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已是初冬時節。
但台灣南部太陽的威力一如擋夏,熱情不減,還是照舊烤曬著大地。
上完禮拜五的最後一堂課,季蘭妮慢慢踱出教室,耳邊听到的盡是討論周末假日要上哪去聯誼烤肉、唱歌聚餐的事,要不就是某某社團辦了什麼活動,更顯得孤伶伶的她是如此的格格不入。
沒有人會想問她要不要一塊去,畢竟在被拒絕了幾次後,大家都理所當然的把她列為頭號拒絕往來戶,所以說她是自作自受,並不是沒有道理。
當她被完全孤立,她才嚴重意識到——人,不能沒有半個朋友,尤其在大學生活里,沒有朋友是件很可可怕的事,不但借不到筆記,做報告時沒有人願意同組,任何時候都是孤伶伶的,連原本對她還算友善的一些學長學姐們都漸漸對她疏離。
只能說她是咎由自取,怪不得別人。
在偌大校園里漫無目的地晃蕩,突然,她像是上了發條的機器女圭女圭,積極的改變方向朝另一棟大樓走去。
來到外文系的教學大樓,她驀地停下腳步,怔怔望著迎面而來的一男三女。
四個人並肩走著有說有笑,辜子宙夾在這三個女孩中間,更顯突出耀眼;一件低腰刷白的牛仔褲,更展露出他修長勻稱的身材。
當然,和他走在一塊的三位女同學也是美女級的人物,外型穿著各有千秋。
他撥了撥瀏海,臉上掛著粲然迷人的笑容,輕佻的伸手捏了當中一個女孩的鼻尖,四個人笑鬧不休。
乍見到這幕,季蘭妮直覺的閃到一邊去,趁著他還沒發現自己的時候。
「好討厭哦你,捏人家鼻子。」
「想知道你的鼻子是不是做的呀。」
「拜托,你不會以為我這張晶瑩剔透、完美無瑕的臉是去做的吧。」女孩不依地哇哇叫,那嗲聲帶著幾分撒嬌的意味。
「那很難說……」行進中,辜子宙卻驟然將跨出的步履收回。
「怎麼了?」她們三個納悶地跟著停住。
他極為緩慢的將臉轉向來時路,果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佇在一處草叢邊。
他想也不想的立即朝她走去。
「蘭妮?」他驚喜地著著她一瞼恍惚。
望著眼簾下方出現的那雙球鞋,季蘭妮呆呆的將眼睫上掀,愕然地後退一步。
「你怎麼在這里?」
「我……」再看到他身後走來的三位美女,季蘭妮不自覺的披上刺蝟外衣,一張臉沉得凝肅。「只是經過。」
「經過?」辜子宙壞心地址唇一笑,俯身與她平現。「其實你是特意‘經過’這兒,順便來找我的吧?」
「我沒有。」
「別騙人了,你的教室離校門最近,怎麼樣也繞不到這里。」
「……我要走了。」一抿唇,她僵硬的轉身欲走,卻被他大刺刺地環肩扣住。
「來,讓我來介紹一下。」他帶著她轉向三人介紹道。「這是我的女朋友季蘭妮。蘭妮,她們是我系上的同學,雅騏、姿蓉、素月。」
「女朋友?」劉雅琪杏目圓睜,和其他兩人交換了不可思議的眼光。
「她……她就是你上回拜托雪君學姐去代點的人?」
「是啊,不過這事就別說了。」他朝她們眨眨眼。
季蘭妮像個局外人,插不上話,也不想說話,全身僵硬的有如雕像,也擺不出友善的表情。
「蘭妮,你臉色很難看,不會是在生氣吧?」
「是啊,你可千別誤會喔,我們和子宙只是好朋友而已。」劉雅琪趕忙跳出來消毒。身為女人,她多少可以體會季蘭妮的心情。
看到自己男朋友身處女人堆里談天說笑,心里難免不是滋味。
「我沒有誤會……」她表現不出落落大方的優雅,只能一味的退縮。「我……我真的要走了,你們繼續聊。」
「對了,一起走吧。」劉雅琪卻馬上拉住她。
「對啊對啊,我們正要去市區逛街血拼,一起去嘛。」另兩個人也極力附和。
「我不……」要字還說不出口,李蘭妮已被這一男三女給拖著走。
美好的禮拜五夜晚,不會真要在她最為痛恨的血拼中度過吧?
正直各家百貨公司的周年慶,到處是人擠人擠死人的擁塞人潮。
季蘭妮被迫擠在人群里,看著琳瑯滿目的化妝品、衣服、鞋子、包包,手上卻始終是空的。
她對于「購物」這兩字十分沒有興趣,從小到大她就不愛打扮、不愛漂亮,以致于「美麗」兩字始終與她無關。
看著別燃女孩子手上的戰利品愈來愈多,她還是沒瞧見中意的東西。
「蘭妮,都沒看過你穿裙子,要不要買一件?」一直陪在她身側的辜子宙,在這時順手拿起旁邊一件格子短裙問道。
「我不穿裙子。」
「你這麼瘦,穿裙子一定很可愛,為什麼不穿?」
「穿裙子不方便走路。」她的理由既簡單又好笑。
「可是我想看你穿耶,怎麼辦?」他可憐兮兮地望著她,像小孩子要不到糖吃的委屈神情。
「你看她們穿戴好了啊。」她冷淡地撇過瞼去,看著那三個女孩正在挑衣服、試穿衣服和結賬,忙得不亦樂乎。
「那不一樣嘛,你是我的女朋友呀。」知道她在鬧別扭,他寵溺地模模她的頭,靠近她耳邊。「看女朋友的腿,跟看女性朋友的腿,感覺可是不一樣的哦。」
溫熱的氣息噴吐在她的頸項上,引來一陣輕顫,臊熱沒來由的自腳底騰升而起,她緊張得心兒怦怦跳,但仍努力維持面不改色,不想讓他知道自己的心慌。
「我的腿你早就看過了,我在宿舍里還不都穿短褲。」
「對男人而言,女孩子穿裙子的腿有著致命的吸引力,是穿短褲做不到的哦。」他還是想盡辦法勸誘她。「為了我,你難道不能犧牲一下嗎?」哀兵計繼續施行。
「我才不要。」但她的臉已經不知不覺的紅了整片,她不能忍受他在她耳畔吹氣的那種感覺,癢癢的,像在撩撥什麼。
「真的不肯?」
「嗯。」
眼見誘拐無效,他難掩失望的輕嘆一聲。「好吧,我不勉強你,不喜歡就算了。」無奈的把裙子放回去。
等他邁步欲走,去感覺到後邊的衣角被拉住。
轉過頭,看到季蘭妮一臉忸怩,吞吞吐吐的樣子。
「又怎麼了?」
「我穿。」
「嗯?」他揚起眉。
「我穿給你看就是了。」她生硬地吐出這句,鼓起的腮幫子紅得像柿子。
「真的?」縱使心里高興得要死,表面上還是不留痕跡。
「可是,穿了你不能笑。」
「好,我不笑。」怕她反悔,他趕緊抽出一件棗紅色的格子短裙。「那就這件吧,這個尺寸應該合吧?」
「我去試試……」
一鑽進試衣間里,季蘭妮卻又後悔起自己的沖動。
沒事答應他穿什麼裙子嘛,還是這麼短的,一穿起來老覺得涼颼颼的,大腿也露出大半截。
穿上裙子,她走出時,立刻就看到辜子宙眼楮一亮,原本環抱在胸前的兩手垂下。
因為不確定自己穿起來是好看還是難看,季蘭妮尷尬地低頭盯著自己的腳尖,不敢再去看他的表情。
「蘭妮,你穿這樣好可愛哦。」他湊上前來欣喜地贊美道。
「可愛?」她極小心的重復這兩字。
好陌生的字眼,她從沒想過「可愛」這詞有人會用在她身上,她以為她是全世界最不可愛的女孩子。
「是啊,你的腿又細又直,穿起這種格子短裙是再適合不過,要是學日本女生再套個泡泡襪什麼的,那就更‘卡哇伊’了。」
「我真的……可愛嗎?」她困難地再問了一次。
「那當然嘍,你穿裙子真是可愛到不行。」辜子宙眼眸含笑的猛點頭,像在給她加油打氣。「不然你自己照照鏡子啊,看是不是很可愛。」扳過她的肩正面向那張全身鏡。
季蘭妮瞪著鏡子里的自己。天生自然卷的毛燥長發,搭著一張沒啥表情的平凡面孔,細瘦的骨架撐著松垮垮的襯衫,但那件超短格子裙卻神奇地扭轉這些缺陷;雖然她沒有喬易君的勻稱美腿,但就如辜子宙說的,她的腿筆直細長,加上那雙薄荷色的夾腳涼鞋,有著畫龍點晴的戲劇效果,讓她整個人在一瞬間俏麗起來。
「對不對?是不是很可愛?」他滿意的在她耳邊問。
她不得不承認,自己原來還挺適合穿短裙的。
「哇……那個女生的腿好可愛哦。」幾個身材較胖的女孩子看到她那雙腿,無不欣羨的紛紛發出贊賞聲。
「對啊,真希望我也有那麼可愛的腿。」
就這樣,她買下了這件格子裙,在她被這些稱贊聲迷得暈頭轉向的時候。
「下回只有我們倆約會的時候,你要穿給我看哦。」他笑嘻嘻地對她說。
「可是,我不會搭配。」她的眉心微微皺著,很認真地陳述一件事實。
「你是指上衣嗎?」他想了想。「只要不是你身上這一百零一件白襯衫,我覺得都挺適合的吧?」
「你會很注重女生的外表嗎?」
「你覺得呢?」
「我覺得你一定會。」在走上手扶梯前,她悶頭說出這一句。
「何以見得?」
「因為你會要我買這買那的,不就是希望我改變現在這糟頭糟臉的樣子?」
「喔,那你會不會注重男生的外表?」
「我才不會。」
「那你當初為什麼會愛上找哥?」停步在一處專櫃前,他挑著眉問。「你既不認識他,也不了解他,如果不是因為他長的又高又帥——你會愛上他嗎?」
如此單刀直入的剖析,讓她頓時啞口無言,接不了腔。
「話又說回來,人在不了解之前,第一印象當然是看外表、除此之外,感覺也很重要。我這樣的解釋,你滿意嗎?」歪斜著頭,他仍是笑容可掬。
「……如果我沒穿裙子,你會覺得我可愛嗎?」她卻還在為這事情鑽牛角尖。
「當然是——」他吊胃口似的故意停頓一下。「會嘍,只是沒那麼可愛而已。」
不知為什麼,從他口中听到自己「可愛」這事,心窩里就彌漫著甜蜜的感覺,讓她有點小得意,忍不住側過頭去偷笑了下。
看他們一來一往的逗趣對話,旁邊陪襯的三個女孩子真是羨慕極了。
也幸好她們不是辜子宙的親衛隊,要不可就嫉妒死了。
回到杜鵑窩已是晚間十一點的事汗,辜子宙買了一條牛仔褲、兩雙三花棉襪和一包研磨好的咖啡豆;而季蘭妮則買了那件棗紅色格子短裙、兩雙白色泡泡襪,和一支粉紅色的唇蜜。
不管是被慫恿還是逼不得巳,總而言之她就是買了。
雖然她並不情楚自己是不是真會穿上那件短裙,或者搽上唇蜜,一切也來不及挽回,買了就是買了。
進門的時候,東西全被辜子宙拎在手里,看到一堆人擠在廳里看著重播的娛樂新聞,他刻意牽住她的手,熱絡地朝眾人打招呼。
「大家晚安啊,都沒活動啊?」
「唷——」吞下嘴里的洋芋片,康以群頭一個見鬼似的嚷叫起來。「還手牽手啊,會不會太惡心了一點?」
季蘭妮沒料著他會這麼做,窘迫下只好對著大家淺淺一笑,嬌羞的意味大過于懊惱。
「哇塞,真的假的,你們發展的挺快的嘛。」常斐軒也一臉的難以置信。
「怎麼會?那是你們不曉得,其實我們暗通款曲很久了。」
直到現在面對大家的眼光,季蘭妮仍是渾身不自在,或許是受到上回鞋子里被放碎玻璃一事的影響,她擔心災難重演。
「厚!你們倆夠了哦,手握得這麼緊就算了,還一塊去血拼哦?」庸以群還在哇哇叫。「氣死我啦,都大四了還沒牽過女孩子的手,有沒搞錯啊!」
「怎麼會沒有?你帶團康活動時都沒牽過嗎?」喬易君不以為然的吐槽。
「那不一樣吧,又不是自己女朋友,牽起來一點也不踏實。」而且每回牽到的都是些高度保持警戒的女孩子。他無奈地嘆。
「你們慢慢聊,我和蘭妮回房去。」知道她還不習慣大家的目光,辜子宙體貼地拉著她往門廊走。
「回房?嘿,你們不可以亂搞男女關系啦!」唐以群馬上跳起來吼。
「學長,你別激動啦,會吵到隔壁鄰居。」坐他身側的林羽湄適時阻止他沖過去。
「是啊,我們不會亂搞男女關系的,只會發展超友誼關系。」回過頭,辜子宙開玩笑的拋了一記媚眼,隨即感覺季蘭妮的手在自己掌心里狠狠掐了一把。
「夠了!給我回來!」雖然被拉扯住,唐以群還是激動的又叫又喊,果真是賣命演出。
在季蘭妮悶聲不響的把房門打開後,辜子宙大大方方的走進去把屬于她的東西擱在椅墊上,一轉身,卻看到她怒目相向。
「別生氣,不過是開個玩笑嘛!」他馬上舉手投降。
「這種玩笑一點也不好笑。」
「哎呀,其實你應該要習慣的,現在大家都是這樣亂講話,何況是真是假,也沒人弄的清楚。」
「可是大家會誤會,又會亂傳,我是女孩子,我……」
說到一半,他的手指按上她的唇要她噤聲。
「我知道你很保守,這事算是我不對,下回不會這樣了,好不好?」他軟言軟語的好聲哄著她,那溫柔深邃的眸光,瞬間又澆熄了她的怒火。
平心而論,他的脾氣算是很好了,尤其是遇上她這陰晴不定又情緒化的人。
季蘭妮並非沒有想過要檢討自己,但是因為對愛情的不了鑷,她還找不到兩人共處時的平衡點,就算她已經不生氣了,但就是拉不下臉來說聲沒事。
正納悶著他怎麼都不說話,一抬眸,看到他橫亙眼前,目光如炬的鎖定自己。
她深深呼吸,想平復激烈躍動的心跳,吐納間卻吸入了他性感魅惑的男性氣息,騷亂了她敏銳的感官知覺。
這不尋常的氣息交纏,讓她意識到將有什麼會在下一秒發生。
直覺的……令她想逃。
在他無聲逼近前,她戰栗的閉上眼,感覺他溫熱的唇輕緩而誘感地落在她額上、眼睫、鼻尖。她仰著臉,被動的承受著他烙印般的輕吻……親昵而濃烈的呼息交相縈繞在兩人之間,他的吻,也終于落在她的唇。
她的神智在這一刻像被催眠一樣,飄然而恍惚,腦中天旋地轉,仿佛置身游樂園的旋轉木馬里。
他貼近她,大掌圈住她的腰身,細細品嘗她生澀中帶有甜美的味道。
「我……」在理智還末被瓦解前,她試圖將他推開,但他一再進攻的吻卻吻得她喘不過氣,握緊的拳頭困在胸前動彈不得。
「噓,別說話。」
當他的手一路游移至她的頸項,輕輕下壓,迫使她更往後仰砂,狡猾的舌便趁機侵入,與她的纏綿並舞。
即使他已經放開她,她仍身處迷離煙霧里恍惚無依,整個人靠在他身上輕輕喘息,整張瞼紅得發燙。
「再這樣下去,我就要變成大野狼把你吃掉了。」他必須拿出超人冊的自制力,才能避免把她直接拐上床的沖動。
她不敢吭聲,也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因為一個吻而失了理智。
「那麼晚安了,早點睡。」在她頰上留下輕若鴻毛的一吻,他不敢逗留,走時將門帶上。
盯著那扇被關起的門,季蘭妮忍不住伸手撫著那兩片被吻得紅通通的唇瓣。
突然覺得,這世界不一樣了。
她好像不再是以前那個季蘭妮了。
臨近晚間十點,DreamNightPUB里依舊熱力四射。踫上周休的禮拜六,年輕學子紛紛擠進這里,隨著搖滾樂款擺身軀,有時音樂一轉,台上主唱唱起了羅曼蒂克的情歌,更引來底下叫囂聲不斷,然後就看到一對對小情侶被推進舞池,演出一幕幕含蓄不失親密或火辣熱情的養眼鏡頭。
身處在龍蛇雜處的環螺中,辜子宙的外型雖予人流里流氣之感,卻也不至于像個壞胚子或大情聖到處放電找美眉,僅是恪守本分的在吧台內忙碌,對那些痴痴盼著他寵幸的少女們總是視而不見。
「子宙,幫我調一杯Volcamo!」忙得不可開交的丹哥朝他嚷道。
「OK.」
像往常一樣,辜子宙利落熟練的動手調制,再將調酒迅速倒入一個郁金香杯中。
「嗨!」
把調酒放到客人面前時,一個耳熟的嗓音在他面前響起。
「是你。」沒有太多意外,他順手撤去一旁待收拾的空杯與零食籃。
「一陣子不見,你變得更帥更迷人了咧」丁玉培嫵媚一笑,輕啜了口那杯「火山爆發」,黑色薄紗的緊身洋裝,勾勒出她年過三十卻依舊姣好的惹火身段,過低的領口展示著她的傲人溝壑。
他職業性的微微一笑。「謝謝你的稱贊。」
「你是附近那所大學的學生?」
「嗯。」
「所以,你喜歡的對象也在那兒?」許是閑得發慌,她不斷提出問題。
在這時,他的表情不再是制式的微笑,而是融合深情溫柔的笑容。
「托你的福,她已經是我女朋友了。」
「真的?」丁玉培沒有刻意掩飾失望之情。「你有女朋友了啊,那我豈不是更沒機會了?唉……我果然沒有得到好男人的命啊。」
「我並不算好男人。」
「不,在我眼里你的確是個好男人,你——哪天可不可以帶她來讓我瞧瞧啊?」
他歉然的搖頭。「我想沒這個必要,她大概也不會喜歡來這樣的地方。」
「哦?她是個乖乖女呀。」她笑得有些諷刺。
「應該是吧。」其實很難定義,他到現在都還無法捉模季蘭妮真正的性情。
點燃了手中的煙,丁玉培有意無意的瞥了瞥旁邊那些小女生。「喜歡你的女孩子這麼多,她能被你看上,想必是萬中選一的好貨色吧?」
听到「好貨色」三個字,辜子宙並沒有出現特別的反應,把客人點的啤酒開瓶遞出,再把一只煙灰缸推到她面前。
「‘好貨色’的標準在哪里?」
「呵呵,那還不簡單?長得漂亮、身材一極棒、頭腦好、個性開朗大方、帶得出場的,不都是身為‘好貨色’的必要條件?」
「真可惜她樣樣皆不俱備。」他蕪爾一笑。
「哦?」丁玉培吃驚的睜大眼,開始咯咯笑。「你真愛說笑,怎麼可能樣樣都不俱備,難不成你的女朋友長得很抱歉、身材差又頭腦笨?」
「也沒那麼槽……她算是中庸吧,不特別出色而已。」對于自己獨到的選擇,他有些沾沾自喜。
「你這麼說真挑起了我的好奇心,」她又抽了一大口煙,嘟起了紅灩灩的唇。「你不帶她來這兒,那總有照片讓我瞧瞧吧?」
「照片?也沒有。」
「怎麼,你都沒帶她出去玩?現下年輕人不是流行拍什麼大頭照?」
「最近比較忙,再加上我和她在一起還不是很久,所以手邊沒合照。」
一次飲盡了調酒,丁玉培小聲的打了個酒隔。「再給我一杯吧。」
「你先前巳經喝過酒了?」
「呵……還好啦,家里的酒窖有一堆上好的紅酒等著我喝,吃飯時就喝一點嘍。」
「少喝一點吧,你不能這麼下去。」他好心勸慰。「再怎麼說,你還年輕,還有好長一段路要走。」
她吃驚的瞪著他好半晌,八成沒想過有人會對自己說出這樣的話。
「你說這些是為我好嗎?」
辜子宙保持戒慎的微笑以對。「我想認識你的人都說過這樣的話吧。」
「不,他們都只想從我身上撈錢,才沒人對我說出這樣的話。」她楚楚可憐地注視他。「听到你這句話,我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好感動哦!」
「子宙,麻煩你去補一下啤酒。」人高馬大的丹哥在這時突然冒出來對他說道。身為PUB的資深員工,他說話有一定的份量。
「好。」
「喂,我等你回來哦!」丁玉培趕忙朝著他離去的背影喊道。
「丁姐,你這回不會是看上我們家子宙吧?」在五光十色的燈光中,丹哥的面孔看來怪陰沉的。
「怎麼了,我喜歡誰還要經過丹哥您的允許嗎?」她無限風情的朝他猛眨眼。「還是丹哥您在吃醋啊!」
「我只是要提醒你一聲,別打他的歪主意。」
「為什麼?」
「因為你給我們這家PUB帶來的麻煩已經夠多了!用不著我再說的更清楚了吧?」他冷酷地答。
「我哪有帶給你們什麼麻煩呀。」她矢口否認。
「你自己心知肚明,用不著我把話點明。」
「哼。」丁玉培不再理他,徑自抽著一根根薄荷涼煙。在吞雲吐霧中,她那粉飾過的臉變得好滄桑,好像一下子老了幾十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