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來了,夜蘇。」
不是沒听見雪柳的低聲提醒,她早知道他在,而且正看著她。
很奇怪的感覺。
柯夜蘇不是沒有被人看著過,而是她有一種預感︰這道視線恐怕會跟著她此生此世,逃不開,躲不掉,避不及,閃不去。
她甚至不曉得他是誰,叫什麼名字呢!
柯夜蘇倨傲的在鋼琴前落座,心不在焉地彈起一首演奏曲,到指尖不小心滑掉一個音符,赫然收心回神。
今晚點歌的人還真不少。
柯夜蘇顫抖的深吸口氣,順順心情。
怎麼搞的?她居然「怠工」?太不專業了。
第一首是著名的黑人靈魂歌曲。只瞥了一眼,她緩緩起音,柔柔的音符清亮得仿佛在洗滌人的靈魂。
每個人都如痴如迷德閉上眼,陶醉忘我……
「柯夜蘇在哪里?」
從未有過的吵鬧吼叫在門口散開,就像一團黑染上了棉紙,周邊效應很快發生。踢桌子,摔椅子的巨大聲響不僅讓客人驚惶失措,唯恐壁之不及,老板施品楠也趕了過來。
「什麼事?請問有什麼事嗎?」
「滾開,我們要找的是她!」蠻橫的手指不偏不倚德指向柯夜蘇。
鋼琴音依然按照節奏起伏,柯夜蘇依然安安穩穩坐著,和周圍的氣氛形成截然鮮明的對比。
雪柳一聲驚呼︰「是陳其定!」
這個人明顯是來砸場的,他就是上一次輕薄少女的帶頭年輕人,被柯夜蘇打得破滾尿流,最後听說在醫院里足足三天。
怎麼?這家伙已經恢復到可以動手了,她薄唇微微的一笑,琴音終于停止。
妹妹的嘲諷及姐姐的著急對比顯得那麼可笑。
「雪柳走開!」雪柳瞠目結舌,「你……」
「走開!」柯夜蘇陡然暴喝,十指忘琴鍵一壓,彈出調不成曲的悍唳。
她警告過了。
雪柳並非不懂這氣鼓了面頰,舉手,指尖「啪」的消失了。
現場沒有太多人在了。陳其定粗暴的出場嚇跑了大半數人,剩下沒嚇跑的,也被柯夜蘇驚走了。
陳其定囂張的雙腿分叉站在中央,他帶來的十數名手下則盡情破壞著一切,就連身為店主的施品楠也是呆滯的跪倒在地,無法反應!
整件事過程十分鐘都不到!
柯夜蘇一確定雪柳不會再耳邊叨念,立即開始放縱胸中的火氣。
她沖進作亂的人群中,狠狠地往撲過來的家伙就是一拳。
「住手!」在二樓包廂可以將一樓動靜瞧得滴水不漏。那女孩不要命了嗎,急著沖下來解圍的吳旭飛實在無法理解,柏歲閻何以還能悠閑的踱步?
他一把按住吳旭飛的肩,吳旭飛不解的回頭。
「等一下。」柏歲閻柔聲道,他想看看柯夜蘇會如何應付。
所以兩人又推入陰影之中。
這一回陳其定可不是孤手單拳,他合伙的小幫小派的打手,他可還沒有那個膽向自己的老爸調借「晝夜堂」那些叔叔伯伯們的部下呢,又不是皮肉在癢。
不過,殺傷力已經夠強了。陳其定自得洋洋地看著柯夜蘇仍寡不敵眾的被七手八腳禽下。
神氣活現的,陳其定拿下「午夜魅影」未曾摘掉的面具,仍的老遠,再示意眾人將她壓出去,到外面後邊暗巷解決。
柯夜蘇倔強的反抗著,使出渾身之力想定住腳跟,卻仍力不從心的被拖走。
「他媽的。你居然敢打我。」陳其定露出滿臉猙獰。「男不男,女不女的男人婆啊!」
再一記狠狠的耳光外加月復邊的一拳,卻更火大了!竟沒听見她的哀嚎告饒。
柯夜蘇嗆出幾口白沫,掛彩的臉紅了半邊天高,不馴的眼依然凌銳,徐徐掃視,直勾入人的心里。
陳其定不甘心的一拳再揮下去。
這回,她嘴邊可有血了。
「原來!」她還有心情說︰「我看見的是個屁。」
「你!」陳其定臉色鐵青,他一定要破壞柯夜蘇那種不屈不饒的精神。
他從口袋掏出一把瑞士刀,毫不留情的貼上柯夜蘇的頰邊劃了一下。
溫熱的流態液體滴下,濺到雪白的領上。
色未變顏未改,柯夜蘇動也不動一下,更別提驚恐二字。
陳其定氣的吼一聲。
「失望是吧!」仔怎樣的劣勢,她的嘲演嘲語依然鋒利。
「哼!」陳其定忽然又想到另一招︰「喂,你知道是誰來指引我找到你這個賤人的嗎?」他抓揪住她覆在前額的頭發,滿意的看見沒有改變的容顏。
「是你老子,知道嗎?他知道我要來找你算賬!高興得叫我好好的打。他說你就是欠揍,要我給你一點顏色瞧瞧……」
柯夜蘇的確臉兒一白,眼前一黑,是柯輪他!
陳其定陰陰怪笑,不懷好意的手曖昧的擰上她一邊的胸,力道大到她不得不用力咬住下唇。
不能哭不能哭,沒什麼好值得哭的。
「沒有玩過男人嗎,有次特別的經驗也好。」陳其定決定侵殘她的,企圖達成摧折她的精神。
「帶上車,動作快一點。」
柯夜蘇硬被塞入後車廂中。就當車子準備發動時,數聲鞭炮同時齊響!
砰砰砰砰!
不,不是鞭炮,這群為非作歹的人很快擦覺是怎麼回事,紛紛下車查看。
三輛車都一樣︰爆胎!
「是誰?你老爸給的我站出來。」近距離燈光下可以看出竟是槍擊所謂,每一輛都是!
陳其定暴跳如雷的髒話還沒罵完呢!無數道亮光赫然從四面八方織成一月光海,將他們全覆罩于其下。
「是我。‘
柏歲閻仔細審視這名看起來尚未成年的家伙。他太囂張,這個陳其定到底憑恃的究竟是什麼?
四面八方的燈光隨即將陳其定一群人聚攏在一起。當然,在數十把手槍「邀請」之下,陳其定的瑞士刀就很小兒科了。
「你、你給老子閃開一點,你以為你是誰呀?竟敢管‘晝夜堂’的閑事。」撐著嘴硬,陳其定依然是威脅的口氣。
之前他所以敢魚肉街頭、走路也有風,就是頂著自己「價值非凡」的「身份」。
「跟他廢話那麼說做什麼?」吳旭飛在一旁快急斃了!一個比一個還會跑,是在耍大牌還是在演戲?
「趕快把人從里面放出來呀。」
陳其定這才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早在這些人的監視之下。
柏歲閻朝一名手下點頭,後者立即趨前找鑰匙開車廂門。
「不準你們動她!」陳其定竟然還有膽子大吼大叫︰「那是她欠我的,那個……啊!」
最後的「啊」是一記慘嚎,柏歲閻將一枚子彈送入他的小腿中。
「啊……」在地上縮成一團的人體拼命用手按住傷口,又忍不住痛翻德滾動
柯夜蘇身形滿跚地從後車廂被釋放出來時,看見的就是這一幕!
「老大。」一名中面人忽然朝柏歲閻直挺挺跪了下來,老淚涕流︰「求求你,請原諒我那個不孝子!求求你!」
當十幾分鐘前,柏歲閻緊急集合他這帶地區的人力救駕時,陳叔再怎樣也沒想到冒犯上柏歲閻的人竟是自己的獨子!
「老大!」總不會指他是LKK的一族吧?
不過,柯夜蘇並不覺得驚訝。
他一望便知是個領導者,簡單大方的灰藍色亞曼尼服飾,完全烘托出那種指揮地位的沉著及傲氣,氣勢萬千。
他的眼及頭發漆黑似夜,神秘而……誘人。
該死?
她默然微驚。
是的……誘人,至少誘惑了她,讓她似顆流星,不由自主想往宇宙上的黑洞墜去。
柏歲閻對她的茫思盡收眼底,也趁機打量倍受打擊創傷卻依然挺得筆直的身影,滿意躍上眉宇。
「老大!」中年人急壞了。
就算在怎樣不成材,陳其定依然是他唯一的心肝兒子啊,做人父者難為,白發人竟還為黑發人磕頭。
柏歲閻微微頷首。「送他去醫院。」
會有更多事想拷問這只兔崽子。不過,他現在只想注意著柯夜蘇,並不知不覺的豎起了眉毛。
如果這女人昏過去也好,這才是理所當然的正常反應,不是嗎?
可是她明明痛個半死依然固執的站得直挺挺的。他還真怕她是瞪著雙眼來看他。
來了這麼一手,忘她的腰一攬。「這是第三次了。」
大出他言下之意時,出其不意的,柯夜蘇霍然明白的心頭一陣緊張。
天空的黑暗朝她涌來。
生平第一次,她,柯夜蘇昏倒在一個男人的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