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昏睡的谷藏音陷入了一個惡夢里,夢里有東方越流出的血染紅了整片天空,將觸目所及之處都渲灑成駭人的瑰麗艷紅。
在無路可逃的惡夢里,她哭了起來,不斷掙扎的想上前拉過他,卻發現一雙腳像生根似的,競走不到他的跟前,連一步的距離都跨不出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淹沒在一片血海里。
夢境外的她,此刻眼淚也像有意識的開始流個不停,沿著雙頰落下的濕熱淚花,全是為了他的安危而流的。眼看泛濫的驚慌淚水就要落下之際,有只大手溫柔的拭去她所有的淚,然後在她哽咽的啜泣泛出唇邊之際,以溫熱的唇瓣承接了所有的驚恐呼喊。
「小家伙,我沒事……你別再哭了。」
隨著這淺淡細微的嗓音,男人溫柔的唇在她帶淚的雙睫和頰上不斷的輕觸著,吻去她所有的不安心慌,最後反覆留戀的停駐在她的嫣紅唇瓣,來回游移的怎麼也不願離去。
像是深愛了許久,那麼熟悉溫柔的氣息,奇異的平息了她的惡夢,讓她在不安的夢境中,看見了黎明的光彩,尋見了清楚的出路。
此際一陣不知從何而來的悉卒響聲,驀然由夢境外蔓延至夢境里頭,讓夢里的她驚慌了起來,跟著停留在她雙唇上,有著熟悉氣味的溫柔唇瓣,突然間撤了開來,僅留下一室的寒涼冰冷。
她掙扎的睜開了眼,不明白方才的感覺是夢還是真,卻為夢里過于其實的熟悉氣味而心驚不已。
她坐了起來,一時之間還不太明白自己身在何處,卻在猛地站起身那剎,讓手腳上的束縛鐵鏈給絆得重心不穩,摔落在冰冷的石板上。
不敢置信的抬眼一看,這才驚覺自己竟然身處在冰冷破舊的地牢里,身邊是一床破爛的棉被和冰冷石板床。
「喂!快來人,快點來個人告訴我東方越他怎麼了?」她站了起來,一臉驚慌的走到牢旁抓著鐵鑄柵欄,拼命的拉開嗓子大吼著。
她不在乎自己會怎麼樣,只想知道他好不好,分開的當時,他受到了重創,還不停的流著血。
現在他人呢?
到底有沒有事?
她在空蕩無人的牢籠里,大喊大叫著,面前同時開始泛過所有和他在一起度過的那些情景。
初見時的他扮成了瘋子追著自己打,拐她到沙漠的他,一臉不耐的將自己的手借出來給她充饑啃咬的情景,還有為了救闖禍的她,連買來的貨物都可以扔掉不管,只顧著飛身上樹救人的他.
仔細想想,這短短的月余中,她在他的悉心照料下,過得有多愜意和舒服,累時往後一靠,總有她的寬厚胸膛可以依靠,餓時渴時,總會有他搶先打點好一切。
雖然他老愛逗著自己,在言語和行動上佔盡她所有的便宜,可即便如此,真又有事時,擋在前方護著自己的人卻還是他。
而這一路上,她讓他寵著疼著,當成了寶似的呵護,就連身上的衣物和辮子都是他給打理包辦的,這讓從小就無父無母,給師父撿回去山里扶養長大的她,受寵若驚也心慌不已。
因為她不知道這樣的情意自己能還得了多少。
他高高在上的世界,不是她所熟悉的流浪不拘,那樣深廣一旦進入便難以月兌離的宮里歲月,她不曉得自己捱得了多久,更無法確知在日後詭譎多變的勾心政爭中,那份真心和淳良還能系有多少。
所以她寧願裝傻、裝胡涂的不去看他的真摯心意,而選擇不斷的在心態和行為上轉身逃開。
他肯定也知道她的抗拒逃避的,卻不說破的,只是笑著繼續逗弄著她,然後在玩笑打鬧間突然便冷不防的開口說喜歡、說愛她,然後轉身又像沒事般的繼續捉弄著她。
這樣的男人,教人怎麼能不喜歡呢?
更或者,她不只喜歡,更愛上他了,只是怯弱不敢愛的性子卻讓她連句喜歡都說不出來。
「嗚……」這一刻,她難掩懊悔的哭倒在牢門前,狼狽的眼淚傾泄而出的糊了滿臉。
嗚!她真是個大笨蛋,為什麼不好好承認自己的心意,說句喜歡呢?卻偏偏要等落到這種局面,不知他的生死下落時,才在這里後悔哭泣。
「喂!喂!」此刻一把白玉骨扇敲上了她面前的鐵欄,扇子的主人還不耐的發出了叫喚聲。
「是你!」一見到東方坤玉惹人嫌的臉龐,谷藏音不快的抬起臉,恨恨的目光幾乎活像想把他立刻吞下肚似的。
「你那是什麼眼神?姑娘家怎可用如此不馴的眼光看人,你爹娘沒告訴過你這是不禮貌的嗎?」東方坤玉半蹲了下來,一只空出來的手湊到了柵欄空隙間,將她糊著淚漬臉蛋抬了起來。
嘖嘖!真是有夠丑的,哭得跟只花貓沒兩樣!
「啊……」沒回答東方坤玉的話,谷藏音氣憤的相準他的手,飛快的張嘴低頭咬下,卻讓他機警的縮手躲過一劫。
「沒規矩!宮里不養會咬人的野貓,看來你的禮儀得加強些,省得上了大殿貽笑大方,連帶的會使我也失了面子。東方坤玉一臉不敢苟同的搖搖頭,趁著四下無人的機會,毫不客氣的拎起扇柄就往她腦袋上敲了下。
雖然欺負個無力還手的小姑娘不太像個男子漢,但說實在的,總算可以勉強出口窩囊氣。
剛剛那家伙臨去前,還送了他一記重拳作為報酬,而在動不了那家伙的情況下,他也只好找眼前的小姑娘來報仇。
「哇……」被東方坤玉莫名其妙的打了下,谷藏音脾氣也起來了,冷不防扯開嗓子在他耳邊大喊了聲,讓他險些震破耳膜的趕緊向後退去。
「你這女人怎麼這麼粗魯,沒規沒矩的會讓聖人也給氣死!」他不可思議的搖頭。
「東方越呢?他人怎麼了?我要見他,你快帶我去見他。」不理會東方坤玉的抱怨言詞,谷藏音拉開嗓子激憤的叫著,過于吵鬧的噪音,讓等在外頭的人全沖了進來。
「怎麼了?」東方紹人及一千隨行侍衛急忙走進,詢問著地牢里頭的狀況。
「沒事,沒事,我可以處理!」東方坤玉不當一回事的朝自己的兄弟揮揮手,跟著忍著笑臉回頭看著谷藏音。
「我的人都來了,你還是安分點,別惹我生氣。」他閑涼的道,一邊揮手要人打開牢門,押她出來。
「我問你,東方越呢?你們把他怎麼了?」一邊讓侍衛拖出地牢的谷藏音,一邊還不怕死的開口追問。
「你怎麼一點也不擔心自己的處境?你不怕死嗎?竟然連我們要帶你上哪都不關心,一醒來就逕自問那家伙。」東方坤玉皺著眉輕搖了下腦袋,然後又一臉壞心的對她笑了笑。
「想知道他怎麼了,簡單,不就死了唄!我可是西唐最厲害號稱百步穿楊的神射手,那一劍射過去,饒是再厲害的人也準死無疑,所以他當然也活不成。」東方坤玉擠眉弄眼的朝她說道。
快哭吧!哭了才會有好戲看。
「……」結果谷藏音卻呆愕的看了他半晌,圓臉上先是出現不敢置信的驚訝表情,跟著嘴里忽然就爆出了大笑聲。
她越笑越不可收拾的蹲倒在地上,害得身邊兩名抓人的侍衛傻眼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喂喂!你笑什麼,我說他死了,這有什麼好笑?」東方坤玉不悅的干脆拎起扇柄再往她腦袋上敲了下,很順手的打人舉動讓東方紹人瞬間發了個冷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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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死了?騙人……」谷藏音再次笑了起來,圓臉上有著克抑不住的淚水,卻是因為笑得太過激烈才會流出眼淚。
「他是紫金真龍轉世,注定是個人間帝王,若他死了,你們不會還能這麼平安的站在這里,怕是整個國家都會出現異象,綱紀毀敗、天崩地裂了。」
她不相信有人能動得了他,而且若他真的有什麼事,她不會不知道的。
「什麼意思?他真有那麼大的能耐能左右天下蒼生的禍福?」東方坤玉有了想探問的興趣。
「廢話!我師父曾說凡是帝王都有金龍護身,但紫金真龍卻非世代都會出現,當有賢明帝王出世,要為人間創造百年盛世安樂時,他才會隨之降世保衛明主。而當明君出世時,原本綱紀無常的人間便會逐漸走上正軌。」
「你們想想,當今皇上是在馬背上打得天下,可開國之初不仍是一片混亂,但直到立了聖明太子之後,這二十幾年來,百姓的日子過得可是越來越好,因此若讓東方越坐上皇位,天下間便不會再有亂事紛生,四疆邊域也能清平安盛。所以你們到底把他怎麼了,快點告訴我!」她叫了起來,一把撲了上前,想抓住東方坤玉,卻讓侍衛眼明手快的擋了下來。
「對你真是一點都不能大意。你們兩個給我抓緊點,千萬別放手。」東方坤玉拍了拍衣袍,抬起頭命令侍衛抓緊些。
「還有你,我都說了,他已經死了,你怎麼還不相信。」他笑咪咪的應著,過于和東方越相似的臉部五官,讓谷藏音忽然間紅了鼻頭。
「他不可能會死的,若是他死了,天上一定會有異象,大地搞不好還會裂開,翻成數半。」她抽搐著說道,圓臉上方抹不確定的心慌。
為東方坤玉不知是真是假的說辭,她明顯擔心了起來。
也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就怕自己睡過了頭,連發生了什麼事都不知道。
「我睡了多久,還有這是哪里?」她猶疑不安的問。
「這是西唐皇宮里的地牢,至于你睡了多久,這是個好問題,為了讓你乖乖的跟我們上京,所以我用了點御醫特調的藥粉,讓你睡了個飽,而這段到宮里的路途,不長不短大約二個月而已,所以你也睡了二個月。」東方坤玉慢條斯理的搖起扇子說著,卻看見她大驚失色的叫了聲,跟著頹喪的險些要坐倒在地。
「我怎麼……怎麼會睡了這麼久,這麼長的時間里什麼都有可能發生,所以你們是不是真的對東方越不利?你們殺了他是嗎?」她哭了起來,淚眼迷朦的以至于沒發現自己身上的衣衫,雖然仍是同樣一件,卻干淨得宛如從來沒在地牢內骯髒的石床上躺過似的……「是啊!咱們殺了他,所以外頭才會一連幾天打起響雷,白日里下起冰雨,鳥兒從樹枝上摔落,豬仔在河里泅水,妖魔鬼怪滿街游走。」東方坤玉一臉鎮定的接話,黑亮的瞳眸還對她眨了下。
「真的嗎?那真的完了,他一定出事了!」沒意會到他言語之中的取笑捉弄,谷藏音當真的愣了下,跟著嚎啕大哭出聲。
他真的死了,為什麼會這樣?他不應該有事的啊!
「是啊!他不出事,新皇又怎麼能安然無恙的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登基,坐穩皇位,不過你也不必擔心,新皇剛接掌帝位,正是要延攬民心、選才任用的時刻,所以不只不會殺你;還會好好的借用你的才能,讓你能在宮里一展長才。」東方坤玉道,眼神里卻有抹忍俊不住的笑意。
「你說什麼?新皇登基?原來你們從頭到尾都是有預謀的,要殺了東方越,好讓你們自己的人登上帝位,虧他還稱贊你們兄弟賢良友愛,原來這全是你們裝出來的。哇!他怎麼死得那麼不明不白。」谷藏音哭了起來,完全不管自己還是階下囚,就張著嘴大哭。
「喂!我說新皇要借用你的才能你听到了沒?將來你可會是西唐最了不起的收妖國師,專門收宮里的妖孽護衛皇家安全,這樣的富貴榮享怕是會讓你很快就會忘了東方越這個人,到時你想要什麼男人還怕沒有嗎?」東方坤玉邊說邊示意侍衛將人拉出。
「我什麼都不稀罕,我只要他,你們把他還給我!」谷藏音哭了起來,跌跌撞撞的讓人拉到外頭,前方已有一群宮女排站等在那兒。
「你只要他?可當初你不是逃得比誰都快,死都不想和他在一起,怎麼現在改變主意了?」東方坤玉一臉捉弄的以扇柄抬起她的下巴,壞心的嘲笑著。
「我以為你們是好人,會毫無戒心的追隨保護他。才把他讓出去給天下蒼生的,結果你們卻聯手害死了他!」谷藏音後悔的掉下眼淚,滿心懊悔的只希望當初能不顧一切的任憑一己私心蔓延,然後讓東方越和她一道下南方,逃到天涯海角再也不回來。
這樣她就不會連他的最後一面也見不著,就這麼和他天人永隔了!
「現在說這個不嫌太遲了嗎?你還是認命點,好好伺候新皇上,將宮里的妖魔鬼怪捉得一個不剩,這樣說不定新皇龍心大悅還會賞你個官位坐坐。」東方坤玉賊笑的再度拿起扇柄,乘機往她腦袋上敲個最後一下。
總之有仇報仇,有怨報怨,能逮到機會整整那家伙的人也不錯!因為以後連她都要踩在他們大伙的頭上了,不趁這時好好撈個夠本怎麼行呢!
最後他揮手要眾宮人帶著痛哭不止的她下去沐浴淨身,省得上了大殿丟人現眼的笑死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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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群宮人七手八腳的動作下,谷藏音被剝光了衣裳,從頭到腳泡在冒著蘊霧香氣的大浴池里搓洗得干干淨淨,只差沒扒下一層皮來,然後又在一群宮女齊一快速的動作下,從里到外穿戴了起來。
她哭得頭昏腦脹的完全不理會自己身上穿的彩繡絲袍,上頭的金鳳、祥雲、八寶海水紋樣,有多栩栩如生和尊貴的不似尋常,仍不斷的伸手以袖抹著淚,把宮人精心繪在臉上的妝鈿,悉數渲糊了開來,弄成了一張花貓臉。
領頭的女官焦急的頻頻握著絲絹替她拭去淚水,卻怎麼也止不了她停也不住的傷心眼淚。
于是就在淚濕了又擦,擦了又濕的情況下,她綰著同心髻,頭插著沉重的寶石鳳簪、金玉步搖,在宮人的簇擁和侍衛的開道引路下,踏進了新帝所在的青雲寶殿。
沒理會宮門階前的侍衛太監們,一路走來承延不絕的宣告呼傳聲里喊了些什麼,她低著頭跨上了鋪著綿長紅陵布的台階,一步比一步還要艱難沉重的往前行去。
生平第一次她為了自己的逃避作為,想後悔的大嚷大叫,如果哭泣落淚可以換回他,那麼她會不顧一切的大哭一場。
但怕是再也見不到他了吧!
有些人錯過了,便是無法追回的一生憾恨。
這是師父生前時常對她說的,而現在她這才明了了,錯過了他,她怕是此生都得一蹶不振,日日都要在思念懊悔里沉淪了。
緩緩的踏過最後一個台階,她在金碧輝煌的大殿門前站定,在淚水飛落的那剎,抬起了臉朝遠遠那頭,高坐在蟠龍寶座上男人看了一眼。
只是過于朦朧的淚眼,讓她看不清那個謀害了自己心愛男人的新帝長成什麼樣子。
悔恨又悲傷之際,她交攏在寬長衣袖下頭的雙手翻轉了起來,暗暗扣出許多手印,同時間哀傷的紅唇也輕聲念出了咒語,呼喊著龍神光焰的匯聚降臨。
即便是逆天行事,她也得為東方越求個公理。
沒這種道理的,和東方坤玉那些人密謀殺害人間帝王的男人怎麼可能不受天譴,仍然安穩無恙的端坐在王位之上,世上沒這種道理的,她不平哪!
在一團金光匯集中,她抬起了手,在滿朝文武百官的面前,揚手要金色龍神斬妖除邪。
若寶座上的男人合該是人間帝王的命格,那就放了他,順天
行事,但若他不是,龍神就代她破除邪惡。
「去吧!龍神,破、邪!」她猛然一聲低喝,在滿朝文武官員目瞪口呆之中,讓自己的金色龍神飛射出去,一路直沖向大殿那頭高坐俯視一切的男人面前。
能看得見眼前異狀的部分朝臣和禁軍紛紛圍了上前,要保護遠方上頭那個男人的安全,卻讓對方揮手斥了開來。
他站了起來,忍笑望著朝自己飛身而來的蜿蜓金色大龍,然後在她一個猛沖瞬間直下之際,只手張掌的朝天一擋。
「退下!」如此氣勢沉穩震懾的一吼,隨著他身後突然探出頭張眼狠瞪的紫金真龍,讓谷藏音的破邪龍神,氣勢直落而下的當場擺尾轉頭閃回主人身邊。
情勢急轉而下的這剎,谷藏音呆愣的連淚都忘了要掉,不敢置信的拼命擦著早讓淚模糊了的雙眼,想將眼前能只手擋下龍神的男人看個清楚。
只是還沒看清站在遙遠高處的那個男人臉龐,就先讓那條攀伏在他肩上的紫金真龍給嚇了一跳,她不止朝她眨了眨眼,然後還吐了下舌頭?
她不敢置信的再揉揉眼,卻看見寶座前的男人緩緩的跨下台階,一步步的朝自己走來。
「連我你都敢動手,謀害親夫這罪名,該怎麼判呢?」男人似笑非笑的嗓音低低的傳人她耳際,過于熟悉到無法錯認的嗓音,讓她當場顧不得難看的撩起裙擺往前沖。
「怎麼可能,我以為你已經……」她哽咽啜泣了起來,在朝臣的驚愕喘氣聲中,手腳並用的撲纏上他頎長的身軀。
「他們說,說你死了,所以……我……我本想給你報仇的。」她嚎啕大哭的說著,卻沒發現自己大不敬的說法已讓滿潮的官員嚇傻了眼。
所有人面面相覷著,就是沒半個敢上前矯正她的說辭。
「是哪個不怕死的?敢這麼詛咒寡人。」東方越沉聲回望堂下眾人,過于尊貴迫人的氣勢,讓下方眾人嚇得腿軟跪成了一地,就是沒半個敢開口承認。
谷藏音也跟著回頭望了幾眼,然後在東方坤玉乘機抬頭和她擠眉弄眼的哀求表情中,忍不住搖頭笑了起來。
「算了!你沒事就好。」她淺笑的抬眼望著東方越,忍不住伸手拉拉他的金玉冠帶,卻听見後方又傳來太監和官人細微的驚喘聲。
她轉頭看看四周,終于想起這是西唐國金碧輝煌的大殿,而自己卻很不規矩的攀爬在一國之君的身上!
圓臉瞬間漲紅了起來,她不安的離開他的懷抱,正想和眾人一樣跪在地上給他來個大禮叩拜,卻讓他一把抓了回去。
「統統當作沒看見,不然寡人砍了你們的頭。」東方越頭也不回的對後方眾人拋下這句,然後低下頭,一臉滿足的與她的柔女敕臉蛋摩挲觸踫著。
唉!這幾個月來,為了能平安帶著她回宮,只得把她下藥迷昏了,才得以成行,只是沒想到坤玉一開始突發奇想的留人方式,為了逼他回宮接掌帝位,才不得已以武力相迫並傷了他的舉動,最後竟會成為一個延綿的謊言詭計,讓他必須在最後得靠著這個謊言,拐出她的真心,要她在大殿上演出一幕為愛心碎流淚的戲碼。
可天知道為了等這刻的到來,這幾個月來,他每日都備受煎熬的只能在一旁擁著昏睡不醒的她。
听不見她的聲音,看不見她發怒微笑的模樣,這上京的漫長路途,他無聊的幾乎想將所有人都打一頓,然後帶著她再次逃了。
只是該盡的責任還是得盡。
「唉!」他細不可聞的在她耳邊嘆了口氣,緊緊的抱了她一下,這才拉著她轉過頭,命令眾人起身。
「傳令下去,封後大典即刻開始。」他微側過頭對一旁的太監說到,眼里有滿意的火花光彩。
「我,剛听見你說,你說要……」她圓臉扭曲驚嚇的看著他,不敢相信的還以為自己听錯了。
當他在沙漠里立誓要一生一世時,她就覺得這個主意很蠢,只是沒想到他這次竟然是來真的!
「立你為後?沒錯!」他轉頭牽住她的手,過于黑亮如潭的深眸里,有著漫天蓋地毫不遮掩的傾戀柔情。
如果此後要在高築的宮牆里枯坐一生,那麼讓他任性一次的將自己想要的女人縛鎖在身邊應該不為過吧!
就算得讓她以自由來交付,他也想固執這麼一次的留住她!
「東方越,你最好快接住我。」谷藏音雙眉緊蹙的開了口。
這不會是真的吧!
她好想哭。
她的自由、她的無拘,真的都成了鏡花水月了!
「為什麼?」他有趣的當真攬住她的腰。
「因為……我要昏了。」話才說完,她臉色發白的瞬間眼一閉,軟倒在他懷里。
如果可以就此逃過去,那她還真寧願一輩子昏睡不醒。
「皇上,娘娘昏過去了!那封後大典……」
「廢話!當然繼續。」
開玩笑!若這麼就讓她裝死逃過去了,那他一國之君的臉可還往哪擺去!
一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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