馴惡妻 第一章 作者 ︰ 檀萱

「索敕,難道此人真如此狡詐,竟讓你這等高手慘遭落敗?」

一名身穿水藍儒袍,手握玉扇的青年男子目露炯光,笑顏凝注在佇立于窗前名換索敕的男子。

只見索敕背脊一僵。

男子扯起唇角,折扇刷地一聲合起,輕笑聲在寂靜的書軒里透出一股詭譎。

「知道那人是誰嗎?」他的笑顏依舊,眸底卻陰光一閃。

「夜色太黑,不甚清楚。」

男子斂眸沉吟。「青鳥為我族之寶,既被盜取,我們便有責任尋回,否則一旦讓那班佞臣得知青島已失,怕是後患無窮。」

「我不會議那賊人繼續逍遙法外!」索敕的口吻狠厲,仿佛對那人深惡痛絕。

「有可能是那班人嗎?」

只有那些貪得無厭的契爾族人才有可能做出這等事。因為得到五聖就等于坐擁權勢,得以操控全族,如今鳳凰、麒麟及兀鷹下落不明,而青島又失,真不得不令人憂心啊!

索敕搖頭。當時情況雖十分混亂,但他可以肯定那人絕非契爾族人。

「依你看,那人武功如何?」若在索敕之上……男子好看的眉峰略現皺褶,似對這答案不甚滿意。

「我只知他輕功了得。」及擅用下流手段。索敕眸光一閃,緊握的拳頭隨著他的話語而嘎啦作響。

男子瞥視他,眸中有著洞悉一切的精光。「你與他交過手了?」

索敕搖頭,僵硬的身軀更將他的憤怒明確表現出來。

「他對你做了什麼?」一側身,男子靠回臥榻,扇葉再度展開輕搖,視線卻未自索敕身上移開。

「能讓個性沉穩、內斂的索敕發飆,想來那人心思可巧。」

厲眸回瞪,笑臉全然不受影響,閑逸約有如一只佣懶的豹子般。

「若非你是我族偉大的智星,我必取你性命!」從齒縫迸出的話語有如寒冬,嚴厲的眸子則火光烈烈。

「何必這麼氣憤,不過是追丟了個人罷了。」他悠哉依舊,笑眼盯視索敕的怒火勃勃。

索敕撇唇譏諷。「如果事情發生在你身上,我不信你還能這麼自得。」

男子斂眸微笑,閑雅中流露出一股尊貴且自負的氣勢。

頃刻,宛如寶石般的藍眸飄向窗外,逐漸澄明透亮。

「看來,我們要拿回青島,得從長計議了。」他徐徐出口,笑眼忽爾轉為 凜例迫人。

索敕深深望住他。面前這過度俊美的優雅男子,總是一派風姿英爽,始終帶著溫文的笑臉猶如書生般無害,但他時而瀟灑的叫人咬牙,時而又冷冽的令人肅然起敬。

難道,族中沒人得知他的真實性情嗎?

到底,他是個什麼樣的人物?

同一時刻,雲霞山居。

風起,樹動,搖晃間,抖落綠葉片片。

一道黑影穿梭飛掠,足尖輕點,身姿盈然,一個翻轉落地,忽爾又縱身躍起,攀伏在青紅瓦上,往下俯視。

「糟!不好!」美目兜轉,面巾下的容顏愀然一變。

亭廊一角,宋原德正瞪著怒眸,威嚇十足的身形令前方的芸兒瑟瑟發抖。

「說!二小姐到哪里去了,為什麼你會躺在她床上?」

一天不見星脈,所以他來到。椒玉軒看看,久喚不聞回應,原以為星脈提早發病而憂心。沒想到沖入房里後,床上躺著直發抖的人兒竟是芸兒而非他的寶貝女兒。

芸兒渾身打顫,心知再也瞞不住老爺,但,她也不能告知小姐真正的去處啊!老爺肯定會氣瘋的,怎麼辦?

「芸兒!」厲聲喊來,嚇得芸兒撲通跪落地。

「小姐她……」咬著下唇,芸兒手心死命絞著巾帕,小臉兒急得快哭出來了。

「她怎麼樣?」

「小姐她……」唉呀!這叫她如何啟口?

老天爺!求求您,快把小姐叫回來吧,要不,把燕師父喚來也行,否則她可撐不住了。

芸兒支吾其辭、左顧右盼的緊張模樣看在宋原德眼底,不免疑心頓起,他緊眯雙眸,試圖從中看出端倪。

就在芸兒幾乎招架不住欲供出實情時,一道宏亮的笑聲突地響起。

「我說原德兄,何事讓你大發雷霆,對如此一位女乃娃兒發脾氣?」

望見滿臉白胡的燕笑天出現,芸兒感激的眼角泛著淚光,在接收到宋原德的暗示後,她趕緊福身退下。

宋原德調回視線,隨即轉身面對來者。「笑天兄,讓你見笑了。」

「怎麼?找寶貝女兒嗎?」他的日光迅即落在遠處屋檐上,捕捉到那抹身影的抖顫。「很抱歉,我讓她待在書房默字。」

如雷聲量仿佛直達天听,檐上縴影忽地撤去。

宋原德皺起濃眉,「默字!?莫非星兒又惹禍了?」

說起這二女兒,他頭就疼。

不識針線便罷,連女子的三從四德也拋于九霄雲外,相較其他四姊妹更加古怪刁鑽。說一句頂十句,若非有燕笑天替他看管,真不知那丫頭又會野成什麼德性。

「原德兄別憂心,她只不過是心血來潮,替我抄寫經書,沒惹出什麼禍端。」燕笑天捻須一笑。

「唉!老夫真是汗顏,無力管教星脈,還讓笑天兄操勞了。」宋原德不禁惆悵心起。「這孩子,本以為難以長成,若非當年笑大兄出現,恐怕小命早已休矣。」

想起七年前,星脈因誤食絕魂草而命在旦夕,慌得全家雞飛狗跳,愁雲罩頂,幸得名醫燕笑天到來,待在府中長期治療,才有如今活蹦亂跳的宋星脈。

雖不知燕笑天是如何救治星脈的,但對宋原德而言,他對燕笑天是敬仰不已。

「原德兄,莫須多禮,我之所以救星脈,只是舉手之勞,你毋須掛念在心,何況,若真要算,應是燕某欠你當年的收留之恩。」

想起那時為了躲避毒婆子,身負毒傷的他幸在山中巧遇宋原德。繼而留待莊內運功解毒並長期待下,這一待竟也過了七年,還收了個如此慧黠的愛徒, 如今,也該是他離開山莊的時候了。

「那麼,你還是決意離去?」望著燕笑天,宋原德心底實有不舍。

「唉!星脈那孩子是該長大了,況且,我若不走,她的病又如何能完全治愈?」為了這藥,他可是煞費不少苦心。

先是不斷下山走訪西疆,再來便是追著藥引跑,好不容易得知那家伙的落腳處,此時,再不盡速趕去,只怕最後仍是無功而返。

聞言,宋原德頓感汗顏。「為了星兒,可真勞壞了你,這份情,老夫真是無以回報。」

燕笑天搖頭。「原德兄這麼說可就太見外了,你我相處已七年之久,感情自是如管鮑之交,再說,我早把星兒當自個女兒看待了。」

此話一出,兩人不禁相視一笑。

宋原德忽地一嘆。「不過,老實說,我真舍不得你離開。」

燕笑天心有同感,但仍是該走的時候了!

只不過,他必須先為星兒的事情做個安排,才能安心離開。

倏地,他回眸望住宋原德。「原德兄,前些日子你不是為了星兒的婚事操心嗎?」

宋原德點點頭,這件事橫梗在心中許久,經燕笑天一提,他的臉色再度浮現了無奈。

「我這次下山,準備到昔日的徒兒府上探訪,或許能替星脈覓得良緣也說不定。」

早該想到這主意的,只要星脈嫁給他,那麼,這長年痼疾便可痊愈。

思及此,燕笑天隨即眉頭松緩。

宋原德目光一閃,喜色難掩。「那就有勞笑天兄了。」

燕笑天笑謎眼。「那孩子,該有人治治她了,而治她的人選,除了[他],我看也沒人奈何得了。」他語帶玄機,听得一旁的宋原德一頭霧水。

「是不是星脈那孩子又……」

「原德兄,听我一句話,世事當如行雲流水,隨遇而安可也。操煩甚過,徒留一場空。」他喟然一嘆。「有些事如若不知,曉若非曉,對你,則會好些,星脈是你的寶貝女兒,不管她做了什麼,全是無心之舉,但憑一個頑 性。」

宋原德低吟片刻,抬起頭,眼中的疑雲頓消。「笑天兄的話,宋某謹記在心。」

畢竟女兒是燕笑天所教、所管教,如此大德早已沒齒不忘,銘感五內,又何須對恩人私存疑心。

見他愁眉舒展,燕笑天隨即轉身。「原德兄,早些安寢吧,我還須回書軒看看星兜了。」

「笑天兄,你何時起程,讓我為你送個行。」

「多謝美意,燕某離去之日必會告知。」

腳步漸形遠去,朗朗聲音不禁令宋原德懷疑──燕笑天絕非單純的醫者與儒者而已。

這樣的人定有他不凡的神秘背景。

踏進書軒,桌前那抹縴影隨即起身恭迎。

「師父。」怯生生的叫喚,低垂的眸底掠過一抹黠光。

燕笑天瞥過她一身墨黑,隨即掠過她落坐一側,不言不語。

「師父?」微抬眸,臉龐覆上不解之色。

怪了!今日師父的臉色怎如此冷肅?

她小心翼翼的緩退至門邊,打算見機落跑。

「星兒。」一句叫喊令宋星脈後退的勢子猛地打祝「呃,師父,這麼晚了,您老不休息嗎?」她掛在心型臉蛋的甜美笑容巴結意味頗濃。

他如炬目光一掃。「難道你全無悔過之心?」

星脈心下一懍。這樣的師父是她從未見過的,語氣既冷且寒,叫她頭皮直發麻,臉上的笑容險些僵凝。

「師父,您怎麼了?」她小心詢問,不難察覺她語意的心虛。

「星兒,你以為自己可以瞞天欺地的任意妄為嗎?為師不想管你,是因你未至冥頑不靈的地步,還有藥可救,但,你終究長大了,有些事也該好好想想,莫讓貪玩誤了一生。」

星脈悄悄瞄了燕笑天一眼,莫非師父知道今天的事了?

心下惶然的她不由自主望向書櫃夾層的暗格,著實擔心接下來的審問。

「師父,星脈只是替您老人家送封書信嘛!」她撒嬌出聲,一雙明亮大眼緊揪著燕笑天的面部表情。

「送信交由信鴿使成,又何須勞你親自走訪,這種小伎倆騙得過你父親,可騙不了為師。說!你除了送信到索府,又做了什麼好事?」

瞧她鬼靈精怪的神情,燕笑天根本不信她口中所言。千里迢迢的送個書信下山,卻不曾撈了個東西回來。

多年的經驗告訴他,這丫頭不下山則已,一有機會跑出去便會帶來令他頭痛的麻煩。

先不說她總喜歡濫用三腳貓功夫惹是生非,光是她那要不得的「收藏」樂趣,他實在怕極了有天會替宋家帶來災厄。

宋星脈俏臉忽地染上一層紅暈,原本神采飛揚的神情掠過一抹不自然,雖快但也徹底落入燕笑天的雙眼。

「不準欺瞞!」這丫頭肯定又惹事了!

「呃……」宋星脈咬咬下唇。該說嗎?

雖然她是不小心從人家家里拿了一把短劍,但也有留下紙條和銀兩啊!

誰叫那把劍這麼誘人,又放在那麼顯眼的地方,擺明了就是要誘惑她去踫嘛。不想拿了就走的,哪知……竟然會踫到一對正在「辦事」的男女!

而且,那男人還用最冷的眸子看她,全然不顧自個的赤身。

真是羞死人了,好歹她還是個黃花人閨女呢。幸好她反應夠快,趁他動手前先偷走了衣物,否則她可就插翅也難飛!

瞧著宋星脈愈見紅潤的臉蛋,看來,他的推論文正確了。

輕嘆一聲,燕笑天朝她仲出手。「拿來!」

宋星脈猛然回神。「啊!拿什麼?」

「拿你從別人家里偷來的東西。」

宋星脈努努嘴。「人家才沒偷呢,我是用銀兩向他買的。」

心知詭計被拆穿,再瞞也無用,宋星脈索性承認。反正讓師父罵一罵,很快就沒事了。哪知」」

「宋星脈!」

听到這聲暴喊,宋星脈脖子一縮,心知大事不妙。畢竟師父會如此連名帶姓的叫喚她,肯定是發怒了。

「師父,別生氣,星脈去倒杯茶給您。」一轉身,她就想溜出「戰潮。

燕笑天沉聲低吼︰「站住!你哪兒也不許去!」

「師父,人家又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時好奇嘛!」避不過,她只好硬著頭皮回轉身,面對一臉厲色的飛笑大。

「好奇!你是練武之人,該有的忌諱你該懂的,之前為師已警告過你,難道你全然沒記在心上?」

斂下的美眸滴溜溜的轉,心思全繞在該如何不讓師父探出那項寶貝。畢竟打她開始有「收藏」習慣起,還未見過那麼漂亮的劍呢。

不是因它的精致小巧,也非因它的華麗尊貴,而是劍柄上那兩只像兀鷹又像麒麟的銀制圖騰吸引了她,還有那劍身所泛出的青黃光芒,在在令人難以移開雙眼。

從小她就愛一些刀啊劍的,太過平凡的吸引不了她,獨特的又被師父拿走,而這個她實在愛極了,怎可把好不容易得來的寶物拱手交出。

「星脈,為師的話你有沒有听進去?」一聲低喝再次傳來。

宋星脈心虛的點頭。

「那你知道該怎麼做吧?」他的意思很明顯,即是要回她從別人身上取得的東西。

腦中念頭迅速飛轉,突地,她眸光一閃,伸手自懷中模出一個意外之物,一只泛著青綠光芒的銀鏢。

「師父!」揣在胸口不舍地遞出,表情定十足的可憐、無辜且不舍。

燕笑天認出了銀鏢正是索敕的隨身暗器,然而,這東西他一向不離身,星脈又是如何到手的?

莫非」」

燕笑天臉龐倏地覆上驚色。「星脈,你這個女孩實在太不像話了!」

「怎麼東西拿了又罵人?」星脈嘴上叨叨低念。

「難道你不知道一個未出閣的大姑娘應該矜持點嗎?」燕笑天不禁皺起白眉。

呃,師父何時有著神機妙算來著,怎知她是對方「不方便」的時候得到這柄鏢?

「師父,您說的話星兒怎麼一句也听不懂?」此時此刻,她唯有裝傻才能躲,一頓唆經。

「少在我面前裝糊涂,別人不了解你宋星脈,不代表連我也會被你給唬弄過去!」

他頹然的坐落椅上,臉上掛滿了無奈。「你這丫頭實在令為師失望透了,真不知你讀得那些書都到哪去了,這麼大的人,還這麼不長進,到處惹事,你呀!」

宋星脈眼兒一彎,倏地跳至燕笑天背後,掄起拳頭開始槌打他厚實雙肩。

「師父,別生氣嘛!小心氣過了頭,傷了身子,那可不好。」

燕笑天回眸一瞪。「你以為討師父歡心,就可免去一頓責罵嗎?」

「非也,非也,徒兒是體恤師父年事已高,怕您氣壞了身子,就少了個人疼籠徒兜了。」宋星脈百般討好的說著,小手還咚咚咚的捶得更起勁。

每當惹了禍端,她即用巴結諂媚、灌迷湯來平息怒火,叫他只能徒生嘆息,再也難發火。可這次,燕笑天知道自己不能再縱容她了。

「星脈,到前面來!」

宋星脈偷覷他一眼。槽!瞧師父的眼神挺凶的呢!

「為師的話,難道你不听了?」他揚高聲調。

「喔。」她小心翼翼的走到他面前。

「跪下!」

「師父!」她露出了無比可憐的眼神。

「跪下!」他視若無睹,口氣依舊嚴厲,毫無過去的松緩。

宋星脈撇撇嘴,只得依言下跪。

「星脈,為師管教你已有七年,這七年問,你闖下的大小禍事都讓師父替你一肩扛起,但你還記得去年曾經答應過師父的事嗎?」

宋星脈點點頭,心已涼了半截。

「那為何你還故犯,非但不知縴悔,還想狡辯抵賴,你說,該不該罰?」

厲胖一掃,令宋星脈不禁心生懼意。

「師父!」宋星脈面露乞求,相信一向心軟的師父絕不會狠心下手的。

但,自燕笑天從未展露的肅冷面容,宋星脈知道自己這次是在劫難逃了。

閉上眼,伸出手心,正當她咬緊牙根準備承受隨之而來的刑罰時,卻未見燕笑天有所動作。

宋星脈緩緩睜開眼,明胖閃著不解。

「為師決定,明日就起程離開宋府。」刑罰未至,倒是燕笑天落下的言語比打她手心還來得疼。

「為什麼?不是說七天後,為什麼師父您要提早離開?」一股強烈的失落瞬間滑過宋星脈胸口。

多年的相處讓宋星脈早將燕笑天當成第二個父親,如今他要離開,她實在難以接受這道訊息,整個小臉立即覆上一層難過與焦灼。

「師父,難道您真舍得星兒?」她咬著下唇,模樣叫人不舍。

「再留下也沒什麼意義。」雖是難舍愛徒,他終究還是得割下這份情。

除了必須前往冷府求得醫治星兒的藥外,有一件事他非得速辦不可,實猶豫不得。

「師父,您別走好不好?只要您留下來,星兒發誓,絕不再到處惹事,也不會再去拿人家的東西。師父,您別走嘛!星兒需要您,您走了,那星兒怎麼辦?」宋星脈縴縴玉手緊扯住燕笑天的衣袖,說什麼也不讓他離開。

「你的保證太多,叫為師如何再信?」燕笑天搖頭,心意已決。

「那要怎樣,師父才肯留下來?」她眨巴著眼的可憐模樣令燕笑天險些動遙但,他只是扯下她的手,淡道︰「想證明,別只是嘴上說說。你,做給為師看吧!」

一甩袖,不給宋星脈任何乞求的機會,隨即轉身離去。

望著那道清瘦的瘦長背影,宋星脈不禁跪坐在地心中滑過的念頭則千回百轉。

因為,她根本無法保證自己是否能改掉「特殊習慣」,但,她也不想讓師父走啊!

嗚……師父怎能這般無情?連給她補過的機會都吝薔給予呢!

難道這一次──她真的太過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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