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後幾天,為了拍攝VOGUE雜志特別為C.H櫻花鞋所做的專欄報導,柳樵原幾乎可以說是形影不離地跟在苑琬楨旁邊。兩人也因忙碌的工作,暫時忘了向海楠那個討厭鬼。
柳樵原請來造型大師黃萱,精心為苑琬楨做整體造型,VOGUE也砸錢請了最優秀的攝影大師及整組企畫團隊,傾力為下個月出刊的專題,做最完善的前置作業。
在VOGUE租來的大型攝影棚內,攝影大師已經因為苑琬楨的那雙美腿,殺死了數百張底片,黃萱每換一個造型後,攝影師立即從各個角度,拍攝出具有各種不同美感的照片。
「這張不錯……嗯,這張取鏡的角度不是很理想……還有這幾張可以保留下來,嗯,雖是在秋冬發表,但還是可以帶點春天櫻花的氣息,不需要太拘泥……」柳樵原坐鎮在攝影棚內,不時與攝影師和雜志總編輯交換意見,商討專欄內容。
就在柳樵原在棚內辦公室與總編和攝影師選取照片時,化妝間突然來了另外一組人馬。
是柯凱-帶著蕭德齡前來,一看到苑琬楨,兩人表情瞬間垮了下來。
怎麼回事?這個女人怎麼也會在這邊?兩方人馬分別在心里頭這麼想著,是VOGUE故意安排的,還是在時間上出了錯?
姑且不論如何,既然都已經撞見,幾句客套話畢竟還是免不了的。
「呵呵,開始拍起照了,能上VOGUE真是不簡單啊!」柯凱-笑聲像驢子一樣難听。
「你們也不賴啊,不也是來拍照的嗎?」黃萱替苑琬楨頂了回去。
「是啊,那麼多廠商喜歡德齡,指名要她做服裝代言人,VOGUE要替她做特輯,今年的聖誕節……呵呵,恐怕台北市的各個主要廣告牌上,都將是德齡的美麗身影……呵呵呵……」柯凱-好像挖到金礦,笑得合不攏嘴。
笑,有那麼好笑嗎?苑琬楨並不這麼覺得,她看到蕭德齡在柯凱-身邊,始終不說話,眼神還有意無意閃避著她。她這麼快就跳槽,心里頭對她應該有某種程度的愧疚吧!
「還沒和我解約,這麼快就跟別人合作,你也未免跑得太快了吧?」苑琬楨對于蕭德齡的薄情寡意,十分心寒。
她可是她一手栽培、一手提拔的,沒想到,不過是一個C.H的Case沒接妥,她就立刻琵琶別抱,翻臉不認人。
這句話蕭德齡沒做回應,反倒是柯凱-替她回了話。
「違約金的部分,千嬌百媚會全盤接收,所以解不解約,已經不是重點,重點是德齡該再找一個好的經紀公司,替她宣傳,替她接Case,而不是滿嘴仁義道德,骨子里,卻淨做些道貌岸然的勾當。」柯凱-自從上回在C.H被羞辱後,那股恨就一直深埋在心里,直到現在。
「柯小姐,你要是還沒刷牙,麻煩趕緊去刷一下,你不覺得你嘴巴很臭嗎?」黃萱看不過去,挺身替琬楨出氣。
「臭?再怎麼臭,有某個人名聲臭嗎?也不知用了什麼妖術迷惑男人,我看一定是去拜狐仙,要不然,怎麼會把圈內最有價值的黃金單身漢,給迷得團團轉,邪門喔!」
柯凱-句句藏刺藏針,听在苑琬楨耳里,簡直快要凍未條,要不是看在是在VOGUE的地盤上,要維持好形象,她早賞柯凱-五百大鈔。
「柯凱-!」黃萱氣得走上前去,眼看一場女人間的大戰,即將展開。
「怎樣?黃老師,你也真會選邊站,懂得西瓜哲學,知道某人現在被捧在手心當寶,向她靠攏絕對有好處。我就說嘛,你們兩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我都不知道。」柯凱-極盡挖苦之能事。
「柯凱-,黃萱老師跟此事無關,請你說話留點口德,她沒招惹到你,你不需要把她也拖下水。」苑琬楨挺身而出,要她就事論事,少殃及池魚。
「口德?」柯凱-走到她面前,離她僅有一步的距離。「那天你和柳?原連手,讓我在模特兒面前丟臉,你還敢跟我講口德兩個字?」
「那件事我事先完全不知情。」苑琬楨直言不諱。
「不知情?呵呵,騙鬼啊,你以為我柯凱-第一天在這圖子混,看不出你的心機,苑琬楨,你也真夠陰險,為了挽回事業第二春,不惜犧牲旗下模特兒,這種事你做得出來,我真的佩服你。」
「我本來就沒有打算再復出,這次會被C.H相中,完全是意料之外的事,柯凱-,有一分證據說一分話,少在那邊含血噴人。」厚,她真想賞她兩巴掌下去。
「意料之外?你敢講我還不敢听,要是有那麼多意料之外的事,每個人都紅了,也不需要這麼努力了,你該不會是欺負德齡年紀小,在這圈子還生女敕,就處處吃定她吧!」柯凱-極盡分化之能事,想讓這對師徒徹底反目。
苑琬楨一個箭步走到蕭德齡面前,問道︰「德齡,你跟我合作這幾年,你自己模著良心,問問自己,我是那種存心想吃定你的人嗎?」
蕭德齡緘默,眼中含恨。她該怎麼說呢?C.H代言權被自己的經紀人拿走,這件事早已經讓她在模特兒圈成為笑話,如今她還要她說什麼?
「別這樣逼德齡了,你這不是存心讓她難堪嗎?」
「我看這整件事,都是你一手主導,柯凱-,你在這圈子里的名聲有多麼差,需要我提醒你嗎?」苑琬楨氣得說道。
這話讓柯凱-惱羞成怒,她氣得失去理智,伸出手,打算賞苑琬楨一個耳光。
只是這手還沒打到對方的臉上,立刻就被一道威嚴霸氣的聲音擋了下來。
「你敢!」
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現在化妝間門口,「有什麼事需要動手動腳的嗎?」
柳樵原走進化妝間,直接走到苑琬楨旁邊,眼中迸射出的凌厲目光,讓柯凱-自動退得遠遠的。
柳樵原一出現,就像是草原上突然跑出一頭公獅子,讓那群相處再怎麼不融洽的母獅,也得乖乖靜下來,不敢再多放肆。
「小紀,今天棚里有幾組人要拍照?」他喚來VOGUE的工作人員。
小紀回答︰「有兩組,一組做專欄,另一組做特刊。」
「特刊?對象是誰?」
小紀翻翻手中工作日志。「是蕭德齡,許多廠商要在聖誕節推出新款商品,吵熱聖誕節的買氣,而且指定非要蕭德齡不可,所以總編本來排定在元月號的特刊,提早擺在十二月號出。」
「十二月號?那……不就跟C.H排定同一進度?」
小紀听得出柳樵原的不悅,但他不過是個助理,哪能下什麼決定?
「總……總裁先生,這……這我就不清楚,得問總編才行。」他不敢擅作主張。
柳樵原的這份困擾,讓蕭德齡無形中增加自信。
哼,C.H不要她,還是有很多廠商搶著要,這下可好,十二月號的VOGUE鬧雙胞,不曉得是總編故意的,還是她消息這麼不靈通,不知道她和苑琬楨早已撕破臉。
這下倒好,想來,裴總編這下非頭疼不可,她們兩人,如今只能選取一個,她就等著看,十二月號的VOGUE封面,最後會是誰出線。
「柳總裁,我看,這應該是VOGUE在作業上的疏失,或許你不知道,這次指明非要德齡的廠商,一共有四家,也都是國內外知名的品脾,論知名度……可是一點也不輸給C.H……」柯凱-說得可得意了,她就不信,全天下就只有他們GH能呼風喚雨,臭屁囂張。
「听你的口氣,好像要拿這四家廠商,硬把C.H給擠走,你是不是這個意思?」柳樵原凜容說道。
「這四家品脾,在歐洲也是赫赫有名……」
「柯凱-,C.H的市場有多大,你心里很明白,就算是PRAD、LV我也不會放在眼里,我很不喜歡你說話的口氣,在我面前,你最好收斂點,真要讓我把C.H拿出來賭,你只會死得更難看。」
柳樵原這一股強大的氣勢,果真把柯凱-嚇住。
被柳樵原教訓後,柯凱-果真乖乖住嘴,她知道跟這個男人硬踫硬,絕對佔不到任何便宜,這件事問題出在VOGUE上頭,是他們自己把事情搞混了,搞復雜了,該由他們自己來收這爛攤子。
「樵原,再這樣吵下去也無濟于事,今天剛好總編在,我們直接問她,不就很快就清楚了。」她也不想看他和柯凱-吵得那麼凶,這件事肯定是VOGUE在作業上有疏失,當面質問,三方對質,事情應該很快就能解決。
他贊同琬楨的說法,點點頭,再看向柯凱。「裴總編現在在辦公室,我們一起過去,把事情一次厘清。」
柳樵原說的,全部的人都贊同,大伙便朝辦公室方向推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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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你們是誤會了,十二月號要做的,一份是專欄,一份是特輯,這本特輯我們會另外以小冊子附贈,兩者是不沖突的。」裴總編听完雙方的說法後,將這次VOGUE企畫的方向解釋給雙方听。
「可是還是在同一月發刊啊!裴總編,你應該知道,十二月份的重頭戲是聖誕節,你這樣本末倒置,不會覺得離譜嗎?」柯凱-可有意見了。
裴總編不慌不忙地說道︰「就因為是聖誕節,所以才出特輯,如果你很介意和C.H產品放在一塊,這可就麻煩了。不過……這四家廠商我好像還沒听到他們跟我抱怨的。」
「不能等到他們反應,到時就來不及了。」
柯凱-說得謹慎,一旁柳樵原也听得十分仔細。
「再說,這次兩邊廠商同屬性的東西又特別多,這就好像叫劉嘉玲和張曼玉在同一個記者會上,代言類似款式的手表,若是走的路線差得多也就算了,偏偏還那麼相近……」最好還是能避則避。
「柳總裁,你介意嗎?」裴總編先征詢雙方看法。
剛開始時,柳樵原是也覺得有些不妥,但基于市場競爭考慮,他認為沒必要惡性競爭得如此嚴重,讓消費者能有多點選擇與比較,或許更能突顯出自己品牌的高尚。
他看著苑琬楨,知道她心里頭在掙扎。
苑琬楨思考了下,跟大伙說聲抱歉,與柳樵原先離開,找了另一個地方闢室密談。
「要是我建議,把我們的專欄挪到元月號,你會介意嗎?」苑琬楨語重心長地說道。
聞言,柳樵原有些驚訝。原本以為,她並不介意跟蕭德齡在同一本刊物上,秀出同屬性的服飾,豈知,她竟大讓一步,不願與她正面交鋒。
「說說看你的看法。」
「我取得C.H櫻花鞋的代言這事,早已在這圈子傳開,原本大家看好德齡,她卻沒有中選,這事我想傷得她很深,要是現在我們還在同一本刊物上,代言屬性相近的商品,這更會造成她無形的壓力。
再說,若這回廠商找她,銷量上卻沒有原先預估得好,到時,我成了箭靶無所謂,要是害得她模特兒事業走下坡,我恐怕責無旁貸。」這才是她在乎的。
「你知道要是延長宣傳期,讓雜志拖到元月號,咱們一切活動,也必須拖到元月份,這得付出多少成本與開銷,你有算過嗎?」他把事實攤開,要她面對現實。
「這點我當然清楚,但是……德齡事業才剛穩定,我很擔心這一波聖誕節過後,那四家品牌的服飾要是賣得不盡理想,她以後可能就得要走得更為艱辛。」這是她一直擔憂的。
柳樵原語帶醋意說道︰「那我的損失就沒人在意?唉,听了真令人難過喔!」
他酸葡萄的口氣,讓苑琬楨左右為難。
「我想錢對你來說事小,不過事業對德齡很重要,我明白她的野心很大,做任何事,都很認真與執著,要是你能站在我的立場,你會明白我這麼做的用意。」
「要是我不願意呢?」他試探性一問。
「那我還是會盡本分地把事情做好,只不過,會有些遺憾罷了。」
柳樵原凝視著她,「苑琬楨,你知道嗎?你什麼都好,就是太善體人意,處處為人著想,有時想罵也不知怎麼罵才好。」
「善體人意也是缺點嗎?那你罵吧!」
「我輸了,听你的,改到元月號吧!」他拿她沒轍了。
柳樵原將他所作的這項決定告訴裴總編,裴總編很能理解,為了做人情給對方,這個忙她必須幫。
當知道苑琬楨願意讓步,將十二月的專欄與特輯全讓給他們後,蕭德齡當場流下眼淚。到這時候,她才知道,過去的她,有多愚蠢,有多幼稚。
而一場風波也因此而平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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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續拍了幾天的平面照,加上本身經紀公司的業務,使得琬楨每天睡不到三小時,看在柳樵原眼中,頗為心疼。
深夜十一點,柳樵原打了電話到經紀公司找琬楨。
「還在忙啊?」
「嗯……」聲音听起來懶洋洋的。
「對不起,是我害得你兩頭忙,都沒時間休息。」這幾天他也忙,不過他知道,琬楨就像是兩頭燒的蠟燭,絕對不比他來得輕松。
「跟你無關,是我自己公司的事太多,許多Case都敲不定。」為了不讓他擔心,她很快笑笑說道︰「不過還好,再忙兩天就沒事了。」
「還要忙多久?」
「大約再一個小時。」
「肚子餓了吧,我們到酩園去吃飯,那里的養生火鍋很棒,吃完我再載你回去休息。」
「喔。」她的聲音,好像要睡著的樣子。
一小時後,柳樵原來接琬楨。兩人進到酩園後,才坐沒多久,就看她連打了好幾個呵欠。
看她睡眼蒙-的樣子,真是可愛極了,有時,還左搖右晃的,差點就摔到椅子底下,他喚醒她,幫她盛了碗湯,遞到她面前。
「-點熱湯,要是吃不下太多東西,吃點蔬菜墊墊胃也好。」
他的聲音總是這麼溫柔,盡管外頭寒流來襲,但她心窩里卻暖洋洋的。
以往工作遇到瓶頸或是低潮時,她總是一個人走在街頭,或是找間餐館吃著悶飯,-著悶酒,現在,就算踫到廠商刁難,她也不會感到煩悶與孤單,因為有他,讓她不再自怨自艾。
「是不是快到年底,所以才特別忙?」他多麼希望她能辭掉工作,他絕對有能力養她,可是,他知道這話說不得,他了解琬楨,不是那種存心想靠男人的人。
「現在的廠商越來越難搞定,價錢砍得離譜,要求還一大堆,模特兒們抱怨連連,我夾在中間,真是頭痛得要命。」她輕啜口熱湯,嗓音沙啞,兩個熊貓眼黑得不象話。
「哇,想不到難搞的,還不只我一人嘛!」
「你還算是好的,至少到最後,你還是把Case給了我們,有些廠商惡劣得要命,嫌東嫌西講了一大堆,最後還把我們打回票,那才討厭。」她有氣無力地說著。
「琬楨,說真的,你懶洋洋的樣子也挺美的,沒想到,一個女人無精打采,也能這麼好看。」
她抬起布滿血絲的眼看他。「你對女鬼也有興趣啊?我看來這麼沒精神,你也能吹捧成這樣,真受不了你。」
「好好好,不虧你了,你再多吃點,我去上個洗手間,待會趕緊送你回去睡。」他起身,往洗手間方向走去。
不一會兒,當他從洗手間回來時,發現琬楨已經趴在桌上睡著了,他看她手里還拿著筷子,湯匙就擱在臉蛋邊,那睡意沉沉的樣子,讓他實在不忍心把她叫醒。
于是,他不管旁人好奇眼光,干脆橫抱起琬楨走出餐廳,先將她帶回去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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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到家門口,僕人立刻迎上前來。
「總裁,這位小姐是……」年輕僕人第一次見到主人將女人帶回家來,臉上立顯驚惶之色。
「替我將房間的燻香燈點上。」他悄聲說道,以免吵到懷中的可人兒。
柳樵原將琬楨放在他手工打造的意大利百萬床鋪上,軟硬適中的床墊,讓她一躺下去,睡意更濃。
他替她月兌了鞋,將蠶絲被輕輕蓋在她身上後,這才前去洗澡。
當他洗完澡走出來,卻發現琬楨翻了個身,換了個睡姿,也因此霸佔了所有的床位,看到這樣的畫面,他不免笑了起來。
為了不吵醒她,看來今晚,他只好坐在一旁「陪」她睡了。
換上睡衣,他拿起一本書,坐在床邊的絨布椅上閱讀。
听著琬楨綿密規律的呼吸聲,讓他想在她嬌甜的小臉上吻一下,然而,他隨即打住這念頭,因為他知道這一吻下去之後便不得了,他會貪婪地想索求更多,直到把她吵醒為止。
于是乎,他靜下心來看書,將雜念全拋在腦後。
不多時,一通電話響起,是C.H的總經理唐慶銘,他有一些公事,必須在出國度假前先請示柳樵原。等到兩人公事談到一段落後,話題自然落到琬楨身上。
「什麼?苑琬楨現在在你的床上睡覺?」唐慶銘不免大吃一驚,他印象中的柳樵原,是不會帶女孩子回家的,這樣的消息可真出人意料。
「這幾天她太忙了,帶她去吃個飯,竟然就睡在餐桌上。」
他與唐慶銘講電話的聲音,不自覺地提高了些,無意間吵醒在床上的苑琬楨。
從蒙-的視線中,她瞧見柳樵原的背影,他似乎正在講電話。
「我當然愛她,所以我不會用下流卑鄙的手段得到她,我要她對我完全信任……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會這麼著迷于她,或許,是她的一片真,打動了我。」兩人私下交情一向不錯,所以他的心事,可以完全放心地說給唐慶銘听。
「那你今晚就真的要看書到天亮,不打算睡了?」他真佩服柳樵原。
「無所謂,只要能在她身邊,看著她安穩地睡覺,我的心就不覺得疲累。」他笑說道︰「要是我的打呼聲吵醒她,我才覺得罪孽深重呢!」
「樵原,我從來沒看過你這麼認真過,而我也相信,苑小姐是個值得你疼愛的好女人。」唐慶銘也深有同感。
「就是越在乎,所以才要越疼惜,這種愛,才是我想要的。」
「但願你很快就能跟我一樣,帶著老婆小孩到國外度假。」唐慶銘帶著祝福口吻說道︰「那祝你一切順心,三個禮拜後見了!」
听到兩人間的談話,琬楨將臉埋在枕頭里,忍不住落下淚來。
她的淚是喜悅的,心是滿足的,沒想到,為了怕吵醒她,他連床都不敢踫,還怕自己睡著的打呼聲會吵到她。
更難能可貴的是,他明明就愛她,卻還克制著男人的沖動,這樣好的男人,她還能到哪里尋找?
她側著身,再度安穩地入睡了。因為她知道背後有一個愛她的男人,坐在那兒看著書,守著她,直到天亮,給予她最大的安全感,讓她被幸福圍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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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過後,柳樵原臨時接到一份邀約,必須到米蘭去出席一場發表會。
此發表會是他的一位名設計師好友,在一場大病復出後第一次發表,意義格外深遠,因此,在人情壓力下,他不得不跑這一趟。這一去,一個星期跑不掉,他很掙扎,又很猶豫,一下子要離開琬楨七天,說實在的,他有些舍不得。
出發前一晚,柳樵原帶她到金山萬里交界處的一處野溪溫泉,在昏黃的燈光下,腳下踩著鵝卵石,他牽著她的手,小心地走著。
拿著小板凳,背著保溫壺,兩人像是一對小情侶,在家長不注意下,偷偷跑到小溪流來玩水。
這里有商家經營,因此雖是露天的溪泉,但規畫得相當完善。
柳樵原將三四顆蛋放在濾網里,放入較為滾燙的熱泉中,然後卷起褲管,與琬楨並排坐在野溪邊,將腳放在溪里,讓熱泉從腳底毛細孔滲透上來,再沿著小腿,一路舒坦到整個身子。
「來,干杯,祝我到米蘭的這七天,你不會因為太想我而夜夜失眠。」他倒了一杯琬楨最喜愛的溫梅酒,遞到她面前。
她一口飲盡。「不會不會,我會夜夜好眠,一覺到天亮。」梅酒滋味酸酸甜甜,從保溫瓶里倒出來,裊裊熱氣燻香了她的鼻子。溫酒舒坦好入喉,順著食道滑下,整個身體都暖起來了。
他懊惱,怎麼她一點都沒有依依不舍,離情依依的樣子。
他再替她倒上一杯,決定讓詞意與情境再動人些。
「來,再干杯,祝我到米蘭的這一百六十八個小時,你時時刻刻,不會因為我而失魂落魄。」
琬楨照樣一飲而盡,末了,還發出「啊」的一聲,感到有種唇齒回甘的舒暢。
「不會不會,我會認真工作,孝順媽咪,與鄰居守望相助,與同事相處融洽。」
他擠眉,老大不高興。
「我明天就要離開了耶!」
「我知道啊!」
「有七天看不到我,整整七天耶,四分之一個月,五十二分之一年,這七天沒人陪你吃飯,看不到帥帥的我,你會有胃口?」他旁敲側擊,偷看她的表情。
「我會多吃兩碗飯,等著你回來。」
他臉一沉,雙腳在水里左踢右踢,濺起大水花。
平常太多光環套在他身上,他倍受尊崇,是大家目光焦點,如今,他要出國,她卻仍笑臉盈盈,好像看不到他像放大假,這點,讓他頗不是滋味。
「怎麼了,不高興?」
「看不到我,你一點難過的樣子都沒有,還笑成那樣?」挫折指數百分之一百。
「那麼你希望我成天魂不守舍,為了想你,瘦成皮包骨,然後因為失眠多了熊貓眼,二十四小時奪命催魂Call,煩得你正事都不能做,吵得你睡也睡不好?」她可是很實際的,才七天,小別勝新婚嘛!
她實在難以相信,在那樣一張冷酷自傲的表情下,竟潛藏著這樣孩子氣的性格。她知道他愛她,想要看到她強烈迷戀他,無時無刻都想黏著他的樣子,但事實上,她就不是這樣的女孩子,要她裝也裝不來。
「那麼你至少要說,嗯……能不能縮短行程,還有試問看看,能不能跟我一塊去,你應該還要強調說,意大利的女人很熱情,要懂得潔身自愛,不能一離開你的視線範圍內,就隨便胡亂來,我想要听到這些,听到你很Care我,事事都要叮嚀再三。」這才是愛的表現,他喜歡她-嗦,愛的-嗦。
「如果我要你縮短行程,豈不是讓你在朋友面前難做人;若我吵著要跟你去,台灣部分還在進行中的工作,不就得整個延宕下去;再說,天高皇帝遠,要是有女人對你示好,你把持不住,我也看不到,但我對你信任,知道你不是一個喜歡捻三搭四的男人。
你啊,我讓你能好好辦事,你反而怪我不在乎你,你真的很過分。」她踢踢水,雙手支在身體兩側。
「好,我明白,不過每天晚上睡覺前?給我一通電話,不為過吧!」
「嗯,那你呢,你是不是也該睡覺前,給我一通電話?」這才公平。
他笑笑搖著頭。「不。」
「柳樵原,你再討厭一點沒關系。」
「我是說,我不只睡前會打給你,任何時間,只要一想你,我就會主動打給你,要是你忙,我就傳簡訊,說我愛你愛你愛你愛你……」
她听了,心里暖暖的,就像腳底的溫泉,直竄心窩。
「我也愛你。」
「要永遠喔!」
「嗯。」
「來,伸手蓋章。」
他們像小孩子似的打勾勾,一邊-著梅酒,一邊看著天上繁星。
可是,過了會,琬楨卻突然心事重重起來,表情也變得凝重。
「怎麼,我還沒離開,就學著怎麼思念我?」
「是……因為家里有件事,讓我心煩。」
「外婆的心髒病?」
「那是其中之一,最讓我煩心的是……你離開的那天,我阿姨和表妹要回來,她們倆好討厭,從小就欺負我和我媽,直到現在還是一樣。」一想到阿姨和向海楠,她就反胃。
她說到此,讓他想起向海楠,他慶幸自己逃過一劫,她回國當天,他剛好要出國。
「她們這次回來,是為了探望你外婆的病?」
「哼,黃鼠狼給雞拜年啦!還不是想著要分外婆的財產,她們在國外已經很有錢了,還想要跟苦哈哈的小舅舅,分那麼幾百萬的財產。」
「有這麼壞的人啊?那你可以反擊啊,為什麼老處于被動狀態,這欺負人和被欺負就像一種習慣,你久不去反抗,就會被視為理所當然,你媽年紀大,性子不好改,你不一樣,多凶她們幾回,我保證她們絕對不敢再欺負你們。」
「凶?」她搖搖頭。「我哪會凶人啊?」
「好,我教你。」他像個行家,先清清喉嚨。「要罵人前,要先有那個氣勢,像我,先要有凌厲的眼神,看仔細,我眼神凌不凌厲?」他斂眉,瞳孔慢慢靠向眉心。
「呵呵,你月兌窗了啦!這哪是什麼凌厲眼神?」
他也笑了。「我知道你學不來,因為你天性善良,你那麼溫柔,唉,等我回來再替你出氣-!」
聞言,琬楨感動得將手伸過去,握緊他說道︰「出國,一切平安。」
「當然當然,我會為你長命百歲的。」
她看著他、甜美的笑容中,藏著歡喜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