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河谷如果不是死黨徐祖芸硬拉著方婉萱來參加這次的登山活動,方婉萱是寧可窩在家里睡大頭覺的。
方婉萱一向不熱衷戶外活動,尤其是這種勞力又傷神的登山運動,偏偏徐祖芸苦苦央求道︰「我若不藉這美其名為‘登山’,實則為‘聯誼’的活動來交友,我的大四鐵定是警報連連,噩夢不斷……」
于是乎三天後,兩個大女生便出現在這雞不生蛋鳥不拉屎的蠻荒之地。
「婉萱,我走不動了——」徐祖芸氣喘吁吁道,虧她平日還自夸是動如月兌兔的呢!
「來!手給我——」方婉萱伸出手扶了她一把。兩人已經落在人群之後了,而且山路越走越窄小。
「早知道就不來了!又沒帥哥看,又沒人來英雄救美。」徐祖芸不停地抱怨,她本想此行的目的就是要「相人」的。現在的男人太不懂得憐香惜玉了,她一張可愛淘氣的臉蛋紅咚咚的。本來嘛!徐家家境好,徐祖芸欠缺的只是男友一個。
「祖芸,你還行吧?」方婉萱不時地回看她一眼。
「真是討厭!居然沒半個男人睬我一下!」來參加活動的男同學早早都找到對象,看準目標隨侍在身後。惟獨她們二人行的是一對姐妹花,連只蒼蠅也沒飛過來。
「都是你害的啦!那些男生全被你冷冰冰的一張臉嚇跑了。」徐祖芸給了自己台階下,總不能說她姿色太差吧?
「是!徐大小姐,來!奴婢代替那些有眼無珠的男人服侍你。」方婉萱和熟人才會開這種玩笑。兩個女人一路上「打情罵俏」了起來。
往紅河谷瀑布的路是沿著山路一直往上,沿途右邊就是谷底,全靠左邊石壁的藤蔓攀抓。
徐祖芸抓著好似電線的藤蔓,卻已是嚇得花容失色、尖叫連連。
「沒事,過了這段小路你就可以開始向大家‘招蜂引蝶’了!」方婉萱為徐祖芸打著氣,目的地就快到了。就怕天空突然下起雨,掃了大家的興致。
果不出所料,走完小路,就見到了河水。一見到河水潺潺,徐祖芸不禁高呼萬歲起來。
而且她一掃方才被男生「落單」的惆悵,她很容易和人打成一片的,不一會兒徐祖芸就渾身濕透,玩得又叫又跳又閃又躲的。
方婉萱看在眼里,心想她今天的「任務」可以完成了。至于徐祖芸能不能把別人的護花使者搶來自己用,就看她的造化了。
方婉萱逆水而上,月兌離了人群,踽踽獨行在山林間。踏過一塊塊浮在溪水上的石頭,一不小心她跌了幾個跤,石頭實在太滑了。不過她很快地又爬了起來。她卷起了褲管,小心翼翼地往前,一直到听見潺潺的流水聲,她知道瀑布近在咫尺,她更加快了步伐。
此刻她已站立在瀑布前了。她閉上眼仔細聆听著,仿佛听到了大自然的精靈之聲,漸漸地感受到整個世界的能量與物質的流動;而她是融合在其中的一部分。
倏地,她的思緒被打斷——一條白浪破水而出,原來有人捷足先登了一步。
是誰?方婉萱想知道誰和她如此心靈相通,可以和她有相同的見解,享受這里的清幽。
她不禁幻想起來,也許她期待中的男人終于現身了——她看不見他的臉,因為他一直背對著方婉萱。
男人全身赤果、未著半縷,他的背部線條極為優美。而他的下半身雖浸在水中,但肌肉若隱若現。陽光隔著水珠灑落,他仿佛天生就是個水做的男人……男人留一頭長發,她像是見到了水中精靈王子般的震驚。
男人和她方才一樣閉目聆賞,完全陷入自我沉思之中。方婉萱有股沖動想上前和「他」攀談,她頭一次有「主動」的想法,因為機會稍縱即逝!
男人似乎已張開了眼,他甩了甩濕漉漉的長發。小麥色的肌膚在陽光之下格外耀眼,方婉萱不禁心跳加速了起來。他的手對著瀑布做出了拍照的姿勢,看來他在取角度。「他」是個攝影師嗎?方婉萱不停地為男人找尋合適他的答案。為何總不見他回過身來?即便他貌如鐘馗,她也不介意。
方婉萱在乎的絕非男人的外貌,他不必是個萬人迷。只要他有一顆易感的心,浪漫的情懷,能和她共赴一場生命之約。
回過頭來吧!方婉萱的內心在呼喊著。
時間仿佛凝結住了,當她終于鼓足勇氣想開口時——男人一躍而下又沉入了水中,一下子就消失不見了。
「等等——」方婉萱忍不住高呼。
她連忙踢掉鞋子,不假思索地跳入了水中;水深及腰她卻找不到「他」。
他不見了!消失在水的盡頭。
難道……他真的是水精靈?還是她的虛夢一場?
她方才跳得太用力,扭到了腳,她感到痛,但此刻也無所謂了,只是她卻無法再游過去找「他」了。她又急又氣,偏偏腳就是無法伸直,她忍不住怔怔地掉下淚來……
坐在回程公車上的方婉萱,忍不住從窗口回望而去——他會再出現嗎?一路上她顯得心思飄忽,無法定下心神。
「唉!為什麼就是沒有人懂得欣賞我的溫柔體貼、善解人意、端莊嫻淑、秀外慧中呢?」
坐在方婉萱身旁的徐祖芸忍不住又埋怨了起來。
依方婉萱和她兩人相處的默契,方婉萱都會說些「玩笑話」回應的,可今天的方婉萱沒有心思了。
「婉萱——你到底在看什麼嘛!」徐祖芸探過頭來。什麼鬼影子也沒有,見過了一個山頭又一個山頭。
山水有相逢,她會再見到那個長發的神秘果身男子嗎?這一天方婉萱帶著驚鴻一瞥的遺憾離開了「紅河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