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勢逆轉,拔得頭籌。
莫水凝蹙著眉徘徊在營帳的前面,手中緊握著殘葉先生臨終前交代給她的深灰色錦囊袋。
考慮了良久,她決定照殘葉先生的話,自錦囊袋中取出一張紙條。
她倒吸一口氣在心里默禱著︰殘葉先生,您千萬要料得中此事才行呀!
慎重的打開後,只見紙簽上清清楚楚的寫著一行字──以靜制動,雖心掛念而語不聞!
莫水凝頓時呆了,反覆低念著︰以靜制動,雖心掛念而語不聞?
「這是什麼意思?」她不禁皺起眉苦思著。
過了好半晌,她突然有些理解地抬起頭說道︰「難道這紙簽的含意也和阿瓦赦的意思相同,要我們用耐心等待奇跡出現?可是……如果他們就這麼一去不回了呢?」她擔憂地垂下眼睫,深深的愁緒攀爬上她的雙眸,她心生困擾地來回踱步著。「不行不行,我不能這麼坐視不管,都什麼節骨眼了,我怎能安心地以靜制動?不行,我做不到。我得另外想法子才行。」
正當她欲謀求其它方法的同時,殘葉先生臨終前交代她的話在她耳畔響起──這個袋子里有三張紙條,以後若是發生任何十分危急,或者是相當重大且又難以解決的事情,你就從中隨意取一張出來看。記住!絕對不能違背上面所記載的一字一句,無論它的指示有多難為,都必須一一遵行。
接下來的事會是坎坷而多變的,我無法再預測下去,我只能告訴你,千萬別去做任何違抗命運的事,否則東遺就永無翻身之日了……莫水凝的動作又整個停頓了下來,她苦惱極了。
「怎麼辦?偏偏殘葉先生又這樣的警戒過我,我到底該怎麼做?」
日暮黃昏,蔚璽兒和樊天崗窩在這個小不隆咚的營帳里已有兩個時辰之久。
由于肚子餓的關系,蔚璽兒難過得抱著肚皮坐在角落里和他保持著最遙遠的距離。
空城計已經唱了十多首,無奈就是沒見個人影送飯給他們吃,樊天崗一臉倒是鎮定得很,可是蔚璽兒卻幾乎要餓昏了。
「天吶!他們做強盜的都不吃飯的嗎?我快要不行了啦!」忍不住滿月復的牢騷,璽兒氣呼呼地站起來左右走著。「真是虐待人,我這輩子從沒這麼可憐過,雖然我一直想要減肥,可也不該是在這種情況下減肥成功吧?」她愈想愈生氣,看著自己的手。「現在可好,不過一個禮拜,我就不曉得瘦了幾公斤,幸好這沒鏡子讓我瞧見自個兒的模樣,要不然我一定會因為接受不了事實而跑去自殺!」
嘀嘀咕咕罵了老半天,蔚璽兒正奇怪那個姓樊的混蛋怎麼沒吭聲,一轉頭,發現他的右耳正緊貼著營帳的粗布,像在竊听些什麼。
「喂!你在干嘛?」她奇怪地走過去。
「噓──」樊天崗臉色凝重的朝她比個手勢,要她安靜下來。
璽兒怔了怔,便乖乖的蹲到他旁邊去不說話,還學著他的動作看能否听到些什麼。
「真沒想到。」樊天崗念了一聲便想站起來,膝蓋卻一不小心撞到蔚璽兒。
她「哇!」的一聲身子往右一傾,他重心不穩地朝她一壓,兩人剛好跌在一起。
靜止時,樊天崗的兩只手正好撐在蔚璽兒腰邊的地上,臉則正對著她;她呆了呆,他也跟著愣了下。
樊天崗神色從容地忙抽身起來,雙眸里閃過一絲尷尬,但他迅速掩飾住。
璽兒看到他的反應簡直氣死了!老天爺,古時候的男人都這麼不溫柔體貼嗎?
把人撞倒了也不曉得幫忙扶起來,還裝作一臉沒事的樣子,真是太惡劣了!
她氣憤地站起,惡狠狠地瞪著他。「沒人教過你們什麼叫做禮貌嗎?撞倒了人不但不曉得說聲對不起,就連幫忙扶一下也不會,實在是……是氣死人了!」
「該道歉的人是你,鬼鬼祟祟地躲在我身旁,否則我又怎會撞到你?」他就事論事,鎮定得很。
「人家也想知道你在偷听什麼啊,這也不行?」她沒好氣地說。
他想起適才偷听的對話,嘴角頓時往上一揚,對她露出一個似笑非笑、既嘲弄又有趣的表情。
「恭喜你,待會兒可以大吃一頓了。」
「是嗎?」她一听,臉上乍時閃耀出光采。
「那位強盜頭頭果真要納你為第十八個妻室,待會兒就會舉行儀式,你準備做新娘吧!」
「什麼?」璽兒失聲大叫,真可說是驚天動地,她慌亂了。「你……你說什麼?那個大胡子真要娶我?」
「沒錯!」他戲謔地笑了。「怎麼?你是不是該覺得很幸運?」
璽兒沒見過他笑,但也不希望他是在這種情況下露出笑容,太可惡了!
「可惡,我要去阻止他。」說罷,她一鼓作氣地欲往外走,他卻突地向前一步拖住她的手臂。
「等等!」
「做什麼?」她殺人似的目光投向他。
「若是你肯求我,我可以使你免除委身于他。」他既挑釁又冷冽地道。
他媽的,蔚璽兒真恨不得一把掐死他。「求你?哈!我寧死不屈。」她掉頭繼續往外走,樊天崗再拉住她。
「听著!」他的表情霎時變正經了。「一個強盜頭子除了正室之外,其余所納的偏室,都是可以讓手下大將挑去過夜的,你若還想離開這里,最好還是乖乖听我的。」
她不服氣地昂起下巴。「我為什麼要听你的?」
「因為你別無選擇。」
「但是我不會求你。」
「既然如此,那就隨便你。」他放開了她的手臂,逕自坐回位子上去。
蔚璽兒的眼中射出怒火。大過分了!真的太過分了!與其忍受他的刁難與屈辱,她寧可嫁給那個大胡子當第十八個偏室先趾高氣揚一番,然後再一死了之;于是,她毫不猶豫地轉身就走,迅速出了營帳。
蔚璽兒的一只腳才剛落到營帳外,就有一個穿得既野性又大膽的女孩兒橫身擋在她面前,對她有點友善,又不會太友善的笑著。
「你不該出來。」
「干你屁事?」蔚璽兒可不管她,繞過她邊走邊叫︰「姓費的大胡子,你馬上給我滾出來,馬上!」
「你真是不客氣,他可是我們的首領,由不得你吆喝使喚的。」女孩兒身子一個偏轉,繼續擋住她。
「是首領又怎樣?不都是人嗎?」
「君珊,怎麼回事。」一個熟悉聲音出現,璽兒轉過身,是那個大胡子。
「叫你在外頭守著他們。為什麼還讓她跑了出來?」費洛荻的責怪意味不高,一雙眼卻瞧得蔚璽兒渾身不舒服。
君珊沒答腔,只是無趣地聳聳肩。
「你想做什麼?」費洛荻的目光再移回蔚璽兒身上。
「我不要和那個混蛋同一個營帳,還有,我肚子餓了,你到底給不給我飯吃?」她絲毫不覺丟臉地大聲問。
費洛荻出乎意料的一愕,隨即朗聲大笑,連站在一旁的唐君珊也禁不住抿嘴笑了。
笑了好一陣後,他揮手吩咐唐君珊︰「命人將營火點燃,半刻鐘後舉行儀式,全營弟兄皆得到齊。」
「好的,我馬上去。」唐君珊一點頭,人就飛快地走掉了。
待她一走。費洛荻神色一正對她說了︰「蔚璽兒,我必須告訴你,不管你願不願意,我都決定納你為十八偏室。」
干嘛呀?他以為她會嚇得發抖、臉色發白嗎?她偏不!
「行,但是我有條件。」
他果然大為吃驚,臉上布滿懷疑。「你說說看。」
「你必須先宰了里邊那個家伙!」沒錯,她真的討厭、痛恨死里邊那個人了,不除掉他,就算回到現代,她也會拿著歷史課本大聲咒罵。
「你有沒有說錯?他可是你們的族人。」費洛荻簡直呆了。
「胡說,他才不是我們的族人……不對不對,我根本就不是他們的族人,所以他的死活與我無關。」
「他跟你有深仇大恨?」
「沒有。」
「他強佔過你?」
「他要是敢對我這麼做,我一定讓他斷了後代子孫。」她咬牙切齒。
「那麼,為什麼非得宰掉他不可。」
「因為他……」璽兒懶得解釋。「反正我就是看他不順眼,你照做不照做說一聲便是。」
「但是他是個人才,尤其額上系著難見的藍色頭帶,我恐怕不能殺他。」
「為什麼?」
「因為我們強盜族重人才、惜人才、不濫殺無辜。」
「開什麼玩笑,是強盜還講這些!」
「我們是強盜,不是土匪,我們雖不是劫富濟貧,但也不能枉傷人命。」
「你……」
「但是我可以答應你,絕對讓他到你跟前賠罪,因為他仍不該得罪你。」他很快地說。
算了,真要殺了那家伙也怪殘忍的,更何況他是東遺少見的大將。
「好吧!就這麼決定。」她半妥協的。
費洛荻喜上眉梢。「太好了,既然你已允諾做我的十八偏室,今晚,我們就可以舉行儀式了。」
「這麼快?」
「是的,儀式已經籌備完成,走吧!」費洛荻毫不客氣的摟住她的腰,大跨步帶她離開扎滿營帳之地。
繞過許多大大小小的營帳之後,璽兒眼前霍地一亮──有火堆,而且是好大一堆,把整個營地照得像白天似的,又像是要把整片天空給燃燒起一般,她看得怔了。
火堆的四面八方擠滿了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人數掐指一算沒六百,少說也有五百,簡直是個小民族,比東遺還要夸張。
她被費洛荻給拉坐在地上,緊接著有兩個人抬著一張長桌子置在他們眼前。隨後又來了許許多多女人,將食物、美酒、水果、佳肴一一擺上。
可是她沒忽略那些坐在費洛荻右邊的一大群女子,她們正交頭接耳的看著她和芳鄰說話,有的人不屑、有的人鄙夷、有的人怨懟、有的人忿恨、有的人不平,數十種情緒摻雜其中,引來蔚璽兒心里的不安。她想,那些女子必定就是他的另外十七名妻子,看她的目光才會這麼不友善。
比起這些自小生長于沙漠里的女子。蔚璽兒的皮膚確實比她們白女敕了點,身段
也比她們嬌小了點,臉蛋嘛,倒也精致了那麼一點點;尤其她蔚璽兒從小就愛漂亮,十一、二歲就學著老媽在保養作臉,有事沒事就跳韻律操,做有氧運動。
以現代人的眼光來說,或許她不見得貌色驚人,但是一旦改朝換代來到中古世紀的沙漠,她就儼然成了絕色美人一般,真是始料未及。
就在她這麼想一大堆亂七八糟事情之際,她見到有個人被押出營區之外,透過火光,她一眼就看出是那個姓樊的家伙。
說實在話,他長得真的很像她那年代的搖滾冷俠沙迪威,也就是她最為崇拜的偶像,當今最紅的天王巨星,她可說是迷死他了。一想到沙迪威,她霍地想起自己與母親約定好要去看他的演唱會,這下可糟了!算算時間已過了時效,她趕不及回去看他的演唱會,這對現在的她而言無疑是個青天霹靂的打擊,她頓時難過得想哭。
「恭喜頭頭,能獲得這般如花似玉的十八偏室,真是三生有幸。」這時,一個爽朗的聲音驀地傳進蔚璽兒的耳里,她抬起頭,驚愕的瞧見前頭不曉得在幾時已站滿許多大漢,一看就知道是他的手下;而說話的這個,看起來清俊懦秀、瀟灑安逸,一點都不像是個強盜嘍。
「沒錯,但是我事先說明,這個可不容許你們挑選與強搶,因為我可是會使出全勁兒的。」費洛荻在談笑間特別有一種沉穩威實的氣魄,他大剌剌地摟緊蔚璽兒,將她往他懷里一逕地靠近,是尷尬也是排斥,她不習慣地扭動身子掙扎,卻被他鉗制得更緊,她的臉色頓時慍怒起來。大庭廣眾之下被人這麼摟摟抱抱的,真是她平生的奇恥大辱!
「你能不能別亂動?」費洛荻突然騰出個空對她說道。
「那麼你能不能別亂摟。」她挑眉瞪眼沒好氣地應。
費洛荻大笑出聲。松了松手。「行!」
「頭頭,我們要怎麼請示十八偏室?」
「嗯……」費洛荻模模下巴沉吟一下。「稱謂于海湘,水邊湘,別弄擰了。」
那個不像強盜的強盜笑說︰「好名字,頭頭可是用了心的。」
「當然!」費洛荻邪氣地一笑。「釋鐵恩,你聞此名倒覺如何?」
「十分恰當,十八偏室容貌出眾,當配得一個出塵雅名。」
怪怪隆的咚,怎麼這堆強盜一講起話來這麼文謅謅的?蔚璽兒心里有些吃驚,但她不明白,他們這下是在討論些什麼。
「好,以後她的名字就是于海湘,我的終妾于海湘。」費洛荻大為快樂地又摟了摟她。
「什麼意思。」蔚璽兒皺眉看著他。
「怎麼?摟意思你不懂嗎?」費洛荻有些吃驚。「從今兒個起,你不叫蔚璽兒,因為你必須摒棄過去的身分,全心全意做我的十八偏室,稱謂于海湘,懂了嗎?」
璽兒一听大驚失色,頓時懊惱自己歷史讀得差。稱謂,好像有這麼一回事,可是她是現代人,沒听過這等荒謬之事啊!
「我不要!」她堅決的。
費洛荻面色一沉。「難不成你反悔?」
「我要留有自己的名字,跟我反不反悔無關。」
「既然不反悔就得改,這是我的命令!」他口氣變得威嚴了,畢竟在眾目睽睽之下,他必須維持自身的尊嚴與威厲。
「憑什麼?」璽兒生氣得叫了起來,掙離他的手。「為什麼不是你們男人改名字,而是我們女人改名字?」
這時。那個不像強盜的強盜上前一步,解了她心頭的疑慮。
「因為我們男人早在成年禮祭之時就已決定改名字與否,這一點難不成你不知道嗎?」他叫釋鐵恩,一張溫和的臉上有著柔和的笑容。
蔚璽兒愣了。天吶!怎麼這麼復雜?一生出來時取的名字到了某個時候還得改,這多麻煩?
「好了,咱們的儀式也該開始了,你無異議吧?」費洛荻一雙眼望向她。
看來,她是真的不能後悔了。蔚璽兒突然發現,自己無論如何是逃不出這人的手掌心的,當下又惱怒起那個姓樊的家伙。要不是他存心看她笑話,不肯自動出手搭救她,她又怎會一意孤行的偏與他作對。現在落得這般進退兩難的局面,還不都是他害的!
她這麼想的同時,目光卻也忍不住往人群里梭巡了起來。怎麼剛剛還瞧見他,這會兒卻沒見著他的人影?他到哪兒去了。
「我有異議!」霍地,一聲蒼勁雄魄的喝聲自人群中突起。
眾人往後一看,情不自禁地讓路給他走出。
蔚璽兒正色一瞧,這不是那個樊天崗嗎?他在干嘛?她頓時怔住了。
釋鐵恩沒有笑容了,他擋在樊天崗的面前。
「你想做什麼?」
「听說你們強盜窩有個風俗,是吧?」他剛毅冷靜地問。
費洛荻的臉色變了,而且難看極了。「你……」
「沒人敢跟你爭,但是迫于情勢,看來我必須與你爭上一爭。」他的左手臂上掛了彩,顯然剛剛為了掙月兌看守他的人而打了一場架。
「你怎麼知道的?」費洛荻怒喝站起。
樊天崗笑了,笑得極為平淡。「我不小心從幾名嚼舌之婦的口中偷听到的。」
「該死!」費洛荻握緊拳頭,雙目含怒,下巴也為之抽緊。
「既然允許人搶親,說該死也于事無補。」樊天崗更冷淡了。
蔚璽兒都還一臉呆滯,完全不明白這個樊天崗到底要做什麼。
釋鐵恩眉心一皺望著費洛荻。「頭頭,他不是本族的人,我們的風俗不容他強行。」
「蔚璽兒也不是你們族里之人,如此強要她嫁入你們族里就不是破壞風俗嗎?」樊天崗的神情高傲,有一種懾人心魄的氣勢。
「這……」
「好,既然你要和我搶,我就讓你搶,若是搶不成,這下場你可也要有心里準備,尤其,我是頭頭!」費洛荻高昂起下巴。
「有何不同?」他冷冷地問。
「若是與一般人搶親,輸者得賠上自個兒家產;與領頭搶親,輸者則賠上一條命;若是領頭輸,甘心讓予此妻,並自動讓出領頭位置。」釋鐵恩答。臉上凝重的神色自不在話下。
此時此刻,蔚璽兒懂了,她听懂他們的話了,然而她的眼光落在樊天崗的臉上,既吃驚、又惶恐、又難堪、又慚愧。不久前,她甚至還想宰了他,可是這家伙,卻是用了心去布這局面出來,因為他要救她!
「你听懂了嗎?」費洛荻問他。
「听懂了。」
「但是你還是執意要搶?」
「對。」
「你喜歡她?」蔚璽兒恨不得他死,他沒理由喜歡她才是。
「不。」
「既然不是,為什麼要和我搶?」費洛荻臉色禁不住又是一陣怒白。
「因為她是本族重要之異人,只能與我族領袖結合,我既身為東遺大將,就不能讓她落入別人手里,尤其是在不願意的情況下。」
他的話一說完,蔚璽兒的眼眶里竟有些充漲了,不是因為感動,而是因為他的氣勢。樊天崗似乎早把死生拋諸腦後,他臉上所透視出的堅決與倨傲,在在都顯示出她對東遺的重要性,就算是殘葉先生與莫水凝都希望她與那個阿瓦赦結合,但是,也犯不著賠上他的命吧?
「說得漂亮,你果然是條漢子。」費洛荻從鼻孔一哼氣。
「廢話少說,我知道搶親得經過三種比試,你說吧!」
釋鐵恩代為回答︰「對刀、蒙射、選營帳,就是這三種考驗,只要能贏兩種就算贏。」
「好,開始吧!」
費洛荻氣極了,他拉起蔚璽兒,對她信誓旦旦地說︰「听著,我會贏的,你休想以為我會輸。」
蔚璽兒不說話,她只是震驚得看著樊天崗,而樊天南卻看也沒看她一眼,轉身隨釋鐵恩走去。
「唐君珊,守著她跟我走,我要讓她見識我的雄風。」費洛荻說完話,便也跟著去了。
那個野里野氣的女孩走到她面前,對她嘆一口氣。「唉!你真是不簡單,第一次有人敢與頭頭搶親。」
蔚璽兒沒答腔,心里七上八下。
「本來我敢篤定咱們頭頭一定會贏的,可是,現在又有點不一定。」
唐君珊這話說得誠懇,令蔚璽兒忍不住問︰「為什麼?」
「因為那個搶親的人額上綁了條藍色頭帶又扎了辮子。」
「那又怎麼樣?」
唐君珊驚詫極了,這個女人怎麼什麼都不知道?
「因為舉凡國界人皆限定唯有一城之主與大將方能系額帶,一城之主是紅帶,大將配得藍帶,是城主未必是高手,但封了藍帶可非高手不可,而且扎辮子表示此人懂謀略擅拳腳,很不得了的。」
盡管剛剛多少感動于樊天崗要救她的氣魄,但是對于唐君珊的一番話,她又不以為然了。
「是嗎?若真是如此,那他還會被你們給擒來,未免太丟臉了吧?」
「那可不一定,說不定……他顧慮的是你呀!」唐君珊一雙俏眼睨著她。
蔚璽兒嚇了一跳,回過頭一想,她的話很有道理,可是她疑惑了,若是這樣,那麼樊天崗到底是抱著什麼想法救她的?難道就只是單純的因為東遺的人們覺得她是救星,該與阿瓦赦結合,所以他才會如此付出?
她慌亂了,也意識到自己的身分愈來愈不得了,像她這樣呆頭呆腦、一無是處的笨女孩,在中古世紀居然也能掀起一陣風波?她不由得打了個冷哆嗦,什麼也不能再想了。
第一個比試的關卡是──對刀。
樊天崗挑了一把大刀,費洛荻則選了他一向拿手的彎刀,兩人在火光閃閃的沙場上迎面對峙著,雖然有火,卻仍顯光線不足,有些黑暗。
場子外圍滿了人,圍滿了替費洛荻加油呼嚷的人們,而樊天崗的左手掛著彩,血雖不是汨汨地在流,但是那一點點、一滴滴,都叫蔚璽兒心里不忍。
「等一等!」她大喊出聲,眾人均望向她。
只見她不忙不亂的扯下腰間的那條水藍色絲帶,邁步就往樊天崗走去。
接著她將絲帶綁在他的傷處,很細心的繞緊,使傷口不再沁出血絲為止。
抬起眸,她很正經的對他說︰「你還有反悔的機會,而且……」她咬咬牙。
「我不會怪你的。」
「我從不做令自己反悔之事。」他冷眼回答,看也不看她一下。
她懂了,心里卻也絞著一絲難過,轉身退回唐君珊的身邊。
刀光在她離去後的一瞬間就閃了起來,比刀的聲音急促猛烈,璽兒看得眼花撩亂,搞不清哪個人影才是樊天崗。
「唉……」唐君珊的一聲嘆息突然轉移璽兒的注意力。
「頭頭終于遇上他畢生最大的敵手了,這個人,可真強悍啊!」
蔚璽兒听了她的話,不知怎麼搞的,就激生起一種難耐的沖勁,她忍不住舉起手圈在嘴邊大聲叫了起來。
「樊天崗,加油!你要贏!你一定要贏!」
怎知樊天崗和費洛荻正比得專注凝神,卻被她這個大嗓門猛地放聲一嚷,費洛荻竟一個失神露了破綻,樊天崗的刀儼已劈空一閃橫掠在他的脖子前。
「啊!頭頭輸了……」唐君珊惋惜地叫。
前後比刀不過三分鐘,卻已分出高下,蔚璽兒心里頭為之一喜,人就撲了上去,忘情的直拉著樊天崗的手搖晃著。
「哇,你好厲害,真的好厲害!」
此刻的樊天崗仍在喘息,費洛荻也同樣,但是他是惱怒的,因為他輸了。
「你行!第二關我不會再掉以輕心的。」說罷,他掉頭就走。
釋鐵恩一臉沉重走過來。「請到第二比試場吧!」他是對著一臉冷漠的樊天崗說的。
樊天崗抽離她的手,循步跟上去,但蔚璽兒沒想那麼多,便也高高興興地跑著追過去。
在營帳旁邊有一處綠洲,綠洲過去有棵樹,一棵樹身很窄很細的樹,之間大約隔了兩、三百公尺。
「我先來。」費洛荻拿起弓箭,被人蒙住眼楮,一射,正中樹身,不偏不倚。
「換你。」釋鐵恩將一副弓箭遞給樊天崗。
樊天崗的氣勢很夠,舉起弓箭,蒙上眼一射,卻因為突來的一點風勁而偏射到水里,蔚璽兒看了很是懊惱。
「啊!怎麼會這樣?」
費洛荻的臉上總算恢復了點笑容。「一比一,最後一項比試決勝負。」
蔚璽兒不明白唐君珊把她拉進這座營帳做什麼,不是還有一項未比嗎?她怎麼可以休息?後經唐君珊解釋,她才知道最後一項原來是選營帳,靠運氣的。
她好生緊張,又不能給予暗示,唐君珊也不準她發出聲音,只能乖乖地枯坐在毛毯上。
在外頭,費洛荻和樊天崗已經站定在三座營帳之前。
「我先聲明,我雖身為強盜,但還不至于使詐作假,她現在人在哪個營帳里,我確實完全不知情。」費洛荻這人是特別的,他喜歡享受做強盜的快感,卻又討厭淪為鄙恥之徒。
樊天崗看了他一眼。「我相信。」
「很好,那麼你先選吧!」
樊天崗沉吟了半晌,果斷地抬頭道︰「我選左邊。」
「因何?」費洛荻想知道他選左邊的原因。
「直覺。」
「好,那我就選右邊。」
釋鐵恩卻在此時嘆口氣,一擊掌,唐君珊自中間的營帳走出,表示蔚璽兒人在里邊。所以,他們兩個都猜錯了。
「怎麼辦?」費洛荻瞪著釋鐵恩。
「每當有這種情況出現,部落里都是讓新娘去選擇。」釋鐵恩的意思夠清楚了,因為蔚璽兒不會選費洛荻;所以,費洛荻輸了。
費洛荻輸了?
這個消息不到一個晚上便傳遍全族,他們不敢相信,智慧、膽識、能力皆高人一等的費洛荻,竟會敗給一個自外擄回的男子。
他雖然不是輸得心服口服,但是他也認了。
身為一個強盜頭頭,在第一項對刀中居然會輪已是奇恥大辱,如今連運氣也不幫他,他若不認栽又能怎樣?
當晚,費洛荻、釋鐵恩、樊天崗、蔚璽兒共處一個營帳里,費洛荻將一把金制象征性的刀子推到樊天崗的面前。「你贏了,你是我們新的領頭。」
樊天崗一動不動。「我的用意不在此,你收回吧!」
「這是我們部落的規定,你推拒不得。」
「若由我當領頭。我會廢了盜人財物的制度。」他冷冷地說。
「你是領頭,這一切都由你。因為在沙漠出現掠人財物的制度,是由我起的頭。」
樊天崗眉梢一揚。「你?」
「這可以說是我的嗜好,因為我覺得這麼做意氣風發極了,但若你要廢除,眾人還是會心服口服、莫不遵從的。」他不免有些不甘心,但還是非說不可。
「但若我要你們與我東遺合並呢?」
釋鐵恩和費洛荻一愕,但蔚璽兒听了,卻熱血澎湃起來。是啊!這是個好機會,若能將這伙強盜與東遺合並,那麼東遺復國雪恥就有希望了。
「東遺?我不明白東遺是什麼?」費洛荻皺起眉。
「我會解釋給你們听的,但是,你們肯嗎?」樊天崗感覺得出這里的人莫不是血氣方剛的男人,而且個個忠心耿耿,若能與東遺合並起來,豈不是太好了。
「你是我們新的頭頭,我們當然肯。」這句話是釋鐵恩說的,他面色也漸漸柔和了。
「沒錯,只要你是真心想帶領我們。」費洛荻也說。
「行!」樊天崗又笑了,他收起那把金色的刀,而蔚璽兒看著他的笑容,竟情不自禁地跌進他的笑容中,心眩神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