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慢上司 第八章 作者 ︰ 宋沛萱

五天,五天了!她失蹤五天了。

自從那天-容恭喜他們之後,她就失去了蹤影,他到處去找卻總是消息全無!他也曾匿名撥電話回她台北的家,依然沒有著落。

從家里冷冰冰,顯然有好些天沒人進來過的情況看來,他可以肯定她根本沒有回來過。有一度,他真的以為她就此離開了,然而他旋即發現她所有的東西還在,才大大地松了口氣。但是,沒有回家也沒回台北……那她到底會跑到哪去?

樊奇煩躁地在辦公室里來回地走來走去,煙一根接一根地抽著。這該死又令人擔心的女人,她到底在哪?

辦公室的門毫無預警地被推開,方秉倫走了進來。

「你找我……咳、咳、咳……」他被一陣迎面撲來的煙霧燻得連咳好幾聲,「干嘛,你不怕人家以為你這里失火了?沒事抽那麼多煙干嘛?」他邊抱怨邊揮舞著雙臂想讓空氣流通一下。

「你躲到哪里去了?老是找不到人!」樊奇看見他劈頭就吼。難道他不知自己的心情差透了!

「我能躲哪兒去?」方秉倫也沒好氣地回吼道,「少爺,你模模自己的良心,你一回國就將自己的事業丟給了我,自個兒跑到這當個‘輕松’的經理,不體恤我也罷,這下你倒抱起怨來了?當空中飛人的滋味並不好受哪!我這麼辛苦為誰呀?」方秉倫‘不滿’地怨聲連連。天知道,如果不先讓樊奇因愧疚感而降低他的觀察力,萬一被他眼尖地瞧出端倪,那自己肯定會被剝層皮!

方秉倫尊重-容的決定,不將她懷孕的事透露給樊奇知道。認真而言,就算她不叮嚀他,他也不會主動對樊奇提起的,此外,最主要的還是樊奇和Amanda的事!所以他認為這是樊奇活該、自找的。

這幾天他之所以會很少出現,乃是常往醫院去探視-容的緣故,她並無大礙,只是醫生曾說過她有懷孕初期適應不良的現象,所以林志文才會硬要她多待幾天加以觀察。

這樣也好,他不認為此刻‘弱不禁風’的她,應付得了眼前這頭瀕臨發狂邊緣的獅子。

樊奇被這麼一說,頓時啞口無言。他當然知道秉倫的工作量有多少,他是因為信任秉倫,才會將所有的事交由秉倫全權處理。

他不耐煩地捻熄煙蒂,「她呢?」他直接切入主題問道。

「如果你問的是楊-容,Sorry,I

「我要你看著她的!」樊奇的怒氣終于爆發了。

「同時也叫我要遠離她。」他完全不在乎樊奇的怒氣,仍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仿佛他的面前有座無形的玻璃罩為他擋去了樊奇的怒火。

「你——」

「我?我又不是保母,能一天二十四小時看著她。」方秉倫有點幸災樂禍,旋即語帶嘲諷地對他說︰「你不擔心你的Amanda,倒是關心起別的女人來了?」

然而樊奇的反應是忿忿地轉身甩門而去。

方秉倫將此情形轉達給-容知道,希望她在見到樊奇時,有個心理準備。

「真的不要我陪你回去?」美伶又問了一次。方秉倫所說的話讓她有點憂心,她不認為讓-容單獨面對樊奇是明智之舉。

熬不過-容的堅持,他們為她辦理出院手續,並提議要陪同她回去收拾行李,然而卻為她所拒絕。

「不用了,我不過是回去將一些必要的東西收收就走,不會有事的。」-容對他們露出個笑容要他們安心。

「可是,萬一他……」美伶猶豫著,她還是會擔心。

「不會的,你別過于操心,他現在人在公司,不可能在家的。」不見到他,她比較能瀟灑地離開。

「唔!」美伶老大不情願地點頭。

兩三下,-容簡單地收拾自己重要的東西後,提著一個小包包緩緩踱出房間。

終于到了要離開的時候,她最後一次環視房內,一股淡淡的離愁油然而生,雖然不堪卻也無法否認,在這里她曾有過一小段美好的回憶,以後,她會靠著這極短的回憶,努力地將寶寶撫養長大。

她猛地甩頭,甩去心中那份逐漸升起的感傷,慢慢地步下樓。

大門突然毫無預警地被撞開」砰’地發出好大聲響,接著樊奇步伐不穩地走了進來-

容整個人因這驟然的聲響而彈跳起來,嚇得花容失色。天!怎麼辦?樊奇回來了。

同時,樊奇也發現她了。

容兒?!她回來了!他沒看錯吧?他心中那一剎那所升起的喜悅,在視線落到她手上的袋子後全化為無形。難道她……他筆直地朝著她走去,臉色逐漸變得鐵青、難看。

他……憔悴了-容因這個發現心中閃過一絲不舍。

停!停止你的憐憫心,他是好、是壞已不關她的事了!她的心中猛響起-個聲音喝阻道。

是啊!她不該再傻得將他憔悴的原因歸到是她不在,他因而擔憂所造成的,自始至終,不過是她一個人在唱獨腳戲罷了,如今戲已落幕,也該到了曲終人散之時。

「你想去哪里?」他的聲音自樓梯口冷冷地響起,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雙眼布滿寒霜之氣。

「離開你。」-容深吸了口氣,毫不畏懼地迎視他駭人的目光。

「不準!」樊奇斬釘截鐵地說道。看著她異于以往的堅定神色,他清楚明白地意識到她是當真的!兩個箭步,一眨眼他來到她的面前。

她心平氣和地對他說︰「你要和Amanda結婚了不是?」她的神情和語氣,仿佛在訴說著他人的事般。

「去他的Amanda,我說不準你走就是不準你走!」他以身子阻擋她下樓的步伐,此刻他的心里只知道要阻止她離去,至于Amanda,早被他拋到腦後了。「你是我買來的,沒有我允許,你不準走!」這一次,他才領悟到自己「不準她走」的理由竟是如此的薄弱。

「我並沒有簽下賣身契給你,我之所以會留在你身邊,完全是報答你在我楊家面臨破產時解救了它。當然,我不會讓你感到‘人去財也空’的。」說著,-容從小包包中取出一張五百萬的支票及寫有其他金額的借據遞給他。

她曾對自己說過,她不會借用志文的錢,然在情勢比人強的情況下,她只有開口向他借了,她盡可能地將他們之間的事視為一椿‘買賣’,沒有感情的成分存在。

每當-容說一句,他的心就接著寒了一下,她真的要離開他了。

眼見她冰冷、不帶任何情感的面孔,他真的怕了,就算三年前,她父親硬逼他離開她時,他有的只有恨與環境差異因素帶給他的不甘心,完全不像現在這般害怕,害怕失去她……

「不準走!不管怎樣,就是不準!」他一把搶過她手上的支票與借據,看也不看就撕個粉碎,然後緊緊抓住已越過他繼續下樓的她。

「你想做什麼?放開我!」樊奇的踫觸讓-容一如受驚的小兔,馬上要抽回受鉗制的手臂。

他因她的掙扎而加重了力道,並伸出另一手想取走她的袋子。

「放手、放手,你別拉著我!」她甩著被他緊抓的手,想扯回她的袋子,兩人就在樓梯上拉扯、僵持不下。

「別這樣!容兒,你听我說……」

「不听、不听!」-容使出全身的力量拚命地想甩掉他的束縛,拉扯中並沒有注意到她的身子已大半懸在樓梯上空,「放手、放手呀!」她將心一橫,放開了握著袋子的手,奮力解救起她受鉗的手臂-

容因松手而側身傾斜了一下,鉗制她的手一松,加上-容正巧使出渾身之力要一股作氣拉出自己的手,結果被自己的氣力往外拉,飛了出去。

「不——」樊奇發出一聲扯心裂肺的嘶吼,急忙要抓住她飛落出去的身子。

在身子踏空,跌出樓梯的一剎那,基于自然的反應,-容揮舞著雙手想握住他伸過來的手,但差了一、兩寸的距離,她抓了個空!在身子飛出半空中的那一瞬間,她尖叫!在砰然一聲重響後,她重重地撞擊到地面上。

「唔……」剛撞上地面的劇烈疼痛,震痛了她所有的感覺神經,在被無邊的昏眩席卷之際,下月復間一陣撕裂般的劇痛亦洶涌而來。

「容兒!」他發出心神俱裂的一喊,躍下最後幾級階梯,跪在她身旁檢視她的狀況。

「救……孩……子……」意識逐漸模糊的她,在硬吐出這幾個字後,便昏死過去了。

孩子?!樊奇大驚!他看見她雙腿間流出了血,血漬漸漸地擴大。

「不!容兒、振作點!」他連忙抱起昏迷不醒的她,火速地往外沖。

容兒、容兒,你千萬不能有事。

在醫院急診室的一隅,樊奇心急如焚地在手術室外走來走去,他機械化地走動著,他不得不如此,因為此刻他雙腿顫抖得很厲害,若坐下來等,他怕自己待會兒會癱軟到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看著時間牛步般地流逝,他渾身除了不斷地顫抖,也逐漸地泛冷……

手術室的紅燈依舊亮著,怵目驚心的紅光一如她跌下樓時所流的血,憶及當時,他的心猛地一陣痙攣、全身緊繃!

為什麼?!為什麼不告訴他孩子的事?他在心中無言地瘋狂吶喊。難道她打算對他隱藏這個秘密並一走了之?他痛苦地緊閉雙眼,仿佛正承受著極大的痛楚。

為什麼,容兒?他紅著眼楮直盯著手術室。莫非他真的做錯了?今天容兒會變成這樣都是他害的!他千錯萬錯,錯在不該利用Amanda來傷害她,秉倫教訓得對,他傷害了兩個女人,不!還有他的孩子。他還來不及知道卻就快有可能失去的孩子!

他後悔了,真的真的後悔了!他冷酷、無情地傷害了自己最心愛的女人,卻還以為恨她而要報復。該死的他所帶給她的確是無邊的羞辱嘲諷和痛苦,然而她的回報卻是毫不隱藏、發自內心的愛,不管他如何羞辱、冷淡她,她依然痴心地等待著他;而他,更是進一步地漠視她,並殘忍地利用她的愛來打擊她……

該死!他賴樊奇真是他媽的該死!

想起自己對她的傷害,他萬般懊悔又難掩悲痛地猛槌著牆壁,仿佛這樣他的痛苦才得以發泄、減輕。

「容兒,別死!你一定要撐下去。」他痛苦地抵著牆低語,眼角溢出了悲痛的淚水。

對不起,容兒,我錯了!原諒我。樊奇死命地盯著分隔他與心愛人兒的那道門,心里拚命地祈禱她能平安無事。

他無法想像再度失去她的日子會變得多麼的可怕,一直以來,他從不願去承認或面對愛她的事實,現在他終于茅塞頓開了。

神呀!這還不夠,自己與容兒相處的每一天、每一刻,都還不夠!

請別帶走她!再給他們多一點時間,這一次他會好好地愛她、呵護她。再讓他們聚在一塊,別分開他們!因為自己是如此地深愛著容兒哪!

「賴樊奇,你這混帳!」

樊奇方聞一個暴怒的聲音,接著一記結實的拳頭就已揮向他,一個沒防備,他被這記突如其來的猛拳K倒在地,他首次嘗到了口中帶血的滋味。

「誰?」他捂著唇頰,尚未站定,另一記冷拳又往反方向落了下來,一連兩記重拳,使得他痛得跌坐在地。

「痛?會嗎?-容心中的痛比你更甚千萬倍!」志文氣憤不已地對從地上站起來的樊奇說道。他真正想做的是將這個負心漢千刀萬剮!

「你——林志文?!」賴樊奇看清了施暴者的面貌後大吃了一驚!這張面孔,自己絕不會錯認的,他……他怎麼會出現在此?

「哼!想不到吧。」志文對樊奇一臉的訝異之色感到嗤之以鼻。「你真他媽的不是人!你到底要如何折磨她才甘心?」他一個箭步沖上前揪住樊奇的衣領惡狠狠地罵道,「為了你要結婚一事,她受不了刺激而昏倒住院,你知道嗎?你誤會她和我的事,她的苦往肚里吞,你明白嗎?當她得知當年她父親對你的所作所磊後,她自責不已,你曾體諒過她嗎?不知道、不明白、不了解!對不對?該殺的你,竟如此對待一位這般深愛你的女人!」語至激動處,他彷拂無法忍受觸踫到樊奇似地,將樊奇推開,-臉的嫌惡。

容兒住院?!原來她失蹤的這段期間早坐了醫院。不知道,他真的都不知道,尤其是她為了他竟受了這麼多的委屈……

林志文罵得好,他是該死,為了顧全自己可笑的自尊及面子,不敢正視自己的心,反而一而再、再而三地糟蹋她,對于志文的指責,樊奇竟無話可反駁。

「別跟這種人多費唇舌,他不配!」美憐阻止了志文,自己則忿怒地瞪著樊奇,「這次-容沒事便罷;如果有事,我們絕不會放過你的!」

「在這之前你曾有次機會,但你沒有好好把握。這次,我不會再讓你了,我要帶她走!」志文冷冷地拋下這句話後,遂與美伶走至一旁等待著。

「不,容兒是我的!我絕不會讓你從我身邊帶走她的。我愛她!不能沒有她。」樊奇像個負傷的獅子般發出挫敗的大喊。

「愛?」志文聞言轉過頭不屑地看著他說道︰「如果我沒記錯,你所謂的愛是背著她,即將和別的女人結婚是吧?你愛她的方式可真特別!」他無情地嘲諷著。

「我愛她!我真的愛她。」樊奇急忙地解釋,「因為怕傷害她,只好逃避她。我受不了她說要離開!我並不愛Amanda。」

「這些話你留著說給自己听吧!」志文冷酷地說完後便不再睬理他。

「讓我見她!我要見容兒——」樊奇不顧形象地在-容病房外大喊大叫,絲毫不在意來往人們的側目。

美憐、志文和方秉倫守在病床前陪伴著尚未清醒的-容,他們擅自作主將樊奇擋在門外,不讓他進來。

「很抱歉,胎兒沒能保住。」在一刻前,醫生對他們宣布了這個殘酷的事實。

「早知道,我真該執意陪她回去的!’美伶自從得知-容小產的消息後,顯得自責不已,雙眼哭腫得有如核桃般,在幾個小時前,-容還在這里為了寶寶而調養,誰知前後才相隔不久,她又因為失去孩子再度躺回病床上。

「別哭了,這一切都是天命。」方秉倫安慰著她,他的心里也很難過,他有點後悔未對樊奇說出-容懷孕一事,那麼至少今天的情形頂多是更加混亂,而不是這種遺憾事的發生。

「是的,別哭了,或許是老天爺見她為賴樊奇吃了這麼多苦,所以決定替她解決這事,如今孩子沒了,她與他之間就真的什麼都結束了。」志文喑啞地說道。只是她付出的代價太大、太大了,他傷心地想道。

「孩子沒了是嗎?」當-容清醒後,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詢問月復中孩子的狀況。

從他們三人面面相覷,難以啟齒的悲傷模樣,她就能肯定了。其實,憑她自身的感覺,那股與寶寶骨肉相連的感覺不復存後,她就心里有數了。

為什麼?既然給了她一個新生命、新希望,又為何還要殘酷地奪走他?是上天在懲罰她嗎?因為她曾說過不要這個孩子?她無語問蒼天。

「-容——」美伶看到-容在轉眼間變得如此空洞、毫無生氣,為她枯稿慘淡的樣子感到陣陣心酸。

「忘了孩子的事吧!這樣你會好過一些。」方秉倫也加入勸慰的行列中,事情演變至這般田地,他並不樂見,心里的無奈及難過自是不在話下。

反觀志文,他出乎意外地只是靜靜站在一旁,未發一語。

「謝謝你們,你們別擔心我會做傻事,我保證過了不是嗎?」面對他們真誠的關懷,-容報以淡淡的笑容。

是啊!那是當她下定決心要獨自將孩子生下時,所做出的堅強保證,即使孩子沒了,她一樣要遵守,她不能再讓他們為她擔憂、掛心了,他們對她的好,她銘記在心,目前她惟一能做的,就是要振作。

突然門外又響起一陣吵嘈聲,劃破了病房內寂靜、哀傷的氣氛,那是樊奇又開始吵普要見-容。

「抱歉,我們擅自作主將他擋在外頭。」美伶說道。他們三人六只眼楮同時望向-容,等著她接下來的反應。

「讓他進來吧!他這樣大吼大叫地會吵到別人的。」話一說出口,-容自己也沒想到,她還可以心平氣和說出要見他的話。

「可是……」美憐看了志文和方秉愉一眼,希望他們也能阻止-容的決定。

「事情總該解決的,不是嗎?況且,我已沒什麼好再失去的了。」-容明白美伶在擔心她又會受傷害。

美伶乍聞此言,鼻頭又發酸了,不再多說什麼,她轉頭立刻離開了病房,因為再不走,她的淚真的會奪眶而出。她比不上-容的堅強!-容甚至從頭到尾都沒掉過半滴淚……

「容兒……」樊奇顫顫地輕喚著床上的人兒。

真不可思議,他方才還吵著要見她,現在人是見到了,他竟覺得有點怕!怕她不肯原諒他。他實在很驚訝,在他對她做出這麼多過分的事後,她還肯見他-

容自他進來後就一直保持著相同的動作,雙眼直盯著天花板,並沒有看他。

他難過地發現到她的蒼白及疲憊之色,他的心因而泛起陣陣強烈的酸楚與對她的愧疚。

「你人可不必來的,只是摔下樓,死不了人的。」她先開門打破了沉寂,但她的口吻即是一副沒什麼大小了的意味,絲毫沒有責怪他的意思。她還是沒主動對他提起孩子的事!

「不!別胡說。」她的話再度勾起他不久前的心慌及害怕。感謝老天爺,幸好她沒事!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孩子的事?」樊奇神色黯然地問道。她與自己的孩子……他已從醫生口中得知她小產的消息。她真的不想讓他知道,這個認如令他心里難過不已!他真是太對不起她了,還有孩子。

「有必要嗎?」-容哀戚地說道。「反正孩子也沒了,你可以放心了,至少我不會拿孩子來逼你娶我。」她自嘲著。

她的話使得他全身泛起一股強大的酸楚,全身因劇烈的傷悲而緊縮。他緩緩地靠至她床畔,顫顫地伸出手輕踫她蒼白的臉龐,「原諒我,容兒。」他痛楚地低喃道-

容沒有回避他的觸踫,沒有絲毫的激動、氣憤,甚至破口大罵,沒有,什麼都沒有!她輕輕地閉上雙眼,關上預防決堤的閘門,平淡地說道︰「一切都過去了。」

「不!」樊奇淒厲地喊道。「別說要離開的話,容兒。你打我、罵我,甚至恨我都行,但……求你……別離開我……我不能沒有你。我……我愛……你啊!容兒,雖然我的作為深深地傷害了你,但我不是故意的!請你原諒我,也相信我,我真的愛你啊……」他無法自己地跌跪在她身旁,聲聲發自肺腑地說出他的心意。上天明鑒,當他听出她的弦外之音,他感到自己渾身的血液頓時逆流,全身有如抓緊的弦,心如刀割!

「你愛我?」這是自他踏進病房後,她第-次正眼看他,那種目光,仿佛是听到陌生人突然對她表白時的陌生與無動于衷,甚至連半點驚訝成分也沒有。

「容兒……別這樣……」他的聲音因她表現出來的態度而顯得淒楚、喑啞而破碎,滿臉隱藏不住的焦急。他寧願她恨他,也不願她以這般陌生的神情對待他,那比死更教他痛苦!

毫無頊警地,-容在他冰冷、輕顫的唇迅速地落下一吻。

「容……兒……」樊奇錯愕地看著她,對她突然又唐兀的舉動感到吃驚及不知所措。

「別說這些了好嗎?」她的聲音輕如和風,笑容如煦。

「啊……」他真的被她乍變的反應搞混了,一眨眼的時間,她又變成他所認識的溫柔容兒,好像她先前的淡漠只是他自己的錯覺般。

「我好累。」她又說道-

容這麼一句話,立刻使他急忙從無所適從的失措中回過神,輕輕地、萬般憐惜地扶她躺好。

「對不起,寶貝,我忘了你一定很累需要休息,睡會兒吧!我會一直在這里陪你的。」樊奇的舉止呵護備至,仿佛她是個易碎的女圭女圭般,此刻他的心情雀躍不已,為她打消去意而喜出望外。

「你還是回去上班吧!這里有美伶他們陪我,不會有事的。」

「可是……」他好生猶豫。他此時此刻並不想離開她啊!不知怎麼地,-容的提議竟使得他的心突然不規則地跳動著!有點心驚膽戰的跡象。

「嗯?」她還在等著他的回答,逐漸下垂的眼皮,顯示出她真的累了。

見她這般,一股不舍的疼惜之情油然而生,于是他只有不情不願地答應了。其實只要她肯原諒他,她說什麼他都會照做的!只要她高興。「我下班後就立刻趕來,等我。」樊奇俯身在她唇上印下難分難舍的一吻後才離開。

她帶著一抹淺淺悲傷的淺笑目送他離去,然而她的心卻是在無言地淌血。

太遲了,一切都太遲了。在門關上的那一剎那,一串串淚珠終于忍不住地滑下她的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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