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商朝企業的辦公室已經空無一人。
商御琛走進總裁辦公室,按下牆上的按鈕,室內的燈光緩緩亮了起來。
白日玻璃帷幕外的車水馬龍,已轉變成萬家燈火的浪漫夜景。
「請進。」商御琛坐在皮椅上,同時朝著旁邊的沙發比了個請坐的手勢。
「不用了,有什麼事請說吧!」夏夜偏著頭,往窗外的方向看。真不知是鬼迷了心竅還是怎樣,她居然會跟他來到他辦公室。
生意?他們之間會有什麼生意可談?她提醒自己當男人愈想制造浪漫的氣氛時,她的頭腦就要愈清醒。
「為什麼這麼防備我?」這是一句溫柔的質問。商御琛實在想不透,這女人為什麼對他有著超強的免疫力?
「商先生,我不是防備你,我是防備所有男人。」她可不會被他這句話給嚇倒。
「為什麼?」他臉上浮現出好奇且玩味的表情。「你受過傷?」
「這不會是我們今天要談的內容吧?」夏夜冷冷地瞪著他。
「哦,不。」商御琛呵呵笑著,他第一次發現,女人的冷漠也是具有殺傷力的。
但,沒有女人傷得了他商御琛,這只會加強他征服她的決心。
「夏小姐,我確實想和你談筆生意。」他從抽屜里拿出一張合約。「這是我個人的習慣。我參加社交宴會時,一向習慣帶專屬舞伴出席,經過今天的[面試]我決定聘任你為我的專屬舞伴。」
「面試?」夏夜的眼睜得好圓好大。「我可不知道我今天是來面試的呢!」話中帶刺的口氣,表明了她對他的提議並不以為然。
「你生氣了?」他試探性地問著。
她雙手交叉擺在胸前,兩頰氣得圓鼓鼓的。
當然生氣!面試?!他以為他是誰呀?私自就決定了找她面試、決定了要錄用她?她又沒答應要讓他錄用……
商御琛媺笑看著她,原來冰山美人也是會生氣的。
「放心,這不會影響你目前的工作,因為我會參加的應酬並不多。而且我保證,薪水一定會讓你滿意。」
他看了看合約,年薪一百五十萬,平均一個月只要跳幾支舞,就有十幾萬的酬勞,全台灣大概只有他商御琛出得起這樣的價碼。
「哼。」不料夏夜輕笑一聲。「你覺得我看起來很缺錢嗎?」
看來他沒調查清楚,她的父親曾是外交官,金錢上當然是不虞匱乏。從小個性獨立的她,一向自立自主,跳舞只是興趣,可不是賺錢的工具。
「我沒那個意思。」商御琛忽然嚴肅了起來。「我喜歡和你跳舞,聘任你當我的專屬舞伴,然後付給你應有的酬勞,這是很自然、也很正常的商業行為。除非……你不喜歡和我跳舞?」
她一抬頭對上商御琛的眼神,原本要出口的謊言竟說不出來……
「不喜歡和我跳舞?」他一向不會善罷甘休。何況,他有自信,那種棋逢敵手的快感,想必她也感受得到。
「還好。」她既不願承認,卻也無法否認。
「如果不討厭和我跳舞,也不會影響你既有的工作,你還有什麼理由拒絕呢?」
是啊,她確實想不出什麼拒絕的理由。
「或者,你嫌條件不夠好?」商御琛拿出一張空白支票。「那麼你可以把你希望的金額,直接寫在這里。」
咦,這話倒提醒了她!
「好,我可以答應你,但是……我有一個條件。」她腦海里迅速閃過一個念頭。
「條件?」這回換他睜大了眼,從來沒有女人敢在他面前談條件。不過,誰叫他跟她跳舞跳上了癮呢?「你說吧!」
「我現在還沒想到。」她故意先賣個關子。
「什麼?!」
「我說我現在還沒想到,等我想到了再說。」
「……」她、她把他當三歲小孩耍著玩嗎?
「放心,我絕對不會叫你去殺人放火或作奸犯科,也不會讓你傾家蕩產。只是,如果有一天我需要幫助的時候,我要你答應幫我做一件事。」她表情十分認真地說著。
商御琛听著听著,眯起了眼,他突然發現自己惹到一個像[倚天屠龍記]里趙敏的女孩,又冷、又狠、又機巧詭詐。
「怎麼,你怕了?」
商御琛莞爾一笑。「你這女人滿有意思的,好,我答應你。」
「那麼,祝我們合作愉快了。」
夏夜雙手環胸,斜著頭,直直的長發像黑緞般閃爍著,眼中有種神秘、狡黠的笑意。
為什麼他總覺得曾在哪里見過她?為什麼她的眼神既熱烈又冰冷,既像拒他千里,又帶著某種程度的誘惑?
商御琛看著她,幾乎有些失神,卻沒發覺,這樣一個難以捉模的女人,已悄悄打動了他的心。
隔天早上,在夏夜舞蹈教室樓下的咖啡廳里。
「什麼?你答應他了?!」差點把咖啡從口中噴出來的女孩,正是夏夜大學時代的同窗兼好友——李櫻媺。
「嗯。」夏夜啜了一口黑咖啡,靜靜地看著報紙。
「你、你說的商御琛……就是那個大學時標準舞社的社長商、御、琛?」剛從美國回來的李櫻媺,似乎還搞不太清楚狀況。
商御琛?不是當年夏夜暗戀的學長嗎?
「沒錯,你要我說幾遍?就是他。」夏夜不耐地放下咖啡杯。
不耐,是因為心中的不安。
「你居然答應當他的舞伴?!可是,當初你不是……不是恨死他了嗎?」櫻媺問著。
「我哪有恨他?我為什麼要恨他?那時候我……我只是不屑他那種人罷了。」
夏夜的情緒有些激動,白女敕的臉龐也媺媺泛紅,看起來像個青澀的少女。
她彷佛又听到,當年第一眼見到商御琛時的急促心跳聲,但她隨即又想起,那令人難堪的化裝舞會……
忽然間,櫻媺的臉在她眼前逐漸地放大——
「你在想什麼啊?」櫻媺在距離她面前十公分處大聲嚷著。
夏夜回過神來,表情有些尷尬。「你這麼大聲做什麼啦!」趕緊先撕一片面包塞住她的嘴。
「我看你啊……八成還忘不了他。」櫻媺鐵口直斷,指著她的眉心。
「少無聊了,我早就不記得他是什麼人了。你信不信,我根本不記得他的長相。」
當然不信,李櫻媺太了解了,一向惜字如金的夏夜,只有在心虛慌張的時候才會說這麼多話。
「好了,你別再說了,再說下去只會愈描愈黑,好嗎?」櫻媺用湯匙舀起蛋黃送入口中。「我擔心的是……」
「麻煩你把東西吃完再講話好不好?這樣很難看耶!」
「我是說……」櫻媺吞下蛋黃,認真嚴肅地看著她。「那個男人,你還是離他遠一點比較好。」
在學校時,誰沒听過商御琛的大名啊?風流才子、薄情寡義,靠近他的女子,即便不陣亡也必重傷,櫻媺可不希望自己的好友也慘遭毒手。
「你在說什麼啊?」夏夜一副受不了的樣子。她只是答應當他的專屬舞伴,就像商御琛說的那樣,只是很單純的商、業、行、為而已。
「你會答應他,就表示有問題,這就叫自投羅網。夏夜,你該不會是……」她該不會是想還以顏色吧?
櫻媺太了解夏夜了,她總是用冷漠的外表掩飾自己心中的熱情,但其實真正的她就像個孩子般脆弱。
也許別的男人傷不了她,但是她知道商御琛絕對有這能力。
因為夏夜太驕傲了,愈是驕傲的女人,愈容易慘敗在某些男人的手下,而商御琛正是這樣的男人。
想起當年夏夜所受到的挫敗,足足讓她四年都不肯交男朋友,櫻媺真的有些擔心,任何女人想跟商御琛較勁,獲勝的機率根本是零。
「你想太多了,櫻媺。我其實是有條件跟他交換的。」
「交換條件?」
「對,我本來要參加兩個月後在日本舉行的國際標準舞大賽,可是我的舞伴保羅上個月扭傷了腳,所以,我想……」夏夜露出慧黠的笑容。
「不會吧?你想找他?可是……他只是業余的……」櫻媺愈听愈緊張,夏夜肯定是頭昏了!
「不,他的水準絕不是業余。」他甚至跳得比保羅還要好,經過昨晚,她可以確認。
「我才不管他的舞跳得怎麼樣,我擔心的是你!那個男人很危險,你以前又喜歡過他,夏夜,你這是在玩火……」
第一次遇到他,他是流星;第二次遇到,那就是災星了!.
「我哪有喜歡過他?!」夏夜抗議道。「拜托,這種公子不是我喜歡的類型。你放心吧!我只是想借他之力,幫我完成一個夢想。」
說完,兩人繼續吃著早餐,櫻媺心里即使無奈,卻也明白自己是勸不動夏夜的。夏夜是個好強的人,而太好強的女人,總是要比別人多吃些苦頭的……——
這一個禮拜以來,商御琛沒有打過電話給夏夜。
這也許是因為他公務繁忙,更可能是他欲擒故縱的伎倆,但無論如何,他的確讓她不安了……
舞蹈教室里,正準備熱身的夏夜坐在地板上。
前幾天,合約上的金額已經匯入她的帳戶,她是不是該打通電話給他呢?
她甩甩頭發,想甩開腦中的雜念和那個討厭的人影。拿起遙控器把冷氣的溫度再調低一點,討厭的夏日午後,讓人心浮氣躁的……
隨著柔和的鋼琴音樂,她緩緩地分開雙腿成為一線,坐在地板上,讓柔軟的身體緊貼著大腿,絲緞般的秀發披散在她的肩上……
真想就這樣躺在地板上睡個午覺好了,卻在此時忽然听到一陣腳步聲——
不可能啊,還有一個小時才開始上課,應該不會有學員來才對。
她慵懶地抬起頭來,視線飄向站在門口的高大身影——
霎時間就像慵懶的貓咪看到老鼠般,她的眼光忽然閃亮且銳利了起來。
「商總裁,有什麼事嗎?」哼,不是說只有要出席宴會時他才會找她嗎?那麼他現在忽然出現在她面前,用一副熱烈的眼神看著她又是為了什麼?
「我剛才在附近開會,開完會,忽然想活動一下,就決定來這里找我的私人舞伴練練舞。」他將西裝外套往地上一扔,慢慢走向她。
他已經想見她想了一個禮拜,而她居然若無其事地問他有什麼事?
自從那天分開之後,他以為她會像其它的女人一樣自動找上他,沒想到她卻像石沉大海般從此毫無音訊。這樣反常的狀態,讓商御琛有些耐不住性子……
他原本不明白自己的不耐是為了什麼?而當他來到了這里,他才明白,自己只是渴望見她一面。
「抱歉,我等一下有課。」她仍舊坐在地板上,修長的雙腿分開,身體挺直。
「我已經問過櫃台小姐了,你還有一個小時的時間。」他站在她面前,像高大的巨人俯視著她。
「不是說我的工作只需要陪你出席宴會嗎?」她挑釁地看著他。
「陪我跳舞就是你的工作。」他懶得跟她唇槍舌戰,直接扶著她的縴腰,把她整個人抱起。「跟我跳舞!」
忽然被他抱起,夏夜有些頭暈目眩,她才發現自己的臉幾乎貼到他的胸膛,又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香煙味,讓她的心跳不自覺地又加快了……
「要跳舞可以,可是麻煩你以後先打電話預約時間,還有……我不喜歡煙味,以後請你在跳舞前的六個小時內不要抽煙。」她向後退了一步,匆忙離開他的懷抱,走到CD架前。
「小姐,你搞錯了吧?你是我花錢請的人耶,游戲規則應該由我決定。」
「請問,你一個人可以跳舞嗎?」
商御琛被她問得啞口無言。
「跳舞是兩個人的事,所以必須遷就和尊重對方。」她選了一片維也納華爾滋舞曲,準備放入音響。
「我今天不想跳華爾滋。」他站在她身後,緊緊靠著她,深深擤著她的幽香。
「還有,夏小姐,請你以後跟我跳舞時不要擦這種香水,這個味道會讓我……分心。」
他當然不能承認這股獨特的幽香會令他不能自持,不能承認他愛死這個令他心醉神迷的味道。
「很抱歉,我想你誤會了,我根本沒有擦香水……」她轉過頭來,卻剛好面對著他強壯的胸膛,害她倒抽了一口氣,差點說不出話來。
「跳探戈吧!」他傾身向前,伸手越過她的肩,拿了另外一張CD放進音響。
她真的無法再忍受了,這個男人的肢體動作為什麼總是充滿著侵略的意味?
而當熱情而又撩人的音樂響起時,她卻早已被他擁入懷中。
「為什麼要跳探戈?」沒有什麼比探戈更教人意亂情迷,跟這人跳探戈實在太危險。
他今天分明是來意不善!
「我想跳什麼就跳什麼,怎麼,難道你有意見?」他的眼神有股難以言喻的魅力,看得夏夜不禁低下頭去。
「沒……沒有。」她怎能讓他看出她的心虛?
一個重音節拍重重落下,商御琛忽然跨步向前,整個身體傾向夏夜,她很自然地將身體向後傾,拉長了背脊,腰卻仍然挺直,展現出女性完美誘人的身段。
商御琛深吸一口氣,這是怎麼了?他從來不曾對一個女人有過如此強烈的渴望。
探戈是所有舞蹈中最不尋常的男女親密互動,舞者間彼此的踫觸最引人遐想。而他們之間存在著的暖昧情愫,正好將探戈的魅力表現無遺。
在狂野熱情的音樂下,商御琛渾身散發著男性性感的魅力。兩副緊貼的身軀,糾纏的雙腿,一個如絲線般輕巧,一個如鋼索般強壯,一個踢腿,一個激情的旋轉,逐漸勾引出男女間原始的。
她玲瓏豐滿的身段,包裹在薄如蟬翼的黑色舞衣下,在他眼前不斷展現撩人的姿態,令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這是他從不曾在舞蹈中體驗過的激情,探戈一向就只是探戈,他從不曾對舞伴產生這樣強烈的……
而他的舞伴、對手——夏夜,似乎也感受到這股力量。是炎熱的夏日午後消融了她的理智嗎?她竟陶醉在這樣的挑逗氛圍當中……
商御琛伸手使力將夏夜旋出又旋入他的懷中,她的發絲輕拂過他的臉龐,他忽然不再動作,剎那間一雙炙熱的眸子,對上她迷一忙的眼。
彷佛時空靜止,唱盤也停止了旋轉,這曲探戈,怎麼還跳得下去……
天啊,一定是三十五度的高溫作祟,她居然感覺自己全身熱了起來,眼眶里有些濕熱的霧氣,她雙唇媺啟,似乎在渴望著什麼……
商御琛一手握住她的盈盈縴腰,將她誘人的臉龐抬起,情不自禁地吻上那灩紅的櫻唇。
是的,這正是她渴望的。在沒嘗到這足以令人暈眩的美妙感覺前,她不知道,自己一直渴望的,就是他的吻……
他的吻,溫柔而狂熱,靈活地探入她的唇齒間,她應該要反抗的,她應該要賞他一耳光的,但她不明白,自己怎麼會像個溺水的人似的,緊緊地勾住了他的脖子
熱情的音樂仍不斷放送著,他們既像跳舞又似的熱烈扭動著,商御琛顯然對她的熱情相當滿意,她真真切切勾起他心底對女人最深的渴望。
他的雙手在她背後游移,從她漂亮的背脊直到渾圓緊實的雙臀,手掌帶來的觸感令她感到一陣戰栗。他的雙唇恣意品嘗、吸吮著她口中的蜜津,在他強烈的攻勢下,夏夜已完全臣服……
他離開了她誘人的雙唇,來到她雪白的頸項,盡情地親吻……
夏夜感到一股電流竄遍了全身,她仰起頭,承受這激情與歡愉,幾乎完全酥軟的身體,緊貼著他強壯的胸膛。
商御琛卻媺媺地推開一點距離,隔著緊身舞衣,輕撫著她豐腴飽滿的,那強烈的刺激,讓夏夜不住輕吟——
「嗯……」她甜蜜地喘息著,粉紅的臉顯得有些難為情,不敢想象自己竟讓他這樣侵犯,卻還發出歡愉的聲音……
「原來你是這麼熱情的女人……」他是徹底拜倒在她的舞裙底下了。
但這話在她听來卻覺得有些諷刺,瞬間拉回了她的理智。
同時,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夏老師——夏老師——」
夏夜用力推開他,自己卻差點站不住腳。她對著鏡子匆匆整理紛亂的發絲,卻發現自己緋紅的雙頰、撩人的眼波和吻得紅腫的雙唇,證明了自己確實很享受剛才的歡愉。
「你走吧,我要上課了。」她強作鎮定,努力恢復平靜的口氣。
「你確定你現在可以上課嗎?」他斜睨著她,露出讓她想殺人滅口的笑容。
「不要你管,你給我走!」她生氣了,指著門口大喊著。
正準備進門的學生被這情景給嚇了一跳。
「呵呵——你們老師今天心情不太好,上課要小心一點喔!」商御琛哈哈笑著,拎起西裝正準備走出去。
夏夜簡直被氣炸了,若不是有別人在場,她肯定會拿起身邊任何東西狠狠砸死他。
「對了,我晚上有個晚宴,七點來接你。」他回過頭補上一句。
「什麼?你……」她驚訝地轉過頭,只見他的背影迅速消失在門日。
他永遠是這個樣,旋風一般來,把什麼都弄砸了,又旋風一般離去,好象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難道他真是她命里的災星?
她生氣,卻也感覺到一種失落。
夏夜開始懷疑自己的決定了,會不會像櫻媺說的那樣,她根本是在玩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