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伯。」
「簡秘書,你可回來了,想想怎麼樣呀?」
「她很好,只是瘦了一些,身體恢復得很好。老板今天的情況如何?」
瞟一眼病床上躺著的展凌輝,簡易凡不得不佩服老板的意志力真的非常人能比,居然能夠在床上一動也不動的躺一天。
「唉!看來我這個老頭子是不管用了,真不知道少爺是得罪了哪路神仙,我也好去拜拜,可是……」說到這兒,福伯又有些哽咽了。
簡易凡對著床上的人暗暗咬牙切齒,不管是哪路神仙都不敢得罪展凌輝吧?他舒服的躺在這兒,卻讓他去面對一個又一個為他傷心得死去活來的人,就好像下午的吳想想,還有眼前的福伯。
自從四天前展凌輝被從醫院悄悄的轉移到別墅,由展家的私人醫生治療,福伯說要求神拜佛的話他都已經听了不下五十次,真希望展凌輝能夠早點「醒來」。
「好了福伯,很晚了,你也累了,回房休息吧,我在這兒看著。」
像前幾天一樣,簡易凡支開福伯,當然不是因為他體貼福伯,雖然福伯是應該受到體貼,年紀這麼大了還被自己養大的壞孩子騙得團團轉︰不過,他體貼自己都來不及了,因為等會兒某位只能半夜蘇醒的吸血鬼就會開始壓榨他……
「你回來晚了!」
展凌輝拔掉手臂上的針,活動了一下躺得快要僵硬的脖子,輕聲但是火氣十足的表達自己的不滿。
其實當時吳想想在隔離室外為他傷心的時候,他就醒過來了,只是他父母的出現讓他改變蘇醒的決定,一個長久以來的計畫迅速的找到合適的時機付諸實行,于是,他決定自己一直昏迷下去。
「我哪知道事情會變成那樣7.」不理會老板的責備,簡易凡喃喃的抱怨著,現在他考慮著如果自己再這樣下去,要向老板要求更高的薪水才不會虧本。
不理簡易凡的抱怨,展凌輝下床走到門邊警戒的注意是否隔牆有耳,確定沒人監視後,他才放了心。
「她好嗎?」
「不怎麼好!听到你還在昏迷,她企圖要自殺,不過被我打昏了,現在有人寸步不離的看著她。」感覺到老板在黑暗中一步一步靠近自己的危險氣息,簡易凡連吞口水的空隙都不敢留的一口氣說完。
不然他怕自己會被老板殺了,反正老板一點嫌疑也不會有,大家都以為這個房間里只有他一個人是清醒的。
「自殺?你把她打昏了?」
听著簡易凡帶來的壞消息,展凌輝相信,即使現在這個房間里沒有燈,他的怒火也一定很明顯,這個家伙居然將想想打昏了!
「當時情況很突然,我情急之下只有出此下策。」
簡易凡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一小步,明顯的發覺老板冰冷的目光可以凍結自己額頭上的冷汗,他好可憐啊!
「你確定有人守著她?」
簡易凡發現展凌輝的語氣有些不穩,看來不只是那個吳想想對老板一往情深,老板也動心了,下午吳想想還說老板不喜歡她,看來他們之間有誤會。
「簡秘書!」展凌輝幾乎听到自己的磨牙聲了,只是不確定這個在角落里恍神的簡易凡听到了沒有?
「確定,因為只有她朋友一個人,所以她當然不可能離開。」簡易凡理所當然的回道。
可是他沒發覺他的回答差點讓展凌輝沖上來掐住他的脖子。
「回去!」
展凌輝大呼一口氣,好讓自己不至于大吼出聲,他一向以為簡易凡智商夠高,現在看來他錯了。
「什麼?」簡易凡不確定自己听到的對不對,老板叫他回去?回家嗎?
難道今天老板不準備折磨他了?往常幾天他都被老板抓著分析展氏資料到半夜,好讓他白天可以盡情的睡,難道今天他良心發現了?
展凌輝努力的告訴自己,現在他是個昏迷的人,不宜大呼小叫。
「回醫院去守著她,我會再跟你聯絡。」
他簡短的下完命令,看到門縫底下漸漸靠近的燈光,迅速的躺上床,繼續假裝昏迷。
「簡秘書?你還沒睡!」
「福伯,我這就走了,你也去睡吧,老板今晚是不會醒了。」簡易凡半推著福伯出房間,他想老板一定不希望自己的昏迷時間就這樣縮短,可是……嗚……他還要到醫院去。
一想到那種高分貝的噪音,簡易凡就覺得欲哭無淚,現在他終于知道自己錯了,和展凌輝這種深藏不露的人工作的確是一種挑戰,但是是對自己極限的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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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著門外的腳步聲漸漸遠去,展凌輝翻身下床,望著窗外蒼穹上點點的繁星,他不由得嘆了一口氣,「想想……你這個傻丫頭!」
黑暗中,他的嘴角浮上一絲笑容,雖然吳想想企圖自殺讓他十分擔心,但同時,另一種讓他控制不住想要微笑的感覺席卷了他的心。
這樣看來,他不是一廂情願,吳想想對他也有情,不然不會因為他依然昏迷而想要自殺,她一定又認定是因為自己命中帶克什麼的,他早該確定彼此的心意,好讓她不再抱著這個念頭。
其實在吳想想親吻他的那一刻,他就感受到她的感情了,那一吻包含的是難言的苦澀,只是當時他愚笨得無法領悟,現在想來,她楚楚可憐的笑容、嘴角強裝的苦笑,還有緊緊抓住他不放的顫抖,隔離室外她淚流滿面的憔悴……
吳想想愛的是他,不是兄妹的感情,而是愛情的不舍。
他曾以為愛情不可能發生在自己身上,可是偏偏遇上了她。
在吳想想起舞的瞬間、在月光照映下的後花園里、在吳想想微笑的時候、在他將吳想想擁在懷中安慰的時候、在第一次握住吳想想小手不想放開的時候……原來,在很久以前他們就已經互相傾心了,怪不得福伯常常被他氣得跳腳,原來在愛晴面前他真的很不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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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一個黑影悄然無聲的閃進病房,就著窗外的月光,黑影無聲的移動到病床前,望著床上睡得不安穩的人,月光將她輕皺的眉頭映照得異常清楚,還有她明顯的蒼白和消瘦。
才幾天的時間,看看他將她折磨成什麼樣子了,展凌輝心疼的皺緊眉頭。這個小傻瓜!
為什麼不早告訴他?為什麼要說她喜歡冷酷的男人?讓他煩惱得胡亂猜忌,現在又為他這樣折磨自己!不過,他又何嘗不是笨拙,看來他們之間有太多的誤會。
他伸手小心翼翼的撫上她冰涼的臉頰,指尖輕輕的將眉頭撫平,然後忍不住順著她緊閉的眼楮滑下,沿著高挺的鼻粱來到小小的鼻頭,最後落在她蒼白嬌弱得仿如白梅的唇辦上,月光下她的消瘦讓他覺得陌生,可是又覺得莫名的熟悉,現在的吳想想幾乎和當年的水君姨一模一樣,如花一般的唇辦讓他俯身想要采摘。
可就在這一瞬問,他對上一雙明亮的眼眸,在月光下閃動著水漾的波光。
「是……你?」吳想想努力的睜大雙眼,一動也不敢動的望著眼前的這張面孔,她怕這個夢消失得太快,她怕自己不能將他留下。
「是我!」展凌輝將手輕輕的放在她緊皺的眉頭上。
這是夢,這是吳想想的夢,所以他可以放縱自己一會兒。
手指滑落至那雙讓人心疼的眸子上,溫柔的合上她的星眸,他微笑的傾身吻住讓他心醉的玫瑰花辦,甜美的柔軟一如他的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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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想想霍地睜開眼楮,屏息的瞪著上方空洞的天花板,耳邊傳來張小嫻均勻的呼吸聲,她輕輕的呼出一口氣。
果然是夢!夢中那美好得讓她不想醒來的畫面,不論是以前還是以後,都不會發生,何況是現在。
望著窗外深藍色的夜空,她再也無法入睡,不知沉睡中是否也有夢,是否也會夢到她?
「唉……」
門外,屏息听著病房內那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展凌輝的心跟著輕輕揪著,隨後他離開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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瞪著福伯離開的背影,簡易凡大呼驚險的翻翻白眼,再這樣下去,他恐怕真的會因為過度驚嚇而心髒無力,然後兩眼一翻、兩腿一伸,就見佛祖去了。
嗚……要是為了高薪賠了小命他就虧大了!窗外黑影一晃,一個人影閃進房間,簡易凡松了一口氣的從床上跳下來,要他這樣躺幾個小時他都快受不了了,真佩服老板能夠一躺就是十幾個小時。
「剛才福伯有來過,差點就露餡了!」簡易凡小聲的報告。
他現在無時無刻不想著要離開這幢死氣沉沉的別墅,除了福伯還稍稍正常以外,其他都是怪人,最嚴重的就數眼前這個男人了。
嗚……他當初怎麼會死心塌地的跟著他呢?
「她太瘦了,你有沒有盯著她吃東西?」
展凌輝心疼吳想想過于消瘦的樣子,雖然這樣無端責備簡易凡,他也知道很委屈他,可他就是沉不住氣。
展家那幫老古董比他想像的還能撐,他原本以為群龍不可一日無首,拖不了幾日,展家長輩們就不得不對外宣布他昏迷不醒的消息,畢竟他雖然沒有參與展氏的決策,可還是個公眾人物,到時候那些長輩們就會根據他要簡易凡提供的資料重新調整股份,更換接班人,這是他多年來企圖逃月兌家族掌控的計畫。
一旦展氏對外宣布新的接班人,即使他突然醒過來,也無力回天,畢竟這麼大一個集團的皇太子不是說換就能換回來的。
可是,現在看來他們是要再苦撐一段時間了,想想和福伯……所有擔心他的人,他不得不讓他們再傷心一陣子了。
「我只能保證她不再企圖傷害自己,又不是她的老媽子!」听到老板的不滿,簡易凡無辜的抱怨,他早就料到會這樣,他的命可真苦啊!
對簡易凡的抱怨,展凌輝多少有些抱歉,但也只能等日後再還他這份人情了。「你將這份資料傳真給報社,我想他們很快就會有動靜了。」
從床底下抽出一份資料遞給簡易凡,展凌輝的嘴角浮上一抹冷笑。
簡易凡不由得打了個冷顫,看來自己那個什麼冷面修羅的稱號實在是徒有虛名,眼前的這位才是名副其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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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拜托你再吃一點好不好?這可是我專門買給你吃的。」
「抱歉,小嫻。可是,我真的已經吃不下了。」
吳想想望著好友無奈又擔心的眼神,她知道她在擔心什麼,最近她整整瘦了一大圈,不是因為她想要減肥,而是因為她真的吃不下,而且一點食欲都沒有。
「喂!簡易凡,你吃吧!」張小嫻沒好氣的將只動了一小角的披薩推到簡易凡
這一個月她絞盡腦汁的想辦法的讓吳想想吃東西,然而情況就像現在這樣,好料全落進這個家伙的肚子里。
對上張小嫻埋怨的目光,簡易凡早已習慣視而不見了,目光越過擋在他眼前的障礙物,看著對著窗外發呆的吳想想。
簡易凡不知第幾百次的暗嘆,老板再不醒來,這個吳想想一定會瘦得更快,到時候遭殃的還不是他!
一想起那天晚上老板的冷笑,他身上的寒毛就豎起來,所以這一個月來他都寸步不離的跟著她們,從醫院到家,絲毫不敢怠慢。
好在吳想想除了茶不思飯不想夜不寐之外,再也沒有其他更激烈的舉動,否則這世上不但多了一個痴情的女楊過,還外加他一個更冤的男竇娥。
也不知道老板到底要睡到什麼時候?
察覺到簡易凡注視自己的目光,吳想想轉頭直視著他,卻看到他的目光瞬間就躲開,她不禁緩緩閉上眼楮。
二十天了,展凌輝依然沒有醒來。
簡易凡告訴她展凌輝一定會醒的,可是連最權威的醫生都束手無策,查不出他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
每天她都不停的在心里默默的為他禱告,祈求所有的神明保佑他,也祈求天上的媽媽、爸爸、張媽保佑他,可是他為什麼還不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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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老板,你到底要睡到什麼時候?」
蹲在黑暗的廁所里,簡易凡盡量壓低聲音,這就是最近他和老板的聯絡方式。
他覺得老板醒來以後自己也不用當什麼秘書了,直接去聯合國當特務都夠格了,現在他就只差一個代號,如果可以他一定要叫0000X,畢竟零越多越好。
(她怎樣了?)不管別的,展凌輝首先問自己最關心的人,雖然每天都問,但是每天都益發覺得不放心,因為吳想想瘦得太厲害了。
「還是那樣。」雖然知道這是展凌輝最關心的問題,但是簡易凡還是含糊的一語帶過。
她還能怎樣?只有更瘦了,不過只要你快快蘇醒,不但她能好過來,連我都要跳二天舞、唱三天歌了。簡易凡在心里小聲的嘀咕著,不過這話他當然不敢說出來。
(明天你一定要看好她,寸步也不能離開,最後就看這一出了!)展凌輝用命令的語氣說道。
他怕想想又會想不開,因為明天他會被醫生診斷為植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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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你到底是怎麼了?唉,福伯老了,你不能讓福伯白發人送黑發人呀!他們已經決定對外宣布消息,讓享明少爺接班,老爺一怒之下帶著夫人已經走了,你再不醒來就晚了。唉……」福伯輕輕的用溫熱的毛巾為躺在床上的展凌輝擦臉。
這一個月來他天天對著少爺說話,可是少爺一句也沒回,即使以前他總是被少爺氣得跳腳,可是現在他寧願被少爺氣,也好過看他不省人事的躺在這里。
听著福伯長吁短嘆的走出房問,展凌輝輕輕的張開雙眼。
福伯,這段時間辛苦你了,不過游戲就要結束了。
「現在插播一條特別報導,在商界享有盛譽的展氏集團日前宣布,近日起集團第六代接班人正式易主,展享明將接替展凌輝成為新的接班人。由于日前展氏對外宣布的第六代繼承人展凌輝,于一個月前的車禍中遭受意外重創,一直昏迷不醒,被醫生診斷有可能成為植物人,因此展氏不得不更換接班人。由于這一突發事故,展氏的股份配額也將會做出適當的調整,預估將有重大的影響……」
吳想想呆呆的盯著電視機,腦海中一直回蕩著一句話——
展凌輝被醫生診斷有可能成為植物人……
「想想!」
張小嫻緊張的看著吳想想,連她听了都覺得震驚,吳想想一定無法接受。
「植物人……」吳想想喃喃的重復著。
老天,您是眷顧我還是愚弄我?
他還活著,可是卻只剩下一具軀殼。
他的笑容、他的聲音、他的溫柔、他的喜怒……所有一切都被帶走了。
老天爺,您何其殘忍!
絕望的閉上眼楮,吳想想淚水滑落眼眶,耳邊仿-響起展凌輝溫柔的聲音。
想想!哭吧!哭出來就好了……哭吧……
我不哭!我不哭!
吳想想緊緊的咬住蒼白的嘴唇,因為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人能安慰她,再也沒有人會給她溫暖的懷抱,再也沒有了。展凌輝,你好殘忍,就這樣將我拋棄,你不是說要給我幸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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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月後——
「想想……電話!」
「謝謝!」
吳想想從吳岷德手中接過電話,禮貌的道謝。
望著吳想想縴細窈窕的背影,吳岷德不由得露出欣賞的表情,他不知道過去一個多月吳想想經歷了什麼變故,但是在她身上發生的變化簡直是最佳範例,所以他央求吳想想加入他們俱樂部做會員輔導員,給那些對自己沒有信心的會員做榜樣。
(想想……是我,福伯。)
「福伯?怎麼了?是不是他……」
听著話筒里福伯激動得幾乎結巴的聲音,吳想想第一個反應就是——難道他醒了?
(不、不是的,少爺突然沒有心跳了,醫生正在搶救……)
啪!
一旁的吳岷德望著話筒從吳想想手中滑落,不明所以。
「不!」吳想想大喊一聲向門外跑去。
她不要!即使他是具軀殼,即使他沒有思想,即使他不能動、不能說話,即使他再也醒不來,可是至少他還活著,她可以對他說話、對他笑,至少她可以看到他、感受到他……
所以他不能死,她要回去告訴他,她愛他、她需要他!不一會兒,吳想想覺得她頭頂上的天在旋,腳下的地在轉……簡易凡從後面接住吳想想倒下去的身體。
嗚……怎麼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都是他來做!
這下好了,老板要是知道他接到的是昏倒的吳想想,那他剛剛討價還價來的十萬高薪又泡湯了。
「想想,她怎麼了?」
跟著吳想想跑出來的吳岷德,望著吳想想昏倒在這個每天來接她的男人懷里,起初他以為他就是讓她傾心的男人,但後來他發現這個男人擔任的只是司機的角色。
「她只是太過激動暈過去了。」
簡易凡將吳想想放進車里,他可不敢耽誤時間,畢竟重頭戲還在後面呢。
「一起來吧!」
望了一眼愣愣的站在車外的吳岷德,簡易凡出聲邀請。
這其實不是他的意思,而是那個殺人于無形的老板的意思,因為要讓這個打吳想想主意的男人徹底死心。
吳想想費力的睜開眼楮……
這里是哪里?
陽光透過瓖花玻璃窗灑在她的身上,被陽光照得明亮的房間里只有她一個人。
被陽光剌痛眼楮的吳想想坐起身來,望著身下柔軟華麗的貴妃躺椅,她困惑的抬頭打量四周。
她看到了另一個人,一個穿著一身白紗禮服的女人,白色的百合花繡滿了飄逸的裙擺,隨著那女人移動的腳步在陽光中閃動,瓖著珍珠的帽紗遮住女人的眉眼,使吳想想看不真切她的長相,她不得不靠近一些。
一朵嬌艷的白色百合花瓖在女人的耳側,令她美麗的容貌更加高雅無比。
吳想想驚訝的發覺這是自己幻想過干百遍的夢境,她一直幻想著自己像童話中的灰姑娘一樣,可是她的視線為什麼這麼模糊,模糊得讓她不得不掀起眼前的輕紗。
瞪著鏡子里瞬間變得清晰的身影,吳想想的瞳孔不由得放大,因為鏡子里掀開面紗的女人是她自己!
「新娘子醒了!」
吳想想听到門外響起一聲驚呼,緊接著她听到一陣音樂,匆遠匆近的,仿佛從空中傳來的天籟。
這里難道是天堂?
那展凌輝呢?
吳想想突然想起,福伯說他沒有心跳了,難道自己隨他一起到了天堂……那他呢?
吳想想一把將身後沉重的木門推開,彷如天籟的風琴聲灌入她的耳朵,然後她看到幻想中的天堂。
白色的天花板下,布滿了純潔的野百合,明亮的陽光從四周的落地玻璃窗射人,空氣中有甜甜的花香和美妙的音符飄蕩。
可她顧不了這麼多,因為她看到了展凌輝!
他像從童話中走出來的王子一般,站在鋪滿百合花辦的紅毯另一端,溫柔的笑望著她。
他在對她微笑!
吳想想的視線被淚水模糊了。
她認了,就算死了、就算魂飛魄散、就算這里是地獄,只要和他在一起、只要能再次看到他的微笑,她死而無憾。
「想想!」
福伯?吳想想回頭望著不知何時站在自己身後的福伯,福伯為什麼會在這兒?難道福伯也死了?
「走吧,想想。」
福伯笑呵呵的牽起吳想想的手,邁步踏上紅毯,他以為自己再也看不到少爺結婚的樣子了,沒想到……這個渾小子!
要不是因為他也想給想想一個驚喜,他非和這小子絕交不可,竟敢這樣欺騙他老人家。
吳想想困惑的任福伯牽著自己向展凌輝走去,听著耳邊回蕩的結婚進行曲,望著他越來越真實的笑容,她迷惑的輕聲低喃︰「福伯,你不應該跟來的……」
雖然她也舍不得福伯,可是黃泉路上只要有他作伴她就滿足了。
「傻孩子,你們結婚我怎麼可以不來?我活到這把歲數,等的就是少爺結婚的這一天。」牽著吳想想的小手,福伯含笑的注視著前面英俊高大的少爺。
吳想想困惑的想著福伯的話,在看清身旁的觀眾時,她不由得停住腳步。
「小嫻?」吳想想完全沒想到她死後還可以看到張小嫻,難道她也死了?不,這不可能!簡易凡還有吳岷德……難道大家都死了?她震驚的望著在前面等待的展凌輝。
「想想,怎麼了?」張小嫻望著好友走到一半停住的腳步,不由得著急的小聲叫道。
原本半個月前她也以為展凌輝就這樣一輩子昏迷不醒,可是後來她從簡易凡那兒得知了真相。
雖然她很為吳想想抱不平,可是她也很想看到這場讓人驚喜的婚禮,吳想想實在是太美了。
展凌輝望著停住腳步盯著自己發呆的吳想想,他早就想到吳想想那充滿幻想的小腦袋瓜里會有什麼想法了。
望著向自己一步一步走近的展凌輝,吳想想緊緊的咬住嘴唇,絲絲的疼痛清楚的告訴她,她還活著,她還感覺得到痛。
那麼,眼前向自己走來的男人也還活著,而且活得好好的,會動、會笑,還會說話!
「想想!」
走到吳想想面前站定,望著她眼中閃爍的淚光,又看見她的貝齒緊緊咬住下唇,展凌輝心疼的伸手掀起面紗,傾身吻住那嬌唇上的一抹慘白。
感受到來自唇上真實的溫度,凝視著眼前深邃的黑眸,吳想想再也忍不住的哭了出來。
多少個夜晚,她想的盼的都是這一刻,他的溫暖、他的微笑、他的注視,現在他終于回來了。
「噓,別哭了好不好?」
輕輕的摟她進懷里,額頭輕抵著她的,展凌輝柔聲的輕哄著止不住眼淚的吳想想。
他知道她有多委屈,這一個月來,每晚伏在他床頭傾訴愛意的吳想想幾乎沒有在人前流過一滴眼淚,她說她的眼淚都被他帶走了,她說她也快要被他帶走了,她說從很久很久以前就愛上他了,她說她要努力等他醒來……
她說了很多很多,多得讓他不得不提早醒來,多得讓他不得不提早將她擁進懷里憐惜。
「新人可以步上神壇了。」主持婚禮的神父忍不住出聲提醒。
雖然事前就被告知這場婚禮會有些反常,可是這也太反常了,新娘走到一半就不走了,而新郎竟然自己去接她,更反常的是,他們竟然沒有宣誓、沒有交換信物就直接接吻了,這是對神的不敬。
不過,對墜入愛河的可憐人兒,神一向是仁慈的,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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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郎展凌輝,你是否願意娶吳想想為妻,並發誓一輩子愛護她、尊敬她,不離不棄?」
「是的,我愛她,我願意。」
望著手中的另一半,展凌輝堅定的說出誓言,這也是他愛的表白,雖然是第一次,雖然說得有些遲,可是對于他要和吳想想共度的一生來說,一點也不晚。
「新娘吳想想,你是否願意讓展凌輝做你的丈夫,並發誓一輩子愛護他,忠于他,不離不棄?」
對于這場婚禮的反常,神父早已在胸前劃下幾次十宇架請求神的寬恕了。
緊緊的凝視著展凌輝清澈的雙眼,吳想想除了看到自己含淚的臉龐,還看到一份堅定的痴情︰原來自己並不是一廂情願,原來童話真的會發生,原來他愛她。
他愛的不是男人,他愛的不是其他人,他愛她!
「你願意嗎?」輕輕的握著吳想想的柔荑,展凌輝柔聲的問著注視著自己的吳想想。他在等她的答案,他相信他們對彼此的等待、對彼此的折磨就要結束。
「我願意。」對上他深情的雙瞳,吳想想堅定的回答。
她願意,她當然願意,她滿心的願意。
她不知道這輩子是否還會有這樣的愛情,但是她知道這輩子她都願意愛著眼前的這個男人,深深地愛著。
「新人交換信物……咳咳!鑒于新人再次跳到下一個儀式,我宣布展凌輝先生和吳想想小姐結為夫妻。」
望著神壇上已經相擁接吻的一對新人,神父無奈的宣布儀式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