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輪值表?」高維里在所住的總統套房內,危險地眯起眼,瞪著多余的人——李思賢。
「是這樣子的——」敖幼菱見他臉色不善,急急跳出來解釋。「我們公關部的同仁,都以能為高先生服務為榮,所以請高先生給大家一個表現的機會。」
高維里瞪向敖幼菱,從她心虛的眼神中,明白這餿主意一定是她提出的,幸好她還算有良心,沒讓李思賢背黑鍋。
「我知道了,你放在書桌上吧,我有空再看。」他放軟語氣。
「是。」李思賢松口氣,還以為又觸怒了老板。「那高先生,這份輪值人員的時間表是等您同意後再執行,還是就直接實施了?」
「等我同意再執行,在這之前,還是請幼菱辛苦些了。」他直接表明立場,因為他不可能會同意這份鬼輪值表。「你下去吧。」
「是。」
高維里一直等到李思賢走後,才轉而看著敖幼菱。
「輪值表?」他揚眉,欺向她準備算帳。「好個輪值表,你很行,嗄?」
敖幼菱笑著跟他繞著書桌兜圈子。
「服務先生是我們員工的榮幸嘛,總不能我一個人獨佔啊,先生。」
只要她軟膩的語調一出現,高維里根本氣不起來,拿她沒辦法。
「你站住,讓我好好地親親你,我就原諒你這次叛逃的行為。」
「不行啦,現在是上班時間。」她支吾地推托,但瞧著他的唇,想起他的熱情,自己也心猿意馬。
「我生氣了喔,」高維里站定,淡聲警告。「生氣了就不吃飯喔。」
「哪有這樣的?不過你已經有兩天沒吃飯的經驗,所以也沒什麼關系啦。」她也定住腳步,與他隔著書桌對望。
「我是沒關系啦,只不過會‘不經意」讓李思賢知道而已。」他緩緩地朝她逼近。「他要是知道,一定又會開始緊張,然後因為你有成功讓我吃飯的紀錄,所以這任務就是你擔當了,到時候由他來push你,我可是要一口飯一個吻才要吃喔。」
「你耍卑鄙!」敖幼菱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
「耍卑鄙還不只一招勒。」他瞬間沖向她。
敖幼菱只來得及發出半聲驚叫,隨即讓他摟抱于懷里。
「現在終于可以好好地吃你了。」他俯。
「你卑鄙、卑鄙、卑鄙……」敖幼菱笑鬧著閃躲。
「我是卑鄙、卑鄙、卑鄙……」他每說一聲,就往她臉上、頸間啾了一次。
敖幼菱只覺身子一陣酥軟,沒多久就放棄了抵抗。
「乖甜心,我只親你就好,保證不亂來。」高維里眼神誘惑地保證。
才怪!敖幼菱根本不信,但她早已顧不得現在是上班時間、顧不得他的身分是老板、顧不得她覺得要公私分明的原則……
她早已沉浸在他所制造的激情漩渦里。
*********
敖幼菱居住在一幢地下一層、地上兩層,精致氣派的花園別墅里。
穿越近百坪的美麗花園,進屋後,屋里單層的面積約莫五十幾坪,裝潢簡單高雅,卻讓人感覺品味高尚。
高維里對台北的物價水準略知二一,她所居住的地區是精華地段,這里的地價並不亞于倫敦,何況她住的是別墅,可見敖家的家境極為優渥。
「你到維京上班,家人難道不反對?」他記起她是為了什麼原因加入維京的團隊,可是以她家的經濟能力,讓她做服務人群的工作,似乎太委屈她了。
「我父母是反對啦,可是我哥出面擔保。」敖幼菱領他往樓上走。
高維里立刻對敖家兄長生出大大的好感,因為有他的保證,自己才得以認識敖幼菱。
「你父母住哪里?」
「鄉下,他們覺得台北的環境太吵了。」她走進自己的臥房。
「這樣啊。」高維里跟著進入,環視敖幼菱寬敞的房間。
事實上,整個二樓只隔成兩間房,因此敖幼菱的房間大約有二十坪大。
「原來你住的是SSize。的總統套房啊。」他看著女性化又格調高雅的房間評論。
「所以你現在是我的專屬服務員?」敖幼菱將包包與鑰匙放在梳妝台,轉身挑釁地望著他。
「Madam,MayIhelpyou?」他立刻黏向她。
敖幼菱開懷大笑,他順勢將她摟進懷里。
「飯也吃飽了,澡在出飯店前也洗好了,哈~~」高維里假意地打個呵欠。「好累,我們睡覺吧。」
「什麼呀?」她推開他。「現在才十點,而且我還要卸妝、洗澡。」
「要不要我幫忙?」他熱心地提議。
「去去。」她噓他。
見她進入浴室後,高維里立刻著手營造羅曼蒂克的氣氛。
他關上所有的燈,將她房里可以找得到的蠟燭全點燃,打開音樂。
他想著要不要果身躺在床上歡迎她,但又怕會換來敖幼菱的笑場,壞了今晚的浪漫氣氛,于是作罷。
就在他等得快不耐煩時,敖幼菱身罩薄紗浴袍走出浴室,一雙有力的結實手臂隨即從後圈抱住她。
室內一股淡淡的精油香味縈繞著兩人,她身子往後貼靠,倚在他赤果的胸膛上。
「真香。」高維里沿著她線條優美的縴頸輕吻,深吸口氣,滿足地嘆息。
愛……
這個字讓敖幼菱心悸下已。他說要用他的愛抱緊她,那是不是表示他也愛著她?
與愛人一整晚——這個念頭吸引了她。
「幼菱……」高維里打算使出牛皮糖的功力,決定要纏著她不放。
「好啦。」她依了他。
「你放心,我保證一定讓你度過終身難忘的夜晚。」高維里信心滿滿。
听他滿口胡話,她輕笑出聲。「你是賣狗皮膏藥啊?還保證勒。」
「什麼是狗皮膏藥?」他吸吮她的耳珠子,在她耳邊吹氣。
敖幼菱輕吟,沒有回答。
高維里也不在意,因為兩人已沉浸在激情的漩渦里。
半夜——
高維里與敖幼菱在第三次歡愛過後,忽然從沉睡中醒來。
時間指向清晨三點半,正是夜深人靜的時候,他卻听見外頭有聲響傳來。
他小心地抽出讓敖幼菱枕著的手臂,套上褲子,俏聲地走出房門。
樓下客廳的燈亮著,他往下望,與一雙冷眼對上。
「你是誰?」對方冷聲質問。
「幼菱的男友,高維里。」他自在地下樓。「你是……」
「幼菱的大哥,敖爾南。」
高維里猜對了,果然是敖家兄長。「你好。」他像有禮的小學生,規矩地伸出手。他記得幼菱說過她這位大哥對她很重要,因此不敢得罪。
「幼菱從不曾帶男人回家。」敖爾南不急著握手,他得先搞清楚情況。
「因為她愛我。」高維里說得極有自信。
敖爾南了然地笑笑。「那你呢?」
高維里頓了一下。「你還真是直指問題核心。」
「我不愛浪費時間。」敖爾南伸手與他交握後,倒一杯酒給他。
「而我不太習慣接受質詢。」高維里接過酒,他先看看酒的色澤,再品香,接著呷了一口。「勃艮地、1985年紅葡萄酒。」
敖爾南對于高維里的鑒賞力露出贊許。「無所謂,我既然是幼菱的大哥,若要她離開你,她也會听我的。」
「嘿,敖家大哥,有話好說。」高維里沒想到這男人明明滿意好不容易踫上個識貨的酒友,但嘴里說出來的話竟然這麼不近人情。
「我等著你說。」敖爾南擺明了不會輕易讓他混過關。
「我愛她,想與她共度一輩子,可是現在還有件棘手的事等著我解決,所以還要委屈幼菱再等一陣子。」
「什麼事?」敖爾南可不是隨便一個借口就能搪塞的。
「我是維京的總裁。」
「阿莫。尼可拉斯?」敖爾南神情訝然。
「嗯,」高維里咧嘴一笑。「很少人會聯想起這兩個名字其實是同一個人。」
「你不是有未婚妻了?」敖爾南不悅地眯眼。
「雖然沒正式的公開,不過幾個月前就解除婚約了。」高維里趕緊解釋。
「我听說這段婚姻是因為利益的結合。」敖爾南的語氣充滿懷疑。「你選擇幼菱,不怕影響到維京的運作?」
「……」高維里沉默,其實他已經開始在籌資了,只不過要吃下伊莧家的股份,可不是個小數目。
「如果你無法承擔可能失去維京的風險,那就放了幼菱。」
「絕不!」高維里沖口而出。他不是個沈不住氣的人,但一想到敖幼菱可能離開他,他的心就一陣狂亂,沖動地想不顧一切、不計任何代價,只求能一輩子擁有她.
敖爾南瞧見他這模樣,抿嘴一笑。「這樣我就放心了。」
高維里一愣,突然有種被套出真心話的感覺,心上有些不是滋味。
「幼菱怎麼會有心機這麼重的兄長。」他不爽地批評。
「好說好說。」敖爾南將這話當成贊美。「我希望在你解決愛情與事業之間的問題前,這段時間別讓幼菱受到傷害。」
「你好像很放心我不會辜負幼菱?」高維里揚眉,想扳回一城。「該不會你對每一位追求幼菱的男人都是如此態度吧?」
敖爾南一口飲盡杯中酒,不再理他,逕自往樓上走。「典型的戀愛癥候群……」
高維里听見他喃喃自語,雖音量不大,但他卻字字听得分明。
見敖爾南消失在另一間房,他不是滋味地跟著上樓,回到敖幼菱的房間。
她睡得正酣,他不自覺柔下神情,貪婪地瞧著她的睡姿。剛剛在樓下,他破天荒地因為她,不但一直處于挨打的局面,還向一位初次見面的人,宣告他對她的感情。不過那些吃癟的情緒,這會兒早已煙消雲散。
「我該拿你怎麼辦?」他輕語。
敖幼菱囈語低喃,翻了個身,露出半果春光。
高維里眼神一變。
算了,不想了,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辦呢!
然後,他再度吵醒她。
*********
翌日——
敖幼菱先將車子駛向地下貴賓停車場。
「先生……」
「又開始‘先生’了?」高維里親吻她的頸項。這一路上他只要可以踫她,就絕不放棄機會。
「哎呀,先生,別鬧了!」敖幼菱推開他。「你從這里下車,我再把車開去停員工停車場。」
「讓我再親親你。」高維里又貼近她。
「不行啦,我上班已經遲到了。」她再次推開他。
「唉!」他只好哀怨地下車。
「早上李經理要例行開會,可能中午才會上樓喔。」她滑下車窗交代。
「嗯。」高維里隨口應著。目送她車子駛離,心想待會兒找個名目中斷什麼勞什子的會議,讓幼菱上樓來好好補個眠,她昨夜幾乎沒怎麼睡。
想起昨夜,他不由得心情大好。
走進電梯,他用磁卡刷了總統套房的樓層。以前他總覺得結婚是個荒謬的念頭,但現在他卻想,如果能與幼菱共度此生,那似乎是個令人興奮的主意。
結婚……
是啊!他想像幼菱身披白紗,緩緩地走向他,然後將自己交給他……
他突然發現電梯里的鏡子反映出一位與他面貌相同的男子,正對著他傻笑——
真蠢的表情!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會笑得像個傻瓜。
真是瘋了!他暗罵,搓揉臉,恢復酷酷的表情。
真是瘋了!他進入總統套房時,又不可思議地嘀咕了一次。
驀地,一句法文突兀地從房內響起。
「你終于回來了,親愛的。」
那矯揉造作的語調,他不用看也知道是誰!他的下堂未婚妻伊莧,終于追到台灣來了。
「是你。」高維里沒費力關上房門,因為這女人馬上要走了。
「你對許久沒見面的未婚妻這麼冷漠啊?」伊莧走向高維里,本想環上他的頸肩送上熱情的擁抱,但在他的冷眼警告下,硬生生地縮回手。
「那是過去式了。」高維里仍停留門口,準備送客.
「可是我愛你啊。」伊莧裝出傷心欲絕的表情。
「愛我到跟別的男人上床?你的愛還真教人不敢領教。」高維里冷諷,想起敖幼菱對他的熱情單純,從不含任何的雜質,讓他更加覺得珍貴。
「你從來不踫我,我也有需求啊,你要我怎麼辦?」
「我與你父親的婚姻契約書里,可不包括要滿足你的需求,你也是個玩家,不用裝清純,只要別讓我看見,我並沒有要你禁欲,這是心照不宣的默契,是你太愚蠢了,竟然選擇當面挑釁我忍耐的限度。」
「那是因為我想引起你的注意啊。」
高維里嗤笑,對這種荒謬的劇情不想再多說廢話。「你走吧。」待會兒得記得通知李思賢,不準再放這女人上樓。
伊莧一直很哈高維里,但始終得不到他的心,現在眼看連他的人也即將失去,牙一咬,撂下狠話——
「我父親說如果你願意娶我,他就把他所屬的飯店股份、決策權無條件讓渡給你,如果你不答應,那他會拋售股票,讓維京陷入財務危機。」
「你們父女是在威脅我?」高維里雙眸射出寒光。
伊莧聳肩。「你應該知道這麼做對企業的殺傷力有多大。」
「……」高維里此刻不願意做出任何回應,因為他的資金還沒調度完成,他需要再多一點時間緩沖。
見高維里靜默,伊莧以為自己的威脅得逞,這次她不再顧慮,環上他的頸項。
「等我們結婚後,我會有幾個情夫,當然,你要在外面養幾個看上眼的女人,我也不會反對,不過我永遠是尼可拉斯夫人。」她得意地安排。
「你以為我會對婚姻不忠實?」他不可能做出傷害幼菱的事。
伊莧誤會,以為他是在對她宣告忠誠,更樂了。「你會對我忠實?但我沒辦法承諾會對你忠實耶,只好對你抱歉了,我的夫君。」說完,她吻上他。
高維里想扯開伊莧的倒貼,但她像八爪魚般的緊黏著他。
他急欲分開彼此,而伊莧以為她已控制全局,怎可能放手?她正準備好好將高維里吃個夠。
這一幕看在外人的眼中,倒覺得兩人像是已吻得忘我。
「咳咳……」
輕咳聲中斷了兩人的「纏綿」。」高先生,恭喜您與伊莧小姐誤會冰釋。」李思賢道賀。
伊莧笑得很得意。
李思賢從昨晚接待伊莧小姐到總統套房後,因為不見高先生,所以他提心吊膽地等候了一整晚,連今天的部門例行會議也草草結束。
從敖幼菱口中得知高先生已回房後,他急急要她陪他一道上來。
誰曉得一上來就听見高先生向伊莧小姐保證對婚姻忠實,兩人還吻得難分難舍,但高先生在看見他與幼菱後,臉色忽地大變,眼神里還有著驚慌。
不,不對,高先生不是在看他。李思賢順著高維里的目光往身旁看,發現他是在看幼菱。
而敖幼菱的表情有些奇怪。她臉色變得蒼白,唇緊抿著,整個人還微微地顫抖,而她緊握的雙拳,像是正壓抑著想揍人的沖動。
「幼菱,你……怎麼了?」李思賢沒看過她這種怒氣騰騰的神情,有些擔心。
「沒有,我很好。」敖幼菱從齒縫中進出話。
伊莧也有些害怕。「李經理,這是飯店員工應有的態度嗎?」
「我為無禮向您道歉。」敖幼菱垂眸遮掩「凶光」。
「幼菱……」高維里推開伊莧,想好好地向她解釋。
敖幼菱眸光嚴厲地制止他的舉動。
他既然決定與前未婚妻破鏡重圓,她不想讓外人再猜測兩人間的曖昧關系。
「希望高先生與伊莧小姐在台灣的這段時間,能有一個美好的假期。」她擺上職業性的笑容。「對不起,容我先行告退。」
高維里望著她挺直的背影,她沒再回頭,毫無眷戀。該死的,他覺得她就要離他而去,但在她的禁令下,卻什麼事也不能做.
「滾。」他冷言。
伊莧和李思賢還搞不清楚狀況。
「滾!全都給我滾!別讓我再看見你們。」高維里情緒爆炸,他失控地咆哮。
伊莧和李思賢嚇得趕緊落荒而逃,他們從不知道高維里也有如此野蠻粗魯的一面。
整個樓層安靜下來後,只听見高維里懊惱地狠槌牆面的撞擊聲。
他不想再等一切布局底定後再行動,他要立刻找敖幼菱解釋清楚。
他按了電梯,口袋里的手機鈴聲卻同步響起。
電話那頭傳來了好消息,向銀行借貸的最大一筆資金要匯入,請他輸入密碼確認。
高維里打消了下樓的念頭,因為不需要再等多久,他就可以跟幼菱永遠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