著那霸嵐那樣狠毒的小人?一想到那霸嵐,東關好的臉上又寫滿怨慰。「左大人有事嗎?」
左禾昌尷尬地維持臉上的笑,盡管他知道東關好不想見到那霸嵐,但他還是得遵照主子的吩咐,「嵐主子找您。」
「他會有什麼重要的事?」東關好嘴上發著牢騷,但還是乖乖地隨著左禾昌走向那霸嵐的寢宮。
左禾昌心里明白,要東關好從憎恨那霸嵐轉為喜歡,根本不可能,但他護主心切,忍不住替主子說話。「當年禾昌只是不起眼的小乞丐,常日乞討,只為了將母親的病養好。有一天在街上巧遇主子,主子耐心听完我這小乞丐的話,眼淚竟也跟著潸然落下。主子把身上所有碎銀交給禾昌,囑咐禾昌要好好照顧母親,可惜我遇到主子的時間太晚,母親的病血拖得太久。當主子再次和禾昌相遇時,母親已過世了。我感謝主子的恩情,于是決定一輩子都要效忠主子。」左禾昌停下腳步,微笑地看著沉默的東關好。「主子會幫助我,是因為想起和自己緣分不夠深的母親。說了你一定不信,主子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母親。」
「可是當年他母親會死,跟朔夜一點關系也沒有,他為什麼一定要置朔夜于死地?」
「可惜仇恨在主子的心中早巳根深蒂固,他早認定朔夜大人是一切悲劇的罪魁禍首,發誓一生都要行刺朔夜大人。」
但要改變東關好對那霸嵐的看法,比登天還難。「他根本是替自己的野心找理由,你不覺得他所策劃的每個計策只是在累積更多仇恨和不幸嗎?我想他母親一定不願他假借自己的名義拓展野心。每次朔夜都不與他計較,不代表朔夜沒有底限,再這樣下去只會兩敗俱傷啊!」
「是啊,皇兄的確是有底限的。」一個中氣不足的聲音懶懶傳來。
「主子!」左禾昌驚愕地看見那霸嵐躪跚地走出寢富,雙手捂著冒血的左胸膛,即刻踢自赤勒派來的殺手趁著自己不在時行刺了。
左禾昌飛奔過去,「主子您振作一點,小的立即去請太醫過來!」
那霸嵐吃力地看著呆立不遠處的東關好,決定利用自己的死亡施展苦肉計,離間東美好和朔夜的感情。
「不用了……我看……我的大限已到了……」那霸嵐拼命地深呼吸,年輕的俊容渲染著死亡的鐵灰氣息。「想不到……王兄也懂得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居然派刺客暗殺我,咳咳咳……」
他用沾滿鮮血的手指著渾身一顫的東關好。「告訴你,那霸氏的血液里都擁有殘暴、嗜血的因子,別以為…你的朔夜會是例外……唔!」
「主子!」左禾昌無力地扶著那霸嵐逐漸失去生命力的身軀,眼淚爬滿哀淒的臉。「您今天也要丟下禾昌了嗎?」
「哭什麼?」臨死之際,那霸嵐對左禾昌還是不假辭色。「一切都是命啊……咳咳!」
鮮血自那霸嵐口中噴出,沾染了左禾昌的衣服、臉孔,但左禾昌抹也不抹,只是專注悲傷地看著那霸嵐。
「我死了以後……把東關好送到皇兄那兒……」
那霸嵐眼楮忽閉忽啟,左禾昌知道主子撐不下去了,他打起精神,記下他的交代。「是!」
「我倒要看看,這招究竟能不能扳倒那霸朔夜……」含糊的話語,只有身邊的左禾昌依稀听懂。
「母親……母親……兒臣……來陪您了……」那霸嵐緩緩閉上眼楮,嘴角露出一個滿意的笑,溘然長逝。
「主子啊——」左禾昌悲傷的長嘯,穿透燦亮稀疏的光影直達天際。
佇立著的東關好睜大了眼,不敢相信那霸嵐就這麼死在自己眼前,更不敢相信這場刺殺是朔夜主導的。
朔夜……怎麼可能會殺了那霸嵐?難道他所謂的「反撲計劃」,就是不惜以暴治暴嗎?若真是這樣,她不禁要嘲笑自己居然會蠢到相信他與那霸嵐、那霸楚耶不同。
一片烏雲籠罩住南瑞宮,銀白色的閃電轟然落下。
「告訴你,那霸氏的血液里都擁有殘暴、嗜血的因子,別以為……你的朔夜會是例外……」
她空洞地看著急遽滴下的狂雨,寧願這是一場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