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重……怎麼回事兒?鬼壓床嗎?
"嗯……"阿繡迷迷糊糊地睜開眼,黑暗里,一個龐然大物壓在她的身上,灼熱的氣息弄得她渾身發燙,還有像小狗一樣的舌頭,極度放肆地舌忝舐著她的臉,這是什麼玩意兒呀?!
"你……你是什麼東西?"阿繡明顯尚未清醒。
"我不是東西,是個人。"低沉性感的嗓音響起,他繼續吻著她。
"人?"
"男人。"廢話!這樣結實堅硬的身軀,難道還會是女人嗎?
"男人?"阿繡居然還沒反應過來。
"三更半夜,一個男人大刺刺地爬上你的床,你難道不表現出該有的反應嗎?"他吐出一個大大的嘆息,這女人的小命總有一天會斷送在睡覺上頭。
"反……啊!"她回魂了!嚇得張嘴想要尖叫,但還來不及叫出聲,大手便捂住她的嘴。
"不許叫!
"你……你是誰?不…不得對我無禮。"他遮去了窗邊的明月,以致阿繡看不清楚他的臉。
"該打!你竟敢問我是誰?"他惱火地將她用力揉進懷里,一記霸道的吻索得她透不過氣來。"我的吻你認不出來了嗎?我的氣息你辨識不出嗎?才不過幾天的時間,你真將我忘得如此徹底?是不是要我剝光你的衣裳,讓你再度躺在我的身下,才能喚起你所有的記憶?"
"嗅!是…是你?!"沒錯,正是綸親王見羅。
見羅本以為她落難無助之時,驟然見到他,準會抱著他喜極而泣,卻沒想到這女人竟雌威大發,左右開弓朝他一陣亂打。
"你混帳!知道要來了是嗎?!我正想著成了東瀛太子妃,用盡一切手段也要煽動他們滅了你大清,報復你這無情無義、喜新厭舊的壞蛋!"
"胡說什麼?!"見羅被她打得莫名其妙,惱火地抓住她的手。"你簡直是不知好歹的笨女人,我還沒罵你,你反倒先怪我?!"
"你有資格罵我什麼?你倒給我說、說。"
"誰準你離開綸親王府的?"
"嘔……"
"你做那一大箱衣服干什麼?居然連壽衣都做好了,打算一輩子不回府嗎?"
"嗯."
"還有,壓在箱底的那封信是什麼意思?"
"你看到信啦?"
"衣箱都給我火得踢翻了,能不看到信嗎?"他瞪她。
"喔。"阿繡暗吐舌頭,總算正視了他的怒氣。
"在船上,你竟敢喝得像個醉婆,還發酒瘋。"
"你怎麼知道?"阿繡驚訝極了。
"你說呢?"他倏然出手攫住她的下巴。"我這雙手有沒有讓你感到熟悉?"
"天啊?"他是那個怪船夫!阿繡努力回想,她當時有沒有說什麼大不敬的話?
"你膽大包天,居然敢罵我。"他可記得清清楚楚,"臭王爺,臭見羅,你給我記住."
"我喝醉了,清醒的人不應該和酒醉的人計較。再說,我哪會知道你偷偷模模早我一步混上了船?一個堂堂王爺扮成船夫,怪不得人家沒認出你。"
阿繡掙扎著要月兌罪。
"若非你這個笨女人,我需要這般作踐自己嗎?"見羅低吼,"先是船夫,後是牢頭,下回要我扮什麼?劊子手嗎?一刀砍了你!"
"天啊!你……你還是那個牢頭?!"阿繡拍了下自己的額頭。"我就知道事情不對勁,不該接二連三踫到一些霸道又不愛說話的大塊頭。"
"告訴我,那天若沒被那個膽小如鼠的丫頭拉走,你會怎麼做?"他將她的小手拉到唇邊,在大清的土地上她就常不把他當一回事了,如今恢復公主身分,跋扈想必更甚三分。
"砍了你!不用懷疑!"阿繡甩開他的手,氣呼呼地瞪著他,"你實在可惡,破壞了我原本天衣無縫的計劃,你一定是故意的。"
"不錯,"見羅冷哼一聲,"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打什麼主意嗎?想用自己換無忌出來?你作夢!"
"你憑什麼反對?這是我們朝鮮的國事,你甭干涉。"阿繡雙手擦腰,一臉凶悍。
"既然不想我干涉,就別扯我淌這趟渾水,去你的該死金氏盤,我立刻奉送給那女人!"見羅豈是她能撂倒的?!
"別…別這樣嘛!"阿繡投降,"'好嘛,那你打算怎麼幫我?"
"我幾時說要幫你來著?"太不客氣了吧!
"從你眼里看出來的,你忘了?我能讀你的心。"阿繡甜甜地笑。
"是嗎?或許吧,你願意接受我的幫助?"
"樂意之至。"有人幫忙難道還嫌費力不成?不過……"呃,你會不會漫天索價?"
"你說呢?"
"差點著了你的道,先把價碼開出來。"
"來不及了。"見羅將她推倒在床,霸道地壓住她,嘴角噙著邪佞的笑,"從我登上船的那一刻起,就已經開始提供我的服務,所以你現在才考慮價碼的問題,不覺太遲了嗎?"
"沒道理……"他又再度親昵地靠近她,讓阿繡勾起之前曾在他身下的回憶,整個人又羞又窘,"我們沒事先談好價,這樁買賣不能作準。"
"我不管。"他動手解她的農。"你們朝鮮衣裳看起來不怎麼樣,不過某些時候倒是挺討喜的,解起來方便。"他惡笑,吻著她已果的香肩。
"噢!你快住手!"阿繡急了,"這可是本公主的寢宮,敢對我亂來,我要大叫啦!"
"叫啊,你人概不知道,皇宮已經被我帶來的人馬佔領了,你喊破喉嚨也沒人理你。"
"這怎麼可能?我不過睡了一會兒,居然變天了?!
"是啊,怪只怪你們守皇城的士兵個個是膿包,這些天來,皇城里突然出現了一堆新面孔也不曾提高警覺,活該讓我們里應外合,輕而易舉就收拾了所有人。"
"天啊,那無忌……"
"天亮之後他可以手持金氏盤在大清的大將軍——也就是本人的支持下,向朝鮮臣民宣布他即將繼位為主,繼續效忠大清。此外,金繡公主嫁入大清,普天同慶,三年免貢。"
"你…"阿繡睜大了眼、張大了嘴。
"如何?開始崇拜我了嗎?你不愛戰爭,我也懶得掀起戰爭,這法子並不算好,踫上個機靈點的對手絕對會失效。但憑著對你的了解,我斷定朝鮮大概多數是不帶腦子的樂天派,所以——"他話未說完,阿繡忽然一把抱住他。
"了不起!"'
"喂!"見羅被她出乎意料的反應給嚇了一跳。
"我一籌莫展的事,你居然不費吹灰之力給解決了!"阿繡驚喜之余,也不吝惜的在他臉頰上送一個香吻。'"太不可思議了,你們居然混進了皇城!怎麼能不穿幫呢?你們根本不懂朝鮮話呀!"
"誰說我們不懂朝鮮話?"見羅笑道,"打從識破你的身分後,我就料到遲早有這麼一天,因此先學了些朝鮮話備用,不只我學,還挑了一批機靈的手下跟著學,等著派上用場。"
"我們朝鮮話就這麼容易學嗎?你學了多久?不到一個月吧?居然就听說自如,我卻是打小就學你們的語言,還吃了好一陣子的苦頭,不公平!"
"現在是討論公不公平的時候嗎?嗯?"他湊近她俏挺的鼻尖,吹著暖暖的氣。
"現在是歌功頌德的時候,大清國地靈人杰,萬歲萬萬歲。"
"然後?"
"然後我要去見無忌,再見。"先灌迷湯,趁他飄飄欲仙之際,一把溜下床,跟他說再見。
"想跑?門兒都沒有,回來!"早洞悉她的心思,阿繡腳才踩到地,馬上就被擒回。
"哎喲喂!"又被壓在他堅硬如石的身子下了。
"想賴帳?"他熱呼呼的氣搔著她吹彈可破的肌膚,灼熱的眼眸是黑暗中的兩簇情火。
"是賒帳。"
"不答應。"美食當前,他又肌腸轆轆,決定一口吞下她。
"哇!"
她的驚叫仿佛一道佐料,今晚的"佳肴"嘗起來辛辣夠味!
***
"無忌……無忌……唔——"仍在睡夢中的小嘴被狠狠地吻住了。
阿繡嚇得猛然睜開眼,霸道的懷抱提醒她一夜的纏綿,陽剛氣息熨燙了她的感官。
"在我身邊醒來,居然敢喊著別的男人的名字?"見羅將光果的她緊緊壓向自己,橫眉豎目地問。
"我喊了誰的名兒?"
"無忌。"
"拜托,無忌是弟弟啊!"阿繡怪叫,這男人連這種醋也吃?!
"不管,我要處罰你。"所謂"處罰",不言自明。
"不!別……別來了!"阿繡推開他,裹著棉被潦下床,紅著臉和他保持距離。"你昨晚欺負我,弄得我全身疲痛,現在居然還食髓知味,簡直可惡透頂!
"我就是可惡,怎樣?"見羅懶懶的半撐著身體瞧她,露出放肆的惡笑。
"你……哼!好女不跟男斗,懶得跟你扯,轉過去,我要穿衣服."
"不轉,當著我的面穿吧,反正模都模過了,難道還少看了一寸不成?"他言語曖昧,眼神更曖昧。
阿繡羞窘得恨不得鑽進地洞里。"你不是君子!"
見羅眉一挑,毫不費力地將她撈回身邊,阿繡甚至還來不及發出尖叫,就又被禁錮在他的身下。
"沖著這句話,你今天別想下床。"
"打個商量,今天饒了我,下回雙倍還給你。"硬的不行,只好來軟的,阿繡可憐兮兮地施起緩兵之計。
"不,四倍。"見羅扳動她伸出兩根的可愛手指,使之成為四根。
"價碼太高了,折衷一下,三倍可好?"
"不,我堅持四倍,沒得商量。"
"土匪!奸商!"
"嗯?"他不懷好意的眼神射得阿繡頭皮發麻。
"啊!好啦好啦,四倍就四倍,先讓我起來穿衣服吧!"
見羅得意地笑著起身,也不為難她,怕她被逼急了索性哭給他看,到時勝負就易主了。見好就收,這是他精明的地方。
趁著她七手八腳地穿衣服,見羅踱到了繡台前,上頭的繡品讓他發出怒吼。"該死的!你繡的是什麼東西?!"
"啊?"才剛穿戴整齊的阿繡被他吼得莫名其妙。
"這男人是怎麼回事?"見羅再吼。
"沒有,不過是你的肖像,有什麼不對?"他該不會是以為她繡的是別的男人而生氣吧?她的技術應該不至于這麼差才對。
"衣服不對。"
"亂講,那衣服漂亮極了!"
"我怎麼樣也不會穿你們朝鮮的衣裳。"
"什麼叫'怎麼樣也不會'?!你的語氣相當鄙視喔!朝鮮的衣服哪里不好?別忘了,你也穿過我們朝鮮牢頭的衣服。"阿繡捍衛民族尊嚴的大吼回去。
"那不一樣。"起碼沒有留下任何證據證明他穿過吧?但這該死的肖像卻會。
"沒啥不一樣。"怕他會動手逞凶破壞她好不容易快繡完的作品,阿繡急忙拿起繡布。"你不講理,我不跟你羅唆!"把東西抱在懷里,她迅速奪門而出。
"該死的!給我回來!"見羅火大地隨後追出。
"無忌無忌,快來救我!"阿繡邊叫邊跑,在寢宮門口正好和前來探視她的金無忌撞個滿懷。
"皇姐?怎麼啦?"金無忌急忙穩住她,出了囚牢,重獲自由,他恢復了翩翩美少年的儀表。
"那個野蠻人要毀掉我的繡品。"
"野蠻人?"
"你敢罵本王是野蠻人?"臉色不善的見羅出現在眾人面前,阿繡立刻躲到無忌身後。
"王爺。"金無忌視他為救命恩人,恭敬至極。
"不管你說什麼,我都不會答應讓她留著那個會教我被人笑話的東西。"見羅把話說在前頭。
"東西?皇姐,究竟是什麼東西這麼嚴重?"
"哪有什麼了不起的東西?不過是一幅肖像。"阿繡大叫,"我繡他穿咱們朝鮮的衣服,他就不高興了,根本看不起我們朝鮮國,既然如此,干嘛紆尊降貴來娶我?"
"你……"
"皇姐,你就要嫁到大清去了,應該是你穿上清朝的服裝才對,王爺若穿上我們朝鮮服,旁人會誤會他是入贅的駙馬,這不太好吧?"金無忌看見羅氣得頭頂快冒煙,急忙打圓場。
"哪有什麼好不好的?不過是件繡品,他就是要找麻煩,那如果我要求他得在朝鮮先辦一場傳統婚禮,我才肯隨他回大清,那他不就要氣掉半條命?"
"你作夢!"見羅怒吼,伸手想將她抓過來。
"哇!無忌!救命啊——"
"王……王爺;請先息怒。"金無忌流著冷汗,擋在阿繡身前。"這件事容後再說,我會好好開導她的,眼下有一個十分頭痛的消息要告訴你。"
"什麼事?"
"昨晚已成階下囚的皇後居然逃出了地牢,不知去向。"
"什麼?!這怎麼可能?"見羅真不敢相信他手下的人會出這種紕漏。
"真是令人驚訝,我想,可能是東瀛方面暗中出手。皇後的先祖與東瀛通婚,她和東瀛頗有淵源,而且東瀛忍術向來詭異,令人捉模不透。"
"哼,那又如何?蕞爾小邦,本王不信他能成什麼氣候!"見羅哼了一聲,"你即將登基為朝鮮王,對于東瀛方面,有把握處理嗎?"
"若連這點能耐都沒有,我又有什麼資格統治朝鮮?"金無忌淡淡一笑,"我擔心的不是自己,是皇姐,我想皇後對她的恨可能深過一條鴨綠江。畢竟若沒有她,你不會出現在朝鮮,我也不能順利繼位.
"
"喂!無忌,你把我看得很窩囊喔!那女人有啥好怕的?我若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還配叫金繡公主嗎?"阿繡不服氣地瞪他一眼。
"你說得是。"見羅對于阿繡的反駁置若罔聞,逕自朝無忌慎重的點了頭,"放心,我會牢牢看好她的。"
"喂!牢牢看好是什麼意思?"難道這個無時無刻不橫眉豎目的家伙打算派人時時黏住她?!
見羅不語,虎虎生威地朝她走來。
淒慘!看那模樣,他打算自己黏住她。
"哇——"阿繡嚇死了,沒命地轉身逃開。
***
跑跑跑!身後沒長眼楮,也不知道見羅有沒有追過來,但阿繡就是本能地跑、努力地跑!反正用力跑,絕對錯不了。
"哎喲!"撞到人了,阿繡哀號一聲,好痛!肯定要腫個包了。
"公主?怎麼啦?跑這麼急?"
"麗兒?快救命啊!那壞王爺打算拘禁我。"阿繡急急躲往她身後。
麗兒探了探頭,沒人。"公主別急,王爺並沒有追著你."
"是嗎?"阿繡伸出半顆一頭,果然不見那令人心驚膽戰的家伙,松口氣地走了出來,"阿彌陀佛!"
"公主,王爺為什麼要拘禁你?"
"因為皇後逃跑了。"阿繡邊說邊頻頻回頭,害怕見羅隨時會出現。"真沒道理,他憑什麼認為我沒有自保能力?簡直狗眼看人低。"
"是啊,金繡公主的能耐誰不稱奇?她讓中國親王舉兵侵入朝鮮,紆尊降資扮成船夫賤役,令人咋舌的程度可不遜于他們的沖冠一怒為紅顏。"
她的口氣有些詭異,阿繡猛的回頭,孰料一把亮晃晃的尖刀居然準準地刺入她的心口。
"啊!"阿繡尖叫,握著沒入的刀柄連退數步。"你……不是麗兒!"
她手一揮,麗兒的容貌變成了猙獰的嘴臉,這是什麼幻術?!
"他們都以為我逃了,可沒殺你泄恨之前,我豈肯甘休!"她陰惻惻地笑,步步進逼。
"你……你……"
"都是你!讓我兒當不成朝鮮王,我成不了皇太後。我恨透了你,燒不了你,要將你碎尸萬段!"她又掏出一把短刃欲刺向她。
"阿繡——"見羅和無忌聞聲趕來.
"來人!快!拿下她!"無忌大喊.
"阿繡!"見羅扶住了正好倒下如一攤水的金繡公主。"阿繡!"他狂吼她的名。
"我……不行了……"
"該死的!不許死!"這話听來挺矛盾的。
"我……"阿繡一手仍緊緊握住刀柄,一手則輕輕撫上他的臉。"我時間……不多了,在…臨死前…答應我……"
"你不會死。"見羅手腳冰冷,幾乎喪失理智。
"當著……無忌……未來朝鮮王的面……答…答應我…"
見羅不語,一滴淚無聲無息地燙上她的容顏。
"從今以後,不可……動不動就……對我……大吼大叫,好嗎?"
見羅點頭,他豈舍得吼她?只要她完好如初,他從此把她當玻璃女圭女圭呵護。
"不可以……再瞧不起我……我金繡公主可是有兩下子的人物……"
這就是她的"兩下子"嗎?見羅真覺苦澀萬分,這女人死到臨頭還不認分。
"還有……舉行一場…傳統的朝鮮婚禮是我……從小的夢,如果……如果……我能活著嫁給你……那你……先和我在朝鮮舉辦一場婚禮……答應嗎?"
"我答應。"見羅緊緊摟住她。"只要你活著,我什麼都答應。"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當著朝鮮王的面,你不許後悔…否則……"
阿繡話未說完,一陣興奮的聲音突然插了進來。"公主!公主!寶衣果然派上用場了是不是?你實在料事如神啊!"麗兒興匆匆地尖叫。
"呃……"大事不妙,阿繡覺得聰明的人應該先想辦法掙月兌惡虎的懷抱,但可怕的是她辦不到!
"寶衣?"見羅緊緊掐住她,有問題!他嚴厲的眼眸射向麗兒和金無忌,無忌心虛地低下了頭,麗兒則沒神經地兀自說個不停。"打你回到朝鮮,就有預感皇後會暗中捅你這麼一刀,偽裝成他殺事件除掉你,因此末雨綢繆的穿上金統寶衣護身,那可是刀槍不入的寶貝,管他匕首還是劍,啥也刺不透,真是——
"
去你的笨丫頭!這麼不會看風勢,我白養你了!阿繡急得在心里破口大罵。
無忌暗中拉扯麗兒的衣袖,小聲斥道︰"麗兒,閉嘴啦!"
"你也是事先就知情嗎?"冷酷的聲音加上殺人的眼眸,一塊兒射向金無忌。
"呢……"無忌搔搔頭,躲不過,只好怯怯地開口,"我……我也是在她開口對你提出條件時,才……猛然想到的……"皇姐啊!你會害死我!
好家伙!難怪他沒有一點悲傷難過,反倒是自己,大庭廣眾之下,居然流下了男子漢大丈夫不該輕彈的淚,還悲悲切切地任人予取予求!
"可惡!"他絕對要掐死這個罪魁禍首!
"哇!"性命攸關的當口,阿繡死命逃出了他的掌握。"才答應我不再大吼大叫,馬上就反悔了?小人!小人!出爾反爾,我不嫁給你!"一轉身,她沒命的逃。
"哪里走!"他若放她甘休,那他不姓愛新覺羅!
"哇——救命啊!"
金繡公主是否逃得過這一劫?應該沒有。因為接下來三天,都不見金繡公主和綸親王的蹤影,金無忌擔心得派金嬤嬤去公主寢宮探個究竟,但只听得回報,說公主被懲罰得淒淒慘慘。
淒慘?這是很嚴重的問題啊!但金嬤嬤為何不是驚慌失措、愁眉苦臉,反而一臉曖昧的笑?金無忌不懂,老實地追問,卻惹來金嬤嬤一個白眼,"
你大喜後就會明白了!"
這是哪門子回答?什麼態度嘛!金嬤嬤真是被皇姐慣得沒規矩了。
"要不,請您自個兒去看。"金嬤嬤沒好氣地說。他自己去?那怎麼成?萬一綸親王一時火起,把他隱瞞不報的帳一並算,那可真是遭了池魚之殃。
皇姐,皇姐,你吉人天相,自求多福吧!
***
"金繡——"
束阿堂的震天大吼老遠地傳到榆園,嚇壞了所有的奴才、丫頭,卻吵不醒正在里頭沉睡的阿繡。
"公主!公主!"陪嫁來中土的丫頭麗兒第一個趕到她的臥室,想將她搖醒,但辦不到,名副其實的"睡豬福晉"。
"福晉!福晉!"七巧第二個趕到。"麗兒,你來啦?真好!一個搖不醒,咱們倆一起上。"這兩個人已經成了好朋友,二話不說,四只小手抓住床上呼呼大睡的主子,一陣天搖地晃。
"公主,快醒來!"
"福晉,再不醒,你就要睡到下輩子啦!"
"嗯…"終于被吵醒了,阿繡揉揉雙眼,"吵什麼吵嘛!孕婦嗜睡是理所當然、天經地義的事兒,你們有沒有常識啊?"她沒好氣地又要睡下。
"不可以!'七巧和麗兒同時大叫,把她拉起。
"王爺在發脾氣,大吼你的名兒。"
"待會兒就會殺過來,你最好先躲一躲。"
"躲什麼躲?沒志氣。"她不在乎地打了個阿欠。
"拜托。這可不是談志氣的時候。"
"要命的就快躲,王爺很凶,他會吃人。"
"也沒什麼人性,不會憐香惜玉,你忘了上回在朝鮮,他是怎麼懲罰你嗎?"
"他還相當冷血,王府里的刑房你沒去看過,上回阿順去了一趟,嚇得好幾天魂不守舍。"
"哇!好可怕,那你們猜猜,他會怎麼對付我?"阿繡眨眨眼,純真又無辜。
"凌遲!"
"凌虐!"
"凌辱!"
"呸!"阿繡紅了臉。"臭麗兒,來到中原沒多久,竟學會了這樣不三不四的話。你知不知'凌辱'是啥意思?去!七巧,把她帶去再教育."
"要教育她有的是時間,可你怎麼辦?再不躲來不及了。"
"早就來不及了."阿繡抿唇笑,"'你們難道不知道他已經在我房門口站了好一會兒了嗎?"
"啊……兩名丫頭迅速轉頭,登時大驚失色。
"我很凶、會吃人、沒人性、不會憐香惜玉、相當冷血,準會對她凌遲、凌虐,還有……凌辱?"見羅冷冽的眼眸可以凍傷整座王府的人!
"王爺饒命。"
"求他饒命,還不如求我快些,因為他沒人性又冷血。"阿繡笑嘻嘻地說風涼話。
"福晉——"七巧和麗兒哀號,她居然火上加油!"滾出去!"見羅沉聲一喝,他明白這兩個丫頭有人撐腰,根本懶得和她們計較,反正也是白費力氣,不如早早打發下去。
得到特赦,兩個丫頭毫不猶豫地奪門而出。
阿繡坐在床沿,對他甜甜的笑,懷孕初期的她添了點豐腴,嫵媚美麗。
"你還笑得出來?"見羅皺眉,這女人愈來愈不將他放在眼里。
"怕什麼?反正你是繞指柔。"她就是不知死活,怎樣?
"你——"見羅惱怒地大步走向她。
阿繡不僅不逃,在兩人僅剩一步距離的時候,反而一躍而起,緊勾住他的脖子,甜甜唉了聲,"王爺…"
"噢……"見羅天大的武裝也瓦解了,狠狠吻上她的小嘴。好吧,他是繞指柔,他承認了。"小人,每次都來這一招。"見羅放開她的香唇,但仍緊緊抱著她。
"呵呵,誰教你就吃這一套?"阿繡得意地笑,"王爺,听說你在發脾氣?為什麼?"
明知故問,她當然知道是因為她自作主張,掛上那幅肖像。前幾天才終于將它繡完,真是滿意極了,綸親王和她繡得惟妙惟肖自然不在話下,他們倆身穿的那襲朝鮮禮服可真是美麗又醒目,保證會讓來訪的賓客們眼楮為之一亮。
"你裝蒜,當然知道我為什麼生氣。這里是大清,束阿堂是正廳,掛那幅肖像不合適。"見羅盡量委婉地輕聲細氣。
"你要我拿掉它?你不喜歡來訪的客人稱贊你妻子的繡工高明,還是你根本就覺得我繡得爛透了?"她裝得委屈至極。
"當然不是。"該死,這小女人愈來愈知道怎麼逼他就範。"我的意思是,你繡一幅穿咱們大清婚服的掛上去,大清衣裳比朝鮮的花哨得多,更能顯得你繡工不凡,不是嗎?"
"那掛上清朝的,就非得取下朝鮮的不可嗎?你討厭朝鮮,那一定也不喜歡我——"
"胡說!"他緊緊摟住她。"'咱們兩幅一起掛。"
'真的?不可以再反悔."
"絕不食言。"他吻了下她的額。
"哈哈!成功了!"阿繡興奮地沖到繡台前,拿起一幅卷軸攤開,繡布上的綸親王和金繡公主正是穿著尊貴的大清婚服。"老實說,穿大清服的,我早繡好了,但我想倘若一開始就掛上,那你一定不肯再讓我掛上穿朝鮮服的,準會千哄百哄,騙我把它掛在外人看不見的地方。所以我就換個方法,這可成功了。咱們兩幅一起掛,你答應的。"
她開心地大笑.
但見羅可笑不出來,他氣炸了!
"金繡."
又是一陣足以震驚綸王府的大吼,但隨著綸親王吼叫次數的愈來愈頻繁,也愈來愈多的人選擇了不予理會。像海總管,就很愜意的在他的小園子里喝著小酒.
"啊!"他滿足地嘆了口氣。
今年東北的冬天似乎比往常暖和,王爺也不再冷冰冰、一天到晚不言不語皺著眉頭,在他手下辦事可輕松許多。
"啊啊!"都是托金繡公主的福,大伙兒都這麼說,干杯!敬了不起的金繡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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