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還滿意嗎?」雲皓問著。
語-的大眼楮猛眨著,像極了櫥窗里的洋女圭女圭。
這怎麼可能?在這邊疆地帶竟還有這等超塵絕俗的仙境?
傍山而建的木屋靜謐地躺在月色中,語-帶著膜拜的心情驚喜地瀏覽四周。
整個房屋的架構呈現出純樸的田園風貌,木屋的檐前餃接著一座瓜棚,棚中有一盞古式的燈籠,在那柔柔的燈光照射下,瓜蒂上的黃花婀娜地攀附著蔓藤,形成一座天然的綠色長廊。廊下的地面鋪排著潔白的細卵石,石桌、石凳錯置其間,一眼望去,令人心曠神怡。
一直以為雲氏豪門的建築必定金碧輝煌、匠氣十足,但是,從屋內的擺設看來,她必須推翻原先的想法。
室內的家具幾乎全是木制或藤制,長形的櫃內擺著各種奇形怪狀的石頭,而最搶眼的,大概要算懸壁上那幅巨畫。
「石伯每天按時來打掃,不過,听說他最近打算到南部兒子家住一段日子;你放心,石伯說他會伐個人來替代的。」雲皓簡略地向語-介紹有關這屋子的人、事、物。
「不必那麼麻煩,打掃的事我自己來就行了。」她可不認為自己是被遣送來享福的。「謝謝你替我找了這麼好的地方。」
「哪里!」雲皓將「說話的藝術」發揮到極致,「其實這根本沒什麼!別說是舉手之勞,就算是朋友有難,兩肋插刀也在所不辭。而且我這個人施恩一向不求回報,因為我相信,朋友是互相的,你幫了人家的忙,哪天你有難,『人家』也會懂得回饋……」他那雙手再搓下去可就要破皮了。
語-心知肚明,這個「人家」分明是指向她。
「雲皓,你說話一定要這樣拐彎抹角嗎?當心被口水噎死。」
雲皓吞了口口水,才老實地說︰「就是關于這個星期天,想請你到家里來……」
語-就知道他沒安好心眼,唯獨在設計陷害她這方面,他能將鍥而不舍、不屈不撓的精神發揮得淋灕盡致。
所謂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更何況她是登堂入室地踩著人家的地盤,焉能不應?
「好吧!」她勉為其難的答應。「不過,我可是看在菲菲的面子上。警告你哦!如果你敢辜負她,當心……」
雲皓馬上模著仍然紅腫的額頭,一副余悸猶存的模樣。
「我先帶你到房間去看看吧!你就暫住在叔叔那間好了,反正他老人家從不回來的--」他頓住話,發現語-根本置若罔聞,眼楮直勾勾的鎖在客廳那幅畫上。
「喂!那幅畫真的有那麼好看嗎?難不成會比我這張上帝的杰作來得有吸引力?」他抗議地撫著自己的臉。
語-收回視線,嫣然一笑,「原來上帝也有失手的時候!」
那幅畫之所以吸引她,是因上頭那兩排蒼勁有力的題字--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涼風冬有雪;
若無聞事掛心頭,便是人間好時節。
所謂「品畫先神韻,論詩重性情」。語-對詩畫是外行,只知道那畫中柔和的線條和色調輔以詩意,令她心中所有的大喜大悲一度停擺。
這屋子的主人應是位深諳閑居養性、淡泊自得的人。
可是,他偏偏是個顯赫的商界精英--雲方。
所謂「無奸不成商」,這跟眼前傳遞給語-的訊息完全搭配不起來。
語-隨雲皓進了房,滿意的打量著臥室,伸手模模床褥,發現竟絲毫不染塵埃,這該歸功于那位石伯的悉心照拂吧!
放心地往床緣坐下,她順口間道︰「你叔叔……是個怎樣的人?」
「我叔叔?!」正低頭燃煙的雲皓漫不經心地答︰「喔!他有病!」
「什麼?!」語-的火速地離開床。「什麼病?」她恐懼地溜過那張「病床」。
「瞧你緊張的!」雲皓大口地吐著煙霧,訕笑道︰「放心啦!不會傳染的。」然後比著胸口,「他的病在這兒!」
「心病?!」
「或許吧!反正我們全家都不是很了解他,連最能掌控他的女乃女乃有時候也拗不過他。他這個人……怎麼說呢?嗯……」他托著腮,斷斷續續地回想︰「喜怒無常、性格怪異、冷酷無情……而且還是個自私小氣的人,因為他向來不把自己珍愛的東西與別人分享。對了!」他十分慎重地警告她︰「隔壁那個房間你最好別進去,里面可全是他的寶貝,如果弄壞了,他會把你追到地獄去毒打一頓的。」
語-听得腳底發寒,別說開門進去,就連經過那房間,她都會踮起腳尖的。
「告訴你,我老姊背後常叫他『鐘樓怪人』!既然你對他這麼有興趣,改天他回國,我再幫你引見引見好了。」
語-的手跟頭馬上像博浪鼓般,搖得七葷八素。
「噢!不!不必麻煩了。」
去見一個舉世無雙的怪老頭?算了吧!老天已經待她「很薄」,她不想再虧待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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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涼的空氣吸人胸肺,起伏著一種熟悉的情感。
久違的木屋就在腳跟前,雲方握著那久久不曾使用的鑰匙,對著鎖洞發呆︰並非方才那番淺酌令他不勝酒力,實在是……
只怕鑰匙一轉動,開啟而出的,是那不可遏阻的記憶浪潮。屋子里沒有猛虎野獸,有的只是那曾經有過的夢想……
最後,他還是開了門,進了屋。
幾年了?他不回來並不代表他忘記;而就算他能忘記,也不能否認它的存在。
木屋,是他與孔蘭音結緣之處,也是錯誤的起點。
而今,景物依舊,人事已非。他並不喜歡留在原地做不切實際的申吟,但是,高飛之後,卻總覺得自己遺落了什麼,仿佛自己不再完整。午夜夢回,木屋總像個風情萬種的女子頻頻向他招手,風聲更恍如蘭音嫵媚的語音,卻又不完全像;他需要厘清這一番糾纏,于是,他再度回來。
不需開燈,他就能模進自己的房間。
放下簡單的行李,月兌下外衣,一種急切的渴念使他想飛撲上床。于是他像八爪章魚般攤開四肢,空降而下--
奇怪?今天的棉被怎麼凹凸不平呢?
兩手一伸直,咦?毛茸茸的……
這是什麼?頭發?!敢情……
他倒抽一口氣,兩手肘撐起,把臉往上挪,挨近一瞧--不得了了!
床上竟然有一個女人!這怎麼可能?
或者……「她」是一具填充女圭女圭?莫非石伯也興這一套?
他的手試著往那一動也不動的「女圭女圭」輕輕撫觸。
哇!彈性好得跟真的一樣,難不成這也是台灣這些年來的成就之一?
酣睡的語-突然感到一股難受的壓力,臉頰上傳來一陣癢癢的感覺,她揮揮手想把那只該死的蚊子趕走--
老天!她在動!她是一個真實的女人?
「啊!」雲方這一驚非同小可,不由得低呼出聲。
他的床上竟然躺著一個國色天香的女人,而他正準備把她當成床墊?
就在這時,語-迷迷糊糊的神智逐漸被一道異味侵襲,那是什麼?酒味?
她張開眼皮,接觸到一張模糊的臉--一張距離不到五公分男人的臉!
「啊--」使盡吃女乃的力氣,語-放聲尖叫,「救命--救--命--」
雲方低咒了一聲,搞什麼?一個女人平白無故地佔了他的床,然後喊「救命」?
現在是半夜,若吵醒了街坊,他可就糗大了。
原本應該立刻下床的決定,由于她的尖叫而臨時改變。他連忙捂住她的嘴巴。
「別嚷、別叫,沒有人會要你的命的。」
不要命?那更不會是要錢,這棟木屋絕不是宵小光顧的「客戶」,那麼……劫色?!
語-兩手緊抓住棉被,瞪大眼楮,卻因為一片漆黑,她連對方的長相也看不清。天啊!難道她二十幾年努力保持的「成績」將毀于一旦?不行!她要冷靜!要鎮定……
「我先把手放開,可是……你別再喊救命了,可以嗎?」
語-很听話的點點頭。
雲方手一放開--
「呀!強--奸--」她遵守承諾,真的沒喊救命。
「住口--我叫你住口!」雲方又氣又急。
難道回到自己的家也有錯嗎?白天在天橋上被冠以非禮的罪名,晚上又成了犯?他做了什麼?只不過是四平八穩的躺在人家身上,只是撫模著人家的臉、頸……
錯了!全錯了!錯在她睡在他的床上,而他卻睡在她的身上!
雲方從床上彈起,打開桌燈,想看清楚那個歇斯底里的女人。
伺機而動的語-自床面一骨碌地翻起,沒命似的往門外直沖而去。
雲方還來不及反應,就听見客廳傳來巨響。
「砰!」
他連忙跟出去探個究竟,卻差點被絆倒。
橫在地上的是一具身體。
打開燈之後,他將那具陷人昏迷而軟綿綿的身軀抱起--
啊?!是她……那個「路人甲」?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幸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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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伯住的地方離木屋並不遠,隔巷路尾那家豆漿店便是。平時除了忙生意外,大半時候他總愛待在木屋里消磨一下午。也許沒有人會相信,他幫雲方管理木屋,只是基于「忘年」之愛,只是……雲方也未免太狠心了!飛得這麼遠、這麼久,真教他快忘了這是第幾年了。
由于每日必須早起,所以他晚上習慣早早上床,尤其是明天,他得到市場買些像樣的菜,小皓子不是說木屋來了個貴客嗎?
半夜里,石伯得到了一個意外的收獲。
「石伯,快醒醒呀!石伯……」
石伯突然感到一陣天旋地轉,地震嗎?
「砰-啪--」一陣木板破裂的聲響,原本用來隔開鋪面和床榻的舊板門裂開來垮落地面,石伯驚跳起身,然後,看見板門後的雲方。
半晌,石伯才合上張開的嘴,兩眼浮霧地蹲來,將木板揮到一旁。
「你一回來就替我省了一筆小錢!這門,原本打算過雨天叫人來換的。」
雲方漂亮的一腳省下了拆卸的人力。
「石伯,對不起,我不知道你的門這麼禁不起踢,明天……不,在我回美國之前,一定叫人幫你弄好!」
「那好!」石伯爽快地應著,轉了個身,在角落拿起一把鋤頭,交到雲方手里。
「這……干什麼呀?」雲方大惑不解。
「干脆你連這個鋪子、房子全都拆掉,免得你回美國之前沒事干,我呢,也正好換個全新的。」
「石伯……」雲方又何嘗不明自他真正的心意呢?老人家只是不希望他那麼快就回美國去。
說起來,真難為他每日勤理木屋--
木屋?!哦!他差點忘了那「玩意兒」!
「石伯,那個女人是誰?到底怎麼回事?」
「哪一個女人呀?瞧你說話沒頭沒腦的。」
「就是本屋里的那個呀!你快告訴我,是不是你……」雲方狐疑的打量著石伯,「你讓她住在那兒的?」
「喔--」石伯明白了,顯然地,雲方去過了木屋。他倒了杯溫開水遞給雲方,慢條斯理地說︰「我還以為是什麼天大的事兒,不就是一個女孩子嘛!反正房子空著也是空著,你就給人家一個方便吧!」
喲!他竟然不否認,那是說……
「石伯,要『方便』也得看地方吧?你什麼地方不好帶她去,偏偏帶到我那兒,也不想想你多大歲數了,那個女孩都可以當你的女兒了,你竟然--」
「停!」石伯猛然打住他的話,往雲方的頭狠敲一記。
「臭小子!你想到哪里去了?到美國沒幾年,什麼都沒學,倒學了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人家丁小姐只是暫時借住的,而且還是你那個寶貝佷子帶來的。」
原來她姓丁……佷子?那不是雲皓嗎?
雲方更火大了。「原來是他!我早該想到,只有那個渾小子干得出這種金屋藏嬌的勾當,可惡!」
「你又錯了!雲皓告訴我,那個丁小姐並非他的女朋友,你要發脾氣也得弄清楚嘛!牛牽到美國,還是牛!」
石伯的一句話提醒了雲方,過去,他也許真是一頭牛,而這些一年來,種種的歷練足以使他成為一匹狼。
他已不復往日的躁怒,現實的洗禮讓他學會內斂和自我防衛,可是,現在怎麼又回到原來的自己了呢?
都怪那小姐!她還真有本事,從天橋上掉到他床上去?最可惡的是,她……竟然是雲皓的嬌客!
「路人甲」的模樣是那麼清純秀麗,而現在……雲方的眉頭全皺在一塊兒。
他的怒容對石伯來說,是再熟悉不過了。
「其實,丁小姐真的滿可憐的,小皓子全告訴我了。」
「哦?」他實在不必感到興趣的,可是,他發現自己真的有那麼點……好奇。他用開水潤了一下唇,才冷哼道︰「可憐?什麼時候我那兒成了慈善機構的收容所?」
石伯不睬他,緩緩地將雲皓轉述有關語-的一切道出,當然,他也不時地偷瞄著雲方臉部表情的變化--剛硬的線條逐漸柔和,嘴巴卻仍堅守陣營。
「可是……我呢?我怎麼辨?總不能教我無家可歸吧?」
「雲方,你別開玩笑了,憑你的身分,你一天換一個窩都不成問題的。」
「可是,我這一次回國來,並不打算讓家人知道,除了木屋,我又能上哪兒?」
「那……也不成間題。反正你也待不久,人家丁小姐只是暫時借宿,等工作有了著落,自然也會搬走。木屋不是還有其他房間?你們兩人一起住下來就是了。」
「石伯!」他非常大聲地吼︰「那怎麼可以?孤男寡女的--」
「咦?怪了,你委屈個幾天會死呀?還是怕人家女孩子把你吃了不成?難道你忍心把一個姑娘家逼到外頭去流浪嗎?人家沒父沒母的,多不幸!」
石伯又在濫用他的「同情心」了;雲方明白,那是天底下最價廉物美的情操,可是,石伯哪會明白?
他倒不怕被那女人給「吃」了,他怕的是,那女人老是一副他要「吃」她的表情,而偏偏老天爺瞎攪和,竟安排出那麼烏龍的「房事」,好像他若堅守清白,就太辜負她的智商和-的旨意般。
石伯送給他一記鄙棄的眼神,讒道︰「如果你堅持的話,老頭子我也不便勉強。雖然說我每天風雨無阻地去木屋打掃,但是,我也沒那個權利自作主張。你要趕她是就趕吧!記得告訴我一聲,我好通知小皓子。那孩子平時看起來不成器,反而有幫助人的好心腸。難得哦!這年頭,『為富不仁』的太多了。」他一把搶過雲方手中的杯子,又說了︰「也許雲皓會請老女乃女乃想個法子,而且專程來向你道歉。」
嗄?邀功、諷刺外加威脅?!這也太狠了吧!擺明了只要趕走那女孩,自己的偷渡計畫也將泡湯?
唉!這算什麼朋友?「出賣」成了友誼溝通的方式?看來,他是不得不乖乖就範了。
如果拿石伯跟母親大人較量,那會是怎樣的情形?
從此殺得陰風慘慘、天昏地暗、鬼哭神號……想到那一幅腥風血雨的畫面,他便自心底打了個寒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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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游太虛的語-終于恢復知覺。
她迷茫的覷著四周,一時之間忘了自己身置何處。
努力地回憶昨夜的情形,她又是一陣驚駭。她是不是已經……
探頭往棉被下望了眼--還好,原封不動。
可是,誰抱她到床上的呢?莫非……那男人得逞之後,又幫她把衣物還原?
語-扭擺了幾下,發現並沒有書上所說撕裂般的痛楚,那麼,表示己然逃過浩劫?
剛放下一顆心,門隨即被推開,她立刻又毛發倒豎,緊張萬分。
「你醒啦?」進來的是兩鬢泛霜、精神奕奕的石伯。「醫生說你只是驚嚇過度,所以昨夜為了讓你好睡點,在藥里摻了鎮靜劑,睡了這麼久,餓了吧?」他送上一碗咸粥。
「你是--」
石伯這才恍然大悟的呵呵笑,「瞧我這記性,都忘了你還不認得我呢!我就是石伯呀!小皓子跟你提過吧?」
石伯?!語-如獲救星般投訴︰「石伯,你來得正好,昨晚這里來了個壞人,他……他……」
石伯忙拍著語-的肩頭,「別慌!那不是壞人,其實……他是我請來的人。」
「怎麼會呢?三更半夜的,他在這里……」
「那是一場誤會。我原是想請他代替我看管木屋一陣子,可是,我沒告訴他這房間已經有人住了,所以他才會不小心地闖了進來。」
還真不小心呢!一闖就闖到人家身上來?這以後「同居」在一個屋檐下,他若「小心」一點那還得了?
「石伯,我看就不必這麼費事了,既然我住在這兒,自然不用怕沒人整理,我想……還是……」
石伯瞧了語-一眼,隱隱地笑了起來。
怎麼這女娃兒跟雲方一個德行?瞧這副如臨大敵的模樣,不就是昨夜雲方的再版?
他輕咳兩聲,硬將那股謔意壓下,抬出一張愁苦無奈的臉孔,長吁短嘆地說︰「唉!丁小姐--」
「叫我語-就行了,石伯。」
「奸、好。語-,我第一眼看見你,就知道你是個好女孩。當然,我也明白你的顧忌,可是……唉!如果你明白他的情形,也許就會跟我一樣,不忍心將他掃地出門了。」
「哦?」語-坐直了身子。
于是,一篇驚天動地、感人肺腑的不幸故事從石伯口中滔滔說出--開玩笑!這可是他花了好幾個鐘頭才編撰完成的哪!
丁語-已經快哭了。她真不敢相信世間竟有這等悲慘的事。
「石伯,我看,就讓他住下來好了,反正這兒也還有空房間。對了,他叫什麼名字?」
「叫……」糟糕!怎麼忘了這一點呢?石伯連忙胡亂應道︰「叫牛屎吧!」他本來就是一頭牛。
「啊--」語-發出驚訝聲。
「不!他是叫『牛駛』,駛是那個駕駛的駛。」要編謊話也得像樣些。
牛駛?牛屎?嗯--哼--語-掩住嘴,控制不住地笑出聲。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誰教他一生下來就無父無母的,你想想,誰會替他取個好名字呢?能長這麼大,算是幸運的了。」石伯嘆息道。
這下反倒是語-不好意思了起來,怎麼可以取笑別人呢?他已經夠不幸的了。
「石伯,我可以見見牛駛嗎?」牛屎!哈……怎麼辦?還是好想笑耶!語-忙拉著被單遮住臉。
幸好,石伯已經忙著去招呼牛駛過來。
「哇哈哈--」語-索性躲進棉被里笑個痛快。
笑畢,她充滿愧疚地告訴自己,從現在開始,她一定要發揮仁慈的胸襟去對待他--那個牛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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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語-驚呼。
雲方不情不願地被石伯硬推著進房,別扭的臉隨著語-表情的變化而更加難堪。
「是我。」微弱的聲音像極了刑台上的罪犯。
背後鉗制他的「劊子手」--石伯一推著雲方的手放開了,他訝異的問︰「怎麼?你們早就認識了?」見兩個人都沒說話,石伯興奮地嚷道︰「那真是太好了,你們還真是有緣呢!」
有緣?!再怎麼結緣,也不該結到人家的床上去吧?語-忍不住要翻白眼。
可是……石伯不是一再地解釋過了嗎?想情度理,自己實在不該太小氣,于是,她非常大方地站在他跟前,擺出寬宏大量的笑容,伸出友誼的手。
「我是丁語-,你好!牛駛。」
什麼?!雲方的眼珠子差點跳了出來,剛想伸出的手瞬時收回。
她罵人!
「牛駛,你這個人怎麼搞的?人家語-向你問好,你倒像個傻瓜一樣,不會是看到漂亮的小姐就忘了自己姓什名啥了吧?牛駛,快點向語-道個歉呀!」
雲方的腰際被石伯使勁地捏了一下,他回頭望著石伯那猛眨的眼皮,逐漸地明白過來。
牛屎?!這算是個名字嗎?石伯說會想出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既不暴露他的身分又能讓他順理成章地留下,可是,這分明是整人嘛!
「昨晚真的是一場誤會,我……不是有心的。」雲方冷硬地說。
同情心!崇高的同情心!他倆心中共同的語言。
語-非常溫柔的一笑。
「算了!反正都過去了,不過……以後請你不要隨便進來我的房間就是了。」先小人後君子,以杜後患。
她的房間?!雲方掉頭瞪著石伯。
「听到了沒有?人家語-真是有風度。以後,屋子里外的打掃、前院的盆栽跟花圃的整理就全交給你了。我趕著去媳婦那兒抱孫子呢!」石伯有板有眼的說,無視于雲方的怒氣。
反了!全反了!怒不可遏的雲方再也忍受不住,他越過石伯,一言不發地拂袖而去。
「語-,你別跟他計較,他這個人就是人如其名,一副牛脾氣。」
「怎麼會呢?石伯,放心吧!我不會放在心上的,他已經夠可憐的了,無父無母,又剛死了老婆……」
「石--伯--」
客廳外傳來一陣怒吼聲,那是雲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