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她人咧?怎麼還沒回家?他已經在她家門口等了兩個小時了耶!
再等下去也不是辦法,他只好拿出手機……咦?關機。
對了,坐飛機不能開手機,下了飛機卻又忘了開機,這麼說她有可能打他的手機,想到這里,白永健連忙打電話听留言。「你沒有新的留言。」
他今天很沒人緣喔!竟沒人找他。
那只好由他來找人羅!認命的按動鍵盤……
「喂?」幾乎是立刻接起。
才輕輕-聲,卻讓他好感動,才知道自己有多想雪君。天,他們分開還不到一天,而且她還放他鴿子,可滿月復想要發泄的碎碎念,在听到她「喂」的同時消失無蹤,他就知道,「我慘了。」
「你惹了什麼麻煩?你現在在哪里—」
「我在你家門口等你。」白永健的聲音好輕好柔,「你什麼時候回來?」他看不起自己,竟用這麼哀怨的聲音小心翼翼的詢問—婆,他還沒進她屋子就已經變成主夫了。
「快了。」黑雪君說,「你怎麼會比我先到?」
「我坐飛機。你怎麼回來得這麼慢?你應該在兩個小時前就到了呀!」
她沉默。
他想像著她正一邊開車一邊皺眉思索該如何回答。
「難不成你回頭找我了?」他的嘴巴咧得好大、好開,呵,呵,原來她還是有那麼一點點在乎他。
「沒,我去辦—事。」她的聲音很平靜。
他卻仿佛「見」到她的狼狽,「呵,呵,我不信。」胸膛溢滿甜甜的蜜。
「你敢質疑我的話,你忘了我是誰嗎?」她生氣了。
「我沒忘,我親愛的老婆。」白永健呵呵的說,反正她這老大在回台北的路上,隔著這麼段距離,她能拿他怎樣?用槍也轟不到他。
「放肆!」她暴然大吼。
只是這聲音好像不只從話筒里傳出來,好像……自他身後,嚇,不會吧?
他慢慢轉身……真的看到黑雪君站在電梯口,橫眉豎目的瞪著他。他吞了吞口水,笑著歡迎她的靠近。
「老……大,歡迎回家,我等你好久了。」
「你等我做啥?」她掏出鑰匙兀自開門進去,「你妹妹安然回來了,你回家去呀!」累得坐倒在床。
他跟著進門,細心的把門關上。「雪君,我們結婚了。」
「那又怎樣?」她轉轉頭,發出咯吱咯吱響,全身肌肉僵硬,都虧他的努力,忍不住沒好氣的瞪他一眼。
白永健立即會意,「不舒服是吧?我幫你揉揉。」上床到她身後,伸手幫她揉搓起僵硬的肩膀。「這樣有沒有好過點?」手上熟悉的觸感,引發了昨晚熱情的記憶,恰巧他們又在床上,好想就這樣把她壓下去,創造另-番記憶……
「別以為我們結婚了就會有什麼改變,告訴你,沒有!你過你的路,我做我的事,沒事少來煩我。」
冷言冰語澆滅了他的情火。「可是我們已經……」
黑雪君轉身,「上了又怎樣?」猛然一推,把他推倒,順勢壓倒他,手肘扼住他的脖子,厲聲申明,「你以為我會在乎嗎?」
他好吃驚,不是因為她的話,而是因她做了他想做的事,「可是,我希望被壓倒的是你。」
她怒眼僨張,「你色膽包天,不要命了是吧?」加重力道扼住他的脖子,「再說-次,我立時讓你做個風流鬼。」
奇怪,以前他會怕的,但此刻他卻不怕,難道他不信她會痛下毒手嗎?好像是的。所以他勇敢的抬高頭,「你動手吧!」
「你……」黑雪君咬牙切齒。
「能死在老大老婆的手上,我做鬼也風流。」
「你!」她再加重力道,「你真以為我不敢?」
他的—應是閉上眼楮,毫不反抗。但如果真的性命垂危,他當然會抵抗,可他不以為會發生……
「可惡。」她霍然起身,低聲詛咒。
果然如他所料,微笑睜眼,可出乎他意料的是,她大掌馬上劈來,「啪!啪!啪!啪!」四個耳光在兩秒內打完,白永健還來不及眨眼,她已經在浴室旁邊撂下狠話——
「洗完澡後還看到你,就不只耳光那麼簡單。滾!」然後沖進浴室,門砰然關上。
他委屈地倒在床上,像個被老公修理的怨婦,就差沒哭而已。
「不過也差不多了。」他喃喃自語,為自己好生委屈。一片赤誠向她,卻換來耳光無數;滿懷柔情為她,卻引來她張起自衛的刺,如何才能讓她了解他的「愛」,信任他的「心」,接受他的「人」呢?
唉!
「簡直比登天還難。」他捂著紅腫的臉頰說,一百七十五智商的腦袋第一次想不到解決的答案。
「鈴鈴!鈴鈴!鈴鈴!」
不是他的手機,那應該是她的。
他順著聲音找去,在棉被里找到它,大概是她剛剛坐倒時掉出來的吧?
仔細看螢幕上的來電顯示,娛蚣?
誰呀?用這麼聳的代號?反正她在沐浴不方便听電話,他這個丈夫接一下,無妨吧?
「喂,找誰?」白永健特意裝出雄壯低沉有氣勢的聲音。
對方似乎愣了-下,「黑寡婦在嗎?」
黑……寡婦?嘿,他還沒死呢,哪來的黑寡婦?「沒這個人。」他說,忿忿不平。
「奇怪,你的號碼是不是××××××××××?」
喝,對方沒打錯電話,可他都已經說打錯了,怎好改口說是接電話的人錯了?所以還是以堅定的口吻說︰「你真的打錯了,你再打一次好了。」立刻掛上電話。
「鈴鈴!鈴鈴!」手機又響了,來電者還是「娛蚣」。這次他不敢亂接,捧著手機來到浴室門口,大聲呼喚,「老大,你的電話。」
門很快的打開,泄出大量的蒸氣,和一只縴細的玉臂,快速的把他手上的手機拿走,旋即關上浴室的門。
他耳朵貼著門,努力傾听,只模糊听到幾句,「很好……你定個—間地點……沒什麼好恭喜的……好,不見不散……」
那只娛蚣是她的男朋友?他們要約會?
他的心不舒坦起來,他們才剛結婚,他也還沒死……她不但就找男人約會,還自稱「黑寡婦」?
「唰!」門霍然打開。
白永健傻笑的對著身穿浴袍、滿臉不悅的黑雪君。
「你還在。」她挽起袖子,摩拳擦掌,把指頭折得咯咯作響,「真的皮癢了是吧?」
「老大饒命。」他步步後退,軟語奉勸,「老婆,我手無縛雞之力,又是個軟弱書生,你連施毒手,以強—弱,盛氣凌人,未免有失老大英風。」
他還真會詭辯。
「聰明的就退避三舍,避免麻煩,你卻偏偏螳螂擋車,不自量力。」她一拳揮去。
他勉強擋住,「可只要車主大發慈悲,就可以把馬車停下來,那螳螂擋車就有效了。」
「哦!」她揚眉,「不巧,那車夫是個大近視,看不到那麼微不足道的螳螂。」再一拳揮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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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你們閨房相處和樂。」躺在病床上的黑風堂微笑看著白永健的鼻青臉腫,「繼續努力,我的孫子就指望你了。」
白永健陰沉的看著那面目——的老人,不明白這老人怎能在做過這麼多錯事之後,還說得出這種話?
「恕我愛莫能助。」他說。
老人立刻斂容,眼神變得凌厲,仿佛要將他殺了似的,「你說什麼?」
「我說我愛莫能助。」他才不怕這老人呢!尤其這老人全身插滿管子幾乎不能動彈的時候。「你想要孫子就跟你女兒要去,想不想生是她的權利,我不會逼她,也不願強迫她。」至於她不能生的事實,他並不打算說破,因為這是雪君的權利。
老人眯起眼楮,「你不怕我把你妹變成男人?」
厚∼∼這老人沒听過一計不二用嗎?「如果你找得到她,再來講這話吧!」
他早有先見之明,跟他爸媽商量好了,把他那對天真年幼的弟妹送去美國,去給還在度蜜月的大哥當電燈泡。
「我記得你還有一個弟弟。」老人繼續恐嚇。
真的把他的智商一七五當成五點七一嗎?「還是那句話,找得到他再說。」嘴角上揚,「還有,你能叫誰去找—?你嗎?」據他了解,風堂盟的弟兄自從知道他這個「大爺」來日不長之後,就再也沒有「左右為難」的問題,紛紛以雪君的命令馬首是瞻。
風堂盟的「太上皇」是真的勢微了,只是這位大爺似乎還不肯接受。
「你以為沒人會听我的嗎?」黑風堂氣得握拳,「小子,你太小看我了。」
白永健靜靜看著老人,驀然覺得黑風堂挺可憐的。「你的字典里難道沒有『反駛二字嗎?」
一個人最大的可悲是犯錯而不知錯,最大的可惡是知錯卻不認錯,最可恨的是知錯又不改錯。
「難道你不為當年對雪君做的種種而感到慚愧嗎?」
黑風堂愣了一下,握緊的拳頭松了。「阿雪都對你說了?哼,你們的感情比我想的還好嘛!不過,我可不記得當初她有跟我抱怨這樣的安排,她跟翠峰處得相當不錯。」
雪君的第-個男人叫翠峰?
嗯,心里酸酸的,怪不舒坦。不由自主想像這翠峰比他好、比他帥、比他體貼、比他更能滿足雪君嗎?
「他現在人呢?」莫名的,他就是想知道。
「誰知道,我把他趕出去了,不準他再踏上台灣這塊土地。」黑風堂偏首望著窗外的藍天,「我以為他們夜夜春宵,好不快活。」
白永健拳頭緊握,很想揍這個亂送作堆的老頭。
「可是這只是假象,翠峰那小子竟教那丫頭防身的武藝,等到我發現時,我已經敗在她手下。」
黑風堂永遠記得他此生受屈辱的一天。原本要打女兒的一巴掌被格開,阿雪猝不及防的攻擊他,幾招之內把他打倒,拿著他的手槍對著他的頭,一點也不慌亂的宣布,「從現在起,風堂盟的老大是我,請你去修身養性,安養余年。」
「哈!哈!」黑風堂笑了出來,不是慘笑,而是得意的笑,「她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果真是我黑風堂的女兒,青出於藍勝於藍。」
他妹妹白霂英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虧他這麼以你為傲,說你是他最得意的孩子。」
看起來頗像真有那麼回事。
「你為何從不告訴她,你以她為傲?」
狼狽上了黑風堂的臉頰,「哪個男人會把這麼肉麻的話掛在嘴邊?」
「我會。」白永健說,「只要常說,多練習幾次,其實一點都不困難。」原來,這對父女最大的問題是在「溝通」啊8有時候放下自尊,把真正的心意說出來,你會發現收獲更多。」
黑風堂瞪他,「別說大話,你要真說得出來,你說給我听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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曠野里,冷風蕭蕭,殺氣騰騰,兩方人馬各自佔據兩側,彼此用目光殺敵。
「黑寡婦,听說你結婚不當寡婦了,真是奇跡呀!竟然有人敢娶你這毒蜘蛛,他真是倒了八輩子的楣。」敵方對頭「螳螂」諷刺的大聲說著。
黑雪君沒說話,自己也覺得螳螂沒說錯,所以她隨時做好放白永健走的心理準備,一而再、再而三要他滾出去,但他死皮賴臉硬是待下,老是強調她的家已是他的家,把她的拳打腳踢當三餐領受,他是身痛,可打他的人心更痛。
深沉的痛化成沮喪極欲宣泄,所以當這死對頭找她單挑爭地盤,就變成她最好的出氣沙包。
「少羅唆,老規炬,哪個人先倒下躺平十秒鐘就算輸。」她松了松筋骨,讓身旁的阿火和阿水幫她月兌下外套,未免打得不盡興,她還交代他們兩人不能出手。
「這次的獎品是那條牛肉街半年的保護費,同意吧?」螳螂也摩拳擦掌。
「好。」她點頭同意,折得手指頭咯咯作響,這樣的單挑總比大夥兒火並損害來得小,而且也可藉此訓練她的身手,時時提醒她絕不能掉以輕心,「開始吧!」
「好。」
待哨聲一響,兩人同時沖向對方,一個似豹矯健,一個如虎凶暴,兩相踫撞,在藍天下、碧草上激出耀眼的火花,引人瞠目以視。
「黑寡婦,動作變慢了,是—你老公操累了嗎?」
黑雪君利爪抓去,「死螳螂,你愈跳愈低了,改名叫肥鵝算了。」
只有在血腥的打斗中,她可以把心抽離仇恨,專心對付對方以求生存,並且享受在那生死徘徊中的快感。
「黑寡婦,听說你先生是個『普通』教授?」螳螂在近身時刻詭異的提醒。
但這場打斗與以往不同,多了個令她牽絆的情緒——白永劍
她一拳打上螳螂的下巴,再一個回旋踢過去,「這是我們之間的事。」不要牽扯旁人,尤其是白永健和他的家人。
螳螂一腳踢上她的肩膀,「誰叫他娶了你,算他倒楣。」
她怎能忍受白永健因她而受傷,殲滅螳螂的念頭於是產生,她抓住螳螂的手毫不留情的一轉,「 !」
「啊!」螳螂尖叫,愕然大吼,「黑寡婦你……」
「你自找的。」再一腳用力踢向他的膝蓋,就算腳不斷也得跛了。
「啊!」
但她沒能得意太久,因為在螳螂倒地之前,竟一刀刺進她的小月復!螳螂犯規,竟私帶武器。
她把刀拔起,直接刺進螳螂的手臂,這下螳螂的手也廢了。「螳螂,你眼力變差了,只劃破我的肚皮。」她笑,仿佛真的只是劃破肚皮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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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一開始見到雪君,我是怕她的,她很凶,下手也重,而且還在我面前打她父親,我本來認定她是個壞人,但後來我跟她南北到處找你,我發現她其實挺善良的。」說就說,他白永健還怕嗎?
「怎麼說?」黑風堂的聲音有些沙啞。
「她知道你每個孩子母親的下落,從她們談話中,我知道她-直資助那些失去孩子的女人獨立生活,而且還安排因為失去孩子而瘋了的女人住進療養院。」
「是雅蘭嗎?」黑風堂微微激動起來,「那個為我生了三個孩子,我卻把她趕走的雅蘭嗎?」
這老人做錯的事還真不少。「大概是。而且她還帶我去找她的母親。」
「詩雨嗎?」黑風堂好訝異,「她會見阿雪?」
但在他印象中,這岳母一點也不詩意。「她們沒見面,那個女人不希望雪君打擾她的生活,卻又希望雪君原諒她。」
「是呀!詩雨原本就自私。」
這點他同意,而黑風堂這個做父親的也沒好到哪去。
「我想雪君也知道,所以她從沒打擾過他們一家,我听阿火說過,她繼父開的診所曾被別的幫派找過麻煩,是雪君出面解決的。」
「真的?」黑風堂吃了一驚,「我以為她恨她母親。」
「她也愛她母親,就跟對你一樣,她原本可以對你更差的,把你關起來,不給吃、不給喝。」
「她不能這麼做,道上有道上的規炬,她若這麼待我,沒人會饒她,會有人來替我主持公道。」
關於這點,他是不清楚啦!
「那誰來為她主持公道?她被你漠視了這麼多年,後來卻被你拿來當母馬用,她會恨你是很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