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系。」
怪了,這聲音有點兒耳熟。抬起眼,才驚覺這個男子竟是耿識涯!她張大著嘴,意外得不得了,呆了一會兒,忽又閉上嘴裝作不認識。
當她斜眼瞥了下周邊的年輕男女,發現只要有一對把手中物品互換之後,群眾就會爆響出歡天喜地的掌聲,兩人便會害羞的相偕跑開廣場。
這到底是什麼情形?怎麼她還是沒進入狀況?難不成這是貢玉鎮舉行祭典時玩的游戲?
好吧,如果非得這樣才能月兌身離開,她還是照著做算了。
掉轉過身,又遇上耿識涯那張二楞子臉,他身邊有不少姑娘圍繞著,他卻看也不看她們一眼,只是若有所思的望住她,欲言又止。
握緊手中的白蓮花,侯荔大步來到他的面前,然後把雙手伸直。
「唔,給你!」
耿識涯訝異極了,盡管如此,他毫不考慮地接過蓮花,再將火把遞給她。
對對對,大家都是這麼做的。她一邊點頭一邊拿起火把,笑著朝群眾舉高揮舞著,又是一陣歡鼓雷動。
「走吧。」他輕輕地喊道。
「嗯。」她好開心好開心的點頭,步履飛揚,隨他跑離廣場。
沿著大街小巷一路奔跑,直到出了鎮口,抵達一處可見火光閃耀的原野方才歇腳。
侯荔的臉蛋兒被火光映照得紅嘟嘟的,顯得格外甜美,喘息吁吁的扶著膝蓋,並將火把還給他。
「很累吧?」他挑了塊光潔的大石頭。「來,你坐這兒休息一下。」
「喔。」她忽聞自己的肚子咕嚕咕嚕叫。對哦,累了一天還沒吃東西呢。
「你一定不清楚我們在做什麼吧?」他突然問了這句。
「不就是玩游戲嗎?」
耿識涯失笑的搖頭。
「當然不是。今天是我們貢玉鎮一年一度的火把節,慶典會持續七天,而頭一天的重頭戲就是剛才的火把姻緣。」
「不是游戲?」她擰著眉毛看他。他笑起來挺孩子氣的,側面的臉龐不那麼俊美,倒是多了些溫文儒雅。
「火把姻緣表示全鎮適婚而未婚的年輕男女都必須參加,如果誰有意中人,就可以在今天用手中信物表示,假如對方收下再以信物交換,那麼這樁姻緣就這麼敲定了。」
她眨了眨眼楮,再度尷尬傻笑。
「那我剛剛……」
「你是外地人不懂規矩,我想,應該不會逼你算數的。」他聳肩。
再眨眨眼,她懷疑自己是不是看到他眼中若有所失的黯然。
「真的很不好意思,我……我……都怪我搞不清楚狀況。」三番兩次戲弄人家的感情,實在罪過罪過!
「昨晚忘了問你,這回來貢玉鎮是要找人嗎?」
「呃……是……是啊。」
「需要在下幫忙嗎?」
「不用了啦,我想用不著兩天就可以找到人的。」
「不過踫上了火把節,你要找人恐怕會比較困難,因為大部分的人都會忙進忙出,待在自己家中的時間變少。」
「不打緊不打緊,你不用為我擔心啦。」她笑著打馬虎眼。
耿識涯沉默的看著火把的火漸漸熄滅,侯荔則仰著臉看著滿天星斗,氣氛一下子變得有些古怪。
「對了,你找著客棧投宿了嗎?」
「還沒。」她扁扁嘴。「老實說,我肚子餓得要命呢。」
「不介意的話,我帶你去客棧吧,順便你也可以吃點東西。」
「麻煩你了。」
☆☆☆
尾隨在耿識涯的身後,侯荔賊頭賊腦的環視著周遭人群的流動。由于全鎮都處在火把節的歡樂情境里,因此即使夜已深,還是滿街的人。
走進一家金華客棧,里頭還是客堂滿座、人聲鼎沸,店小二和伙計來回奔忙,放眼望去還真找不到一個空桌。
「這兒的生意真好,我看也沒位子了。」她低聲對他說道。
耿識涯卻往櫃抬前走去,她急忙跟上,發現有不少人正盯著她瞧。
一個頭扎素髻的中年婦人轉過身看到他。
「識涯,你回來了呀。」中年婦人注意到侯荔,不由得眼楮一亮,禮貌地朝她微微一笑。「這姑娘可就是和你交換信物的?」
「娘听說了?」
「當然,每個人見著我都說媳婦有著落了,就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敷衍梅年已五十,慈藹善心的面容讓她看來不過四十出頭。
「這其中有些誤會,回頭再跟娘說。」耿識涯對母親一向敬重。「座上還有空位嗎?」
「有有有,你們餓了是嗎?我叫小三子帶你們到雲倚坊,成嗎?」
「這樣不是太浪費了?」
「無所謂,何況只剩那兒空著。」傅衍梅回頭叫喚了個年約十三、四歲的孩子。「小三子呀,帶耿大哥和這位姑娘到雲倚坊。」
「是的,大娘。」小三子勤奮的大聲回應,很快就跑過來。「耿大哥,好久沒看到您了,走,我帶您上去吧。」
「謝謝你了,小三子。」
原來這客棧老板娘是他的親娘呢,怪不得他一點都不怕沒位子坐,想想,這真是意外中的意外。
小三子輕輕推開兩扇門扉,擺在廳中央的是張大理石桌,約可容納十五人用膳喝酒,裝潢得相當精致,有山水描景畫、人物臨摹畫、有古董花瓶、有雕玉奔龍像,一看就知道是用來招待重要客人的地方。
「這雲倚坊已經很久沒人使用了,不過還是天天清掃,干淨得很。」小三子自豪的抬頭挺胸。
「真辛苦你了。」耿識涯拍拍他的肩膀。
「一點也不,您是我的救命恩人,大娘是我的再生父母,沒她收留我,我也不曉得流浪到哪兒去了。」小三子偷望了侯荔一眼,忽地壓低聲音。「耿大哥,她就是你要娶的姑娘嗎?」
「不是的,下回耿大哥再告訴你這事吧。」
「那我下去忙了,稍等會兒會把飯菜送上來給您。」小三子愉快地說。
待小三子打揖離去,侯荔正托著下巴仔細瀏覽一幅美人像,畫里人兒巧笑倩兮、栩栩如生,活月兌月兌就像真人一般。耿識涯順勢一望,心口不禁為之一痛。
「這上面畫的,是真有其人嗎?」
郁積于心的淒愴之情突地翻涌,他心力交瘁的背轉過身,深深地仰頭長嘆。
「是的,上頭所畫的那位女子,正是耿某的妹妹。」
「哦?你的妹妹呀,」她轉過頭,興致勃勃的追問著。「她長得好美好美,是不是已經出嫁了?」
仿若鞭笞的刺痛,教他不忍的閉了閉眼。「不,她已經過世了。」
氣氛倏地凝結成冰,氣溫降至低點,她倒吸一口氣,震愕而不知所措的僵在那。
「對、對不起……」
「不要緊。」他的眼眸轉為深沉的黑幕,蘊藏的恨意極度懾人。「只要我早日逮到那個混蛋,她就可以瞑目了。」
「她……她是被人殺害的?」
「先奸後殺。」
他咬牙切齒,握拳的手臂青筋暴突,那模樣可怕得很,但他的回答更讓她渾身一顫。
「什麼?」
「算了,不說這些。」耿識涯逃避的搖搖頭,轉身朝紅絨椅坐定。
須臾,店小二快步送上滿桌子的豐盛佳肴,但兩人顯然已無胃口。
「吃吧,你不是很餓嗎?」他勉強的擠出一絲笑容。
「嗯。」她悶悶不樂地點頭,舉起筷子夾了塊白斬雞到碗里。
「等你用完飯菜,我會請我娘挪間空房給你住下,往後你在貢玉鎮有什麼困難都可以找我。」
才想把那塊雞肉塞到嘴巴,一听到他這席話不免停頓。
「你為人可真好,不過我丑話說在前頭,我跟你沒親沒戚,這房錢和飯錢,你可不能不收。」
「不必了,你一個姑娘家出門在外,身上多留點錢總是好的。」
「不行不行,要不我馬上走人,反正這雞肉我還沒咬到半口。」她放下筷子執拗地板著臉孔。
「你……」
「還有還有,相逢自是有緣,往後也不能裝陌生了。你呢,可以直接喊我荔○,我呢,就跟大家一樣喊你耿大哥,成不成?」
耿識涯猶豫了好一會兒終于點頭答應,這才見她高高興興的動筷子。
用完這美味的一餐,侯荔的肚子從窪地變山陵,她心滿意足的打著飽嗝。由于耿識涯有事先行離去,她跟在小三子後頭,來到今晚落腳歇息的客房里。
「侯姑娘如果還有什麼需要的話,盡管吆喝一聲,我會盡心盡力為您做到最好。」小三子熱絡的說著。
「沒問題,我一定記得吆喝的。」她頑皮的笑說。
「沒事的話我先下去了。」
她突然靈光一現。「啊,小三子,有件事想請問你一下。」
「什麼事?」
「呃……你听過鑒金四臂菩薩這東西嗎?」
「鑒金四臂菩薩?當然有啊。」
「那你知不知道這東西在哪里?」她強按下激動的情緒,裝作只是隨口問問的稀松平常。
「知道啊,就在後頭那座北冀山上的觀玉廟里。」
「觀玉廟?」乍听到這個回答,她有頗多的怔詫。
「嗯。」
「謝謝你,我知道了。」見他要走又拉了他一把。「還有還有,別把這事告訴別人,好嗎?」
「喔。」小三子有些納悶,去廟里拜拜又不丟臉,干啥神秘兮兮的?
待他扣上門,她擠眉弄眼的實在想不明白。
「廟?這鑒金四臂菩薩在廟里頭?」她想不透這其中緣故。
可憐的侯荔,還不知道這鑾金四臂菩薩是一尊用金雕出來的神像,想偷它,容易得很,但若想帶走它,可得看她駝不駝得動了。
☆☆☆
隔日一早,侯荔在吃得飽、睡得好的情況下,在床榻上多賴了些許光陰,若非外頭鬧哄哄的嘈雜聲吵得她無法蒙頭再睡,說什麼她也不肯離開這暖呼呼的被窩。
換上粗布衣裳,手扶在樓台欄桿從上往底下一望,每個人說話的神情都顯得驚惶害怕,個個激動不已。見到此情景,心頭的不安跟著強烈涌上,她快步下樓,正好迎上耿識涯的母親傅衍梅。
「大娘,昨晚叨擾了。」她連忙禮貌地上前說道。
「沒有的事,適才正想上去喊你一聲,見你沒事我就安心了。」傅衍梅滿面愁容,積郁在印堂的那股哀傷,在這一夜雪上加霜。
「是不是發生什麼事?為什麼大家都焦躁不安的?」
「……方便的話,我們到一邊談。」傅衍梅面色凝重的頷首,帶著她走至後邊無人的柴房。
「大娘,您的臉色不太好看,是不是不舒服?」她忍不住關心的問。
「我沒事。」傅衍梅感到安慰地拍拍她的手。對這個姑娘,她其實中意得很,只可惜她是外地人。「那……您有什麼話,現在可以說了呀。」從小未受過母親疼愛的她,對博衍梅有著同樣復雜的心情。
「唉,侯姑娘,我現在說的話絕不是嚇你,昨個兒二更天慶典告一段落後,連續傳出了三件慘案。」即使是側面看她,侯荔依舊看得出她的牙關在打戰。「仍是三年前的老手法,一點都沒變。」「到底怎麼了?」
「三年前,采花雙盜把我唯一的女兒筠翠,用殘忍的方法先奸後殺,棄尸荒野,其暴行令人發指。」傅衍梅一直努力保持著鎮定。丈夫病危時她答應過,一定會堅強起來,好讓兒子無後顧之憂。「當時,識涯誓言即使天涯海角也要將那兩名凶手揪出來。經過千山萬水、視死如歸的長時間追蹤,他終于逮到其中一個予以制裁,可是他也因此負傷極重,雖然還有一個凶手在逃,我也不願再讓他遠行。」
「您的意思是,這剩下的一個凶手,如今又重返貢玉鎮犯案?」侯荔臉色倏變。她雖然會些輕功,但這采花盜肯定武功過人,要是他瞎了眼挑上她,她能否逃得了還不一定。
「沒錯,所以我很擔心你一個人獨來獨往會有危險,不知會你一聲恐怕你落單時引來覬覦,那可不妙。」
「大娘您真好,你們一家都是大好人,來這兒人生地不熟的,卻能受你們的萬般照顧,讓我這個粗野人實在無以回報。」她由衷的感謝,心里著實慚愧。
「別這麼說,你能遇上識涯也是緣分。」她又回到原先的話題。「對了,他為了采花雙盜的事又沒命的沖去尋找線索,你若要找人,還是緩緩時間比較妥當。」
「大白天的應該不打緊吧?」
「很難說,誰也不敢保證那個喪心病狂的家伙會不會出其不意的找目標下手。」
「既然這樣,那我只在附近晃晃就好了。您別擔心,我會早去早回。」
「那要不要先用過早飯再出去?」
「不必了,我早上通常沒什麼胃口,大娘您還是先去忙吧。」
「記得小心點,否則識涯回來我怕難和他交代。」
「嗯,我知道了。」
交談過後,傅衍梅返回大廳繼續忙著招呼客人,侯荔在柴房里深思熟慮了好久,決定先出去打听打听這觀玉廟的正確位置在哪里。
☆☆☆
出了客棧大門,街上的歡騰氣氛一下子削弱許多,想必是受到連番發生的三件慘案影響,即使今個兒仍是火把慶典的第二天,大部分的人也無心再去參與慶祝。
然而漫步在大街上,侯荔的興致還是挺高的,一下子把玩著漂亮的手鐲銀飾,一下子觀看斗蟋之戲跟著拍手叫好。走著走著,卻不小心踢到大石頭,當場往前一撲,摔個狗吃屎。
「哎喲喂呀!」
這一跤著實跌得她眼冒金星,像只被踩扁的青蛙黏在地上。她把頭往左一撇,不爽地瞪了那肇事的石頭一眼,氣嘟著嘴唇爬起來,順勢拍開手掌間的灰塵。
「哇塞,撿到什麼金塊銀塊沒有?」
侯荔霍地轉過頭,發現有個綁著高辮子馬尾,一身紅衣裳紅紗褲的女孩兒正斜眼睥睨著她,捉弄的臉色、調侃的語調,全在她那莊妍雅靚、圓卵般的臉蛋上兒。
這般不客氣的問話,讓侯荔的尖牙利嘴發作了。
「金塊銀塊倒是沒有,幸災樂禍的潑辣姑娘倒是遇上一個。」
「哦!」她揚起細眉,挺高胸脯。「這麼說來,這潑辣姑娘也算是金身一個呢。」
「哼!我認識你嗎?」她不悅地撇撇嘴。
「當然不認識,不過很快你就會記牢我的名字了。」她雙手交叉于胸前,往旁邁了兩步。「我姓楚,名叫媚璃。」
侯荔徹頭徹尾的把她瞧了個仔細,搖搖頭,甩頭就走。
「喂喂喂,你為什麼話听完就走?」楚媚璃生氣的哇哇叫。
真倒霉,在這貢玉鎮還踫上個瘋婆子!
「站住!我叫你給我站住听見沒?」她尖著嗓子一路追上來欄住她去路,左擋右擋就是不讓她繼續往前走。
「擋路的是小狗!」侯荔吊兒啷當的應了這句,看她讓不讓路。
「你、你……你豈有此理!」
她掄起拳頭想給她個教訓,但對方不但抓住了她的手,還張大嘴用力咬她一口。
「哎喲喂呀!」這下換楚媚璃痛得縮回手掌拼命呵氣。「好痛呀!」
「這就是告訴你,雖然你是一條狗,但遇上的也許是頭母獅子,她也許不會吃人,但可比狗還會咬人。」
楚媚璃氣炸了,她慍氣怒瞪,百般不甘心的跺著腳。
「真不知道耿大哥為什麼會挑上你,你分明比我還潑辣十倍!」
「耿大哥?」
「也不曉得你是哪兒蹦出來的,我在這貢玉鎮可從沒看過你!」
原來如此,這女孩兒擺明為了昨晚火把姻緣的事在吃醋!這下侯荔全都懂了。
「女人的嫉妒心真是可怕,我不過是主動送上白蓮花,今個兒摔一跤就有人存心看笑話了。」她不屑地用鼻孔噴氣。
「你說,你姓什麼叫什麼住哪兒?我要你一並給我統統說出來!」楚媚璃懣憤尖呼的伸手指著她。
「告訴你也無妨,但你恐怕會更嘔。我呀,叫做侯荔,至于住哪兒……金華客棧相信你也挺熟的吧?」她溜了溜鬼靈精怪的眼珠子,極其諷刺的溫柔微笑。
「金華客棧?你、你難道沒有家麼?」
「連你這狗兒都有狗舍可住,我這母老虎當然也有地盤憩居嘍,只不過遠了點,在大理城內。」
听到這個回答,原要再次動怒的她稍稍一斂,得意起來。
「大理城,原來你是外地人呀。」她臉上的表情一下子溫婉不少。「這麼說來,你辦完事情或者探完親人就會回去嘍?」
「那是當然的,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就算沒有了我,我想,耿大哥也不會看上你的。」
「為什麼?」她馬上變臉質問。
「因為哪……嘿嘿,你是一條狗兒,就算穿得人模人樣,耿大哥還是不會理你的。」一旦侯荔動起那牙尖底兒,罵起人更是不管三七二十一。
「你……侯荔,你欺人太甚,」
「這真是惡人先告狀,是你先來招惹我的,就不能怪我欺狗太甚嘍。」她滿不在乎的聳肩。
「好!好!你給我記住!只要你一天留在咱們貢玉鎮里,我就搞得你一天不得安寧!」楚媚璃氣呼呼的撂下話走人,那話里的狠意可是半點折扣都不打的。
「行!隨時候迎指教。」她還笑呵呵地在後頭揮手再見。
等這楚媚璃走遠,扮完鬼臉的她才想起正經事還沒做。
「真是,差點忘了打听觀玉廟的事。」
往一些僻靜的羊徑小道里鑽動,見到一個挑著扁擔仍健步如飛的老婆婆,她迎了上去。
「呃……老婆婆,可不可以請問你幾件事啊?」
「什麼?」老婆婆眯起眼楮,顯然有些重听。
「我說,我可不可以請問你幾件事呀?」她迫不得已提高音量。
「行!你問吧,阿婆我懂得可不少喲。」
「請問,這觀玉廟在哪個方向呀?」
「觀玉廟?」她點點頭。「這很簡單哪,就在後頭那座山上。」
「這樣啊,那如果要去的話該怎麼走比較好?」
「有兩條路,一條呢,是我們一般人在走的,零零總總大概有兩千多個階梯吧。」
「兩千多個階梯?」她咋舌低叫。「那不是累死了?」
「那可不,這前去進香的人都是虔誠信徒,走個大半天就能到,一點兒也不累。」她嚴肅地板著臉。
「是是是。那……另一條路呢?」
「另一條路是那些個腳力好的漢子在爬的,他們有功夫底子,雖然顛箕危險了些,卻用不著一個時辰就可以到了。」
「哦?」她的眼楮閃閃發亮,這樣她的草上飛就能派上用場了。「那這條路要怎麼去呢?」
「只要在鎮尾找著了望天亭,跟楚家人拿了準牌,你想走哪條路,都會有人教你的。」
「準牌?那是什麼玩意兒?」
「你不知道啊?觀玉廟是楚家人的地,上頭的一磚一瓦都是他們出錢出力蓋給大家的,由于之前曾遭人放火,現在不得不嚴格把關。」
「那……他們肯給外地人上去麼!」從亮亮臉變成苦瓜臉。
「怎麼你是外地來的?」阿婆驚訝不已。「真看不出來唉。」
侯荔不知該哭該笑。
「阿婆,我是跟你說認真的,你回答我這個問題嘛。」
「我想只要你給個好理由,他們不至于為難像你這樣的姑娘家的。」
「真的?」
阿婆又想了想。「要不你找個人帶你上去,或許會減少許多麻煩。」
「喔。」
「別喔了啦,姑娘家去觀玉廟可是好事,像你這個年紀若是想求段好姻緣,肯定馬上有譜的。」阿婆挑著扁擔一邊走一邊念。
侯荔哀聲嘆氣。此去觀玉廟,還真是困難重重,但只要她有一口氣在,她還是非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