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傳出洛玉寒又想再加稿酬。
老板對他左安撫、右安撫,大牌作家就是不同!
我同他不甚熟絡,有些話想問他,可又不太方便。
我看見他的車上有人,有人在等著他。
我填了外出單。我有預感,車上的人是楚湘雯。我想同她說說話。我走出了公司,走向洛玉寒的車子。「我可以同你談談嗎?」
車內的人看見了我,搖下了車窗。
果然是楚湘雯。她顯得比以往來得風姿綽約,滿臉春風。
我坐進了車內。「你知不知道,你失去了一個好丈夫。」
楚湘雯坐在前座,她並沒有回過頭來,只幽幽道︰「我知道。我感激賢一。」
「你當真一點也不愛他?」
「我們原本就不是因為愛而結合的。」
「分明錯在你,如今卻要賢一來承擔所有過錯。」
「所以,我感謝他。」
「光一句感謝是不夠的。他受了傷害!」
我感覺她的背影有點哀怨。「賢一對我好,他對每一個人都好。」
「你是他的妻子,他對你有責任,處處為你設想。他就是這麼一個重感情的人,你為何不喜歡他?」
「佟小姐,賢一他並不愛我,我們無法相處下去。」
「人說日久生情的。」
「道不同,不相為謀。」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佟小姐,有些事,你是無法體會的。」
再怎麼說,我終究只是個局外人。是的,我無法體會。
我下了車。
「佟小姐!」楚湘雯叫住了我。
「佟小姐,你是個適合賢一的女人。」
「我?別說笑了。我現今只是個擋箭牌。」
「你不是說日久會生情的麼?」
「不會是我。怎麼可能是我?我不過是個平凡女子。」
「賢一一向甘于平凡,此刻不過是身不由己。」
回到了公司,老板送著洛玉寒出來,打恭作揖地。傳聞洛玉寒想自立門戶,出版自己的小說,背後支持洛玉寒的財源,應是來自楚湘雯。
我不看好他們這一對。文人多風流,洛玉寒正是最佳寫照。
焦琴同我說,賢一定是巨蟹座的男人;好的全給了別人,不好的,自己撿了來。
典型的把悲傷留給自己。
「焦琴,星座不準的。
「初雲,你真要想清楚才行!否則,到時看你如何善了。」焦琴一再地提醒我。如今我已亂了方寸。
是夜,醫院通知我,母親病情惡化,胃部大量出血。我趕到醫院,再次簽下手術同意書。
紅燈終于熄了。
母親的胃手術後,只剩下三分之一,不能再切除了。
看著媽媽蒼白瘦弱的臉,我感到傍徨無助。賢一的手搭在我的肩上,給了我支持的力量。
「媽!」我呼喚著意識不清楚的媽媽。
「暮雲!」媽媽念著暮雲的名字。她好久沒見暮雲了。
母親情況相當危急,我的心一直七上八下的。好想找個可以依靠的胸膛,大哭一場。我雖年齡漸長,可近來卻常感到傍徨不安,真想找個人依靠。
焦琴說,我是想嫁人啦!
嫁人!嫁誰?石賢一?怎麼可能!別作夢了。
我發了電報給暮雲。我怕他見不到媽媽最後一面。
暮雲風塵僕僕地趕了回來。他看來削瘦許多,臉頰都凹了下去。
暮雲走到病床邊,握著媽媽的手。母子倆眼里都含著淚,生離死別真是人間最淒苦之事。
媽媽還是沒能熬過,撒手而去了。
臨終時,媽媽一直叮囑著我,要我照顧暮雲。
暮雲一直得天獨厚,爸媽兩人都對他特別照顧。希望暮雲能爭氣些,別再做出令人傷心的事來才好。
媽媽的喪禮,利敏同小梨都來了。
我戴著孝,臉上擠不出一點笑容。
暮雲一直低著頭,沒有同小梨打招呼;倒是小梨大方些,走近暮雲的身邊,安慰著他。
賢一隨侍在側,他對人真是好得沒話說。他哪像是在演戲!旁人眼中,他分明已是我的護花使者。利敏依舊只同賢一點了點頭,一句寒暄的話也沒說。
我想,換做是我,我肯定做不來的。
不能如利敏這般灑月兌,往事盡付一笑中。
賢一其實不如利敏瀟灑,否則,一開始他不會對我這麼普通的女孩多注意一眼的。賢一把事放在心中,他習慣如此。久了,也就淡忘。但是,並沒有完全遺忘。
我一直認定,賢一對于初戀情人,依然有著記憶存在。
暮雲回去軍隊報到,繼續他的軍旅生涯。
「置之死地而後生,暮雲,忍著點,有一天,你會浴火重生的。明白嗎?讓姊姊為你感到驕傲!」
暮雲沒有回答我。我看了又急又心疼。
賢一安慰我。「慢慢著,初雲。成長是必須付出代價的。」
「你呢?賢一,你的成長過程可有艱辛?你一路順暢地走過,要什麼有什麼,有幾個男人像你如此地幸運?」
「初雲,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賢一,有時我覺得你不知足。你明明擁有令人羨慕的生活環境.卻一反常態,硬想要過平常人的人生,這樣同緣木求魚又有何異?」
「初雲,人沒有選擇父母和身份的權利。」
「你既然知道,何不去接受它?當個富家子弟有何關系?只要你有所作為,而且要快樂,下輩子再投胎入尋常百姓家嘛!」
「初雲,你所言極是!」他張大眼楮看著我。
「哪敢!我只是有話直言。」
「初雲,你有沒有發現,你比以前‘大膽’許多;很多話都直截了當地說了出來,不再忍氣吞聲。」
是吧!遇上一個比我還問的人,自然會變的。我笑笑。
洛玉寒要同楚湘雯結婚了。
本是與我無關,可我卻偏偏得出席婚禮。因為賢一要為楚湘雯做足面子,前夫攜著新歡出現在婚禮中道賀。賢一太會為人著想了。
二度披上婚紗的楚湘雯,更顯得儀態高貴大方;洛玉寒的個頭比楚湘雯略矮,但憑著才氣縱橫,卻抱得美人歸。眾人都投以欣羨的眼光。洛玉寒樂不可支地。
婚禮如火如荼地進行著,典禮即將完成時,突然自賓客中沖出了一名女人。
那女人我有些眼熟,似乎在哪兒見過。
事情發生得太快了。只听見一聲慘叫,新郎--洛玉寒已不支倒地,他的右手臂上鮮血直流。
楚湘雯花容失色地愣住了。
那女人緊接著一刀刺入自己的心窩,隨即倒了下去。「騙子,洛玉寒,你這個大騙子……」那名女子口中叨念著。
一場原本應是喜氣洋洋的婚禮,卻血染白紗。
我想起那個女人了!
我曾在「香格里拉」餐廳見她同洛玉寒吃飯。她是洛玉寒的忠實讀者,崇拜著他、渴望與他相見。
那女人,後來查出姓名,叫邱如玲。是個痴心成狂的讀者。
洛玉寒的右手臂廢了;再也不能拿筆寫字了。他只能用左手,但他是個右手使用者,左手不靈光的。再加上邱如玲在婚禮上自盡,丑聞鬧得更大。楚湘雯的父親把湘雯帶了回去,不再認洛玉寒為女婿。
洛玉寒消聲匿跡了,沒人知道他的下落。
賢一很關心湘雯,他是一個念舊的人。
出版社大震蕩。沒了洛玉寒這塊金字招牌,老板灰頭上臉的。他預付給治玉寒的版稅也石沉大海。老板只得猛在報章雜志刊登求才若渴的廣告,自喻伯樂地希望能找到取代洛玉寒的新千里馬。
這世間本就有人倒、有人起的。
長江後浪推前浪;後浪終有一天也會成為前浪的。
我和賢一的關系,該告一段落了。
我沒有被利用的感覺,我是心甘情願的。而我也沒那麼貪財,真要賢一的一千萬。沒有!扣除媽媽的醫藥費外,我分文不取。我不願多拿他一分錢。
「初雲,這筆錢你大可收了下來。」
我搖了搖頭。不可以的!
「初雲,我們仍是朋友。」
「朋友?我們不一直都是朋友嗎?」
「湘雯的父親希望我和她復合。」
又來了!「湘雯的意思呢?」我忍著間。
「湘雯肝腸才斷,不再表示任何意見。她心灰意冷到了極點,把洛玉寒的著作全都給燒了。」
「你呢?你的看法呢?」我的意的是這點。
「我--我說不上來」
賢一就是這點好,凡事給人留情面。就算賢一心中不肯,他也不會明說的,不知道哪一天,他才會為自己著想。
「湘雯的父親去找老爹商量。」
「他想搬老爹出來壓你?」
「是吧!」
「老爹應會贊成的,他曾經也認同過這門親事。」
「不!老爹反對。」
「反對?他反對你吃回頭草?」
「初雲,你用詞不雅。」
都什麼時候了!我還扮淑女不成?
「那楚伯伯反應如何?」
賢一皺了皺眉。「面如……嗯……」
「豬肝色?」
「差不多吧!」
「賢一,你呢?你心中究竟作何打算?」
「我希望湘雯能夠振作起來。」
「你願意幫她的,對不?」
「湘雯曾是我妻,夫妻之情我沒忘。」
「你能照顧她到何時?你對她已經沒有責任了。」
「初雲,若是我能力所及,為何不幫人?」
「如果她要你再娶她呢?」
「不會的!湘雯的心上人不是我。」
「誰知道!人是會變的。」
「初雲,你對我的事極為關心。」
我站起身,為賢一重新煮過咖啡。咖啡冷了,我順便躲了一道問題。
賢一來我家,越來越覺得輕松自在。
如同兩個老朋友般,邊喝咖啡邊談心事。
「初雲,你將來有何打算?想不想換一份工作?」
「換工作?我還能做什麼?」
「我的私人秘書如何?月入六位數。」
我愣愣看著他。「需不需要陪老板上床呢?這麼好賺的工作。」
賢一險些被我的「大膽」嗆住了口中的咖啡。
「初雲,你當我是披著羊皮的狼。」他拍拍胸口。
「不,你是小羊,我才是野狼。」
我不自覺移動著身子。
他竟然怕。「初雲,你要做什麼?我們不需要再演戲了。」
「誰同你演戲?」
我一把抱住了他,不容許他閃躲。
「初雲,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
我在月兌賢一的衣服。我想同他上床,現在!
賢一的雙手莫可奈何地舉起。
我吻著賢一的臉、脖子、胸膛……
「初雲,你不後悔?」他的聲音漸漸變了。
後悔?我有什麼好後悔的?錯過了今宵,才會遺憾終生。
在我不斷地誘惑下,賢一原本想推開的手也松了下來。他摟住了我,口吻著我,我和他抱在一起。
我們從藤椅上滾了下來,滾在地板上……
我起身走到浴室淋浴。我留戀方才的一切,一個動作、一個申吟、一個吻,任何一個細節,我都留戀萬分。
走回客廳,賢一已穿好褲子,但仍赤果著上身。
好結實、誘人的胸膛,我為之迷戀。
「初雲!」賢一喚我。
「石先生,你可以走了。」我壓抑著內心的沖動。事情到這兒應該告一段落的。
「初雲,你趕我走?」
「是的!我要你走,我們的關系到此為止。」
「初雲,我們不仍是朋友嗎?」
「你見過朋友上床的嗎?」
「初雲,你讓我迷惑,我不知你要的是什麼。」
「我要同你上床,如此而已。」
天哪!我把自己說成什麼了?可是我不想讓他知道我愛他,明知不可能,卻又無法自拔。
「石先生,穿好你的上衣,可以走了。」我打開大門,請他出主。
「初雲,你為何如此對我?」他的眼神有苦。
「你放心,我不會同你要錢的!我不是妓女。」
「初雲,是否我剛才的‘表現’不夠好,不能滿足你?」
唉!石賢一,你為何總想是自己的錯?
我低下頭。「我只要一夜風流。」
「初雲,你不似隨便的女人。」
「我說我想嫁你,我想當富家少女乃女乃成不成?」
「初雲,你不是愛慕虛榮的女人。」
「這也不信,那也不信!石先生,你真難伺候。」我的聲音大起來。
他也回我︰「你左一句石先生、右一句石先生,你將我們之間叫得好疏遠,你何必如此?」
「不然,我該如何呢?你說啊!」
「你真想成為石家少女乃女乃?」
「是又如何?不是又怎樣?」我推他出去。
石賢一走出大門前,深深凝望著我。只怕過了這一夜,從此變成兩個世界的人。
我背靠著門,身子漸漸往下沉,縮成了一團。抱著臉,枯坐在地板上。
屋內空蕩蕩地。媽媽死了,暮雲在前線當兵,只有我一人。適才的溫存已不在了,賢一走了。
我明明愛著他,卻又趕走了他。我不是沒有灰姑娘情結,一顆心也早已蠢蠢欲動。
我撥了電話給焦琴。我需要她的意見。
「什麼!你同石賢一上床了!」她大表驚訝。
「其實,我們連床都沒上,我們是在地板上的。」
「初雲,你可真夠大膽的。戰況想必很激烈。」
「焦琴,我沒心情說笑。」
焦琴話鋒一轉,立刻問了一個再嚴肅不過的問題。「初雲,你可有做預防措施?」
「有,我吃了避孕藥。」
「初雲,你不是處女吧?」
「你見過如此豪放的處女嗎?」
「那現在有何打算?」
「倆倆相忘!」
「真做得到?」
「不行也得行!我已無路可走。」
現代男女,有多少人不都是一下了床,便分道揚鑣。
「初雲,我過去陪你。」
「謝謝!」我由衷感謝。
焦琴來時,給了我一個關懷的真誠擁抱。
媽媽過世已有一段時日了,我得開始新生活才行。大批涌入的創作稿件,看得我目不暇給。我的眼楮酸痛也得往下看,深怕錯過一朵奇葩。
老板不經一事,不長一智,他將合約書改過了。以前,同作家簽授權出版合約,現在改成了出資聘請寫作的合約,著作權歸出版社所有。
而且,合約上詳載,作家不得在別家出版社使用同一個筆名出版其他著作。反正是願者上勾,不願者回頭。
大量的文藝愛情小說,一版只印兩、三千本,出版社一個月出版新書二、三十本,想要成名出書的作者,多如過江之。肯投入本公司旗下的新人,如雨後春筍般,一個一個冒出頭來。
市場上清一色是言情小說的天下。許多家出版社都走這路線,猶如書市戰國風雲。
老板戰戰兢兢地,深怕被別家出版社搶走了市場。
我都覺得,現今的作家好似乖乖牌,只想著出書,也不管合約合不合理、妥不妥當。大筆一揮,台約書上簽下自己的姓名,便等著初嘗「作家」的滋味。
老板好似變了個人,對新進作家沒有以前來得尊重。身為下屬的我,不便多言。
作家自個兒都不會替自己爭取權益,我們身為公司的編輯,又何須與公司作對?
有那麼一、兩個作家,小心翼翼地問我︰「是否到別家出版社一定要使用別的筆名?」
「公司花下無數心血栽培一位作家,總不能捧紅了你,卻讓你跳槽到別處吧?日後你若真的紅了,自然有條件同公司談你所希望的合理待遇。」我答得很得體,為雙方都留了情面。
不巧,被老板听見了。他向我豎起了大拇指。「初雲,孺子可教也!」
「過獎了。」
「初雲,其實我並非想佔新作家的便宜。雖然,我的版稅只給百分之八,比書市場一般百分之十略低。但別家出版文藝小說,價碼也多半如此。如果作家爭氣,他的作品暢銷,我沒有理由不提高他版稅的。」老板說著。
「但願每位作家都能爭氣。」
「雖然,著作權歸出版社,但衍生出來的著作權益,作者本人仍可和出版社增多分一半的利益,我不是小器之人。」
「老板,你是大人有大量。」
「唉!一個洛玉寒搞得公司大起大落。衛道人士攻擊他,讀者也唾棄了他。洛玉寒已成昨日黃花,日薄西山了。」
「如今出版界風起雲涌,一個個新作家爭先恐後地搶灘出版市場,想分一杯羹,有計劃地安排企劃促銷,拓展文藝小說的市場,避免過多的重疊,出資聘約,其實也不為過。」
「初雲,你明白就好。我投入相當多的金額。」
如果,作家能加版稅,那編輯是否也可加薪?老板笑而不答,莫測高深狀。
接到了一份電腦打字稿,看起來比手寫稿清晰且易讀多了。
這哪是出于文壇新手之筆?分明是個中老手。
翻看作者資料欄,寫著「無名」二字。
無名!挺別致的筆名。
附了聯絡電話,但沒有真實姓名。這本稿子不只我一人欣賞,連老板也贊不絕口。讓我趕緊聯絡無名。
撥了電話過去,接听者自稱是無名。一昕到無名的聲音,我已知道是誰了!
他的前一個筆名;正是洛玉寒。
老板得知,幾經考慮之下,采用了無名的稿子。
洛玉寒的小說,確有其引人入勝之處。如今的他,顯得有些意興闌珊,一切出版事宜都交由出版社全權處理。我找出了洛玉寒以前留在公司的基本資料;真實姓名、籍貫、地址、身份證號等,以便寄上版稅,也利公司將來報稅。
就用「無名」作為洛玉寒的新筆名吧!不過,老板通令,知道內情者,不得泄漏出去。
「洛玉寒」的小說,重新在市場上受到歡迎。
無名這位作家,一炮而紅,成為出版市場的新寵。他的小說出版事宜,由我一手同他聯絡、策劃。
電話中,他沒有絲毫興奮感,仿佛他的小說暢銷.全在他的意料之中。他的右手已無法再寫字。如今的他,全靠左手敲電腦鍵盤。比以前辛苦多了。
以往他手寫稿,一天一、兩萬字,一星期即可寫完一本小說。如今,他動作極慢,第一本書上市後,久久還無下文。
向地催稿,他不置可否。
想來,名利雙收對他而言,已非重要之事。
不知他心中是否對楚湘雯有著虧欠。她的婚紗染上了他手臂的鮮血,碎後的肝腸寸斷,不知恢復了沒?
我問老板,我們這種做法是否有欺騙讀者之嫌?
「一個作家有好幾個筆名是很稀松平常的事。」老板不以為意,我也不便多說什麼。
小說原本就是個虛構的世界,實則虛之;虛則實之。有好幾個作家共用一個筆名,也有一個作家化身七、八個筆名的情形。洛玉寒更換筆名,實在沒什麼大不了的。只是,如今「洛玉寒」三字是藥房毒藥,已不能再用。
「無名」則取而代之。
《別來無恙》這一本小說,在文藝小說市場獨佔鰲頭。
沒多久便破了萬本銷售,聲勢凌人。
如今的無名,寧可藉藉無名。他不急著再創作新書。我幾次催稿,都得不到肯定的答覆,也只好隨他了。老板親自出馬也是一樣利誘不了無名。
無名這一本《別來無恙》,功力較以往更為沉穩。不只是風花雪月的浪漫情懷,還多了一分人性。難怪讀者看不出來,無名即是洛玉寒。
無名托我一件事︰轉贈一本《別來無恙》給楚湘雯。
「為何你不親自送去?或是郵寄給她?」
無名不答,我心中卻已有了譜。顯然他已決心不問世事,當一名隱士。但又想知道湘雯是否《別來無恙》。
我成了無名的眼楮。我把所看到的,帶回來給他。
我答允了下來。
楚湘雯不知是否仍愁眉深鎖?我帶著這本《別來無恙》去找她。我想起了賢一,湘雯的前夫,我的兩度「合伙人」,我沒忘記他。
我做不到倆倆相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