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淳再見到江口靜信,是她回到T省的第九個月,當她看到他立在花坊門外時,她的淚差點決堤,心險些蹦出了胸口,然而她還是強抑住想投入他懷中的沖動。
他行動似還若有些不便,但並不礙于他瀟灑的神采,她發現他的雙眼炯炯有神地盯著她看,根本無視與他擦身而過的那些愛慕眼光。
江口靜信亦然,當他看到惠淳的那一剎那,他才知道沒有她的日子竟有如困于囚牢,見不著天日,毫無歡笑。他想上前深深擁住她,吻她一個世紀之久,但他遲遲不敢上前,怕她如今是恨他多于愛他。
甩掉內心激動起伏不定的情愫,惠淳冷冷地問︰「先生,請問你要買什麼花?是送人還是要自己擺放?需不需要我們幫忙?」她問得公式化又不帶情感。
「惠淳,我們……」江口靜信怯怯地開口。
「嗯?」惠淳冷冷瞅著他,為了秋紅安排的驚喜,也為了試探江口靜信的真心,她一直告訴自己一定要沉得住氣,否則就功虧一簣了,「如果你沒需要幫忙的,我很忙,你請隨意看看。」
「惠淳……」
惠淳回頭望他,故作一臉不耐煩,「到底什麼事?我可是很忙的。」
「我可不可以和你談談?」江口靜信鼓起勇氣問。
「談?我不記得咱們能談什麼?哦!是你要結婚了嗎?那你是特地送喜帖來了?拿來,我一定包一包大紅包,畢竟咱們曾有過主雇關系,我是該恭喜你的。」惠淳喋喋不休地叨念著。
江口靜信被堵得不知該如何啟口,所有的話全梗在喉頭上,他知道這一切都是咎由自取,怪她不得。
「我知道你氣我、恨我,但我還是得告訴你,我和吉澤百合子根本不可能結婚。」這回來,他連花香過敏都克服了。
「靜信先生你是在開玩笑吧?」惠淳佯裝訝異地說。
「我很認真,今天我來找你就是想請你原諒我的。」江口靜信真心地想挽回惠淳對他的愛,他已深知那對他太重要了!
「原諒?靜信先生言重了吧?」惠淳縱使內心已激起陣陣巨浪,但表面上卻仍不為所動。
「是真的,我是來求你原諒的,我知道我曾經傷害過你,甚至一直辜負了你的真情,可是我是有原因的。」江口靜信略顯吃力地上前,但仍不敢有所行動,怕驚嚇了她。
惠淳有點失望,她以為他會不顧一切地擁住她,甚至給她一個吻,以傾泄他對她的愛,可是他仍只是口上說說而已。
「我要打烊了!」惠淳冷冷地下起逐客令。
「惠淳,請你給我一個機會好不好?」江口靜信以從未有的低姿態央求著。
「請你走好嗎?我未婚夫待會兒會來接我,我不想他誤會。」惠淳一看到由外頭走進來的穆軍豪,她就要橫越過江口靜信迎向穆軍豪,但卻被靜信拉住了!
惠淳幾經掙扎,但他的力道仍是大得令她掙月兌不開,而眼看著兩個男人就快開火了!她擔心的不知如何是好?
「放開我的未婚妻。」就在這時,穆軍豪吼出了聲,他簡直是天生的演員,他把對妹妹的那份愛拿來充當演出時所需的情緒,演來當然是令人真假難分。
「她不會嫁給你,她愛的人不是你,如果你勉強她和你在一起,將來也不會幸福的。」江口靜信的手緊緊扣住惠淳的手腕,整個人擋在惠淳身前,深怕她被奪走似的,而他的言詞犀利卻又不失禮。
他的佔有欲讓惠淳心底甜蜜蜜的,可是,她還是無法忍受他抓她的手發痛而驚呼出聲。
「惠淳……」江口靜信慌慌張張松了手,穆軍豪卻已一個箭步上前把惠淳拉到了他身後來了。
「不管你是誰,我不會將惠淳讓給你,不過我倒不介意你來觀禮,這是我們的喜帖。」穆軍豪把結婚請帖丟給江口靜信,不過當然他不至于真的印喜帖,而是僅此一張,是他特別拜托朋友設計,新郎的姓氏當然也改了,而其他屆時將會到場的賓客收到的請帖,上頭的新郎則是江口靜信,只有他本人被蒙在鼓里。
看著惠淳被帶上車,又看見準新郎投以得意勝利的眼神,江口靜信氣得青筋浮起,憤怒如風雲涌起,他緊握著雙手,對著坐在車中的兩人宣誓著︰「我不會放棄,絕不會!」
「秋紅,我怕會弄巧成拙……」
邊試穿著禮服,惠淳一顆心可是忐忑不安地跳個不停,當她一想起在花店那一天江口靜信憤怒得想殺人的眼神,她就不由得背脊發涼。
「事後我會跟他解釋,一切罪過在我,他沒理由拿你出氣。」秋紅笑著安慰她。
但惠淳的心還是怎麼也靜不下來,「我怎麼說都是共犯,如果他一怒之下丟下我,那豈不是無顏見江東父老?」
「這出戲可是所有人共演的,除了我公公、婆婆、我老公,當然還包括你父母、你兄弟,所以你根本可以放一百二十個心。」秋紅把他們身邊的親人全扯了出來,目的無非是想讓惠淳心安。
「有一點我很不了解耶!」惠淳突然冒出一句。
「什麼事?」秋紅邊替她系頭花邊問。
「為什麼一直有人送我花?都已經快半年了!那人還沒有出現,我怕得半死,深怕是哪個角頭老大送的。」
「花是我叫人送的,制造假象嘛!」秋紅得意地說。
「哇!你怎麼愈來愈老奸巨猾了?」惠淳瞪著她怪叫。
「等你成了江口家大少女乃女乃你就知道,想保有江口家的江山,不學這些是不成的,三木家可是處心積慮想吞並江口家事業。」秋紅說得是事實。
「哇!那我不嫁成不成?太危險了!」惠淳故作膽小狀。
秋紅終于完成她手中的工作,她輕輕放下頭罩面紗,假假地笑著,搖頭答道︰「不成!後悔已經來不及了!因為你後退無路了!」
「我看我才是上賊船的人是不是?」惠淳裝出一副受害者的表情。
「隨你想嘍!」
「咱們是好朋友,這麼害我不好吧?」
「有道是︰朋友該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我覺得世界上再也找不到像我這樣夠義氣的朋友了!」
惠淳瞪了她一眼,暗罵了聲︰「女賊。」
但,她又拿這摯友秋紅莫可奈何,只有認了!
江口家二老頭一回正式拜訪穆家,原本不怎麼同意把女兒嫁到日本的穆家二老,在江口老爺及夫人的百般懇求又一再保證會疼惠淳如親生女兒下,他們才勉強點了頭。
「至于禮數方面,一切照女方所言,如果兩位有何要求請盡管開口,我們會讓惠淳嫁得風風光光、體體面面。」江口夫人說得誠誠懇懇。
既然對方如此誠懇,穆家二老也不好說什麼拒絕的話,最後是穆李鳳英開了口,「我們倒不在乎排場,孩子想在教堂結婚,就辦個簡單隆重的婚禮即可,不過,我們只這麼個女兒,難免會寵了些,如果將來她有不懂、不對的地方,就請兩位多教教她。」
「我很喜歡惠淳的,從她去日本,我就一直當她是自家女兒看,我的二媳婦和她又像親姐妹,我相信我們會處得很好的。」江口夫人保證地說。
「那我就放心了!」穆李鳳英微笑著頷首,但眼眶早已泛紅了,因為她只一個寶貝女兒,而這寶貝丫頭再不久就要成了別人家的媳婦了,她怎會不心疼,怎會舍得。
「好了!老伴,女兒嫁了也是會回娘家,你就當她是到外地工作不就得了!」穆長風嘴上說得輕松,其實心底也好過不到哪去。
但他明白女大不中留,兒子早晚會娶妻,女兒遲早要嫁人,這是不變的定律,是早晚都要來臨的事。
「那親家公、親家母,一切就這麼說定了!」江口太郎深深地行了個禮。
「好的。」穆長風也行了禮,禮尚往來嘛!
肅穆莊嚴的教堂內,賓客早已坐滿席,江口家人向穆家人打了招呼後也紛紛入了座。
新娘正由穆長風引領走到神父面前,穆軍豪站在前頭,手中拿著新郎的胸花。
正當賓客交頭接耳猜測著,不明白為何新郎還不見人影時,一個洪如鐘響的聲音由大門口傳來,瞬時所有賓客眼光全投注向聲音的源頭,又是一陣議論紛紛,女方賓客根本無人知曉他是何方人物?
江口靜信根本不介意賓客瞧他的目光是否怪異,他連坐在席中的家人也忽略了!此刻他眼中只看得到身著白紗的惠淳。
他的雙眼冒迸著怒火,他氣她居然枉顧他而為他人披穿嫁裳,而教他最不能忍受的是,她的美麗竟不是為他而綻放。
江口靜信筆直的走到神父面前,用著幾近嘶吼的聲調吼著︰「她不嫁給那個人。」他順手將惠淳納入自己的羽翼之下。
全場又是一片嘩然,教堂內根本沒人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除了江口家及穆家人心知肚明,然而他們個個心照不宣。
「我想我沒有老花眼,所以應不至于看錯新郎。」神父面帶慈光,有點了解也有點同情,雖然在神面前做這種事有違常理,但法理不外乎人情,他也樂于看到一對佳侶天成。
「你不懂,她不是真心想嫁給他的,她只是為了報復我……」江口靜信再度嘶吼,惟恐天下人不知似的。
「新郎的名字不叫穆軍豪。」神父淡笑著。
聞言穆軍豪拿著胸花別到江口靜信的西服上,並用著肅穆沉穩又鄭重的口吻說︰「不許你欺侮她。」
江口靜信錯愕得不明所以,直至神父洋洋灑灑說了一堆經典名言,又叫著他的名字詢問他願不願意娶惠淳時,他才恍然大悟。
現在他才明白,一切又是計謀,他的胸口不由得生起一把火,他靜靜地瞅著惠淳看,像要將她看穿透一般。
靜信的眼神讓惠淳突然感到害怕,她怕他在此刻拒絕,怕他轉身棄她而去,所以她用著不大確定的眼神回望著他。
「江口靜信先生,你願不願意娶穆惠淳小姐為妻?」神父再度詢問。
「我願意——」江口靜信拉著長青回答,那神情是怪異的,怪得教人毛骨驚然。
當神父問到惠淳時,她突然大叫︰「我不要,這不是我的意思……」
她後悔了!她不該答應玩這場游戲的;她怕了!怕一旦點頭,他又開始把她當成那種不擇手段的女子,而她相信,他答應娶她只是想報復她這一次的欺騙行為。
「如果你拒絕,我會恨你一輩子。」江口靜信靠到她耳旁低喃,這一回是輕聲細語的,但語氣仍是那麼邪惡。
一听到他要恨她一輩子,惠淳更怕了!她不要那種結果,但如果同意嫁他,解釋的機會多的是,所以她突然改變了心意,「我願意嫁給他。」
而後神父宣布新人交換戒指,又宣布新郎可以吻新娘。
江口靜信掀開惠淳的頭紗,在她的唇上印下一吻,卻是辛辣又帶著懲罰意味的深吻。
而在旁人看來卻是錯誤的感覺,他們皆誤以為新人太相愛以致吻得太投入了!但江口家和穆家人不如此以為。
江口靜信堅持蜜月照原計劃進行,不過誰也料不到他帶著新婚妻子度蜜月,卻是把新娘丟在飯店,而他來個消失不見。
當秋紅見到他出現在日本時,她差點拿刀殺人,還是江口靜介攔住了她。
「你為什麼丟下她?你知不知道那對她的傷害有多大?你簡直不是人。」秋紅哭著大罵,根本不管他是自己丈夫的兄長。
「她已經如願嫁給我了!她想要的也得到了!她會受什麼傷害?現在的她已經是江口家的大少女乃女乃,要金要銀都隨她,她有何不滿足?」江口靜信笑著,其實他的心是痛苦的,他也不願那樣待惠淳,但一想到她欺騙了他,他胸口的郁氣就散不開去。
「是我,一切全是我,是我設計了那個計劃,全是我……」秋紅自責地哭喊。
江口靜介忙摟住全身已癱軟的妻子,接口說︰「你要怪該怪我們,包括爸、媽,這一切全是我們搞出來的,我們只是想讓你發現自己的真心,這和惠淳是無關的,你不該那麼對她!」
江口靜信不敢置信地揪住他弟弟問︰「你說的全是真的?」
「我何必騙你,如果不信,你大可去問爸、媽,這一切全是為了你,但我們沒想到你居然那麼過份,把惠淳丟在夏威夷自己回來,我真是看錯你了!」江口靜介痛心地說。
「你們不該騙我的!」
「當初你不也騙了惠淳!是誰騙了誰呢?」江口靜介不甘示弱地吼了回去。
「你最好快去把惠淳找回來,如果她想不開有個三長兩短,別說我們不饒你,連惠淳的兄弟們也會把你大卸八塊。」秋紅氣憤地說。
「想不開?」江口靜信傻住了!他怎麼不經大腦做事呢?他可以冷淡她、排斥她,但不該在新婚蜜月時丟下她不管,天呀!他到底做了什麼呀!
「你最好祈禱她沒事!」秋紅再度憤然說。
祈禱?不!他不只是祈禱,他還得馬上飛到她身邊才行!江口靜信再也不管她是否欺騙了他,他只明白他不能失去她,他是愛她的。
惠淳失神的果足在黑夜的沙灘上,冰冷的海水沖打著她的腳踝,走得愈深,淹沒得愈多。
三天前江口靜信,也就是名為她丈夫的人,將她帶到此地來,原以為他會給她機會好好解釋的,誰知道,誰知道,一到此地他人就不見了!
每天她總是由飯店的窗口向外看,看到的皆是一對對成雙成對的情侶以及夫妻。當她看到白發蒼蒼的銀發夫婦,她總會想,如果她和靜信老了是不是也會像他們一樣?互相扶持,攜手走完人生之路,甚或再約定下一輩子!
但,她多傻呀!連新婚,他都可以無牽無掛地一走了之,那她還巴望著什麼呢?他根本不在乎的。
「小姐,一個人?」
惠淳不理會怪腔怪調的聲音的主人,繼續走著她的路,身子走著、走著就愈沉沒入海水之中,直至有雙手拖住了她,她才回頭看向手的主人。
「有心事別想不開,這是情人天堂,你一走進去,會讓往後的人享受不到快樂的。」拉住她的是個金發男子,笑容滿可愛,看起來年紀不大,他自我介紹著︰「我叫拉德-肯特,在前面那家飯店工作。」
「關我什麼事?」惠淳向來討厭搭訕的男人。
「我看到你一直往海里走,又沒穿泳衣,猜想你一定是心里不舒服,對不對?」
「不關你的事。」惠淳並不領情。
惠淳的冷漠似乎不讓他受挫,他仍滔滔不絕地說︰「以前我有一個朋友,我很喜歡她,可是她有心髒病。」
「你想告訴我什麼?」惠淳的語氣不再那麼不友善,反而仔細傾听拉德-肯特說故事。
「在美國我們都住在貧民區,她沒錢可以治病,因為她不是美國人,是非法居留的。」
「那後來呢?」惠淳被他的故事吸引了。
「後來她心髒病發,在死前最後一秒,她仍在掙扎奮斗,她是真的想活,可是老天不讓她留。」
「我知道你要告訴我什麼了!」惠淳既尷尬又羞愧,其實她並不是真的想死,可是她走向海邊那一刻,她是完全沒有個人意志的,如果不是拉德拉住她,她相信她一定死了!因為她不會游泳。
「謝謝你拉德!」惠淳由衷地說。
「不用客氣,如果心情不好可以大吼幾聲,或者大哭一場,再不就出來瘋狂一下。」拉德建議她。
「瘋狂?」惠淳不大明白。
「飯店有PUB,可以跳跳舞,或者看看別人瘋呀!」
「那是你用來克制想你喜歡的人的方式?」惠淳微笑地問。
「也可以那麼說,不過那是我的工作,我是PUB的調酒師,看客人瘋也像在工作。」拉德-肯特起身說︰「我該去工作了!你……不會再胡來吧?」
惠淳看了海一眼又轉向他,笑了且搖頭,「我想等我老公回心轉意來找我,如果我沉下去就再也看不到他了!
「你想通就好,拜!
「拜!」惠淳揮了揮手,心存感激地笑著。
江口靜信一抵達飯店,差點就急瘋了!他只差沒把飯店翻過來找上一遍。
「她到底出去多久了?」他焦急地在櫃台前詢問。
「很抱歉!我們不知道確實時間,只知道她出去好久了!」服務人員一臉無可奈何。
「那請問她出去時有何地方不對嗎?」江口靜信進一步逼問。
「不對勁?我不懂。」服務生一臉茫然,他心想,踫上這種客人真倒霉,哪有當服務生還得注意客人表情對不對勁的。
「像哭了?或者心神不寧?」江口靜信急瘋了。
「這位先生,真的非常抱歉,我們只是飯店的服務生,根本不能過問客人的事,再說進進出出的客人何其多,我們不可能一一記住他們進來或出去的表情的。」服務生禮貌地表達他的想法。
是呀!他這不是強人所難嗎?一般服務生根本只認房門鑰匙較多,他沒道理要求服務生注意客人的長相或者表情變化,看來他真是急瘋了!
「對不起!」江口靜情深深致歉著。
「沒關系,若有其他事需要服務請告訴我們。」服務生回以一笑,表示不介意。
「不用了!」江口靜信拖著沉重的腳步,走向飯店的PUB。
PUB里人潮十分擁擠,這季節應該算是旅游旺季,也或許該說是結婚的旺季,總之PUB里是人擠人的。
江口靜信找了吧台前的位子坐了下來,並且跟調酒師要了杯加冰的威士忌,平時他是不喝酒的,但今天他實在煩悶地想要借酒澆點愁。
他的思緒一會兒拉到初見惠淳時,一會兒又飄到兩人一起工作的那一段日子,甚至他還想到車里的那一吻,他回想著自己何時愛上她,突然間他笑了!
因為他發現自己竟一開始目光就離不開她,那時他早已愛上了她,結果竟繞了這一大段路。突然他听調酒師正和熟客聊天,他們的對話拉回他的思緒,且全神貫注地去傾听他們的對話內容。
只見吧台內的調酒師正對個客人說︰「待會兒你到海灘看一個女孩,是個長頭發的東方人。」
「東方人有什麼看頭!」那位听眾顯然不甚感興趣。
「我走不開,又怕她再尋短見,剛才我才從水里拖她上岸,所以教你過去看一下,別又出了事才好!」
「尋短見?不會吧?來這里的大都是新婚夫婦,怎麼會有人尋短見,你別瞎說了!」那客人似乎不信。
但江口靜信已經嚇得直冒冷汗,他叫住那位調酒師,並用標準的英文問︰「你剛才說得確實是東方女孩?」
「不會錯的,黑眼黑發,一看就是東方面孔,怎麼?你認識她?」拉德問。
「她有沒有說她叫什麼名字?」江口靜信焦急地問。
「那倒是沒有,不過她說要等她丈夫來……」
拉德的話還未說完,江口靜信已經一個箭步沖了出去,留下一臉莫名的拉德-肯特。
惠淳坐在沙灘上面向著大海,完全不知道江口靜信地到來。
江口靜信望著她孤單又濕答答的身影時,他已經開始責備自己,如果不是剛才那調酒師救了她,後果真是不堪設想,也許他現在已經看不到她的人了!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江口靜信不由得全身打起冷顫,他暗罵自己該死,竟然殘忍無情到奔她于不顧。向來他都不懂該如何愛一個女人,而因為他的不懂,害得惠淳吃盡了苦頭,他還不知珍惜她、保護她,還令她有尋短見的念頭,他真不是人哪!
緩緩走近,江口靜信一把抱起一身濕的惠淳,這舉動可嚇壞了她,她還以為遇上了莫名其妙的登徒子,但當她接觸到她所熟悉的黑眸時,她的淚就決堤了!她真的不敢相信靜信又回來找她?
「你這小傻瓜,竟然想做傻事。」江口靜信邊吻拭著她的淚邊柔聲低斥,心疼之情溢于言表。
惠淳拼命地搖頭,不知道自己該答些什麼好?他的溫柔叫她無力招架,又教她有不切實際之感,她怕這一切只是夢幻,更怕醒來一切只是虛無縹緲。
「你知道嗎?剛才我在PUB里听到有人說有個東方女孩想不開時,我的心跳差點停止!我怕死了那人是你,結果……」
「結果真的是我。」惠淳低垂著眼苦笑,連她都覺得自己在做傻事。
江口靜信抱著她快步往飯店走著,惠淳難為情地掙扎著說︰「放我下來,我自己走,你衣服全濕了!」
「新郎抱新娘是理所當然的。」江口靜信的聲音中有寵溺又有霸道,讓她拒絕不了,只好任他抱著直進飯店,並且接受所有經過他們的人的注目禮。
日本東京
「老公,你看他們會不會和好?」
秋紅今兒個不知問了幾次這句話了,問得江口靜介心都煩了!
「老婆,你別再問了!如果你擔心不會撥電話過去,或者咱們也來度一周年蜜月。」
「哇!老公你真好,我還沒說呢!你卻已經說出我心底事了!哇!我好崇拜你哦!」秋紅高興地又叫又跳,像個小孩似的。
江口靜分無奈地猛拍額道︰「你不會當真的吧?」他真快受不了了,但也可以說是吃味,因為他老婆關心惠淳比關心他這個老公多呢!
「夏威夷很近嘛!」秋紅撒嬌地說。
「是近沒錯,問題是這段日子誰到公司坐鎮?」靜介問了個他認為最切要的問題。
「爸爸呀!他退休後什麼都不管不太好吧?年紀大的人有點事做會更顯得老當益壯,所以我還是覺得過陣子咱們回巴黎去照顧咱們的小店。」秋紅打著如意算盤。
「你別想得太美,大哥腿傷還未復原完全,咱們不能一走了之,再說……」
「什麼?」秋紅睜大眼問,
「你真想去夏威夷?」靜介不答,反是慎重地問。
「想啊!我沒去過嘛!」秋紅像小孩子似的,有得玩就笑得合不攏嘴。
「OK!咱們可以去,但要有條件。」江口靜介笑得很賊。
秋紅升起一股警戒心,她小心翼翼地問︰「什麼條件?」
「今年懷孕,明年生個小寶貝。」靜介一副計劃已定的神情說。
「哇!才一趟夏威夷旅行就要付出如此代價呀!」秋紅怪叫看。
「就別論是條件或代價,當是為爹媽好,好不好?」
江口靜介準備動之以情,而秋紅似乎也想通了!
「好吧!我不反對。」她點著頭說。
「那準備、準備,咱們去找他們了!」
夏威夷
惠淳剛泡過江口靜信為她準備的熱水浴,現在全身散發出誘人的女人香,洗滌過的白皙肌膚更顯嬌女敕,也更加動人。
江口靜信半果著身子躺在床上,雙眼從惠淳走出浴室開始就沒有從她身上移開過。
惠淳早就滿頰通紅,她垂著頭走到床另一側,但遲遲不敢坐上去,她的心跳得極不規律。
「過來。」江口靜信對她輕輕柔柔地招著手。
正當惠淳猶豫不決時,電話響起的聲音嚇得她跌坐在床,江口靜信邊笑邊抓起話筒,他執著話筒和對方說了幾句話就又掛回原位,但他臉上的笑意仍未褪散。
「笑什麼笑,沒見過人嚇一跳嗎?」惠淳嬌嗔地說,其實被電話嚇到只是一個導線,真正的原因是因為他帶給她的不自在,听到他在喚著,她全身早僵直了,再听到電話當然就嚇住了!
「誰打來的?」她故意轉移話題。
「是靜介。」他笑著靠近她,在她想逃時,一把將她拉進自己的懷里,「干嘛?你好像很害怕?」
「我怕什麼?我是生氣,放開我。」惠淳在他懷里掙扎。
「如果我不放呢?」靜信使壞地笑問。
「那我更生氣了!」惠淳嘟起嘴作不悅狀。
「我跟你道過歉了,要不然隨你處置吧!」
「哦!無緣無故丟下人家,說一句對不起就了事啦!那豈不是太便宜你了!」惠淳臉上的線條仍不肯緩和下來。
「那你想怎樣嘛!」這回換靜信撒起嬌來,他的手環抱著她的腰,整個人膩在她背上。
「喂!你惡不惡心呀!」惠淳更加羞紅了臉,可是,說也奇怪,以前她的男朋友踫她一下她都會翻臉的,可是現在靜信這樣抱著她,她非但不覺得討厭,甚至還覺得很喜歡,不知道是不是變態?
不過,管他的,病態就病態吧!反正現在他倆是老公老婆,抱在一起且喜歡彼此是正常的事嘛!
但,惠淳還是想知道他的感覺,「你是不是很喜歡抱著我?」
「什麼?」江口靜信不明白她為何有此一問。
「那要不然為何你每一次看到我穿緊身衣時就生氣呢?」惠淳決定要挖他的底。
江口靜信猛拍額頭,一副非常受不了的表情,他不敢承認,每次看到她穿著太過曲線玲瓏,他的血脈就會僨張得差點轉變為高血壓,因為如果把這檔事告訴她,那往後他在她面前豈不是站不住腳?
不能說!不能說!靜信在內心一再強調。
此時門板適時傳來敲門聲,靜信的一顆心才算平靜,也讓他暫時逃過一劫,可是當他打開門板時,他又知道他的好事又得往後順延了,因為站在門外的不是別人,正是他的寶貝弟弟和弟妹。
靜信的臉是垮下來的,而且表現的非常不歡迎他們此時的來到。
可是惠淳就不同,她一看到靜介和秋紅就活像看到救星一般,因為她實在還沒做好心理準備。
而最感莫名其妙的就是靜介和秋紅夫妻倆了!他們受到了非常懸殊的差別待遇,一個被熱烈擁抱,一個就快被電光電麻了!
總之,最心理不平衡的就是江口靜信,他猜測著自己的老婆會被霸佔多久?兩個女人到底會聊天聊到凌晨或是黎明時分?誰知道呢?
江口靜信仰天一嘆,笑自己真是——好事多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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