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戀算什麼?
不算什麼,頂多眼淚掉一掉、鼻涕流一流而已。
但是,如果白目的前男友又送來紅帖子呢?方綠夏瞪著他手上的紅帖,深呼吸一口,隱忍住心里的怒氣。
「夏夏,我要結婚了。」長相斯文的男人給了她一個笑容。「所以,婚禮請-一定要來。」
靠!方綠夏瞪著眼前的男人。
她只不過和他……三個月沒有見面而已,他就趁著出差之便,在三個月劈腿、結婚!?
「夏夏。」男子叫喚一聲,完全沒有發現前女友的臉色有異,硬是把手中的帖子放在她的面前。「一定要來哦!我會介紹我老婆給-認識……」
媽的!這下子方綠夏的脾氣完全失控,她狠狠的瞪著眼前的男人。
「廖建生,你劈腿就算了,結婚還敢放帖子給我!?」她可以寬宏大量原諒他劈腿的行為,卻不能容許他這麼白目的作法。
他愣了一下,最後囁嚅的開口︰「我、我以為……我們還是朋友。」
「朋友?」方綠夏倒抽一口氣,她沒想到這男人會白目到令自己的血壓上升。「這三個月來,我們只通過一次電話,而那通電話還是分手電話。我還以為你想將話說清楚,沒想到竟是約出來送我紅帖!」
「綠夏,-不要那麼生氣……」
「我不要那麼生氣?」她一雙美麗的大眸怒瞪著他。「廖建生,你有沒有大腦?你若不要我生氣,那就請你不要在我面前耍白目!」
「我只是想跟-分享……結婚的喜悅。」他很無辜的說著。
「去死!」方綠夏終于受不了,拿起桌上的白開水,用力的往他的臉上一潑。「別以為我容忍你的劈腿,還能大方的祝福你和其他女人結婚,你把女人想得太善良了!」
當廖建生還未來得及反應時,方綠夏已經步出咖啡廳,氣沖沖的離開。
該死、該死!
她踩著涼鞋,氣呼呼的走在街上,一張巴掌大的小臉漲得如同汽球般。
怎麼她的眼光這麼差?交了一個豬頭男友就算了,分手後還能耍白目,簡直是羞辱她到家了!
她咬牙,在心里咒罵廖建生千萬遍,真不知道自己當初怎會對這種男人死心蹋地。
正當她咬牙切齒的走在街上的同時,包包里的手機響了起來。
「喂!」她沒好氣的對著手機吼了一聲。
「哇,-吃炸藥了啊?」好友沐筱花的聲音傳來。「大姊,-怎麼沒在出版社?我剛好有事要找-耶!」
「我請了兩個小時的假外出。」
方綠夏是某間言情小說出版社的編輯,正巧也是作者沐筱花的密中閨友,在工作上,她們是伙伴,在生活中則是好朋友。
「我猜猜……一定是去見-前任男友,對不對?」
「媽的!」方綠夏向來脾氣不佳,一想起前男友的白目行為,再度爆出一連串的粗話。「那個爛男人……」她在電話里頭,說明了前因後果。
沐筱花嘖嘖稱奇,最後爆笑出口。「哈哈,-前男友真白痴!他以為女人都這麼好脾氣,還能包個紅包祝福他啊?」
「所以我才說他是沒長眼楮的白目男。」她氣死了,一想到剛才的畫面,她就想狠狠的甩那男人一巴掌。
「乖哦、乖哦!」沐筱花在電話那頭安慰著他。「失戀不算什麼啦!對了,我剛剛有收到讀者寄來的民宿優惠券耶!-要不要?」
「民宿?」她疑惑的問著。「哪家民宿?」
「听說這間民宿有個很特別的傳說。」沐筱花在電話里說得天花亂墜。「只要單身男女泡過民宿的溫泉,就會遇上不可思議的美麗邂逅哦!」
「鬼扯!」方綠夏被好友逗笑,在電話里嗤笑一聲。「哪有這種鬼事情!?」
「真的啦!我那個讀者就是單身去泡溫泉,結果不久後,就交一個男朋友了。」沐筱花咯咯的笑著。「要不要去試試看?就算沒有美麗的邂逅,泡泡溫泉,洗去一身穢氣也好!」
她有些心動,想了許久。「唔……那間民宿干不干淨?」
「我剛剛看到傳單,它坐落在半山腰,風景優美,听說白天可以欣賞到裊裊白霧,晚上則是繁星點點。」沐筱花照著傳單上的介紹念著。「我想應該蠻適合失戀的人去看看。」
「切!」方綠夏暗罵一聲。「我不覺得為那種男人失戀有什麼好難過的。」
「但是-為他動怒,表示其實-還是很在意他,不是嗎?」沐筱花涼涼的說著。「-到底要不要去啊?如果不是我這個月要交稿,我一定不會告訴-這個好康的東西。」
她沉默一下後,望著台北的天空。怎麼這片天空總是灰蒙蒙的一片?就像她現在的心情一樣。
她現在才發現,愛情不可能會永遠穩定,因為外頭的世界太過多采多姿,不安因子總是在兩人之間亂竄著。
「民宿位于哪里?」她斂起灰黯的那面,故作堅強的問著。
事實上,方綠夏不覺得難過,只覺得氣憤,覺得自己被他欺騙了四年的感情。
「烏來。好啦!-有空再到我家拿折價券。」
「了解。」方綠夏看了看手表。「時間不早了,我要回出版社,有事情再聯絡。」她收了線後,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只是就算無奈又如何呢?她的前男友都要結婚了,就算她有再多的不甘心,也挽回不了現在的局面。
她甩去煩躁的心情,決定今天之後好好過自己的生活。
愛情,並不是生命中的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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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山區的空氣清新,一吸入肺里,讓人有種舒服暢快的感覺。
方綠夏向出版社請了七天的假,听了沐筱花的建議,到山區好好放松心情。
她是個責任心強的編輯,也是出版社的好員工,更是人人眼中的堅強女人,只是,她也有脆弱的一面,也想獨自安靜的療傷。
好友還是最了解她的,知道她嘴巴說不在意,但事實上,她可是恨透了廖建生!
方綠夏拿起行李,剛剛她在公車上問了司機,司機告訴她,再往前只能步行,于是,她只得一個人走在無人的鄉間小路上。
有夠偏僻的!
她雙手拿著行李,嘴巴嘀咕著,炙熱的陽光已令她額上冒出許多的汗珠。
不是只有幾分鐘的路程嗎?方綠夏拖著一個禮拜份的行李,緩緩的爬上坡道,已氣喘如牛的她,發現前頭竟然還是長長的蜿蜒小路,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
迷路了嗎?她拿出口袋中的折價券,再一次確定自己沒有迷路的同時,忽地,她的頭上落下了豆大的雨珠。
「靠!」什麼鬼天氣呀!
她抓起行李便往前頭奔去,企圖找尋能遮雨的地方,沒想到跑了幾分鐘,還是見不到可以躲雨的地方,直到她累得像條狗時,才放棄地停下腳步。
連天氣都要跟她作對!
全身都濕答答的方綠夏,挫敗的站在路邊,沒想到自己的命運竟會如此的悲慘……
當她自哀自憐的同時,恰好有一輛吉普車從她的身旁呼嘯而過,更倒楣的是,經過的車子壓過泥地中的水窪,泥水就這樣濺了她一身。
「啊——」方綠夏尖叫一聲。她不但吃進泥水,穿在身上的白T恤也這樣毀了。
吉普車的主人像是听到她的慘叫,很有良心的將車子停在一旁,從後照鏡看著一身狼狽的她。
方綠夏一見到車子停下,吐出口中的泥沙後,氣呼呼跑到他的面前。
「你這人會不會開車啊?」她來到駕駛座旁,一開口便是怒不可遏。「山區還開這麼快,趕著去投胎啊?」
她罵人的同時,吉普車的司機搖下了車窗,一張戴著墨鏡的剛毅臉龐,沒有任何表情的望著她。
那男人身穿白色汗衫,露出了肌肉結實的雙臂,長相又酷又冷,不同于其他工人的是,他臉上有著威嚴、不可侵犯的神情。
「喂,你是啞巴啊?」見他盯著自己瞧,又不說話的模樣,脾氣不好的方綠夏忍不住低罵幾聲。「你到底听不听得懂我說的話?你怎麼開車的?」
男人透過墨鏡睇了她一眼,左手靠在車窗上,依舊沒有回答。
「喂!」她氣得在原地跳腳。
「-是游客?」他的第一句話,是疑問句。
她愣了一下,最後點頭。「是啊,有問題?」
只見男人看了她一眼,又看了擋風玻璃的前方,聲音冷硬的回答︰「-來爬山?」
「不是。」她皺緊眉尖。「我要去民宿——愛情女圭女圭館。」
他將眸子移向她沾滿泥濘的臉龐上。「繼續往上走就是了。」他說了這句之後,便關上門窗,準備踩油門離去。
「喂、喂——」她抬起右手捶打他的車窗,不滿的大叫︰「你這個人怎麼這樣?我全身這樣怎麼辦?」
男人在車內听到她的大吼,于是又搖下了車窗。「民宿里頭有溫泉。」
「不是這個問題。」她氣呼呼的瞪著他。「是你開車過去濺了我一身,你要怎麼賠我?」
他靜默的打量她幾眼後,從車里丟出一塊布。「臉擦一擦吧!」話落,他重新搖起車窗。
這下,他不再猶豫,踩下油門便呼嘯而去,留下一身污泥的方綠夏。
「喂——」
她氣急攻心的追了上去,無奈地面因雨而潮濕,她腳下一滑,一個不注意便往前撲去。
咚!她整個人趴在泥濘上頭。
「啊啊啊——」她的發、身體全沾上了泥巴,整個人狼狽不堪不說,甚至還吃了滿口的泥巴。
該死!她開始後悔請假來這里活受罪了。
嗚……她想回家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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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女圭女圭館,位于烏來山區的半山腰,是一幢日式建築,佔地千坪,前院有假山流水,還有一座小小的拱橋,通往大廳的方向。
當方綠夏步行近三十分來到這里時,午後的雷陣雨也停了。
提著行李的方綠夏,頂著像小花貓般的臉來到大廳時,路過的人紛紛對她投以同情的眼光。
來到櫃台前,站在櫃台後的嬌小女孩不可思議的睜大雙眼,驚訝的望著方綠夏。
「-好。」方綠夏冷著臉,不高興的開口。「我是一個禮拜前預約住房的方綠夏,麻煩請給我房間鑰匙。」
「方小姐!?」女孩有著一張圓圓的臉龐,笑起來可以看見一對可愛的虎牙。「-好,我是女圭女圭館的館主,向女圭女圭。」
館主?那也就是民宿的主人了?方綠夏-眸打量這嬌小的女孩,她看起來就像只有十八歲的大學生。
「山區就是這樣,午後總是會出現雷陣雨。」向女圭女圭給她一個笑容。「其實-可以打通電話到館里,我們有負責的接駁車。」
方綠夏倒抽一口氣。「你們……有接駁車!?」
向女圭女圭點點頭。「是呀!我們一直在等方小姐的來電,沒想到方小姐竟然自己走上來……」她投以同情的眼光。「唉呀,真是我們的疏忽!方小姐,-先泡泡溫泉,免得著涼了。」
方綠夏差點腳軟。那她走了半小時的路程,到底是為了什麼?都怪自己的白痴,壓根兒忘了民宿可能有接駁車這回事。
算了,今天的事她認了!
她跟著向女圭女圭通過彎彎曲曲的走廊,來到一間房間前,打開木門後,里頭干淨明亮得令她忍不住驚呼一聲。
房里有著圓形的窗口,以竹簾遮擋著陽光,而窗台前則鋪著柔軟的布墊,可以坐在窗口欣賞外頭的景色。
窗外是一大片翠綠的樹林,樹林里面似乎有條溪流,潺潺的水聲,讓人不由得放松緊繃的心情。
「這是房間的鑰匙。」向女圭女圭笑起來甜蜜蜜的。「由于現在是優惠期間,所以我們會提供方小姐早晚餐,若-想在房里用餐,請提早通知櫃台,床旁邊有電話。」
「謝謝。」
向女圭女圭退出房間。「對了,方小姐,快點去泡溫泉,免得感冒了。我不打擾方小姐休息,若有需要,請打電話給櫃台。」
方綠夏點頭,見向女圭女圭出去之後,她便放下手上的行李,望著圓形的窗口,發現外頭因一場大雨,顯得更加的明亮。
待她拿好換洗衣物後,她決定先去泡泡民宿的溫泉。
听說這里的溫泉有個傳說,只要單身男女泡了,就會發生美麗的戀情。
鬼扯!
當方綠夏知道這樣的傳說後,她只是輕輕嗤了一聲,畢竟她現在滿腦子沒有半點浪漫的幻想。
活到二十四歲,她向來實事求是,沒有半點的浪漫因子,這種浪漫過頭的傳說,她听听就算。
現下的她,只是單純的想洗去這一身的狼狽。
繞過走廊的她,發現今天的民宿客人有點少。四周傳來蟬鳴,讓人有些懶洋洋的感覺。
終于來到露天溫泉的門口,由于男女有別,所以入口分成了兩個。
一踏進露天溫泉,方綠夏便聞到了硫磺的味道,熱氣直撲她的臉頰,染出了兩道紅暈。
熱氣呵融了她臉上冰冷的表情,她終于扯了個淡淡的笑容。
很快的,她褪去身上的衣物,將衣服放在一旁的寄物櫃里,拿了盥洗用具便往溫泉前進。
在沐浴間先沖淨身上的污泥後,她圍著浴巾走入溫泉池,浸泡在黃色的溫泉水之中,享受著熱氣蒸騰的舒服感。
她大大的吁了一口氣,熱水很快的讓她放松身體,忘了上山時的不愉快。
就在這時,一抹高大的身影走了進來,他手上拿著長柄刷子,像是打掃的工人。
「啊!」方綠夏很快的發現這個男人,雙手護住胸前春光。「你干嘛?這里是女澡堂……」她抬眸,發現這男人有點面熟。
臉上的墨鏡、白色的背心、普通的牛仔褲、露出肌肉的手臂……
是他!?那該死的吉普車司機!
「溫泉下午沒開放。」他挑眉,指了指外頭的牌子。「不是掛上了清潔中的牌子嗎?」
這男人不是什麼工人,他是向女圭女圭的二哥向石霆,也就是向氏的二少,他原本是飯店的總裁,但因為怕妹妹年幼無知,五個兄弟討論好,每人抽空來幫她經營民宿。
但,沒想到,民宿倒是被她經營得有聲有色,他只能在旁輔助,無用武之地。
大飯店的總裁成了做苦工的勞動工人,說出去或許沒人相信,但他向來低調,不會炫耀自己的背景,只是靜默的做著自己的事情,才會讓他不靠著家里的財力,獨力成為飯店業的龍頭。
「你……你這個王八蛋!」她沒有第二句話,把手中的毛巾往他的方向丟去。「不管是不是清潔中,這地方都不是你該來的。」
向石霆挑了眉。「小姐,-應該回房使用個人池。」
「還看!」她咬著下唇。「還不出去?我叫非禮了!」
「我對發育不完全的女性身體沒興趣。」他冷冷地回答,「給-五分鐘離開,五分鐘後我就要進來打掃了。」
「你……」她氣到抓著浴巾離開溫泉,不顧身上還濕淋淋的,浴巾貼緊了她窈窕的身材,露出曼妙的曲線。「這民宿怎麼會有你這種不要臉的男人!」
向石霆背對著她,對于她氣沖沖的話語沒有半點反應,只是低著頭刷著地上的大理石。
她順手拿走自己的衣物,給了對她視若無睹的向石霆一個白眼。
「我一定要向老板投訴你的行為。而且,你明知道我要來民宿……還拋下我一個人,在荒郊野外走了半小時……」
「-沒說-要搭便車。」他對她的身體曲線視若無睹,依然賣力的刷著地。「我以為-那時玩泥巴玩得很高興。」
「你、你……」她好想掐死這個目中無人的男人。「你是故意的。」
「不是。」他依然面無表情。「五分鐘到了,-快出去。」
「我話還沒說完……」她不服氣,在他身邊繞著。「你這個人懂不懂禮貌啊?好歹我也是民宿的住客,你……」
向石霆似乎把她的碎碎念當成耳邊風,依然刷著地板。「地板上有很多青苔,-會跌倒的。」
他才剛說完,方綠夏便一個腳滑,整個人往前一傾,眼看就要跌下溫泉池,
「啊——」她閉上雙眼,然而意料中的疼痛卻遲遲沒有到來,一雙長臂及時接住了她。
「出去。」他望著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地上一堆青苔。」
「你你你……」
她氣得咬牙切齒,想開口罵人時,只見他又緩緩的張開薄唇——
「-的浴巾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