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看!這花兒為什麼這麼香?」「乖弄月。」面容慈祥的婦人神色雖帶有一絲慌張,卻仍是輕輕摘下眼前的小白花,簪在小女童的耳邊。
「瞧,花兒伴弄月。為了讓花花好好欣賞你,你乖乖待在這,不許動知道嗎?花花現在正在睡覺,你不可以吵醒它。好弄月,不說話,在這等花花醒來唷!」小女孩點點頭,稚女敕的小手輕輕撫過耳上的花。花夫人捏了捏她的小手,這才小心翼翼地撥開草叢而去。
高大的假山石景擋住了她的視線,她靜靜地目送花夫人的身影離去。
她有點想叫娘抱抱她……啊,不能叫娘,會吵醒花花。
她的底下墊了花夫人的披風,質地柔軟,還繡上了虎毛邊。她的小手兒忍不住捏捏那毛花邊,不知怎地,一股困倦感忽然涌上。
既然花花在睡覺,那她也一起睡吧……娘娘只叫她等花花起來,沒說不準她與花花一起睡覺。
所以……所以……她很快地閣上眼,香甜入夢。
不知過了多,遠處隱約傳來金屬踫擊的聲音,讓她稍稍睜開了眼。
或許是爹爹又在和徒弟練武,只是今天特別有勁……好吵!
她用力閉眼,彷佛這麼做就可以讓所有噪音都傳不到她這來。
不!不!眼楮閉得越用力,聲音卻越來越大聲,她好似听到游管家沙啞地嘶吼……「鏗!」一把帶血的劍就這麼筆直地飛進她的視線,斜插在她左前方的景觀松上。
那劍穗──是娘的!上面有她手編的紅辮子、有刻著白禾的水蒼玉。水蒼玉比花花先哭了,是紅色的淚珠。
一滴、一滴,一地……她忘了怎麼說話,只是站了起來。
她伸手拔起娘親的劍。她不要等花花起來了,她要見娘,她要見娘!
劍很重,沒關系,她拖著劍想還給娘。
花弄月走出假山,卻看見──由她花家一百七十二具尸體所堆棧起來的血池獄……她,來到了人間煉獄!
干淨的白布繡花小鞋浸在血中,那溫熱粘稠感隨著恐懼竄入她的心,直沖她的腦。淚水模糊了她的眼,她腦筋一片空白。假山硬石如劍叢般,毫不留情的穿過花夫人的身體。
白禾劍莫名地發顫,掙月兌開花弄月無力的粉女敕小手,發揮它的靈性,往花夫人的尸身飛去。忽地,一道黑影越過她的頭頂,飛快劃上一劍,截下了白禾劍。
一張邪佞的臉出現眼前──那人轉頭看向花弄月,隨即露出奸邪的笑容。
他靠近她耳邊,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她听不清楚。
惡魔,細語呢喃……忽地,水蒼月微光閃現,接著她肚子受到重擊,讓她忍不住跪了下來。原來是他用刀柄……她忍著一口氣,沒有哭出聲。她的耳朵緊緊地貼著地板,因為他正踩著她的臉……她眨眼,娘幫她簪的小白花已經浸在血泊中了。
小白花不鬧也不叫,她也是……不鬧不叫。
地面傳來了一些震動,水蒼月的碎片彈到了她的鼻,她的眼角看到了,這塊是在右下角的吧……娘……娘……弄月不想在這……踩在她臉上的力道變輕了,她頭上傳來了輕松的笑談聲。
「二少,眼下有個比殺了這小娃更好的報仇主意,听不听?」「大少,說說看,該不會是想奸了她吧?」「呸,這麼小一只,本少還沒興趣享用!」「咯咯……那你說說,還有什麼好方法可以款待咱們花家大小姐的?」「我說,這花小姐過了八年高高在上的日子,爾後的人生為了贖她爹娘的罪,就給咱們兄弟當童奴吧!哈哈哈,意下如何呀?二少。」活下來的人,得要背著活下來的苦……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