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之時,袁真一的心卻靜不下來。
當他回到龍宗門時,所有人一見到他,全是以驚訝的眼神望著他,似乎以為他這輩子再也不會踏進龍宗門了。但他就是回來了,為了冷櫻回來的。
已經三天了,鈴奈夫人並未再聯絡他,而她也失去了蹤影。
他什麼都不能做,只能待在母親去世之前所住的「靜然居」,想著過去、想著冷櫻……
見不到冷櫻的這幾天,他感到特別寂寞,這才發現她早已深深佔據他的心。
「你一個人在這兒做什麼?」月影之下,出現一抹高瘦的人影。
袁真一看了對方一眼,他是龍刀宗次正室所生的孩子--龍德介。
「那你來這兒做什麼?」他冷哼,以日文回道。
「沒想到你離開日本這麼久,還能說得一口流利的日文。」德介伴著月光走來,一張俊逸的臉龐映入袁真一的眼中。
袁真一冷嗤了一聲,在他的眼里,只要是龍宗門的人,都是他憎恨的!
「有事嗎?」
「當然。」德介見他眼露防備,不免覺得好笑。「我只是來問問,你為什麼想要回日本,我一直以為你不會再踏進日本了。」
袁真一睨了德介一眼。「我逼不得已。」
「原來,你對門主這個頭餃有興趣?」德介笑開了俊顏。
「我沒興趣。」袁真一煩悶的點了一根煙,望著黑夜。「我不想卷入你們的爭斗之中。」
「那為何回來?」
「為了我所愛的人。」他看向德介。「我的女人被人綁到日本來,所以我不得不再次踏上日本這塊土地。」
「是誰這麼大的膽子?」德介保持笑顏。「讓我猜猜看,不是鈴奈夫人吧!」
袁真一沒答話,煩得皺起二道眉。
「為什麼不找我幫忙?」德介也抬頭望著天上的圓月。「我們可是同父異母的兄弟,只要你說一聲,我一定會幫忙的。」
「我不想與你們扯上關系。」他冷酷的回答,不留一點情面。
「看來,你真的很痛恨父親。」德介揚了揚唇。「跟我一樣,我恨不得殺了他,可在我還未下手時,他已經病的神志不清,而且還丟下一紙遺囑。他這只老狐狸,到死之前,還要弄到我們手足相殘才高興。」
歷年來的龍宗門門主,都是在手足殘殺之中月兌穎而出。擁有最冷靜、最無情的心,以及一流的頭腦及手段的人,才能登上龍宗門的門主寶座。
所以每當門主交替時,都免不了引起一場殺戮,直到第十代的他們。
袁真一只是輕哼一聲。「那是你們的事,跟我扯不上半點關系。」
「可你回來了。」德介伸了個懶腰,口氣依然平緩。「有人告訴我,你是為了鏟除我才回來的。」
「你?」袁真一冷睨了他一眼。「你還不夠資格讓我動手,再說,名單上並不是只有你一人。」
「但我卻是最有資格、最有本事坐上門主之位的人,不是嗎?」德介呵呵笑著,一點也不臉紅的夸獎自己。「不過倒是有人不在名單之內,卻很想坐上門主之位。」
「那你多保重。」袁真一淡淡的說著。
「如果我對鈴奈夫人下手,你不會有意見吧?」德介依然笑得溫和,可語氣卻透露一絲寒氣。
「我的女人在她手上。」袁真一沒有隱瞞。「我不知道她將我的女人藏在何處。」
「好,給我四個小時的時問,我會替你把人找出來。」德介自動說出要幫他尋人。「不過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你必須答應我,主動放棄繼承權。」
袁真一捻熄了手上的煙。「我能相信你嗎?」
「四個小時之後,我一定讓你見到你的女人。」
「要完好無缺的。」他進一步要求。
「成交。」德介笑得俊美。「那我先走了,等我的消息。」他站起身,往外走去,一下子便消失在月影之下。
冷櫻被迫換上一襲美麗的和服,從頭到腳的裝飾,更足充滿了日式的味道。
但冷櫻對于這樣的打扮,卻非常不滿意。直到坐上車子,還嘟著一張嘴。
「喂!我們是要去哪里啦!你干嘛把我打扮成這樣,還有,你到底要不要帶我去龍宗門啦!」她氣呼呼的抓著眼前男子的領子。
「放手。」他不為所動,只是睨了她一眼。
礙于別人的氣勢比她強,冷櫻只好松手。「京七郎,你到底要帶我去哪里呀?你是不是不知道龍宗門要怎麼去呀?」
「別吵!」被喚作京七郎的長發男子,一臉寒冰喝道。「我們現在正前往龍宗門。」
「真的嗎?」冷櫻笑開了小臉。「如果你幫我找到真一,我會要他好好謝謝你的。」
京七郎不搭理冷櫻,依然保持他的冷漠。
冷櫻感到自討無趣的同時,車子已駛進一座豪宅里。
她自車窗向外看去,頓時看傻了眼,天啊!好象一座城堡喔!
「下車。」在她發愣時,京七郎已下了車,在車外等著她。
「哦。」冷櫻只好急急忙忙的下車。
京七郎領著她來到豪宅的大門前,不到半分鐘,門自動的打了開來,里頭氣派的擺設更是令她傻了眼。
門里,二名領頭的女僕與京七郎交談幾句之後,便領著他們往前方走去。
他們走在回廊上,忽然,前方有一處的紙門被打了開來,一名高大的身影正好從房里踏了出來。
冷櫻抬眸一瞧來人的長相,瞬時鼻頭一酸。
「真一、真一!」她不顧形象的沖上前,往袁真一的懷里鑽去,臉上也落下了幾顆淚珠。
「櫻櫻?」袁真一倒抽一口氣。沒想到德介說到做到,真的在四小時之內,就將她帶到他面前來了。
「嗚……我好害怕哦!」她的眼淚、鼻涕,全都留在他身上。「我被綁架了,而且、而且……」
袁真一看著她可憐的模樣,只是緊緊的擁著她,然後發現她的右手纏著繃帶。「-受傷了?」
「我為了逃出來,不小心被鏡子的碎片割傷……」她緊抱著袁真一。「嗚,我真的好害怕哦!那個鈴奈夫人說,不管她的計畫有沒有成功,她還是會殺我滅口,還好、還好我逃出來,遇、遇到京七郎……」
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哭訴著。
「叫她別哭了。」京七郎嫌惡的皺起二道好看的墨眉,以中文說道︰「從昨天開始,她的嘴巴就沒有閉過,很吵、很煩。」
「嗚……」一听到京七郎如此說,冷櫻哭得更是大聲。
「沒事了、沒事了。」袁真一瞪了京七郎一眼。「不是德介要帶她回來,她怎會在你的手中?」
京七郎冷嗤一聲。「這女人運氣真好,那天她逃出來,不知怎麼的,跑到我家外頭大哭,就這樣被我撿著了,正好德介通知我,才知道這女人是你的,所以今天我才會將這女人帶來這里還給你。」
「謝謝。」袁真一緊抱著冷櫻,誠心地向他道謝。
京七郎-起一雙鳳眼,好似听到什麼驚人的話,但還是斂起心神,沒將情緒顯露在臉上。「過幾天就是龍門宴,也是宣布下任門主的日子,請務必留下來。」
「嗯。」袁真一應了一聲。「我欠德介一個人情,我會留到龍門宴過後才走。」
「那沒事了。」京七郎睨了冷櫻一眼,發現她將一張小臉都哭花了。
「她真的很吵,不過……她很堅強。」他丟下一句日文,便離開了。
袁真一將冷櫻帶到靜然居里,緊緊的抱住她。「不哭了,有我在-身邊。」
「嗚……很、很恐怖。」她窩在他的懷里,大聲的哭著。「我一逃出來,只能漫無目的在街頭走著,看著路人來來往往的,我不知該怎麼辦,好在遇到京七郎,沒想到他也是龍宗門的人,雖然他人是怪了一點,可是比鈴奈夫人好太多了,他……」
她喋喋不休的說著,他耐心的听著,但當她提到別的男人,他漸漸感到了不耐煩,于是以唇堵住了她的唇瓣。
他的吻帶著心疼、帶著眷戀,她熱烈地響應他的吻,像個貪婪的小孩,不斷吸取他身上的味道,也不斷汲取他身上的溫暖。
直到她口中的空氣被他吸光之後,她才用力的推開他的胸膛,大口、大口的吸著氣。
「差點窒息了。」她嘟著小嘴,臉上因熱吻而添了二抹嫣紅,雙手則抵在他的胸膛上。
「-對京七郎的評價似乎很高。」他的口氣有些微不滿。
「他的個性是有點怪,人也有點凶,可是其實心地還不錯。」冷櫻反應慢半拍,不知道她的親親愛人已打翻醋壇子了。
「不要再提他了。」他板起一張俊顏。
「為、為什麼?」她不解的問。
「沒有為什麼。」他擁緊她的身子。「我只是不喜歡听到-談其它男人的事。」
「你、你這是在吃醋嗎?」她這下總算破涕為笑。「不過我很好奇京七郎的身分,他是誰啊?」
「他是我同父異母的弟弟,排行老七。」他以食指揩去她眼眶的淚水。「也是名單里的繼承者候選人之一。」
「哦!難怪他住的房子好大、好大。」她吁了一口氣。「自我被綁架後,我的心里好害怕、好害怕,好怕再也見不到你了。」
「不會的。」他輕吻她的額頭,像是要藉此注入一股勇氣給她。「-是我的女人,我會保護-的。」
她享受著他給予的溫暖。「不過我好高興,沒想到你真的為了我,又踏上你最討厭的日本土地,這樣是不是代表,你很愛我?」她眨眨一雙閃亮的晶眸,可憐兮兮的問道。
「如果不是這麼愛-,我何必走這一遭?」他輕吻她的小鼻,無奈的說道。
「呵呵,真的嗎?」她雙手環在他的頸子,嘴角掛著最甜蜜的笑容,望著他。「真的嗎?那回台灣之後,你有沒有考慮要娶我了?」
「如果-願意的話。」
她高興的在他的臉上親了一下。「你真的很討厭龍宗門哦?那我們馬上回台灣好不好?鈴奈夫人好恐怖,她說不管計畫有沒有成功,她都要殺我滅口,而且、而且她說當初要是你不那麼堅持的話,現在你就是龍宗門的門主,坐擁權貴一輩子。」
「權貴早已吸引不了我了。」他嘆了一口氣。「我們暫時還不能回台灣,因為我答應德介要留在日本,直到龍門宴過後。」
「哦!」她點了一下頭。「那,接下來你要怎麼做呢?你不也是名單上的繼承者候選人之一……」
「名單上的那七個繼承者候選人,從頭到尾都只是個幌子。」他輕嘆一口氣。「等這件事情告一段落,我再向-解釋好嗎?」
她頷首應好。「我們在這里會不會很危險呀?要是鈴奈夫人……」
「不用擔心,這里戒備森嚴。」他截斷她的話,輕吻她的頸子。「再說鈴奈夫人下一次的行動是在龍門宴的時候,近期內,她不會再有動作的。」
「你、你為什麼知道呀?」她雙眼不解的看著他。在她說話的同時,她的身子被他擺在榻榻米上。
「-好美。」他答非所問。「-穿起和服的樣子,美得令我動心。」
見他的大手撩起她的裙-,她沒好氣的嘟起小嘴。「別、別這樣子,和服一月兌掉,一個人是穿不上的耶!」
「我會找個女佣幫-的。」他的唇開始侵略她的胸部。「分開這麼久了,-一點都不想我嗎?」
「想啊!很想、很想你。」她大方的承認自己的心事。
「那就不要抗拒我。」他邪笑一下,開始月兌掉她身上的衣物。
她羞紅了小臉,微微抗拒。「你這,我、我才剛回到你身邊耶……」
「這表示我時時刻刻都離不開-,沒-在身邊不行。」他的大手扯開她胸前的遮蔽物。
「討、討厭……」她開始嬌嗔一聲,全身感到一陣酥麻。
昏黃的和室之中,一對人影相疊在一起,彷佛訴說著他們只屬于彼此……
鈴奈夫人沒想到,她的計畫竟被二個笨蛋給搞砸了!
可是她仔細的想一想,這對她來說也不算是一件壞事。
畢竟冷櫻自己逃月兌,身上毫無分文,也沒有任何聯絡袁真一的方法,有大半的機率,冷櫻會流落日本街頭,就算她找到人幫忙,那也是很久之後的事了。
而今晚,正是龍宗門的龍門宴,也是要宣布遺囑的時刻。
遺囑名單上的繼承者候選人有七人,最後必須由龍宗門的長老推選最有資格的人來當門主,其余的六名,則是在一旁輔佐門主。
她今日也出席了龍門宴,不過一個人躲在廳堂旁邊的屏風後面。
她看見七名元老們一同出席,坐在左側的方向,而他們的對面,一字排開的是袁真一與其它六名的繼承者候選人,至于階梯的最上面,則坐下一名身穿和服的白發老人,與一名西裝筆挺的中年男子,分別是長老與律師。
長老與律師面前,放了一只木盒,里頭早已寫好門主的名字,就等待今天宣布。
七名繼承者候選人的臉上皆沒有任何表情,只是安安靜靜的坐在原位,等待律師宣布新任的門主。
律師打開了木盒子,拿出一個卷宗,七名繼承者候選人前方的元老們,全都屏息以待。
在屏風後頭的鈴奈夫人,也是如此。
「龍宗門第十代門主,由--德介少爺繼承。」律師以日文說著。「而……」
當律師一宣布門主的名字,鈴奈夫人一雙美眸-了起來,她深呼吸一口,等待著下一步的計畫。
繼承者不是真一,那麼接下來的計畫便要執行了。待她一想完,會場的燈果然全部熄滅。
會場里,立刻引起一場騷動,在大家的吵鬧聲之中,傳來幾聲槍聲,然後隨之響起的是眾人的尖叫聲。
原來,這就是鈴奈夫人最後的計謀--暗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