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下來,柳漠雲避不見面,駱靖君這下急了,不知如何是好。
他是怎麼了?與柳漠雲相處不過幾天,竟對他這人產生強烈好感,更不可思議的是,還因為見不著他而心急如焚起來。
遲遲未見柳漠雲的身影,駱靖君懊悔沒事和他聊什麼風流韻事,但細想他也不過說些如何追女孩子的方式罷了,有必要氣成那樣嗎?
他又不是下流之人,勾到便上床,他駱靖君雖風流但可還懂分寸,只是討厭受禮教束縛罷了。
駱靖君不知在柳漠雲門口徘徊多少次,道歉話語也不知用了多少,就是不見他應聲。最後,他無奈地獨自在甲板上飲酒,腦海卻不斷浮現柳漠雲的容貌,與他若有似無的笑意,尤其他那特殊笑聲,總令他產生一股異樣情緒。
該死!柳漠雲是男人又不是女人,他為何只想著他的一切呢?駱靖君懊惱地飲下一杯酒。
這時,掌舵手下胡絕武來到他身邊。「稟莊主,一路平安,再過十來天,船將駛進揚州,逗留時間暫定三天。」
胡絕武乃是駱靖君得意手下,年約三十,身材魁梧,不但擅長水性,對海上戰略了如指掌,武功也是一等一之高,可說是最適合與海為生之人。
駱靖君點頭。「改五天吧!等船靠岸後就讓弟兄們放松幾天,待在海上那麼久,想必他們都厭煩了吧!」
「厭煩?應該不會。弟兄們自從和柳漠雲成了朋友,每天都玩得不亦樂乎,好像都忘記海上的沉悶與無聊了。」胡絕武突然道。
駱靖君錯愕,跳離位子。「你說什麼?漠雲和他們幾時成了朋友?」
「就幾天前,漠雲主動和弟兄們打招呼,還出了一堆點子和他們玩起來,不是比抓魚,就是比骰子,剛才我還見他們在船頭擺起桌子準備和漠雲猜謎拼酒。說起漠雲這小兄弟真是不簡單,短短幾天,弟兄們對他喜愛得不得了,不少人要求和他結拜呢!」胡絕武對于娘娘腔的男子向來不屑,不過卻十分欣賞柳漠雲這人,或許是他瘦弱之中還帶著一股傲然的強大氣勢吧!
駱靖君听著胡絕武對柳漠雲的贊賞,心情竟沒來由地不悅。原來漠雲這幾天根本沒待在房里,而是跑去和手下們玩游戲,那……他這幾天究竟在干什麼啊!
腦海浮現柳漠雲那粉女敕臉蛋和嬌小身軀,駱靖君擔心地燃起怒意,舉步朝船頭而去。「該死!那笨蛋,難道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雖然他是男人,但那臉蛋還是染著女人專有的胭脂味。
深怕柳漠雲遭人欺負,駱靖君腳步更加匆忙。
駱靖君眼里的怒意與保護欲,胡絕武沒遺漏,對于向來冷靜的莊主竟冒出如此強烈感情,他的心底泛起怪異之感。
駱靖君愈接近船頭,響亮笑聲便不斷傳來,他很快听出那笑聲之中最特別的聲音——是漠雲。
真是奇怪,他的聲音明明低沉,但笑聲卻十分清澈,柔柔之中帶點清脆,讓听的人為之全身舒暢。傾刻間,駱靖君發現這幾日來是多麼渴望听到他的聲音。
「好,輪到我了。」柳漠雲的聲音傳來。
「我問你們,若地上有一錠銀子和一錠金子,你們會撿哪個?」
「嘖!傻瓜,當然是撿金子嘍!」三十好幾的張大水理所當然道。
「就是啊,大家都嘛知道金子比銀子貴,對不對?!」附和他的是二十好幾的楊潮廣。
柳漠雲見其他人紛紛點頭贊同,大笑道︰「傻瓜,你們干嘛只撿金子,既然有銀子有金子,當然一塊撿起來嘍!」
大伙愣了一下,隨即狂笑起來。
「好啊!你這鬼靈精,居然耍我們!」楊潮廣笑道。他是一票人里最喜歡柳漠雲的,不知是否因為柳漠雲長得太嬌小,令他產生保護,還有他那聰明的小腦袋,總會冒出許多鬼點子,解了大伙在這艘船上的無聊與煩悶,尤其和他聊天,心情總特別愉快。
「不過漠雲說得也對,若是我也會兩個都檢。哈哈哈……」張大水開心地拍手叫好。
柳漠雲將桌上的碗倒滿酒。「那輪到誰喝啊?」
「我喝!」楊潮廣毫不客氣地灌完酒,贏得周遭如雷的掌聲。
柳漠雲笑了笑。「楊大哥,你別再喝了,當心醉死你。」
打從猜謎開始,楊潮廣為了在柳漠雲面前表現,總不客氣地要求拼酒,幸好他酒量不錯,幾碗下來,還難不倒他。
「漠雲小老弟,你別擔心阿廣,他是酒桶,才幾十碗,醉不死他的。」張大水笑道。「好啦!輪到咱們出題。漠雲,我問你,海上最厲害的是什麼?」
「海上最厲害……」柳漠雲停頓起來,對于這問題感到不明白。「鯊魚!」
「錯!」
「暴風雨。」
「錯!再猜。」
柳漠雲左思右想,就是想不出來。「這問題太奇怪?真有答案嗎?」
「當然有而且我們大伙都知道,是不是,各位弟兄?」楊潮廣向身後弟兄們喊道。
大伙紛紛舉手吶喊︰「沒錯!」
這下,柳漠雲更加不明白。
駱靖君見柳漠雲蹙眉深鎖,輕女敕小嘴,模樣楚楚動人,令他的心再次悸動。他連忙用扇子輕敲自己的腦袋瓜,搖頭甩開這復雜的思緒。
他走向他們,開懷笑道︰「海上最厲害的當然是水手嘍!他們不但能掌控船,還能與鯊魚、暴風雨對抗,對不對?張大叔。」
對于他突然到來,大伙驚訝回頭,柳漠雲也望向他。
張大水拍手叫好。「沒錯!海上最厲害的就是水手,也就是咱們!哈哈哈……」
柳漠雲見大伙開心附和,差點滑倒。什麼跟什麼?原來是這自大答案啊!
「不算,你們這是什麼問題,什麼答案嘛!」他抗議,終于知道,這根本是故意耍他的問題。
駱靖君上前,大伙見狀,趕忙讓出個走道,眼里滿是敬佩地站直身子,就連一直坐著的張大水也起身,恭敬地迎接他。
見這情形,柳漠雲馬上明白駱靖君在他們心中的崇高地位。不過,他可還沒原諒他那風流行徑,將頭一偏,打算不理會他。
駱靖君明白,選了個位子坐下。「漠雲,想不到短短幾天,你就跟弟兄們打成一片啦!」心里雖有些不悅,但還是隱忍了下來。
柳漠雲睨他一眼,嘲諷道︰「跟他們在一起聊的是‘英勇事跡’,比和你聊‘風花雪月’愉快多了。」
佇立在駱靖君身後的手下們全會意出柳漠雲的話,個個掩嘴輕笑。
駱靖君擰眉,投降道︰「好啦!算我怕了你,對不起,以後我不聊風花雪月,改聊英勇事跡總行了吧!」這小老弟一點都不給他面子。
柳漠雲挑起一邊的眉。「你這風流莊主會有什麼英勇事跡,說來听听吧!」
「呃……這……」駱靖君一時頓口,惹得手下們頻頻發笑。
張大水心知莊主為難。莊主不像他們這些粗人,喜愛炫耀自己的英勇事跡,其實駱玄山莊能在南北打響名號全是出自于駱靖君那聰明腦袋和靈活、精湛的生意手腕。他的厲害之處並非一般人見識得到,而他們這票手下跟隨他多年,自然了解莊主的過人之處。現下,柳漠雲如此單刀直入要求莊主道出自己的厲害之處,不免令他為難起來。
「好了,漠雲,就別為難莊主了,既然大伙如此開心,不如也讓莊主湊湊熱鬧吧!」張大水有心化解他們之間的不快。
駱靖君感激張大叔出言緩頰,望著柳漠雲笑道︰「不知漠雲老弟是否歡迎為兄湊一腳?」
「你不怕被灌酒就加入吧!」柳漠雲有意挑釁他。
駱靖君一笑,能再度與他有交集,心中十分高興。「那咱們開始吧!」
大伙紛紛贊同,柳漠雲開始出謎題。
駱靖君豈是省油的燈,輕輕松松便將他的謎題清光,還出了不少難題給他。
柳漠雲對于自己的聰穎向來有信心,怎知這回卻栽了跟斗,一次又一次地輸給他,害他頻頻被灌下不少酒,雙頰浮現的濃濃紅暈更添加不少脂粉味。
終于,柳漠雲不勝酒力地倒在桌上。
楊潮廣沖到他身旁,緊張道︰「漠雲、漠雲,醒醒啊!」
「好,還是咱們莊主厲害,贏了這鬼靈精的漠雲老弟!」張大水鼓掌叫好。
駱靖君接受大伙掌聲,但楊潮廣卻不滿道︰「莊主,你也真是,明知道漠雲快醉了還比,瞧他現在醉成這樣,明早準受罪。」心疼這小兄弟醉倒,想抓起柳漠雲的手好背他回房休息。
駱靖君見狀,迅速用扇子擋住他的手,語氣竟有些微怒。「阿廣,你做什麼?」
楊潮廣心直口快。「送漠雲回房間休息啊!瞧他醉成這樣,難不成要留他在這吹風啊!」
他的舉止與關懷引起駱靖君心底深處的妒嫉,將他手一掃,緊接著也將柳漠雲的身子輕松扛在肩上。「用不奢你費心,我來就行,你和大伙把這收拾干淨,快點回工作崗位。」語畢,完全不給楊潮廣任何機會,徑自轉身朝船艙而去。
「搞什麼?我身上又沒傳染病,那麼急著把我推開做什麼嘛!」楊潮廣心中萬分不平。
張大水對于駱靖君的行為感到訝異,跟隨他多年,還是頭一次見他如此關心人,尤其對方還是位男人。這點令他心底閃過一抹擔憂,因為瞧莊主剛才那生氣模樣,簡直像極了吃醋的男人,這……
其他手下並未察覺莊主的怪異舉動和心情,惟有胡絕武和張大水這兩個閱人無數的老江湖,對于駱靖君無意間流露出的獨佔欲感到疑惑。
駱靖君不費吹灰之力即將柳漠雲扶進自己的房間。會如此做,自然是想方便照顧。若問他為何如此,他也說不出個理由,或許是這數天一直未親近柳漠雲,令他不願放過這大好機會,就算整晚望著他睡著的模樣也好。
唉!瞧他這是什麼怪念頭,他這喜好美女的莊主居然會想親近一名男子,若讓手下知道,準嘲笑他個三天三夜。
駱靖君心里掙扎好半晌,愈是望著醉醺醺的柳漠雲愈無法離開,最後還是決定將他留在自己的房間,並告訴自己,這是為他好,瞧他醉成這樣,半夜若身體不適,他也好幫他。
柳漠雲醉得不省人事,躺在床上左翻右翻,嘴里念念有詞。「再來……駱靖君……咱們再比……」
駱靖君坐在床沿,伸出雙手穩住他身子。「漠雲,別亂動,你醉了,好好躺著。」唉!早知如此,就不該陪他玩。
「我沒醉,咱們再來比……」柳漠雲突然坐起,雙手扯住他衣襟,迷眸子想找他的眼,腦袋卻一個昏眩,令他無力地倒進他懷里。
深怕他身子滑落,駱靖君迅速抱住他,怎料他柔軟身子和淡然馨香令他一陣驚愕,月復下毫無預警地騷動起來。
該死,他有病啊!駱靖君咒罵自己,急忙將柳漠雲身子扶回床上,為他蓋一被褥時,視線不自覺停在他臉上。
傾刻間,他發現他臉蛋在紅暈的陪襯下染著嬌媚和一股誘人的性感。他伸出手,輕踫他臉龐,發現極為光滑細女敕,忘情地輕撫起來,順著他臉部線條移動。
「唔……」柳漠雲因為臉上不適而抗議。
駱靖君的目光移向唇部,望著那微啟紅唇,他的頭愈來愈低,唇瓣也愈來愈靠近。
他失神了!理智仿佛被人帶走,魂魄也仿佛被人勾走。他無法抗拒床上之人所帶給他的撼動與誘惑。
眼看四片唇瓣準備接觸時,一道急促敲門聲突然傳來。
「莊主、莊主,是我阿廣,漠雲在你這嗎?莊主!」
駱靖君收回理智與思緒,幾乎是用跳的離開床沿。該死!瞧他在做什麼,差點就……趕忙甩甩腦袋,他迅速鎮定好情緒,匆匆去應門。
楊潮台手里端著東西,腦袋卻朝他後方轉去。「莊主,漠雲是不是在你這,我特地煮了碗解酒藥。」
駱靖君對于他的熱心,心頭沒來由地感到不悅。「他睡著了,藥交給我吧!待會我喂他就行了。」楊潮廣還是不放心。「莊主,我想進去看看漠雲,可以嗎?」
駱靖君手一伸,阻止他進門。「阿廣,你似乎對漠雲關心過度了吧!」他的話帶著某種含意。
楊潮廣听出他的意思,搔了播頭。「這……我也不知道,只要一見漠雲這小子,我的心情就特別好,尤其听見他的笑聲,整個精神好似全活躍起來。莊主,我……很奇怪吧!」
駱靖君並未笑他,因為他似乎能理解。「你放心,漠雲我會照顧,你還是去忙你的事吧!」
楊潮廣想說什麼,卻讓他一個眼神制止,心想莊主或許真覺得他對漠雲的熱心態度過頭了。最後,他無奈地點點頭,腳步不舍地離開。
將房門關上,駱靖君端著解酒藥來到床沿,扶起柳漠雲,輕晃他。「漠雲,先別睡,喝點解酒藥吧!不然明早,你會很難過的。」
他哄著,直到柳漠雲半張開眼,听話地喝下,接著又沉沉睡去。
駱靖君凝視他一會兒才離開,坐在一旁椅上,視線沒有移開床上之人,心思充滿復雜與難解。
時間悄然經過,房間逐漸被黑暗所隱沒。駱靖君用完手下送來的晚餐,又替柳漠雲擦拭幾次汗水,見他已完全陷入沉睡狀態時,自己也感到精疲力盡。
望著柳漠雲一臉天真睡容,駱靖君忍不住嘲笑自己的行為。他向來獨立,不愛讓人照顧,也不愛照顧人,偏偏認識柳漠雲後,他的心情與想法,甚至諸多行為都在不自覺中漸漸背道而馳了。
駱靖君搞不懂自己的心情,索性寬衣上床,為柳漠雲調整好被褥,在他身旁躺下。良久,進入夢鄉。
清晨,柳漠雲在模糊意識中醒來,敲敲腦門,盼能阻止昏眩與惡心之感。
噢!腦袋既昏又痛。他想起身,卻模到身旁之人,一見駱靖君躺在身旁,臉色瞬間刷白,頓時完全清醒過來。
這時,駱靖君也清醒了,張著迷雙眼,懶懶道︰「你醒啦!漠雲,身子有沒有好點?」
柳漠雲簡直不敢相信眼前之人,待他確定不是一場夢時,尖叫出聲。
「啊——」
駱靖君未料他有這種反應,連忙跳下床,瞠目道︰「漠雲,你……你怎麼啦?」
「你……你為什麼在我的床上?」他抓緊身下被褥,檢查自己衣物。呼,幸好衣服還在。
駱靖君對他的舉止深感莫名其妙。「漠雲,這是我的房間。昨天你喝醉,我帶你到這比較好照顧你啊!」
什麼,這……是他的房間。「你……沒對我怎樣吧!」柳漠雲緊張問道。
駱靖君披上一旁的衣物。「你醉得不省人事,我能對你怎樣?」況且大家都是男人,更不能怎樣?這傻小弟!
柳漠雲左顧右盼,明白自己太緊張了,趕忙下床,整理身上衣物。「沒……沒事就好,我……回我的房間,謝謝你的照顧,駱大哥。」舉步準備朝門而去。
突然,船身一個傾斜。
「啊——」為穩住身子,柳漠雲一把抱住駱靖君。
駱靖君也抱住他,腳步迅速踩穩。「怎麼回事?」
「駱大哥,發生什麼事?船怎麼會……啊——」船身再度傾斜,柳漠雲心生害怕,將他抱得更緊。駱靖君意識到不對。「咱們出去看看。」抱緊柳漠雲,用力打開門。
兩人一出甲板,強風大浪呈現在眼前,雷聲、雨聲不斷傳來。
「怎麼回事?駱大哥!」柳漠雲喊道。
駱靖君穩著身子回答他。「瞧眼前這模樣,咱們可能遇到暴風雨了。」
「暴風雨,不會吧!那怎麼辦?」柳漠雲驚慌道。上天更愛作弄他,這是他第一次搭船耶!居然中了大獎!
雨勢愈來愈強,眼看兩人身子幾乎快被打濕,駱靖君抓緊柳漠雲的肩。「漠雲,冷靜點,你到我的房間去,千萬別隨便出來,听到嗎?快點!」
「那你呢?你要做什麼?」柳漠雲著急問道。
「我要幫手下們穩住船,你快點進去,快!」駱靖君不願他受到傷害,催促他進船內。
柳漠雲不知如何是好,對付暴風雨他一點經驗也無。幫不上他的忙,令他感到自己的無能。
駱靖君見他進入,匆匆走向船頭,見到胡絕武,喊道︰「現在怎樣了?胡叔!」
船身搖晃嚴重,胡絕武努力穩住身子,回答道︰「是暴風圈,咱們的船快進入暴風圈了,請莊主快下命令。」
駱靖君身子一躍,迅速躍上觀望台,一團黑雲就在前方。
沒時間猶豫,他下命道︰「胡叔,派人顧好貨物,還有收起帆布、固定好船桅,穩定好船身的平衡後,叫大伙立刻進自己的艙房,沒事別隨便出來,听到沒有?」
胡絕武明白,應聲後,馬上招集人手開始做事。
駱靖君也加入工作行列,待一切就緒,許多弟兄們陸續進入艙房,船愈駛進暴風圈,傾盆大雨與狂風巨浪更加猛然地沖擊他們,仿佛要將船吞噬進大海似。
船劇烈搖晃,柳漠雲好不容易爬上床,怎料一聲巨雷,接著船身猛地一晃,將他摔到床下。
「啊!」天呀!船怎麼搖得這麼厲害。
房間烏漆抹黑,他無法穩住身子,恐懼倏然竄上心頭。好可怕!他從來沒遇過這種事,他該不會死在海上吧!
死亡之神仿佛在眼前,柳漠雲再也克制不了心中恐懼,他想離開房間,偏這房間並非自己所熟悉的,對于門的方向與位置搞不清楚。
忽地一聲巨雷又來到,他搗住耳朵尖叫道︰「啊——救命啊!」他害怕地躲進角落,深怕眼前出現妖魔鬼怪,身子顫抖得不能自已。
天呀!誰來救救他,難道他就要死了嗎?莫名其妙地死在這船上。
轟然一聲,又是巨雷!
「啊——靖君——」腦海禁不住閃過駱靖君的身影,他喊著他的名字,眼里早已布滿懼怕的淚水。
這時,門遭人踢開,駱靖君全身濕淋淋,望著黑漆房間,著急喊道︰「漠雲!你沒事吧!漠雲!」
听見駱靖君的聲音,他仿佛得到救贖,尋著聲音,整個人毫無防備地抱住他。「靖君、靖君……」他像個小女孩似大聲哭泣起來。
駱靖君將他擁進懷里,知道他安然無事,一顆心總算放了下來。
他趕緊將門關上,並抱著他朝床上而去,船身的劇烈搖晃讓他的行動遲緩許多,但還是安然地將他帶到床上。
「不要走!求求你!我好怕!」柳漠雲用力抱緊他,早已忘了兩人的身份。
駱靖君听見他的哀求,知道他真的受到太大驚嚇,抱緊他,輕聲安慰道︰「沒事,別怕,只是遇上了暴風雨,等會就沒事了。」
柳漠雲听著他的聲音,恐懼之心逐漸平靜下來,一雙手還是死命抱著他。
駱靖君發現自己並不討厭被他抱住。說實在的,兩個大男人抱在一起實在不好看,不過柳漠雲例外,他喜歡讓他依靠自己的感覺,而且他柔軟的身子也讓他原先的緊張心情放松許多。
就這樣,駱靖君溫柔地抱著他,並輕聲細語安慰著他,盼能讓他不再感到害怕;柳漠雲靠在他結實胸膛里,傾听他平穩心跳,心情漸漸放松之際,人也沉沉睡去。
這天,船在暴風里動蕩不安,但駱靖君與柳漠雲卻在彼此間找到依靠,兩人心境逐漸起了變化。
柳漠雲好不容易清醒,發現躺在駱靖君的懷里時,嚇得連忙起身檢查自己身上衣服,不看還好,一看才發現胸前濕了一大片,隱約見到里頭的衣服。不假思索,他慌張地沖出房間。
用力的關門聲驚醒了駱靖君,發覺懷里的人不見,緊張叫道︰「漠雲、漠雲!」
駱靖君匆忙離開,迅速來到他門外,著急道︰「漠雲,你沒事吧!漠雲!」
柳漠雲拼命穩住聲音,邊換衣邊回話︰「我……沒事,謝謝你,駱大哥。對了,你衣服都濕了,快點換下吧,否則會得風寒的,你……快點回房去換衣服吧!」
听見他冷靜的聲音,駱靖君松了口氣。「我明白,那待會咱們一塊用膳。」
「喔。」他匆匆回答,繼續整理衣服和零亂的頭發。這是真的嗎?他居然抱著他睡著了!幸好,他比他早一步清醒,否則他的清白豈不毀了。
雖然擔心自己身份曝光,但心思卻忍不住飄向駱靖君那結實、寬大的胸膛。忽地,紅暈染上雙頰,就連心跳也快速猛烈起來。
天呀!他第一次和男人如此親近。柳漠雲的腦海一下子全讓駱靖君的身影佔去!
此時的駱靖君似乎也對柳漠雲那嬌小的身子念念不忘,懷里還存著他那柔軟觸感。換上一身干淨衣裳,他立刻去堪察船身情形。
在胡絕武的說明下,除了船桅有些損壞,其余正常。
船上水手們因平安度過暴風而興奮地舉杯慶祝,駱靖君明白手下們的心情,自然順了他們意思。
「想不到真遇上暴風雨,差點嚇死我了!」柳漠雲恢復精神,與駱靖君在甲板上用膳。
駱靖君輕啜口酒。「我不是說過,水手可是海上最厲害的。」
柳漠雲微眯起眼。「是,水手真是厲害,不過我可不想見到你們對抗鯊魚喔!」他都快嚇死了,他居然還有心情開玩笑。
聞言,駱靖君大笑起來,柳漠雲也忍不住輕笑出聲。
听見他那清脆笑聲,駱靖君想起楊潮廣的話,接著又想起抱著他的感覺,視線停在他臉上而出神。
柳漠雲吃著小菜,發現太安靜時,抬起頭,正好對上駱靖君那熾熱眼眸,一顆心差點停止跳動,愣愣地望著他。
前所未有的熱浪自腳底竄入,迅速擴散到全身每個地方,就連握著竹筷的指頭也微顫起來。他感到喉嚨有些干澀,道出的聲音有些沙啞。「駱大哥……你……干嘛一直看著我?」
駱靖君因為他的提醒而收回視線。「沒……沒事!只是想到你第一次搭船就遇到暴風雨,怕你以後會對船產生恐懼。」
「怎麼會呢!你別看我個子小,其實我膽子很大的。」柳漠雲慶幸剛才詭異的氣氛得已化解。
駱靖君挑眉,笑道︰「是嗎?這麼說,那嚇的拼命抱住我的人不是你嘍!」
瞧出他眼里的嘲笑,他不滿地瞪向他。「我才沒嚇到,只是……剛好沒做好心理準備,所以有點慌了。」再度憶起讓駱靖君抱住的感覺,柳漠雲更加不知所措。
駱靖君赫然發現挺喜歡他這副模樣,正打算欣賞他困窘神情時,楊潮廣突然出現,緊張地望著柳漠雲。「漠雲,你沒事吧?」
柳漠雲笑道︰「沒事,我沒事,你和其他弟兄呢?」
「我們當然也沒事,開玩笑,不過一個小小暴風雨,我們才不看在眼里呢!哈哈哈……」楊潮廣自大地笑起來。
駱靖君對于原本的兩人世界遭到打擾而有些不滿,接著見楊潮廣與柳漠雲有說有笑的模樣,心里不禁泛起陣陣酸澀。
老天!他真該去看大夫了。
駱靖君起身。「我想起有些事要處理,你們慢慢聊吧!」說完,徑自轉身離去。
柳漠雲因他的舉動而疑惑,楊潮廣一見莊主離去,開心地拉起他。「漠雲,大家正在那邊慶祝,你也一塊來吧!」
柳漠雲什麼話都還來不及說,人已被楊潮廣結帶離,不過他的視線卻朝著駱靖君離去的方向望去。
心想,他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