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嶄新的一周,嶄新的視野。
晉尚闕忐忑不安地步入辦公室,迎面而來的邵絮一如往常的遞上今天的行程表。
「總經理。」平板的表情、平淡的語氣,她仍像個工作機器。
這是什麼情況?她明明認出他了,為什麼不問他?
就算是不諒解的質問也好,為什麼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似的?
他遲疑地看著她,想說點什麼又怕自討沒趣,只得悶悶地進辦公室去了。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邵絮平靜無波的外表下,是一顆困惑不解的心。
經過一個周末的沉澱,她以為騷動的情感已經平靜下來,她有足夠的理智劃分「總經理」和「某主唱」,繼續做個稱職的秘書,但是……
見了他之後,那層層堆起的困惑又像枝節繁錯的藤蔓,緊緊纏繞、悶窒她對工作的專注力,對著電腦螢幕,她破天荒的發起呆來。
方允濰一口咬定那人就是他,她也覺得八九不離十……照他剛才的神情看來,那晚對看的一眼,已讓他明白她的新發現。
在公司里的他,的確是個睡仙,但舞台上的他可不是這麼回事,而是一頭狂野的猛獸,爆發力、魅惑力都凌駕于一般人的華美猛獸,恰似他心口上騰躍的獵豹。
正因為是夜晚出沒的猛獸,白天才像條蟲?
想起之前的臆測——他晚上不睡覺去抓鬼。她不禁笑了,那賣力的表演可能比抓鬼更累人吧。
怪不得他常常啞著喉嚨,原來是嘶吼過度;難怪他老是一臉疲憊困倦,把辦公室當睡房,原來是晚上的活動太過耗費精力。
他不是無所事事,而是所事非公事;他也不是無能、無用,而是此能非彼能、此用非彼用……那份能和用,有點太過霸道、太過令人難以招架。
這就是段延瑞的話中話?他打算在樂壇里闖出成績,才將公事撇一邊?
無論如何,這個新發現使她對他有了奇異的感受,曖昧不明的暖流再度流泄,不再是輕輕的刮搔,而是強烈的沖擊,恍若驚濤駭浪,陣陣撼動她的心房。
「叩叩——」像抹游魂,她敲上隔開晉尚闕和她的門。
門內的人遲疑了一會兒,「請進。」嗓音干啞,似是被砂紙狠狠磨過。
游魂飄啊飄的,飄到辦公桌前,站了好一會兒,才在他不安的視線下回過神,「彭大海,加了梨子和冰糖。」
他看向她緊抓不放的杯子,還是很不安,「邵絮?」她是怎麼了?
游魂愣愣地順著他的視線看去,愣愣地放下杯子,淡褐色的液體在杯中蕩出絲絲漣漪。
「呃,謝謝。」他無奈地兩手一攤,「恐怕我喝不了這麼多。」
邵絮皺著眉。什麼意思?他在看哪里?好重!
晉尚闕低嘆口氣,不懂她究竟是怎麼了,離開座位走向她,「先放下吧。」大手接過她飄去搬來的箱子,將它搬回原位。
她買了一箱蠻牛放在辦公室里,三不五時就拿一瓶放在他桌上,現在搬了一整箱過來,是那晚給她的震撼太大了?
「邵絮,你還好嗎?」他擔心地審視她發呆的俏臉。
不發一語也就罷了,反正他也不奢望她會主動問起他的事,但發呆?太詭異了!
經過兩個星期的相處,他太了解她一板一眼的個性了。
在那秀氣的腦袋瓜里,事情分成兩種,不是公事就是私事,兩者涇渭分明,灰色地帶?很抱歉,沒有!
發呆算是私事,而她在上班時間內發呆。希望她清醒之後,不要太責備自己。
一經提醒,邵絮停止發呆,腦袋恢復正常運作之後,自責和羞愧像陣狂風,肆虐過她的冷靜自持,清麗的臉蛋倏地垮下。
「偶爾輕松一下沒關系,你不要想太多。」那可愛的菱形嘴快被她咬得滲出血來了。
「我不會說出去的。」拜托,饒了那可愛的小嘴吧!
看著急于安撫的他,自責和羞愧更是無以復加,邵絮深吸口氣,轉身背對他,屈指猛敲眉心,敲得身體一晃一晃,小嘴喃喃自語的,不知在念些什麼。
打擊是意料中事,但這種「打擊」卻令晉尚闕呆若木雞。
原來她敲眉心是在調整心情?他之前還以為她是身體不舒服。
這種方法跟她冷靜的外表實在不太搭調,也太傷身了,要是在她臉上敲出一塊瘀青怎麼辦?他可是會心疼死的。
望著她散發出拒絕的背影,他不知該說些什麼,只好呆站在原地,將她的身影收進眼底。
早上的陽光清亮和煦,斜斜地從落地窗穿了進來,金燦的日光在她縴細的身影形成一道聖潔的光彩,如夢似幻,晉尚闕看得心頭一窒,若饑若渴地觸向那方夢幻,亟欲將之收為己有。
意識到背後伸來的魔掌,邵絮一驚,急忙轉身,快速地倒退三大步,遠離他的攻擊範圍。
「啊……」失望的嘆息逸出喉間,他惆悵地放下差一點就成功的手。
她背脊僵直,下巴抬得高高的,小臉上滿是警戒,「你做什麼?」
「沒什麼。」他悶悶地應道。好想模一把啊!
是嗎?分明是趁人之危!職場性騷擾!豬八戒!
「我不會說出去的。」邵絮壓抑著壞脾氣,盡量平和地說。
晉尚闕卻不懂她指的是什麼,「什麼意思?」
她端出秘書架式來面對他,「上星期六的事、剛剛的事,我不會說出去的,也會叫允濰別說出去,所以——」她停下來,直視著他,眼中藏著不安和乞求。
瞧她緊張的!晉尚闕不禁失笑,「我不是說了,偶爾輕松一下沒關系,而且我也不會說出去……」一顫,想了想,「星期六的事,就麻煩你們別說出去了。」他也看到方允濰了,應該是她拉她去的吧。
很明顯的,邵絮松了口氣,望著他,眸光復雜地考慮要不要問出心里的疑惑。
「喜歡嗎?」晉尚闕期待的眼楮眨巴眨巴地緊盯著她。
不願與若有所求的他靠得太近,她往後再退幾步,略顯不安地問︰「什麼?」
他節節逼近,拉開大大的笑臉,「我的表演啊!」
表演!光溜溜的上身、散發致命吸引力的眼!那一夜的種種瞬間浮現眼前。
紅焰在電光石火間撲上她,衣物遮蔽之外的肌膚一片粉紅。
「很、很好。」她垂下頭,不願再看他充滿魅惑力的笑臉,卻發現剛才的那一眼,已將她的心跳弄到幾近暴動的地步,連帶的使腦袋一陣暈眩。
允濰說的不假,他的確有吸引女人的本事,那些想釣金龜的人也不算太過盲目。
晉尚闕眼楮一亮,再逼近一步,「真的?!明天還有一場,你——」
「不要再過來了!」邵絮退了又退,但身後已是牆壁,退無可退,對著緊逼而來的高大身影,她屏住了呼吸,低聲叫道。
她直接的拒絕讓他兩眼一眯,猛地幾步上前,有力的臂膀將她困在他和牆壁之間,阻去了明亮的日光。
「為什麼?」他低下頭,啞聲問道,幾綹不受拘束的發絲輕拂過她白女敕的額頭。
男性的陽剛氣息混著古龍水的味道,毫無拒絕余地地竄入鼻間,紅焰加強了火力,幾乎將她的神智焚燒殆盡,她垂下眼,卻發現發紅的手抖個不停,連腳都快無力得站不住了。
「拜托你離我遠一點。」聲調帶著一絲不穩。
「為什麼?」听似逗弄的話語夾藏一絲不安。
「我討厭你!」討厭極了!討厭他對她的影響力、討厭他讓自己變得這麼無力!她該是冷靜的、有自信的好秘書,而不是被他撥弄得失去自我的小女人!
有力的臂膀倏地抽回,高大的人影背過身去,幾個大步拉開兩人的距離,寬肩低低垂下,失望與落寞籠罩住他僵直的背影。
鉗制解除,邵絮卻不覺得輕松,她愣愣地迎視亮晃晃的日光,卻發覺方才的高大陰影令她留戀。
「給我時間。」背影低低地說了。等他解決了金明松,她就會知道他不是昏庸無用的,一定可以讓她對自己改觀!
「喔。」邵絮傻傻地回應,卻不知道自己回應的是什麼。
背光而立的他教她看得好心疼,那垂下的肩膀,背負著什麼樣的重擔呢?
納悶和心疼扭成一條繩索,緊緊捆縛住她,她想上前拍拍他、抱抱他,給予他安慰,但是,以什麼身份?秘書?似乎不太對,好像會變成允濰說的「辦公室奸情」,而且公私不分也有違她的原則。
雙肩低垂的背影走向辦公桌,「你去忙吧。」他需要安撫一下受創的心。
「喔。」紅潮未退,腦子未清醒,邵絮呆呆地應了聲,呆呆地走出辦公室。
回到自己的小天地,想到方才接連的失常表現,她決定重新研讀自己編寫的秘書手冊,重拾這份工作的意義——壓制壞脾氣、保持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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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逢打擊的第二天,晉尚闕決定改變作戰方式。
不能先搞定她了,得先搞定金明松,證明自己的能力,不然他想搞也沒得搞。
為什麼會喜歡上這種女人呢?他真搞不懂。
本來還覺得她沒女人味的,卻在她無微不至的照顧下,改變了初衷。
或許是壓根不把她當女人看待,才會在接收到她的溫柔時,第一時間棄械投降,她是沒啥表情沒錯,但他就是能感受到她內心的柔軟——雖然很氣他不務正業,仍是處處為他著想。就不知道她這份溫柔是為了「晉尚闕」,還是為了「總經理」。
反正他是敗在她溫柔的對待上了,不管她是為了什麼,他的目標都只有一個——讓她認同他、進而喜歡上他。而他知道這需要時間,等他將麻煩事解決了,她就會一消對他的惡感了吧?
「連碩?」晉尚闕喝口彭大海,垂眼翻閱手上的合約書。
「是的,那天的小女孩是連碩集團總裁的孫女。」清脆的聲音、冷靜的回答,仿佛完全不受昨天那段小插曲的影響。
「呼……呼……」
久久等不到回應,卻听到鼾聲,邵絮認命地抬起刻意壓低的頭,果然看到快敲上桌面的腦袋。
她躡手躡腳地走到辦公桌後,抽走他手中的合約書,清開桌面的雜物,轉往休息室拿來一條薄毯。
腦袋已安然擱在桌面,往後梳攏的黑發散開來,絲絲綹綹地散落桌面,修長的雙臂圍攏住這片凌亂,寬闊的背規律地一起一伏。
邵絮將薄毯覆上熟睡中的人,臉上有著她自己也不知道的溫柔與包容。
昨天又去表演了吧,瞧他累的,彭大海才喝一半呢,以往他都會喝光光的。
他是說過要正常上班,卻是把睡覺的地方從休息室換到辦公室,別說辦公了,他連清醒的時間都少得可憐,要是以前的她,肯定會氣他言行不一,但知道他都在做些什麼之後,那股怒氣怎麼也發作不起來。
怔怔地看了他一會兒,腦海快速飛過他在舞台上的各種姿態和神采,白皙的臉頰又浮現朵朵紅霞,直到心跳快得干擾呼吸,她才察覺自己又分心了。
可惡!不過是光著上身唱歌嘛!她為什麼一定要這樣心神不寧的?!
不知是氣他還是氣自己,她離去的腳步沉重得有破壞公物之嫌。
凌亂的發幕中,一對狹長的眼炯炯有神地目送帶火的背影離去。
門一關,他長嘆口氣,直起上身,取來連碩的合約書。
這是個好機會,她是想這麼說的吧?既可成就合約,又可藉此翻轉他的負面評價。
難怪他會覺得那位老伯很眼熟,原來是連碩集團的總裁,以前曾和老爹去拜訪過他,記得他當時還夸了他幾句,不知他還記不記得他?來個喜相逢吧。
他拿起電話听筒,撥了個號碼,「段大哥,是這樣的……嗯,別讓其他人知道,她那里我會裝得像一點的……嗯,好,明天下午可以。」
掛了電話,長指一彈,薄唇噙著滿意的笑,「三個目標,加上喜相逢,四個,嗯,綽綽有余了。」
他打開合約書,翻過一頁又一頁,快速瀏覽的同時,聰明的腦子也將內容一滴不露地記下來,還發現了幾項錯誤和幾個可以加以改進的地方。
閱讀完畢,他郁悶地練習頹廢大少的模樣,確定夠頹愈、夠沒力後,才抓起合約書,走向發揮演技的舞台……
邵絮見他拿著合約書,一副怯懦怕事的樣子,心里嘆了一口好大的氣,果然不出所料!他不肯做。
「這太難了,我沒把握,還是讓別人去做好了。」語調相當無力,搭配一個大呵欠,「我好困,先去睡一下,四點半再叫我。」把合約書還給她後,轉身就走。
該死!要是他搞不定她,他就要老狐狸去吃屎!
邵絮追上他,「總經理!」
「嗯?」晉尚闕沒回頭,僅以一個哼聲回應。
「你無心認真工作?」她今天一定要問個清楚!
「唔,這個嘛,我也不知道。」含糊到極點的回答。
可惡!他不知道還有誰知道?
邵絮繞到他身前,仰起臉認真地問道︰「樂團主唱才是你喜歡的工作?」
喉結滑了滑,她這麼認真地問他「喜歡」的事,依他現在的心理狀態,實在很容易想歪。「呃……算是吧。」
她深吸口氣,神色凝重,小手在身側緊握成拳,「我知道了。」聲音里有著全然的絕望。
該死,雪上加霜!他幾乎可以預見自己失戀的下場了。
可悲的是,為了他的計畫,他必須裝到底,「我去睡了。」
這回,邵絮沒再叫住他,早準備好的拳頭「砰!」的一聲捶上牆壁。
獵豹嗜肉,不吃草。對他而言,肉是音樂,草是公司?
挽救他的聲譽無望,改變動物的習性更是不可能……她該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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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
休息室變了!
綿軟床墊換成科技床墊,躺在床上的說明書指出這床墊結合了遠紅外線溫墊、超能溫灸、負離子等新科技,有益身體健康;松軟的枕頭換成 膠記憶枕,有助睡眠品質;冰箱里多了強身健體的飲料;拖鞋也換成能刺激穴道、促進血液循環的按摩拖鞋……其他林林總總的各類物品,件件簇新,無一不以健康為考量點,連地毯都換成清新宜人的綠色。
晉尚闕東模模、西看看,對于這樣的轉變有點適應不過來。
連想都不必想,這一定是邵絮做的好事,真真確確的好事。
「總經理。」邵絮站在休息室門口,手里端著一碗熱騰騰的雞湯。
他比比休息室,「多謝了,這個。」
「不會,這是我應該做的。」她淡淡地說。
又是這句!應該做的、應該做的,她就不會說點別的嗎?讓上司睡個好覺真是她應該做的嗎?她真是忠心耿耿過了頭!
他憤懣地往辦公室走去,「我下午要出去一趟。」段大哥幫他跟連碩的總裁約了見面。
「是。」她端著雞湯跟在他身後。
晉尚闕坐上大椅,狀似漫不經心地要求確認,「方允濰說你沒男朋友?」
邵絮藉著放下雞湯的動作掩飾臉頰上的淡紅,「是。」允濰那個大嘴巴!他問這個干麼?藏在心底深處的欣賞因他這一問,添上了駭人的溫度。
「短時間內也不會有?」他可不能讓人趁虛而入!
為何她覺得這話里有一抹侮辱?她還以為……不,她不該那樣以為!
「不勞總經理費心。」語氣既冷淡又疏離,「沒事的話,我先出去了。」
生氣了?「有事!有事!」他連忙說道。
邵絮力持平穩,抬頭注視他,神色拘謹得更勝兩人初見之時。
真的生氣了……瞧她站得多遠,她一向站在他桌前兩步的,現在卻是五大步!多麼遙遠的距離。
這表示她越來越討厭他了?
悲嘆之余,他抱著最後的一絲希望問道︰「我們今天晚上在那間PUB有一場表演,你有沒有興趣?」
邵絮心頭一跳,有那麼一瞬間動搖了,「不太方便。」
唉,本想唱首情歌勾引她的,算了算了,想他還是「昏庸大少」的時候,是打不破她鋼鐵般的心房的,比起上次被「討厭」刨去一塊心窩肉,這回的「不太方便」還算好的了。
「雞湯最好趁熱喝。」
「唉,謝謝。」他捧起碗,喝了口熱湯,馨香濃郁的氣味在口中化開,讓他滿足地嘆口氣,「真好喝,你煮的?」
悄悄退到門邊的邵絮不自然地停下動作,轉身面對他,唇邊噙著一抹不甘,「是的。」她已經認命當他的保母了,若說還有什麼不悅,就是她太快認命了,這男人真的對自己有影響力,她不得不承認這一點。
「你放棄勸我認真工作了?」連這麼荒唐的上司都能服從至此,真不知該不該夸她。
她遲疑一下,拖著腳步走回原位,端出最官式的說詞,「總經理的意願不是屬下可以干涉的。」
「所以?」他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湯,眼楮掃向辦公桌前的椅子,「坐吧。」
她不安地望望椅子,估量它和晉尚闕的距離。
不夠遠,不夠讓她維持現在的冷靜,「不用了,我站著就行。」
晉尚闕撇撇嘴,「你打算幫我當個好主唱?」
「不。」邵絮搖頭,順便搖去腦中不該出現的畫面,「是補身體。」
不用問她為什麼,也知道她會說「這是我應該做的」。
放棄追問她的理由,他裝著高深莫測的語氣,「如果我說我明天就要辭去總經理一職呢?你會怎麼做?」心卻不規律地亂跳。
她面不改色地回答,「等候新的派遣。」
這他也知道啊,他想問的是︰「那我呢?」
邵絮莫名其妙地看著他,「你?你辭職啦!」
該死!她非得想到工作上去嗎?!
在氣憤與無奈中,他咬牙說出心中盤桓多日的問題,「我是說,如果我不是你的上司,我和你的關系是什麼?」
面對他的怒氣,邵絮不驚不慌,卻再次被他的厲眼攝去半條心魂。
她低頭慢慢咀嚼「關系」二字,卻覺得這字眼模糊得教她看不清,「我不知道。」
他從來就是她的上司、她該盡忠職守的對象,她從沒想過他不是她的上司時的情形……而且,不知為何,一想到這個可能性,煩躁就涌上心頭,讓她直覺地拒絕去思考這個問題。
晉尚闕將她的迷惘收進眼里,卻把自己也弄得迷惘,她在迷惘什麼?
唉,依她討厭他的程度,沒說出仇人、陌生人之類的就不錯了,這個「我不知道」倒是有無限的可能性。
「我知道。」他輕輕地笑了。不就是單純的男人和女人嗎?
沒由來的,她恐懼著他的笑,恐懼著他若有所圖的眼,僵硬地轉開了眼,卻止不住自己急促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