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葵自從恢復暫時的單身生活後,人也如吃了什麼神藥似的神采奕奕。
「月葵,今天下班咱們一起去happy一下。」同事許惠惠見她少有交際,便邀她一塊出去逍遙。
「去哪?」她也漸漸與人熟絡,不再是生澀又背負重擔的林月葵了。
「去萬象。」
「不要啦!人很雜,我不敢。」她是知道大伙很瘋,只是上舞廳對她這個保守內向的人來說,還是過于刺激。
「那去KTV唱歌如何?」
「好吧!」她們一票六、七個女人一起全上「天王巨星」唱歌。
而曾元漢的工作室成員也約今晚在天王巨星KTV聚會,由于今晚是周末夜,前來作樂的客人也多,因而她們必須在大廳等候空包廂。
曾元漢一進門即看到她,她在人群中格外顯眼,如黑暗中的一點星光,他不自主朝她走去。
「月葵!」原本三三兩兩在聊天,經他這麼一叫出名來,其他五、六個人皆往聲音來源瞧去。
「元漢,你怎麼在這?」林月葵對他們會在此踫面感到驚訝。
「請工作室的員工出來唱歌,你呢?」
「和同事一塊出來玩的。」
「你過得好不好?」
「不錯。煥宇他好不好?」她只在乎、只關心兒子的近況。她出來也兩個多月了,偶爾會見個面,只是那也只是短暫的一天、兩天,沒辦法,誰叫他們培養不出感情,才會今日各分東西。
「你們不是才見過面嗎?」
「是沒錯,可是那好像很久的事了。」他們沒有大多時間聊天,一會女服務生已來帶她們進入包廂,她知道他一直盯著她看,只是她回不了頭。
她的沉默引來同事的關切。
「他是誰?」
「我老公。」她還考慮該怎麼說起他們相識的由來。怕知道內幕的人會笑她為了錢不顧廉恥及品德,說他只是個朋友又擔心謊言揭穿後難做人,干脆真假各半。
「也不早說,若知道了,就兩隊人馬合起來,也可以省省包廂費,他們也不用再等十五分鐘,我去叫他們進來。」許惠惠心想,既是自己人那就好辦了,尤其他又是個賞心悅目的英俊小生,即使吃不到,看得到也可以過過干癮。
「不要了,我們現在分居中,這樣會很尬尷的。」
「真可惜,他的人看起來很不錯。他出軌了是不?」許惠惠心想若說是林月葵犯錯,打死她也不會相信,那麼一定是他做錯事。
「沒有,只是個性不合。」
「月葵,輪到你了。」
「喔!好。」她點了一首萬芳的歌——就值得了愛。
千里的路若是只能陪你風雪一程握你的手前塵後路我都不問就值得了愛就值得了等就算從此你我紅塵兩分我不怨緣分我只願你能記住陪了你天涯的人……一曲結束,得來不少的掌聲。
「原來你的歌聲不賴嘛!」
「對嘛!以前大伙出來你又不唱,這麼好的歌喉全‘暗杠’起來,下一次沒機會再說你不會唱了。」
一人一句,說得她直擺手說——「是你們不嫌我像牛在哭的歌喉,還說什麼我‘暗杠’!」她著實不好意思得緊。以前家計重、生活不好,也沒多余的時間可以培養興趣,也不知自己的歌喉能否入人耳,隨口哼哼倒是常有,不過這種有听眾的場合還是頭一回。
「好啦!下一次別再假了啦!」被調侃了好一會,大伙才肯放過她。
她在半途突然往外走出去。
「你去哪?」許惠惠拉住她問。
「出去透透氣,一會就進來。」她交代了同事才出去。
也許他們也算有緣,林月葵走到長廊,曾元漢也恰巧出來抽煙。
「月葵!」他見她由包廂中出來便叫住她。
「你怎麼在這?沒進去唱歌?」
「出來抽口煙,你呢?」
「透透氣。」他們對談的口吻好似朋友般,一點也沒夫妻的親密樣。
「結束後我們出去走走好不好?」他提議。
她不好意思說不,再說明天又是假日。
「我們比較早結束,你配合得來嗎?」
「我可以早退,反正我今天的任務只是付帳,其它的有沒有我這個人存在都是無所謂的。」
「這麼現實?」
「誰叫我是老板呢?老板只有付賬請客的分,其它好事全沒我的分。」他自我調侃著。
「沒那麼慘吧!」
「差不多了。對了,你在哪上班?」他至今仍不知她做什麼工作,也一直沒有勇氣去問她,只知道她愈來愈活出自己了。
「宏績電子。」
「績優廠商,待遇不錯吧?」
「還好,我一個人生活綽綽有余。」
「若是我再正式追求你,你給不給機會?」
他沒由來的一句,使林月葵竟臉紅成醉酒之人,幸好燈光幽暗,不然鐵定當場鬧出笑話。
「你在開什麼玩笑?」
「我不是說笑,你到底同不同意讓我追求你?」
「叫我一下子怎麼回答嘛!待會出去再回答你好不好?」她需要點時間想想,太突然了,這如同被強吻了一下,再問她喜不喜歡一樣。
「也好,不急,你先進去吧!免得讓人疑心你是不是被綁了,出來那麼久。」
他開口提醒她,她這才想到她是團體活動而非個人行動,出來這麼久,同事一定會擔心的。
「喔!,那我先進去,我們幾點出去?」
「你的包廂不是九點半結束嗎?就九點四十好了,我在樓下柱子邊等你。」他說了個時間及相約地點。
「好,我會準時到。」
「不見不散。」
「不見不散。」她一面走,一面仔細品味這句不見不散。
她一推門入包廂,立刻有人挪向她來。
「他是誰?」
「誰是誰?」
剛才,自她出去超過十分鐘便有人問起她的行蹤——「咦?月葵人呢?」
「她說要出去透透氣。」
「透氣?怎麼一去這麼久?」
「對啊!」
「大概半路被攔劫走了。」大家東猜一句、西測一句。
「叫不叫一一○?」
「沒那麼嚴重吧!」
「誰說不嚴重,人家‘愛的世界’才剛發生失蹤案件,這里又是公共場所,人多也復雜,她又天真如小紅帽,大野狼準備吃她,她還不知道提防呢!不如幾個人出去找找吧?」這幾個女人危機意識高,便提議出去找人。
結果一出去便在中庭撞見這一幕,單純小女人V。S性格大帥哥,兩個人還很正點地上演「新不了情」,含情脈脈的,她們三人只好打住前往搭救的目的,打道回包廂內稟告所見情形。
「那個人是她分居中的老公啦!」許惠惠為大伙兒解惑。
「你也認識他嗎?」
「不認識。不過月葵剛才進來之前和他說過話,她也坦白招供,說他們之間有‘ㄐㄢ’情。」
「人家夫妻當然有‘ㄐㄢ情’啦,還用你說啊!」原本是來唱歌,現在反成了討論會。
「喂!你們不唱歌,光聊天做什麼?要聊天也不用花一個小時六百塊,不如到我那兒,打對折給你們,還奉送飲料如何?」
林月葵一進門即見大伙針對她進行熱烈的討論,也存心不回答她們的問話,因為她還不想太早曝光與曾元漢之事。
「顧左右而言它,回避問題嘛!」
「對啊!他那麼帥也不介紹一下,自己私吞下來。」
林月葵這個人最怕人說話了,經她們一來一往套話,她只好投給許惠惠一個SOS的訊號,希望她能伸出援手。
「好了,適可而止,月葵不像我們。」
「喔!」經許惠惠搭救,她們也漸漸回到來此的目的,識相地不再追問她。
至九點半,大家紛紛散曲,她怕被人撞見也不敢走在前頭,可是,幸運之神大概遺漏了她,其他六個女人一直黏著她不放,下樓後又不肯散去。
「待會再去趕十點半那場電影。」又有人提議。
「好哇!」
開始有人附議了,唯獨她又急著讓他久等,又怕讓人撞見。
「月葵,你呢?」大家皆同意了,只有她眼神一直往外飄,心神不寧的。
「我還有事,你們先走吧!」她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好在原地罰站。
而那一票女人則前往下一站出發去了,等她們走光,她才敢移步。
「你剛剛為什麼一直站在那?」他見她不來,他也不敢輕舉妄動走向她,等她來的時候也十點多了。
「怕被同事看見,會不好意思的。」她說出顧忌。
「我們是合法夫妻,又不是婚外情人,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她一坐上他的車,任由他載往任何地方,她也不過問,似乎很信任他似。
「你不問去哪?」走了好一會他才問。
「信任你,反正賣了我也不值幾個錢。」她向來是低估自己的。
「若有人要賣了你,我一定會是最高價買回你的人。」
「你不用怕我會傷心而瞎哄我。」她不敢相信他會說這種又惡心又中听的話。
「我不是哄你,你答應了我的要求了嗎?」
「什麼要求?」她根本不認為他會是正經地問她,而且附加條件是百份之百的真心。
「你不會告訴我,你忘記了吧?」
「有這種打算。」
「你願意,或者不願意?只要點頭或搖頭即可。」他是給她個不用回答的權利,不過還是得以肢體來表示,反正今天他一定要她給個答案就是了。
「很不好意思耶!」
「當作談戀愛嘛!」
「我沒經驗。」
「我可以教你,這很簡單,一學就會了,不困難。」他們仿佛初學者,一步一步學習生澀年輕人模索愛情。
她稍稍點點頭,他頓時覺得他仿佛回到當年追求溫大美人時的情形,那種把上手的歡愉,快樂得不得了。
「那從明天開始,你現在要有心理準備哦!」
「別太瘋狂,我心髒很無力的。」面對他遲來的追求,她半是期待、半是忐忑不安。
「我是溫和浪漫派,絕不會做出什麼驚世駭俗的行為,你大可放下一百二十個心。」
他一再保證,他絕對不會有什麼稀奇古怪的行動。她才暫安下心來。
溫雪莉在曾元漢處受挫,但一與靳野牽扯上,她也不再用心于曾元漢身上,暫且放他一馬。
「雪莉,今天一起出來瘋瘋。」那群狐朋狗黨又開始行動了,準備通宵達旦地happy。
「不要啦!我今天和阿野有約。」
「你們又搞上了?你那一天不是才大聲嚷嚷要剁他N塊嗎?怎麼一個禮拜不到又——」
「你少管!今天我是心情好,才不和你計較,若心情不好,你還能在這嘻皮笑臉?找死不是!」溫雪莉的脾氣遠近馳名,翻臉比翻書還快,上秒和你混得如親姊妹,下一秒已比歷世仇人更恨。
「我們的白鳥麗子今天只屬于哲也的。」
話一出口,哄堂大笑!溫雪莉可是火氣等級上升,盡管事實如此,她還是不能容忍別人多嘴。她想和誰在一起是她的自由,她要不要還得看她今天的心情如何做決定,今天她只想和靳野在一塊,誰也擋不了。
「你們還不滾蛋!」她一說完,大家也識相溜光了,母老虎發威,再不閃若被掃到,只算自己倒楣,還是先走為妙。
待她那群狐朋狗黨全走了,她才整裝準備找她的親密愛人去。此時她的Call機響起,她看了一下,便回call。
「喂,誰call我?」
「我是你媽,誰call你!連自家電話也忘了,你到底在忙什麼?」溫母為之氣結。她野也就算了,只是也別混到連家也忘了似的整整一年未歸,也不call電話回來。
「媽——」
「還好,你沒忘了我是你媽。」
「媽,你別開玩笑好不好,我怎麼可能會忘了你呢?」溫雪莉听其母嗓音帶有不悅的成分,便使出看家本領撒嬌來應付。
「難說,你和元漢打算什麼時候結婚?」
「元漢?我們早散了,而且他已另娶別人了。」
「他背叛你,是不是?」
「沒有,我們彼此背叛了自己。」
「這是什麼論調嘛!你們年輕人真是的,前陣子還說非你不娶、非他不嫁,現在又形同陌路,你們究竟把愛情當什麼看?」溫母嘮叨好一會才肯罷休。
「沒當什麼看,只拿它當消遣、排除寂寞。」
「既然分手了,那就回來相親好了?你也不小了。」
又來這一套,女人非得要走這條路嗎?她頭腦早退流行了。
「媽,我才不愛什麼相親,我又不是沒人要。」
「若有人要,現在元漢身邊的妻子也會是你。听話,找一天回來,安安分分地讓爸媽替你安排一個好姻緣。」溫母苦口婆心,也是為了這個獨生女。自小到大,她在男人堆里當玫瑰,別人奉承阿諛听多了,現實生活也會月兌軌。
「媽,再說吧!」此時她心中一個計劃形成……她或許可以以此要求阿野娶她。
「別什麼再說了,反正你一個月內若沒個消息出來,我會付諸行動的。」溫母下最後通牒,她絕對不會再一次放過這種趕鴨子上架的機會。
「行,若一個月內沒好消息,我任憑處置。」她還夸下海口,因為她自信靳野一定會答應娶她的。
與溫母通完電話,她立即去找靳野。
□
靳野現在正拍攝當紅三級片艷星阮月柳的寫真集。她也不管里面已清場,還是直闖拍攝間,才一進門,只見攝影師與女主角正在賣力地演出劇情。
「阿野,你們在做什麼?」
靳野理也不理她的,繼續未完的動作。攝影師和model之間有一點點關系,這也是常情,她還不是因劇情需要以及與攝影師培養感情為理由而勾搭上靳野的,她現在還這麼問,也太不上道了。
「雷森,請溫小姐出去。」靳野不帶感情地下逐客令。
「喔!是。」雷森是他的助理兼合作人,也專責替他的風流韻史善後。
「雷森,你敢嗎?」
「溫小姐,職責所在,別讓我太為難,allright?」
「靳野,你太過分了!」溫雪莉這一回可真大大發飆。別人怎麼說他和其他女人勾三搭四,她可以充耳不聞,現在這種當場捉到的情況就不同了,宛如妻子捉到丈夫的奸情似,很不是滋味!
「溫雪莉,你是我什麼人?我做什麼事,你有什麼干預的權利嗎?」靳野對她妨礙他的好事已略為發火。
「哼!狗男女。」溫雪莉一怒反身即走。「靳野,我若不結婚給你看,你當我是向你乞求搖尾的博美狗!」她愈想愈氣,不過也想著該如何大大地打擊他一番。
她call電話給母親——「媽,我決定相親了,你替我安排。」
溫母一听可開心了,她這個女兒終于開竅,肯完成終身大事了。
「好、好,對了,你喜歡什麼樣的男人?」
「隨便,只要是男人就行了。」
「啊?只要是男人就行?雪莉,你又不是同性戀,怎麼會說出這種話?」
「媽,我的意思是我不挑嘴,不過性別一定要清楚,OK?」
「好吧!我替你物色,你真的不挑?」
「好男人早死光了,剩下的全是普通貨色,還用得著挑嗎?」
「偏激的思想,像‘楠佑’的老板就不錯,‘復方’的少東也滿出色的,哪有什麼好男人全死光的道理?是你眼界高、嘴又挑的,還怪罪天下沒有好男人。」溫母面對這個刁鑽的女兒也免不了替她未來的夫婿默哀三分鐘,希望對方能夠莊敬自強、處變不驚、慎謀能斷,面對這種女人的欺壓只有自求多福了。
「媽,一個二十多一點的男人就禿頭,這樣的男人怎麼帶出場?要丟人現眼也不是。另一個,那麼瘦,活像瘦皮猴,怎麼有女人受得了這種沒體力的男人?」她一一批評溫母所列舉的新好男人。
「還說不挑嘴,我才列舉兩個人,就被你批評得體無完膚了,我再多介紹幾個,難保你不尖酸刻薄人家一番。條件開出來吧!」溫母太了解她了,若要她隨隨便便嫁個老公,還得經過篩選、過濾一番才能中意上的。
「不然這樣吧!我要求不多,只要有像王永慶的富有、李遠哲的智慧,劉德華的帥氣,加上阿諾的身材,這樣就行了。不多嘛,我只要求一點點,不過才四個人的綜合體。」
「如果有這麼好的人選,根本不用你出馬上陣,你媽我已爭前頭去了!女兒,現實一點,若有這麼十全十美的男人,我肯定他活不過二十五。」
「為什麼?」
「天妒英才,更何況是絕世英才,老早被征召仙界享樂去了,還會滯留人間散播歡樂、散播愛?老說天方夜譚。」溫母只有一句可以形容女兒,那就是「痴人說夢話,加上頭殼壞去」。
「媽,你咒你女婿啊?」
「女婿?八字連四分之一撇也搭不上,何來咒我女婿?反正不管了,問了也是白問,由我作主,你只要負責出場即可。」
「好,我全力配合你共統大業。」
「統什麼大業?」
「一統溫家招婿大業呀!不然你還能有什麼大業可以統?」
「雪莉,我很懷疑你是不是有點——」
「我很正常,noprobem!」
「最好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