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過這種經驗,一種被暴力襲擊後的經驗。現在,這個叫紫柔的女人顯然也正遭遇到,所以直覺地想找個最親近的人尋求庇護--很顯然地,關耿一是她最親近的人。
這是什麼樣的感覺?心酸酸的、澀澀的,她想嫉妒,想現在就下車興師問罪,可那女人緊緊地摟抱著關耿一,哭得好慘-,她怎忍心再落井下石呢?
車子杵在車道的進出口路上,車燈前那對相擁的人兒,女的將臉埋入男人的胸膛,男的則俯身安慰。在陰暗車內的夏易蓉覺得自己好像在看一場可歌可泣的年度愛情大劇,男女主角終于不顧世俗的牽絆,決定追求幸福,而她這個可憐地在一旁扮演破壞者的小配角,最後只能咬牙切齒地認命讓步。
原來……原來他對她裹足不前的原因,不是因為心有千千結,而是因為他早已心有所屬,只是礙于她的糾纏不清,不知該怎麼打發她而已。
悄悄地溜下車,她輕輕地關上車門,不敢破壞這唯美的一刻。
可關耿一仍發現了,他望著她的眼。「-要去哪里?」
「我……我……」
「回車上!」
「不、不用了,你忙……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關耿一環著懷中的女子走向她,將女子安置在後座。「上車。」然後再次對她命令。
夏易蓉覺得心中有些苦澀,再也瀟灑不起來,默默地坐回前座。
一路上只聞身後的啜泣聲,誰也沒開口。直到車子停靠在舞清影家的樓下後,關耿一一放她下車,立刻揚長而去。
夏易蓉強忍的淚水,終于潰堤。
昨晚的失眠使夏易蓉雙眼布滿紅絲。
她在進入關耿一家門的-那,就見他打著赤膊、身穿短褲,與那名穿著他衣服的女子,雙雙從他的臥房走出來。原先對他殘存的一絲希望,在這一刻消失殆盡。
她立刻轉身,奔出大門。
「蓉!」關耿一以更快的速度追上前抓住她。「不是-想的那樣!」
「好,」她哀求地望著他。「我听你解釋。」
關耿一嘴動了動,終究沒開口,因為她背棄他的心結偏在此時又探出頭來。「-是我的誰?我沒必要跟-解釋。」
夏易蓉的臉色瞬間蒼白得可怕,她用力掙月兌他的箝制。「你放開!」她怒道。
關耿一怎可能放她離去?可匆忙中,他卻用了個最爛的理由--「不行!我的早餐呢?」
啪!
她摑了他一掌,清脆、用力、悲憤、不留余地。
關耿一被打得偏向一邊的臉轉回,怒火中燒,揚手就想報復。
然而,他懸在半空中的手終究沒有落下。最後,他鄙夷地譏諷,神情冷寒。「-想走就走吧,走了就不要再回來!」
夏易蓉知道這一次兩個人真的完了,止不住淚水,她心碎地離去。
舞清影打開自家的大門,一眼便瞥見夏易蓉坐在客廳,身上還穿著睡衣,傻傻地發著呆。
「易蓉?」她喚她,可她的魂卻不知已神游到哪里去了。「易蓉?」她放大了音量。
夏易蓉驚醒,目光有些呆滯地尋找音源,最後鎖住舞清影的身形,緩緩回了神。「影,-怎麼這麼早來?」
「還早?已經下午兩點了!」
「啊?易萍他們不是才剛去上學嗎?」
「易蓉,-快醒醒吧!已經這麼久了,-跟關耿一究竟是怎麼了?兩人還真有默契,突然一起發起牛脾氣,誰也不肯先低頭。不是我要說-,這方紫柔的事,我不是已經向-解釋過了嗎?她是受虐婦女,怪可憐的,關耿一的性子本來就挺有愛心的,當然是義不容辭地幫忙嘍!-瞧,這段時間他跟-雖然鬧別扭,但對易萍、易安有因此而冷落嗎?可見他對方紫柔也是一樣啊!方紫柔在這里舉目無親,她前夫莫名其妙地來尋她穢氣,她自然只能想到他嘛!那天早上-看到的情景,真的只是方紫柔剛好跟著關耿一進房里拿東西而已啦!」
夏易蓉沉默無語,一如以往。她知道舞清影關心她,但此刻她不想剖解自己的感情。
關耿一對方紫柔的幫助,若換做是她也會這麼做的,她在意的並不是關耿一在這件事情上對方紫柔的關切,而是他的心態。他對她的背信及欺瞞,始終無法釋懷啊!
「影,我想跟-商量一件事。」她不願再談此話題。
「啊?好啊,-說。」
「我叔叔被判了刑,現在已經不能再傷害我們了,但若一直待在家里,我怕會老是胡思亂想,所以我想再出去找工作。」
「也好。」舞清影立刻善解人意地同意。「-做我這一行,不是本科,真的太辛苦了,不如做回-的老本行,也順手些。可-跟關耿一--」
「影,」夏易蓉打斷她的話。「我想讓我們倆都靜下來,各自好好地想一想吧!-別擔心我了。」
「嗯。」舞清影點頭,知道該適可而止。「那我幫-問韓,看看他有沒有業界的朋友正好需要一個秘書的。」
「嗯,那就麻煩清風了。」
半年後
科技產業界的龍頭指標「中商電」的總裁辦公室里。
「易蓉,」總裁楊仲堪看著手上的喜帖。「『天豐』的韓總下星期結婚,听說-是伴娘?」
夏易蓉抿嘴一笑。「嗯,新娘是我的好友。」
「這清風在搞什麼?伴郎是誰?他為什麼不選我做伴郎?我跟-搭配,才算是真正的郎才女貌耶!」
「總裁,是豺狼的狼喔?」
楊仲堪哈哈一笑。「-真會傷我的心!」
「不是我,傷你心的是那個電視上的當家主播朱小姐吧?」
一听到這名字,楊仲堪收回些許的笑容,譴責地瞪她一眼。「公司里就-這個才來不到半年的『新人』敢開老板的玩笑!那天-幾點要過去?」
「做什麼?」
「反正以我跟韓的交情,那天想偷閑也閑不了,不如我陪-一起去吧!」
夏易蓉慧黠地笑笑。「總裁,朱小姐那天應該也會到場采訪吧?你是要讓我萬箭穿心嗎?做你的秘書犧牲很大喔!」
「真是個聰明的女人,難怪當初清風會把-介紹給我,我看這樣吧,反正我是孤家寡人一個,不如-讓我追吧?」
夏易蓉淺淺一笑,沒當回事。「不跟你抬杠了,那天我一大早就要陪新娘化妝換禮服,你要想跟的話,六點就要來我家接我。」
「沒問題。」
「影,」夏易蓉一身簡單的白紗,正彎身替已上妝的新娘補妝。「別緊張,-美得不得了,看起來既浪漫又自然,我敢打賭,待會兒清風看見-一定會口水直流。」
「那可不怎麼妙,新郎流口水,多難看啊!」舞清影干笑兩聲,掩不住惶恐。「易蓉,-會跟我進教堂吧?」
「會啦!我當-的大花童,幫-牽新娘禮服,一定會緊跟著-的。」話一落,就听見傳來的結婚進行曲。「走吧,新娘子。」
眾所矚目的焦點出現在教堂的一端,夏易蓉小心地照顧舞清影,直到韓清風春風滿面地接手,她嘴角含笑地瞧著新郎看著新娘時的深情眼眸,心中既歡喜又羨慕。
退到新娘的身後側,她專注地望著婚禮進行的每一個細節。這樣的場景,她原本有機會可以親身體驗的,可惜卻讓她給輕易放棄了。
交換戒指時,她將絨盒里的戒指取出,遞給舞清影,面對面的新人使她自然地也面向伴郎,夏易蓉本能地抬頭瞧了伴郎一眼,接著,唇邊的笑容褪去,因為她看見了關耿一酷寒的臉。
原來……他是伴郎。
多諷刺,兩人再見面,居然是這個場景。
她木然地听著牧師背誦著不離不棄的誓言,鎖在心窩里的疼痛,因防御的心出現了裂縫,使得苦汁又蔓延開來。
接受祝福的新人,讓眾人簇擁離去,但不知怎地,關耿一與夏易蓉卻有默契地停留在原地。
教堂里的人群逐漸散去,關耿一站在離夏易蓉一公尺外的身後,貪婪地盯著她那白紗禮服所修飾出來的縴細身段及光滑的背脊。
她又瘦了!為什麼她就是不能好好地照顧自己?為什麼她一定要來惹他心疼呢?已經半年了,清影不是已向她解釋過紫柔的事了嗎?他等著她來道歉啊!這回是她錯,總該換她低頭了吧?沒想到她夠狠,依然像沒事般地過日子,她當他真如此低賤,無她不可嗎?
你走啊!心里有個聲音在小聲地嘲笑他。瞧你這些日子以來,魂不守舍的,你還能撐多久?
我絕不低頭!他狠狠地踢了心中的小惡魔一腳,又幼稚地拗起脾氣了。
「易蓉!幫我個忙!」楊仲堪快速走來,往她的細腰一攬,圈著她就往外走。
夏易蓉根本來不及拒絕,便讓他給架出了教堂,也因此,她沒看見關耿一那瞬間緊握的雙拳及充滿妒意的臉。
去他的尊嚴、去他的誰該先低頭!他簡直要氣瘋了!那男人、那男人好樣兒的,居然敢踫他的女人!
晚宴的舞會上,楊仲堪繼續纏著夏易蓉不放。
「總裁!」夏易蓉在陪他跳第三支舞時,終于忍不住慍怒地警告。「你別一直要我當擋箭牌,我都已經讓朱小姐射得滿目瘡痍了!」
「易蓉,」楊仲堪懇求地好話說盡。「拜托拜托,這支舞跳完就好!」
「真的?」
「真的真的,不然-可以當眾踢我。」
夏易蓉只好再勉為其難地跳一首,然後好笑地望著她的老板故做不經意地上前與朱小姐攀談。
「易蓉,」韓清風瀟灑地走過來。「影一直推我過來拯救-,免得再受-老板的荼毒,結果-竟然不讓我這個新郎倌好好地表現一番,兩三下就把仲堪給打發了。」
夏易蓉低聲輕笑,尋找新娘的蹤影,發現她正跟關耿一有說有笑地滑著舞步,那俊朗略帶深沈的面容,配上結實略微精瘦的身段,吸引著在場眾多女士的注目。
「來,別冷落了新郎倌,陪我跳一曲吧!」
夏易蓉大方地將手交給韓清風,也跟著滑入舞池。
「-在『中商電』做得還好嗎?仲堪有沒有壓榨-?」韓清風隨意地找話題。
夏易蓉搖頭。「總裁人很好,只要別去纏著他,所以他對我還挺滿意的,我要謝謝你當初幫我介紹這份工作。」
「那也要-能力夠再加上對他免疫,才能穩坐這秘書的寶座啊!」韓清風頓了頓。「-……跟耿一真的打算就這麼算了?」
夏易蓉垂眸不語。
「易蓉,影當初向耿一興師問罪,後來不是告訴過-那全是誤會一場嗎?」
「很多事不是強求就能要來的。」夏易蓉無奈地苦笑,突然有感而發。「當初我對他的不信任及爽約,其實他一直無法釋懷,方紫柔只是個引爆點。他心里一直懷著這樣的芥蒂,如果我們結合了,往後在每次的爭執里,他都會以這樣的心態來對我,我不希望最後跟他的緣分是不堪回首的過去,與其這樣,不如就這麼終止,至少留下來的會是個永遠美麗的回憶。」
「這耿一也真是的!」韓清風忍不住嘀咕。「大丈夫低個頭有什麼了不起的?這樣耗著,日子就會好過一點嗎?」
夏易蓉格格笑道︰「听說某人的固執,也很讓人傷腦筋哩!」
「某人?是誰?」
「遠在天邊,近在眼--」
「易蓉!」舞清影來到他們身旁,插嘴道︰「換個舞伴吧?我想念我的親親老公了。」然後也不管夏易蓉同下同意,一個滑步,便成功地交換了兩人的舞伴。
舞清影帶走了韓清風,留下舞池內的關耿一與夏易蓉尷尬地呆杵著。
夏易蓉低垂螓首,無語地望著他光亮的皮鞋,不知該怎麼開口,時間彷佛過了一世紀那麼久,若不是眼下那雙皮鞋始終沒有離去,她還以為他早已丟下她走了呢!
他為什麼不說話?兩人就這麼僵持著。難道他們真是有緣無分嗎?
她在心中嘆了口氣。如果她低頭能換來兩人的和好如初,那她絕對是千百個願意,可現在主導權不在她手上啊!
一個冒失鬼為兩人打破了僵局,他從後方粗魯地撞了夏易蓉一下,她收勢不住,直接跌入關耿一的懷里。
關耿一隨即緊緊護著她,在接受那冒失鬼歉然的賠罪後,領著她滑步離開。
那令人懷念的熟悉胸膛,使夏易蓉情不自禁地閉上眼,想起兩人曾經相處時的甜蜜時光。她多麼希望讓時間就這麼停頓下來,忘了過去,讓兩人的世界只有完美的彼此。
可,這畢竟只是個夢想。一曲終了,她離開他的懷抱,回歸現實,但關耿一卻沒有這個打算,霸道地又將她帶回舞池,然後,一首曲子、又一首曲子……
宴會在新郎、新娘先行「遁逃」後不久,人群也慢慢地減少了。最後,在一首完美的ending曲後,夏易蓉才發現自己是最後幾個尚未離去的賓客之一。
「我要回去了。」在跳了無數支舞後,此刻,她第一次正眼望向他的五官說道。
「我送-回去。」
「不……不用了。」夏易蓉避開他眼中所流露出的、令她害怕的視線,四處搜尋楊仲堪的身影。「已經有人答應送我回去了。」
關耿一神色驟變,接著又若無其事地告訴她。「-要找的楊總裁,很早以前就跟電視台的女主播離開了,-該不會是要等他回來吧?」
忙著四處搜尋人影的夏易蓉沒注意到關耿一神色不對,一听見自己的老板竟棄她于不顧地開溜了,不禁愕然地將目光轉回。「他走了?!」
「是啊!」關耿一擺出一副無害的表情,點點頭。「走吧,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送-回家了,跟我客氣什麼?」
夏易蓉當然不是客氣,只是直覺告訴她,此刻的他給她些許奇怪的感覺,因此本能地想避開。「不……不用了。」見他已先行,她只好追在他身後,忙著想借口拒絕。「我自己坐出租車就--」
戶外的傾盆大雨使她住嘴,飯店外的擁擠人群正排列成一大串,等著小黃的到來。
關耿一將號碼牌子遞給泊車小弟,似乎對這場突如其來的雨勢極為滿意。
將夏易蓉安置上車後,他緩緩地駛離,嘩啦啦的雨勢將車內阻隔成安靜的小空間。「听說-在『中雨電』擔任楊仲堪的秘書?」
「嗯。」夏易蓉覺得有些冷,雙手抱臂。
關耿一沉默了一會兒。「他對-好嗎?」
「嗯。」她搓了搓手臂。
「-喜歡他?」
「還好。」他奇怪的語調惹得她瞄了他一眼。「總裁的為人還不錯。呃……冷氣可以關小一點嗎?」
關耿一听而不聞。「好像每個老板-都會喜歡上?」
「什麼意思?」她急速地轉頭瞪他。
關耿一表情扭曲,譏笑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你靠邊停車,我自己搭車回去。」
「又來了!」他做了一個早知如此的動作。「-對楊仲堪也是用這套嗎?還是只對我這傻瓜而已?」
夏易蓉扭身,干脆不理他。
「怎麼了?讓我給說中了?」
「是又如何?你不是也對方紫柔好得不得了?不僅幫她開創新的人生,還外帶噓寒問暖及身心安慰?」
「我們可是干干淨淨的。」
「是,關大總經理做這些事是高尚的,值得人尊敬的,而我們這種小人物就只有被指責、趕快反省的分!你把我看得如此低賤,我也高攀不上你,就當作今晚倒霉,迫不得已地相見了。我會記得好好懺悔的,麻煩你停車,可以嗎?」
關耿一全身僵硬,抿著嘴不語。一個大幅度的轉彎,車子駛往內湖的新產業開發區。
「你做什麼?這條路是開往哪里?」
「……」
「你……你別鬧了……」
關耿一驀然煞車,夏易蓉立刻奪門想逃,腰身卻讓他一把拙住,往後扯,緊貼著他的身體。「-又要出去淋雨?」他在她耳邊冷冷地低語。「明天要是生病了,是要讓楊仲堪心疼,還是讓我舍不得?」
夏易蓉驚慌地扭動著身軀。「你……你你別鬧了……」
「鬧?這半年來,-日子過得倒是挺好的嘛,左右逢源的。可憐我卻沒-那麼瀟灑,可以一個換一個,不如,今晚我們重溫一下舊夢吧?」
夏易蓉不喜歡關耿一那帶著些許瘋狂的語氣。「阿一,你別嚇我,你這樣子我怕。」
「噓……」關耿一親吻她的耳際。「我有沒有告訴-,-今晚美極了?我的視線根本離不開-……」
「不要……不要……」
「要……蓉,我好想-,想-想得胸口都發疼了……-好狠,竟然可以說不見就不見?-到底還要我怎麼低頭?-告訴我……」
夏易蓉的心都化了,這樣無可奈何的告白,語氣是怨、是想、是念,而且出自于高傲的他,他赤果果地向她承認對她的懦弱,她怎抵擋得了?
白色的禮服任他輕咬著從肩上褪落。「阿一……」
「-想我嗎?想我嗎……」他向她索求思念。
「阿一……阿一……」夏易蓉只能沈淪地呢喃。
窗外的大雨好似天然的屏幕,遮掩了這對折磨著彼此的戀人。
在關耿一家中的大床醒來,發現他正一瞬也不瞬地看著她,想起昨夜從車上到床上的整夜激情,她困倦地朝他嬌憨一笑。「你不累啊?怎麼不多睡一會兒?」
屋內寂靜片刻,夏易蓉依偎地靠進他懷里。
「楊仲堪會累嗎?」
蠕動的嬌軀倏地靜止,夏易蓉緩緩抬頭。「你說什麼?」
「楊仲堪會比我更能讓-滿足嗎?」
她的心窩像被人狠狠地捅了一刀,可直至此刻,她仍不願相信那拿刀的人竟是他!
悲涼地干笑兩聲。「你真狠,我算是領教了。」她一瞬也不瞬地直視著他,眼里有著大徹大悟後的認命。「原來你心結竟如此之深,可嘆我人跟心都給了你,卻受你如此踐踏。我……我如了你的願,但願此生再不相見!」她表情空洞,說出惡咒。
話一出口,關耿一立刻就後悔了,再听她決絕的起誓,心彷佛因這話而撕裂,他伸手想摟抱她。管它什麼自尊?管它什麼面子?管它什麼信任?她爽約又如何?她不是一直用行動來彌補了嗎?婚沒結成?大不了再另約日子就好啦!為何他偏像眼里容不下一粒沙似的,忘不了她不由自主所造成的小瑕疵呢?
她躲開他的手,迅速地套上昨天婚禮上所穿的、象征純真的白禮服。
「蓉……」他抓住要離去的她。
夏易蓉冷然開口。「關先生,請放手。」
「不!」關耿一心慌了,知道這次若放手,將永遠失去她。「不,我不放手!」
夏易蓉為了扯回自己的手,竟不顧一切地將手臂扭轉成幾乎快折斷的奇怪角度,關耿一怕她真傷了自己,只好放開。
她頭也不回地離去。
沒關系,沒關系!關耿一安慰自己等她心情平靜後再向她賠罪,但終究還是放心不下地追下樓。
白紗禮服快速地穿越馬路,關耿一正想跟上時,號志卻已轉換。他瞥見中間安全島上的行道樹後,有一個手拿球棒,等著夏易蓉接近的男子--
是夏有義!
夏有義恨極了夏易蓉!當時法官念在他是初犯,而且並未對易萍造成真正的傷害,因此刑期判得並不重,他現在已經出獄了。因為夏易蓉壞了他的盤算,因此,他一出獄後便四處打听她的消息。後來,由報紙的相片中得知韓清風與舞清影要結婚,當時他在法庭上曾見過這兩個人,他們與夏易蓉似乎極為熟稔,他料想她定會參加兩人的婚禮,因此前往守株待兔,果然讓他發現她,因此一路尾隨而來。
關耿一呼吸一窒,大喊警告。「蓉!」
夏易蓉根本不願回頭,可這一聲叫喊卻讓夏有義一愣,錯失了良機,眼睜睜地看著夏易蓉越過了安全島,他一急,無暇顧及車道上有輛超速疾駛而來的車子,連忙追上前,揮出手中的木棒,于是,在球棒擊中夏易蓉後腦的同時,他也像個破布女圭女圭般,被車撞飛出去,當場氣絕身亡。
彷佛慢動作般,關耿一看著夏易蓉緩緩地倒下,他不要命似地奔上前,車子的煞車聲響徹雲霄也恍若未聞,抖著手緩緩地抱著血流如注的身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