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一的電話,我不再接了,我不想真鬧出人命來。我得冷靜想想才好!
翩翩再找上門時,一臉的歉意。看見她的肚子仍在,我的心才安了下來。
「對不起!佟小姐。我為我母親的行為向你道歉。」
「沒有關系!老人家愛女心切。」其實我很不好受。
「佟小姐,你放心,我不會妨礙你和石先生的。我想過了,我會把孩子生下來,然後獨力扶養他長大。」
我抓住她的手,基于女性的同情。「翩翩,當未婚媽媽是很辛苦的。
「我已無路可走!」
「全都是賢一的錯!」
「不!不能怪他,是我自作多情。何況,他酒醉同我好時,叫的是你的名字!我不過是你的替代品。」
我苦笑著。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善了這件事。
「佟小姐,你是否還在懷疑我?我想起來了,石先生的左蹊股下有一顆黑志。還有,他的有一小塊紅點……」
翩翩說的都對!賢一的確有這些特征。那……唉!
「翩翩,你先暫且住我這里,一切等賢一回來再商量。」
我終于忍不住對焦琴說了.雖說家丑不可外揚。
「初雲,你太好說話了,那對母女真是欺人太甚!」
「焦琴,翩翩很可憐的!」
「可憐?你同情她,誰來同情你?」
我?我不知道。
「你就要嫁給石賢一了,偏偏在這節骨眼上出了這種事。」焦琴替我打抱不平,要為我出頭。
我制止了她。我不想把事情鬧開來,怕會越鬧越僵。
以往我同媽媽住一間房,暮雲自己一間,暮雲久未回家,我讓翩翩睡暮雲的房間。
翩翩對暮雲桌上的鑰匙盒似乎很好奇。「好多鑰匙!很少人收集鑰匙的。」
說到鑰匙,我就想起了暮雲和爸爸。
「這鑰匙盒,有個故事對不?」翩翩見我若有所思便如此說。「我從小就喜歡听故事的。」她想知道故事原由。
我見翩翩興致頗高,便月兌口說出了這段往事,說起了當年的那一場大火還有關于暮雲的點點滴滴。
翩翩听得入了神。
其實,我認為翩翩是個心地善良的女人,只是沒有踫上適合她的男人。賢一呢?如果我退出的話……
「暮雲--天將逝的雲。」翩翩念著暮雲的名字。她似鐘愛這名字。
電話又響了,這時候,必是賢一打來的。
「你不接電話?」
我搖了搖。
「是賢一嗎?」她問。
電話鈴聲響個不停,讓我頭疼欲裂。
我想陪翩翩去做產前檢查,確定胎兒是否無恙。她推說不需要,她自己去即可。
白天我上班,翩翩必須學著照顧自己,覺得也對。
「初雲,電話!」
我接起電話,八成是哪位作家寫不出稿,想同編輯發發牢騷。當編輯,不只要看作家的稿子,有時陪作家聊聊也是有必要的。寫作的確是一件極苦悶之事。
「喂?佟初雲。」我機械式地說。
「賢一,我是賢一。」
是賢一!在家里我不接他電話,于是他打到出版社來。
「初雲,你晚上常不在家嗎?」
「最近公司常加夜班。」我不得不扯謊。
「原來是這樣!初雲,我想提早回去。」
「賢一,公私要分得清。」
「初雲,我想你。」
「我也是--」我真的是,但……
我沉默了一會兒,找不出話接下去。「賢一,如果沒有什麼重要的事,你不用常打電話給我。」我強忍住心中想質問翩翩的事的沖動。
「初雲,你很忙嗎?」
「是的!出版社決定拓增出版路線,近來市場流行名人傳記風。賢一,我不和你多說了,等你回來。」我掛上了電話。我依舊開不了口問他。
老板想將出版社全方位化,不只出版文藝小說,也想趕市場潮流,出版名人傳記。
「初雲,你不是有個朋友當記者,專跑影劇名人的新聞嗎?」老板說的是桑小梨。
她得到晉升,不再是個凡事都要听命于人的小記者。小梨的文筆一向不錯,見解也頗獨到。
「或者,你自己想動筆也行,石老爹也是個名人,不如咱們的第一炮就主打石老爹的一生奮斗史,如何?」老板興致勃勃地說。
我掛了電話給小梨,問她是否有興趣。
出版市場上的一些傳記,如《無愧》,都是出自記者或編輯的手筆。如果小梨有興趣寫作,我樂見其成。
「雲姊,你高估我的實力了。」
「小梨,凡事總有第一次。」
「我寧可寫石德三的風流史,反正怎麼寫,他都不會在意,越有人注意他,他就越得意。」
「德三同老爹不同……」
小梨截斷我的話。「就是怕下筆不慎,觸怒老人家!」
「不會的,小梨、老爹人很好相處的!」我對她保證。
她想了想。「那我試試看吧!不過,我無法擔保一定能寫成。」
如釋重負。「我會同老爹聯絡,問他是否願意接受訪談。」
下班了。回到家時,看見翩翩蹲在地上擦著地板。
「翩翩,你有孕在身,這些事你不要做。」
我手里拎著從市場買回的雞,想給翩翩補補身子。最近幾天,我一直反覆地思考著,可否退一步,大方地收養翩翩和賢一的孩子。一來,免得翩翩落得未婚媽媽的下場;二來,也不至于讓賢一的骨肉流落在外。
我好比古時的妻子,大方地接納丈夫的婚外情。得到了什麼?我問自己。唉!
翩翩執意要做家事,不想白白住在這里。看得出她不是會「挾天子以令諸侯」的女人。
王大偉又來串門子,他同翩翩熟絡起來了。他非常熱心,熱心到令他的女友對著一個孕婦吃醋。我同大偉說,我們兩個女人在家就夠了。
「一個家里面沒有男人,哪算得上是個家!」王大偉大言不慚,惹得我和翩翩只得面面相覷。
上班時間,我出去找石老爹談傳記一事。
老爹一听「傳記」,就直搖著頭。「我還沒作古呢!寫什麼傳記。」
「老爹,現在流行生前立傳!什麼前傳、外傳,一本接一本地出籠。稀松平常的小事也可以渲染成豐功偉業,老爹,你大可寫上一筆的。」我慫恿著老爹,老爹看來有些心動。
我一杯果汁捧在手上,一口也沒喝。
「初雲,你有心事!」老爹目光如炬,並未老眼昏花。
陪老爹下棋,我兩次皆輸,實因我都心不在焉,此次更甚。
「初雲,你頭一回到我家時,我就相中了你。」
「我?」我好訝異。
「是的!你雖是良二帶來的,可是你分明與他不合適,你適合賢一。其實,賢一同我一樣,喜歡平常的女人。」
「老爹,您人老心不老。」我笑。
老爹也笑。「唉!老了!」
「老爹,是關于賢一的事。」
「我看得出來。」
「老爹,賢一另外有個女人。」
「初雲,有一天你會明白,一個男人擁有兩個以上的女人,實在是一件平常事。」
「老爹,您--」我驚愕極了。
「初雲,你听我說。我也不只素貞一個女人。她是我的妻子,不僅容貌秀美,且賢良德淑不可多得。可是,我仍舊愛上了別的女人,甚而同她生下了一個孩子。」
「孩子?」
「是的,是淑四!她是我的私生女。素貞的確是個好妻子,她接納了淑四,當做她的女兒。我感動萬分,發誓這一生一世不再愛別的女人。」老爹緬懷往事。
「那女人呢?現在何處?」
「死了。生下淑四就死了。」
往事總讓人不勝郗-,特別又經歷了生離死別。
「老爹,賢一的女人也懷了他的孩子。」我痛苦地道出實情。
我同賢一尚無婚約關系,翩翩有了賢一的骨肉,其實較我更佔優勢,老人家都不願意自家的孫兒流落在外的。我等著听老爹的看法,如果他想我退出,我會難舍的,但我並不眷戀,我知道我會很難受,可我也不想賢一為難。
我必須為他設想,如果我的退出,能讓結局圓滿。
「初雲,那女人的話可信嗎?」
「老爹,她並無要求賢一對她負責。她本想同我借錢打掉孩子,如今經過一些事後,她決定生下孩子,當未婚媽媽。」我說了翩翩在浴室內企圖自行流產的事。
「初雲,她是否以退為進?」老爹畢竟閱人無數,思考問題較深入。
「她真摯得令我不忍懷疑她。」
唉!老爹嘆了口氣。
「私生子、非婚生子,一輩子都會留下烙印的。」老爹不知為何,感觸良多。「淑四知道她不是素貞所生後,堅決不肯再用淑四這名字。可我不能答應她,因素貞待我仁至義盡,我一度經商失敗,也是她變賣她的祖產助我重新來過的。更何況,她包容了我的婚外情,淑四這名字萬萬改不得。」
「淑四如何得知她不是素貞夫人所生?」
「其實淑四一直都在懷疑,三個哥哥皆相貌不凡,唯有她長相平凡。因為三個哥哥都得到了素貞美貌的遺傳,只有淑四,只得我和她親生媽媽的遺傳。從小最讓人頭疼的就是淑四,她比德三還皮,比良二還刁,比賢一還能忍。她很有演戲天分,我常被她唬得一愣一愣地!她一直想到國外-書,長大念的就是戲劇表演。」
「素貞臨終時,淑四求她告訴自己的身世。淑四一臉的純真無邪,素貞不忍再欺騙她,她以為淑四長大了。沒想到,淑四知道真相後,行為就更偏激!」
「怎麼說呢?」
「她分明是富家干金,衣著卻故意穿得破破爛爛,好似個叫化子。在家又時而一副女主人的模樣,吃飯時再也不肯坐在她本來的位置。她坐在素貞的座位,我要是大聲斥責她幾句,她就一臉無辜加一臉憤恨。我知道她是故意的,她不相信她的生母已經過世,她要取而代之!她以為是我拋棄她的生母。」
「淑四年紀漸長,會比較懂事的。」
「初雲,淑四乖張到了極點,為所欲為,我行我素。可是她在旁人面前,是不動聲色的。她聰明極了,四個孩子,她年紀最小卻也最聰明。」
「三兄弟待她如何?」
「賢一完全當她是自己的小妹。良二與德三互不順眼,沒心思去理會淑四。不過,三兄弟都讓著她,一來她是女生,二來是因我之故。」
「老爹,淑四才是你的心肝寶貝。」
「可惜我很久沒听她叫我一聲爸了。」他嘆口氣。
「讓賢一勸勸她吧!既然賢一同她較合得來。」
「賢一?她分明將賢一耍著玩,賢一被她整得哭笑不得。小時候賢一光著躲在浴室不敢出來,因為衣服全讓淑四偷走了。不過,淑四待賢一也好,我讓賢一同湘雯結婚時,賢一自己沒話說,淑四可是對著我咆哮。」老爹回憶。「還記得她罵我‘賣子求榮’,你看,這麼狠毒的指控,當時我只想公司業務再擴展,而我們和楚家也門當戶對,再加上湘雯是素貞的表外甥女。素貞同湘雯的媽媽是表姊妹,可惜兩姊妹都是紅顏薄命。
「淑四說我都不考慮賢一內心的感受,我一下子惱怒了起來,把賢一叫來,間他湘雯哪里不好?賢一沒話說,他一直都是如此的,寧可自己犧牲,也不讓我為難。特別是他的母親生前對湘雯也極為滿意,不只一次在言談中提到,希望湘雯能做她的媳婦。淑四見賢一沒反對,氣得連他的婚禮也不參加。淑四對我說將來我會後悔的,賢一喜歡的不是湘雯這類的女人。她說賢一單戀過一個姓桑的女孩,可惜人家不敢高攀豪門,無意做有錢人家的少女乃女乃。我斥之荒謬,可內心卻不安了起來,因賢一和我一樣,我也曾愛上一個平凡的女人,那女人正是淑四的母親……但是我已經騎虎難下。」
我听著老爹細說往事,對賢一和淑四都有了更深的了解。淑四是不忍見賢一被老爹擺布,憤而替他打抱不平。
老爹這人其貌不揚,如何娶得貌美如花的妻子?這過程可夠桑小梨大書特書了。老爹的傳記必定精采。
老爹會愛上淑四的生母,怕是「惺惺相惜」吧!老爹終日對著一個貌比天仙又賢良的妻子,卻又對其貌不揚的女人產生愛意,怕是一種心理的補償作用。人本來就是「物以類聚」的。
可賢一儀表堂堂,心中何來的自卑感呢?唉!石家的孩子真是一個比一個還要奇特怪異。
听著老爹說了這麼多,我有一種感覺,老爹不希望石家再有私生子或非婚生子的遺憾。
或許是我太敏感吧!但確實加深了我退出的念頭。
我同小梨約了時間和老爹見面,老爹的故事就由小梨的筆來訴說吧!
我約了焦琴,我需要她的意見。
「退出?都什麼時候了!」
「焦琴,這是如今最好之計。」
「初雲,早知今日,當初你何必避孕?倒不如末和賢一結婚也先懷上小孩,這樣就沒人能和你爭寵了。」
我輕叱︰「焦琴,你沒個正經!」
「好吧!問你個正經的問題,你能忘得了賢一嗎?」
「我以前忘了伍仲文,你不也忘了齊政水。」
「這一回,你真能做到倆倆相忘?」
倆倆相忘?我需要時間。「焦琴,我別無他法。」
「什麼沒有!馬上飛到加拿大跟賢一結婚!」她激動莫名。
「置翩翩于不顧?」
「都什麼時候了!顧自己要緊。」
「焦琴,我做不到,我不能讓賢一背上始亂終棄的罪名。」我不能,真的不能!
「初雲,你可想過,也許這整件事一開始就是個騙局。翩翩分明處心積慮地想把你擠下去,好佔你的位置。她分明是在演戲,她肚中根本沒有孩子。」
「她在浴室內流了血。」
「肚子是可以假裝的,血也可以是雞血。」
當時心慌,我將血水沖掉前,並沒有詳察。焦琴的話,我記在了心里,可我不太願意去懷疑翩翩。她挺了個大肚子卻還搶著做家事。
我回到家中,翩翩又在做東做西地,我搶過她手中的抹布,她是客人不是下女。
王大偉又來了,同我們兩個女人閑聊。
可他坐了沒三分鐘,他的女朋友便找上了門。王大偉顯得有些尷尬,卻又頗為自得,因為有女人為他爭風吃醋。
男人啊!總不自己照照鏡子。
王大偉與他的女友兩人,就當著我與翩翩的面拉拉扯扯、推推打打地。
原本以為他們鬧著玩,誰想到王大偉的女友這回真動了氣,她用力一推,將王大偉推了出去。
我怕翩翩被他撞倒,傷了肚里的小孩,于是連忙攔在中間。大偉的女友以為我欲幫大偉,于是她更加使力--結果,大偉、我與翩翩成了「三明治」。
我壓在翩翩的肚子上,那感覺就像坐在枕頭上。
我站起身來,心中起了大大的疑惑。
大偉被女友揪著耳朵,臨走仍不忘對我們說再見。
翩翩也站起身來,她似乎察覺到我的狐疑。無奈地,取出了「月復中之物」,她肚里已沒有孩子了。
「相信我,本來有小孩的,可是那晚,我自己把他拿掉了。」翩翩要我相信她,她聲淚俱下。
「為何要瞞我呢?」我那麼信任她的話。
「我……哦……」她吞吞吐吐地。
「翩翩,你是想嫁給賢一的,對不?」
翩翩不說話,只是把頭越低越下。
隔天一早,我起床時,翩翩已不見人影了。
「謝謝你的照顧,我沒臉活在世上了。」我揉捏著翩翩留下的字條,心中惶恐不安。翩翩想尋短見,我得阻止她才行。
附近有一條河渠,曾有人在那兒跳河自盡。我本想請大偉幫忙,可他女友的摩托車在他門外,我不便再打擾他。
趕至河邊,翩翩正站在河岸上,她看著我,叫我不要再走過去。
「翩翩,別做傻事,想想你的母親!」
「佟小姐,我已是殘花敗柳之身,我媽媽要我死了算了,她說沒有男人會娶我的。她求過你,求你把賢一讓給我。她說你答應了,不然,她會死在你的面前。」
「翩翩,當時我是答應了。」
「佟小姐,你不必勉強,我看得出你深愛著賢一。」
「是的,我愛他,我不能沒有他。」
「那你為何還要將他讓我?」
「我不想出人命,也不想你生下私生子。」
「如今孩子沒了,我一死了之,你就不用再煩惱了。」
「翩翩,等賢一回來再作打算,好嗎?」
「佟小姐,你是個好人,肯為人設想,賢一娶了你是他的福分。我走了,祝福你們二人白頭偕老。」
翩翩一躍而入河中,我大呼救命。突然,一個身著軍服的男人沖過來,跳入河中。
是暮雲!我看見了那男人的側面。
暮雲的身手變得矯健俐落,他很快地就將翩翩救上岸來。翩翩沒事,只是喝了幾口水罷了。
「暮雲,你回來了!」我掩不住心中的喜悅。
「姊,我放假了。」
算算日子,暮雲入伍也已一年多了,再過不久,他就可退伍了。他看起來又黑又壯,只是神情落寞,不大說話。
他們兩人的衣服都濕了,回家換衣要緊。
「翩翩,先回去吧!我們從長計議,再作打算。」
「你就是暮雲?」翩翩問。
暮雲點點頭,臉上並無特別的表情。翩翩盯著暮雲瞧,忘記了一身的濕漉漉。
暮雲沒有問翩翩是誰,他惜口如金的。他只有趁翩翩更衣時,同我說了幾句話。「姊,她會游泳的。」
我不解暮雲的意思,會游泳同跳水自殺有何關聯?莫非--莫非暮雲的意思是說翩翩不過是在做戲,好博取我的同情?並非是真的想自殺?
翩翩住在我家,都是撿我的衣服穿的。此刻,她正穿著我的衣服,怯生生地走了出來。她向我告辭,說她要走了。
「翩翩,給我你的地址,我會要賢一給你一個交代的!」我不能就這樣讓翩翩離開,鄉下女孩對貞操仍然看得很重,我下想讓她自暴自棄誤入歧途。
即使她對我真有些做戲的成分在,但也是情有可原的。
不知為何,翩翩的眼角一直偷瞄著暮雲,表情帶著羞赧。是暮雲看穿了她假自殺的把戲,抑或是怕自己未婚懷孕的事情被人知道?我不明所以。
總之,翩翩堅持要走,我留不住她。
暮雲同我說他房里的東西被人動過了。我向他解釋翩翩之事。
暮雲桌上的鑰匙盒,被打開來了,一支支形形色色的鑰匙排列在桌上,排成了一個「忘」字。
翩翩這麼做用意為何?她是想忘了賢一,還是另有所指?看著暮雲若有所思的表情,突然一個念頭閃過我的眼前。
我同翩翩說過鑰匙的故事,她听得非常專心。或許,該將往事遺忘的,不只翩翩一人。暮雲也需要,他需要徹底地遺忘。
忘記童年的陰影,忘記桑小梨。
他忘了嗎?我沒問。
只見他放假這幾天,一直待在家中,沒有去找小梨。
「姊,退伍後我想出國-書。」
「繼續求學是件好事,姊會支持你的,你不用擔心學費,包在老姊身上!」我拍著胸脯。
如果我真成了石家少女乃女乃,還伯沒錢麼?就算當不成少女乃女乃,我也會努力工作的。媽媽臨終遺言我不敢忘,我要好好照顧暮雲,他是我唯一的親人了。
「姊,我會半工半讀,我是個成年人。」
「你是我的弟弟.你水遠都比我小。」
「姊,謝謝你!」
我們互望著,親情就在彼此間傳遞。
暮雲放假期間,一直沒提起小梨。他不提我也不想他再記起,小梨有她的新生活要過。暮雲也該開始他的新生活才是,就讓他們倆倆相忘吧!
經過翩翩之事後,我更加發覺感情得來不易。他們倆倆相忘煙水里,是何等淒涼之事。
賢一回國了,我去接機。
可是到了機場時,我的腳步卻有如千斤般沉重。
因為我看見翩翩也來了,她就穿著我的衣服。她不僅穿著我的衣服,還向賢一奔跑了去,摟著賢一,很是親密。他們兩人分明熟識。
今日的翩翩扎著馬尾,看起來有朝氣多了。雖然貌不出色,卻洋溢著一股青春的氣息,活潑生動。
再看我呢;死氣沉沉,一臉的頹敗。
翩翩說得可真委婉,說賢一將她當成了我。看他們熟絡的樣子,分明相識已久且感情很好!
賢一啊賢一!你何不把話同我說清楚呢?你將我如此蒙在鼓里,你于心何忍?我悄悄地離開了機場,沒讓賢一看見我。願有情人終成眷屬。我想哭,但不是現在。
我對著焦琴哭,她也勸我好好地痛哭一場。
她將面巾紙一張接一張地遞給我,後來,甚至陪著我一起哭。
焦琴抱怨著,自齊政水後,她沒再遇見合適的對象。只要男人肯約她,管他花心不花心。言下之意,如果石德三再出現,她會同他走的。
「沒志氣!太沒志氣!」時而焦琴又大罵自己。
我知道焦琴存心逗我笑,可沒想到竟變成陪我哭。因為她的心事也被觸動了。
回到家中,電話一直猛響著。我不想听,一定是賢一。我不想听他的解釋。
電話鈴聲停了。可沒多久,門鈴卻響了。
「初雲,我是賢一。我回來了!」他在門外大叫。
我用棉被捂住耳朵,不想听見他的聲音。
許久之後,門鈴聲停了,叫喚聲也沒了。我這才走山臥室,打開大門,卻發現賢一坐在大門口的階梯上。
「初雲!」賢一見著我,立刻站起身來抱住了我。
「你一定是睡著了,看你的眼楮紅紅的。」
賢一緊摟著我,我想掙扎,可他卻緊緊不放手。「初雲,你沒去機場接我,我很失望。我好想你,你又不要我常打電話給你,天知道我有多想你!」
賢一想吻我,我避了開;我不只避了開,還推開了他的身子。
「初雲,你怎上了?」
「賢一,情況不同了。」
「我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賢一,我們分手吧!
「分手?」賢一一臉的不可置信。
「是的……」
「嗨!初雲!」王大偉剛回來,老遠便同我打招呼。
我向他點頭示意。
「是因為他嗎?」賢一敏感地以為我另結新歡。
王大偉向我走了來,他見過賢一的,還一度以為賢一是壞人,對我有企圖。他總是一副同我很熟的樣子,難怪他的女友會吃醋。
我從未見過賢一如此怒瞪一個人。他的眼楮發出火光似的。
「你干麼這樣看我,我有什麼不對嗎?」大偉對他大聲說。
賢一緊握的拳頭突然揮了出去,大偉莫名地挨了一拳。
「賢一,你誤會了!我同大偉並沒有關系!」我連聲解釋著。
大偉也不甘示弱,特別是在女人面前。他回擊賢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