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慢上司 第七章 作者 ︰ 宋沛萱

這是什麼情形?!

方秉倫覺得自己快氣炸了!他看著目中無人、‘恩愛非常’地在用餐的樊奇和Amanda,再望向一眼稀松平常、神色自然吃著自己面前食物的-容。

如果在美國時,有人為他形容這情形他不會相信;那麼回到台灣之後,他更不會相信了,然而,眼前兩人千真萬確的恩愛模樣,卻再再教他不得不信一句話——眼見為實。

這該死的樊奇!到底在搞什麼鬼?!他忿忿地了視著樊奇,然而後者的眼中根本就只有Amanda,絲毫感受不到他不平的視線,更甭說知道他在生氣了。

他同情地看著-容,老實說,他真的佩服她的氣度來了,一般的女孩哪能忍受最愛和‘新歡’在自己的面前打得火熱?

該死!有氣無處宣泄下,他只能對著自己的食物出氣!-

容感覺得出方秉倫正在生氣,她看著他不知怎麼地錳‘蹂躪’他的食物,她就是知道他在為自己抱不平,她不是沒有想過要奪門而出,只不過她在下一秒之間又想開了!

這個正是她所求的嗎?她的心在經歷幾次的傷痛,早已千穿百孔、麻木不仁了,就算還會有絲心痛,那不過是證明她還是個活生生的人罷了。

如果環境不能遷就她,就只好由她試著去遷就環境,將他們看成是木頭人吧!她如是催眠自己。

自從那晚後,她沒有和樊奇再說過半句話,而他則可說是幾乎不回來了。說‘幾乎’,是因為他回去拿些換洗衣物後就又走了,完全將她當成了隱形人。

她不願將他的行為視為報復的手段,她寧可將其想成是他對Amanda忠貞的表現。

他沒有辦法冷靜地面對她,她眼神中那抹執意離去的神色,令他心頭一悸!他不會讓她走的,絕對不會!但是這次沒來由得他竟感到一絲的害怕。

是的,他怕她真的會離開。

她和林志文真的沒什麼嗎?他真的很想相信她,但機場那一幕又不斷糾纏著他,他真的無所適從,不知該如何是好。

他只清楚——她說要離開,他的心會慌;她哭泣,他看了會心疼。

他真的只是要她而已?

看著眼前優雅用餐中的Amanda,他的心中百味雜陳,他知道她對他的心,只不過自己一直漠視她。他不明白,為何是他?如此漂亮寶貝、天之嬌女的她為何紆尊降貴地看上他?

秉倫也曾說過Johnson希望他能娶Amanda。他的心中突然感到一陣酸楚、傷悲,如果當初容兒的父親是像Johnson一樣……

做什麼?賴樊奇,往事不堪回首明月中,放眼未來才是你現在該做的!他的心底浮起一陣強硬的聲調對他自己說道。

「是感冒了嗎?」-容在起床後,又因猛地一陣昏眩襲來而躺回床上。

該不會是心受傷後、身體也跟著虛弱了吧?她自嘲地想道。

她一直躺在床上等昏眩感退卻,直到驚覺上班快來不及了,才匆忙起身趕去上班。

倉卒地到達公司,經過這麼一折騰,-容覺得頭又隱隱作疼,就連胃好像也整個快翻絞過來了,她舉步維艱地來到自己的座位。

天曉得,如果她再多走個幾步路,她肯定會將從空無一物的胃里吐出一堆胃酸來。她就這麼呆坐著好一會兒,直到那惡心的嘔吐感稍退。

「-容,你怎麼了?」類似的關心語氣,近來幾乎成了美伶的口頭禪,她擔憂地看著一大早臉色就蒼白得嚇人的-容,對自己直厭惡起來,她知道此時-容的心里一定很痛苦,加上-容偏偏又是那種即使再痛苦,也不會說出來的人,她真氣自己竟無法幫忙-容!

「可能是趕著來上班,早餐又來不及吃,所以胃有點不舒服。」她虛弱地朝美伶一笑。她發覺最近這段日子里,自己的胃口大得嚇人!她該不會是因為憂郁過度導致有暴食癥吧?

美伶听到這里,連忙將她平時塞牙縫的零嘴全拿出來,-古腦兒地全堆到-容面前。「吃!」她說道。

「這些?」-容瞠目結舌地盯著眼前琳瑯滿目的零食,「秀,你當你是在喂豬嗎?」她淡淡地笑開了,雖然她早餐沒吃,胃有點怪怪的,但她並不會覺得很餓。

美伶以威脅的眼光斜睨她。

莫可奈何,-容只有意思意思地吃了一些。

「這才乖嘛!」美伶眉開眼笑地贊道。

「謝謝美伶媽媽。」-容難得俏皮地說著,還鞠躬作揖了一番。

時間在眾人專心地工作下緩緩流逝,當大伙都沉浸在工作之際,突然辦公室的一隅漸漸掀起一陣騷動,且有如漣漪一般逐漸擴散,不久,整個資訊部門中,幾乎除了-容和美伶外,其他人莫不竊竊私語,交頭接耳著。

「怎麼了?」美伶無意中抬頭卻意外地發現到這個情景,並且還感受到一道道異常的注視目光投射向這邊。

「什麼怎麼了?」-容不解地問道。

美伶敏銳地發現,-容-動,其他的人立刻埋頭做事,中斷交談,甚至連那怪異的注視目光也消失了,看起來,他們似乎在閃避什麼……

「沒什麼。」美伶回答道,心里卻想著,才懌哩!難道又發生什麼事了?她暗忖。

像在印證她的想法般,美伶從眼角瞥見姚玉芝似乎在對她招手。

向她招手?!有沒有搞錯?她求證似地朝姚玉芝所在方向望去。真的耶!姚玉芝真的在叫她!她想也不多想地就起身走向姚玉芝。

「做什麼?」美伶口氣有點不太好。沒辦法,梁子結深了,久久見面就吵的習慣一旦養成,一時也難以改掉。

稀奇地,姚玉芝對美伶的態度並未做出任何反應,反倒附耳在她耳邊說話。

「什……嗚……」美伶瞪大雙眼,震驚萬分地喊道。

幸虧眺玉芝的動作快,早在她大喊之際便捂住了她的嘴。「小聲點,你想讓她知道啊!」姚玉芝小聲地責備著,見到美伶點頭,姚玉芝才松開手。

「這不會是真的吧?!」因為太過于吃驚,所以美伶只說出這句話。

「真的!」姚玉芝面色帶著-絲凝重地點頭,「是我們里面的人踫巧經過,听見謝主任在向他們恭喜才知道的。」

「天哪!」美伶氣急敗壞地喚道,「這該死的賴樊奇真的要和那Amanda結婚!那-容該怎麼辦?她哪受得了這個殘酷的打擊……」說著說著她的眼眶亦難過地微微泛紅,望著那仍被蒙在鼓里的-容,她的鼻頭漸漸發酸,一片真心換負心,而且是對同一個人、一連兩次!這教人情何以堪,情何以堪哪!

「所以大家都不敢讓她知道。」姚玉芝說道。

美伶突然轉頭看著姚玉芝,一副像是第一次見到她、認識她的模樣。「你、你為什麼突然對-容那麼好?」

只見姚玉芝在美伶的注視下變得有點不自在。「我只是認為楊-容比那Amanda看起來順眼多了。」

「是嗎?」美伶狐疑地看著她。

「哎呀!總之,現在是楊-容的事比較重要。你說,要讓她知道嗎?」她成功地移轉了美伶的注意力。氣勢自從-容對她‘發飆’後,姚玉芝才倏地驚覺自己以往的作為有點過分,對-容總覺得很抱歉,但要對-容說‘對不起’,她又不好意思說出口。

「不、不行!我怕她會受不了。」美伶急忙否定。「不如這樣吧!我先帶她閃-下,避得了一時就先避了,以俊的事再說了。」

姚玉芝想了一下,覺得有理,于是點頭說道︰「也好,就只好先這樣了。」

「美伶,你要帶我去哪里呀。」-容丈二金剛模不著頭腦地問道。她工作得好好的就突然被美伶硬拉著離開崗位。

「蹺班,好好玩他個一天。」美伶在情急下編出這個听起來很任性,實際上卻是個很‘拙’的理由。不管了,反正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美伶不管三七二十一地直接拎著-容火速離開這是非之地。遠遠的,她眼尖地發現到那兩位‘罪魁禍首’正親密地挽著手,有說有笑地迎面而來。

不妙!美憐暗自叫慘,當下她立刻拉著-容又往回走。

「美伶,你又在做什麼了?」-容真的被‘耍’得團團轉了。

然而遲了一步,Amanda已眼明地看到了-容,她高興地朝-容輕喚著,「楊秀——」

听到有人在喊她,-容下意識地回過頭,這下子,她總算明白美伶怪異行徑的原因了。沒辦法,就算不願也得面對。

「嗨,好巧。」-容對著Amanda硬擠出-個笑容,她不斷克制自己,不要去看她身旁的那個人。

「是啊!」Amanda笑若雲霞地說道,然後她挽住樊奇的手臂,小鳥依人般地輕靠了過去-

容感覺心突然刺痛了一下,但她刻意忽視它。

「恭喜我們吧!我和樊奇要結婚了。」她深情款款地看著樊奇,而後者則伸過手攬著她的柳腰,輕點了一下她的朱唇-

容聞言仿佛遭到五雷轟頂,震在當場,她覺得渾身逐漸地泛冷,意識漸漸地渙散,頭頂上有一道寒風不斷地在肆虐著。

「恭……喜……你們。」她覺得自己的聲音好像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樊奇不發一語地看著-容蒼白的臉孔,感覺她好像隨時都有可能昏倒。

不能昏倒!-容拚命告訴自己,絕不能昏倒!至少不是在此時此地……

「-容……」美伶難過地喚道。都是她害的!自己沒事出什麼餿主意,結果反而害了-容,-容的反應讓她覺得怕!

「我們還有事先走一步了,再見。」-容強笑著說道,和美伶一起越過他們。之中,她的手一直緊緊握著美伶的手。

好冰!當手相踫的那一剎那,美伶驚慌地看了-容一眼,再想起-容所遭受的諸多委屈,旋即一股怒氣直涌上心頭,她轉身對他們兩人咒罵。

「去死吧!你們。」之後,她氣憤地反拖著-容走。

「你……站住!」Amanda的笑容僵在臉上,顯得詫異不已,心想,這個人怎麼罵人呀?

美伶立刻停下腳步,轉過身冷冷地看著Amanda,「你叫誰站住?告訴你,我們不干了!還有,如果你膽敢再多說半句,小心……我扁你。去!」她丟下這句狠話後,帶著-容,頭也不回地走了。

「你、你……」Amanda盯著她們離去的背影,氣得說不出話來。

「算了,別氣了。」樊奇好言地勸撫著Amanda,眼光卻一直跟隨著逐漸走遠的-容……

「-容,你還好吧,振作點!那種男人,幸好早看清了他的真面目,否則婚後才發現,那可就慘了。」美伶一直試著安撫-容的情緒,-容從方才就聞不作聲地讓她好生擔憂-

容並沒有听見美伶對她說了些什麼,只感覺眼前的世界逐漸在變形,所有的東西都變得歪七扭八。

「陽光好烈……」一道強光猛地襲向她,旋即又-片黑暗籠罩下來,接著她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容、-容,振作點,醒醒啊!」美伶及時扶住-容癱軟下滑的身子,嚇得哭了出來。

不遠處,志文下車後先是看到-個頗像-容的女子昏倒,接著听到另-名女子的哭喊,他立刻三步並作二步就來到她們身邊。

「拜托你,先生,我朋友昏倒了,能不能麻煩你送她去醫院?」美伶向突然出現的志文求救,「振作點,-容。」她緊緊地握住-容冰冷的小手。

「-容?!」志文乍聞之下,魂差點兒嚇飛了,他急將手下那名女子扳過身一看……天!真的是-容!「-容!你振作點。」他連忙抱著她火速奔向自己的座車。

他認識-容?!美伶邊跑邊錯愕地盯著眼前神色焦急的斯文男子,在他的幫助下,車子朝著醫院急馳而去。

「你真的決定要娶Amanda?」方秉倫聞訊後震驚不己,立刻找樊奇求證。現在整個公司都將這事如火如荼地傳著,他甚至還听說楊-容憤而辭職了。

「當然。」樊奇頭也不抬地回答道,繼續埋首工作中。

「那她知道了?」天!他懷疑她承受得了。

「她還笑著對我們說恭喜呢!」再次回想她笑著說‘恭賓’時的淒楚神色,他的心猛地又是一陣揪痛。不過,他面對著方秉倫的表情卻是一副沒什麼事的樣子。

方秉倫氣得很想一拳揮向他。「這次你做得真的太過分了,你這樣會殺了她的!」

樊奇冷冷地看著他說道︰「我不讓她走,你說我殘忍;現在我如你所願,和Amanda結婚,你卻又說我過分?」他頓了一下,「你說得沒錯,Amanda的條件比容兒好太多了,有腦子的人就會選擇Amanda,而不是那個嫌貧愛富的楊-容。」

方秉倫眯起雙眼,寒著聲問道︰「這是你真正的想法?你當真認為她是那種嫌貧愛富的女孩?‘

「不然我為何選擇Amanda?」

「這就得問你自己了,你真的仔細想過了?」方秉倫不死心地追問道,「你的一意孤行會害了兩個女人的!」他一直盯著樊奇,希望樊奇能改變主意正視自己的心。

「這是我所做過最正確的決定了!」樊奇斬釘截鐵地回答道。

「是嗎?」方秉倫不以為然地冷哼-聲,「希望你不會後悔!」他丟下這麼一句話後,氣憤地甩門而去。

「醫生,她怎麼樣了?」美伶、志文和方秉倫在見到醫生從急診室里走出來後,立刻蜂擁而上,他們三人此刻皆焦急地心系-容的狀況。

「病人沒有什麼大礙,不過似乎受了極大的刺激,孕婦最忌諱的就是這點,你們要盡量讓她避免!」

「孕婦?!」他們三人皆震驚地大喊,表情是清一色的詫異、震驚!-容……懷孕了?

「你們還個知道嗎?病人已有將近兩個月的身孕,並有懷孕初期適應不良的現象,這段期間是流產的高危險期,所以凡事應該多加小心,以免動了胎氣,還有盡量讓孕婦保持心情開朗,知道嗎?」醫生耐心地為他們解說-容的狀況及一些注意事項後才離去。

「謝謝醫生,我們知道了。」

在普通病房內,志文萬般憐惜與不舍地看著床上依舊昏迷的心愛人兒,他萬萬沒有想到,才多久沒見,原本還活蹦亂跳的女孩,如今竟躺在醫院里,瞧她的臉色,白得可以與床單媲美了。

他後悔了!後悔當初沒有阻止她這種傷害自己的行為,現在她懷孕了,人也因受到刺激而昏迷不醒。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受了什麼刺激?」志文開口問道,眼楮沒有一刻離開過-容。

「你是……林志文?」美伶先為她心中的疑問求解,她是從他對-容在乎的程度來猜測的,如果賴樊奇也像他那般在乎-容,那麼-容今天就不會可憐地躺在這里了。她怨嗟不已。

「是的。」

「賴樊奇要結婚了。那女人大刺刺地來到-容面前和賴樊奇演出一出‘你儂我儂’的感情戲!」想到Amanda那副得意又假仙的嘴臉,美伶氣得咬牙切齒。

「你是說,賴樊奇要結婚了?」志文鐵青著臉,神色灰敗地抓著美憐的雙臂追問道。

「-容……她在笑著恭喜他們之後,出了公司走沒幾步就昏倒了。」他抓得她的手好痛!她被志文那凶神惡煞般的怒容嚇到了。

「冷靜點,你嚇到人家了。」方秉倫輕拍著志文的肩說道。他在氣呼呼地離開樊奇的辦公室後,恰巧撞見林志文匆忙地抱著楊-容上車且神色慌亂,故立刻驅車尾隨而至,誰知卻也因此听到一個重要消息。

「抱歉!我嚇著你了。」志文回過神後,發現美伶的輕微瑟縮,趕緊對自己的冒火表示歉意。

「沒關系。」美伶在心里松口氣。她沒想到,看起來如此斯文的人生起氣來會這般可怕!由此可見,他真的很愛-容。

「你是……」志文將注意力轉向方秉倫。

「方秉倫,賴樊奇的好友兼屬下。」方秉倫自我介紹道,「唉!先別生氣,我可是站在楊-容這邊的!」當他見到志文板起面孔時,連忙澄清自己的立場。

志文還是不給方秉倫好臉色看,「誰知你是不是他派來看-容會不會為他而自殺的人?」在他先入為主的觀念中,和賴樊奇搭得上邊的同樣是一丘之貉。

「你……」方秉倫被林志文無理的態度惹火了。

「你們先別你呀我的。」美伶迅速制止即將開火的兩人,「啊!-容要醒了。」

志文和方秉倫聞言立刻沖到-容床邊,一致的動作,又引來兩人相互瞪視的白眼。

「-容……」志文焦急地喚道。

「容兒。」方秉倫故意如此叫她。

語畢,兩人相互不服氣地又瞪了彼此一眼。

在一旁的美伶簡直快被他們兩人打敢了。算了!不理他們。美伶輕握著-容的手,等待她逐漸地轉醒-

容嚶嚀了一聲,眼皮動了幾下後才緩緩地睜開眼楮。

「這里是哪?」她怎麼會在這?旋即她也看見一旁的兩人,「志文?!方秉倫!你們怎麼也來了?」她相當詫異他們的出現,不知這是怎麼一回事。

「你昏倒了,記得嗎?」美伶說道,「是這位林先生送你來醫院的,而方先生是正巧遇上的。」

「昏倒?!我昏倒了?」-容依稀有印象,她才剛走出公司就眼前一黑,結果醒來人就在這里了。回想起昏倒前所發生的事,她的眼眶逐漸地發熱-

容立刻低下頭,不願讓他們看見她的悲痛。

樊奇要結婚了……他真的要結婚了……

沉浸在悲傷情緒中的-容,並沒有發覺四周突然靜了下來,當一只手搭上她的,她出于自然反射動作下仰起頭,同時也望進一雙寫著‘關懷’的雙眸。

「-容……」志文看著她,沒有責備、不諒解或看笑話,有的只是真心的關懷和體諒。

「志……文……」-容顫抖地咬著下唇,一陣霧氣模糊了她的雙眼,她極力忍著不讓淚流下來,然而一個嗖咽聲抑不住地逸出唇後,她崩潰了。「哇——志文、志文……」她伏在志文懷中痛哭失聲,「他要結婚了,要結……婚了……他……不要我……」多年來積壓在心中的痛苦,一旦宣泄便演變至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這是她第一次如此放縱自己的情緒,讓情緒支配著理智。

為什麼?樊奇,為什麼?難道他真的那麼恨她?絲毫不曾在意過她?愈想愈心酸,她的淚也就宣泄得更多。

志文的情緒隨著懷中的人兒起伏波動,他只是輕擁著她任其發泄心里的痛苦,心里則是恨不得痛扁賴樊奇那負心漢一頓。

美伶抿著唇,頭偏向另一側默默地垂淚,她的傷心來自于-容那聲聲發自內心傷痛欲絕的哭泣聲。那麼一位堅強的女孩,若非悲痛萬分,絕不會哭得如此肝腸寸斷!

「別哭了,-容,哭太久可是會傷身體的,況且你現在的身體狀況又非比尋常。」方秉倫試著安撫-容,在眾人的情緒皆沉浸于傷悲之際,只有他還保持著一絲清醒的理智。他沒忘記醫生的吩咐、叮嚀,此刻她應該避免情緒的起伏動蕩!

「非比尋常?」-容先是一愣,然後緩緩地抬起淚痕斑斑的小臉,一臉的不解之色。她不懂他話中含意?難道說她的身子怎麼了?!

「你……」

「住口!方秉倫。」志文擋在他之前惡狠狠地阻止他說出懷孕的事,難道他不知道此刻對她稅出這事只會令她更傷心?志文瞪著他。

「你說,方秉倫,我怎麼了?」志文緊張的態度,反而讓-容覺得怪異更加想一探究竟。

接到林志文警告的語氣已太晚了,方秉倫只顧擔心到她的身子狀況,卻沒想到會因此更加刺激到她的可能性。完了!他只有硬著頭皮說出這個極具震撼性的消息,「你懷孕了。」

「懷……孕……」-容驚愕到只能愣愣地重復著。如果說樊奇結婚的消息撕扯了她的心,那麼這個消息更讓她扯心裂肺,狠狠地將她打到絕望的谷底。

「不要、不要!我不要……」她突然地掙月兌出志文的懷抱,發狂似地不停槌打著自己的小月復,一邊哭喊著。

他們三人皆被她戲劇般歇斯底里的反應嚇著了。

「-容,別這樣,住手、快住手!」志文幾乎在下一秒就恢復正常,他努力地拉住-容的雙手,但好幾次都被她給掙開,她的力氣突然大得驚人。

「放開我!我不要他的孩子,我不要……」她聲音嘶竭地哭號著。為什麼?在他即將娶別人之際,她卻懷了他的孩子?!

方秉倫和美伶見狀,連忙上前幫助志文阻止-容自我傷害的舉動。

「放開我、放開我!」雙手被抓住的-容,不死心地不斷踢動著未受制的雙腿。

「我不要這個孩子!我不要……」

「啪!」倏地,志文毫無預警地重重甩了她一巴掌。

「你、干什麼打人?!野蠻人!」美伶氣憤地將志文推走,自己反擁著-容,像個保護笑的母雞。

而方秉倫對志文竟狠得下心打她而訝異非常。

然而-容卻因志文這一巴掌頓時安靜下來,無聲地不停掉淚,-鬧-靜,前後簡直是天壤之別。

志文痛心疾首地看著失魂落魄、默默垂淚的-容。他打她,手痛但他的心更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你曾想過在傷害自己的同時,你也在傷害關心你的人?」他看毫無動靜的她,強迫自己狠下心腸繼續說道︰「‘你愛他,即使到最後受傷的還是你。’還記得這句話嗎?忘了你的回答了?」志文愈說愈激動,聲音也愈哽咽。

這該死的賴樊奇,究竟要將-容折磨到什麼地步才善罷甘休?然而更該死的是他自己,竟天真地以為一切己雨過天晴,誰知那只是包里著美麗糖衣的外表,早知會這樣,當初他真該不顧一切阻止她回賴樊奇身邊!

志文的話讓-容有如大夢初醒!她哭什麼呢?這條路是她當初自己選的,怪得了誰?所以後果也該由她自己承擔,怨不得任何人。

如果這樣,她與樊奇以往的恩怨能一筆勾消,對她而言不啻也是一種解月兌!況且,她還有許多關心她的人,這一次,她不再是孤獨的了,是該忘了他的時候了!她閉上眼楮,一串清流滑下了臉龐。

「你別再說了行不行?」美伶朝著林志文吼道-

容再度張開眼,眼中的悲傷已淡了幾分,「沒關系的,美伶,志文說得對,我不該害你們為我擔心。放心吧!我不會再做出類似的傻事了。」她的聲音雖然有氣無力,但堅定的口吻及眼神卻清楚地表達了她的想法。

「-容你……」志文很高興她終于想開了。

「雖然很難,但我一定會下定決心努力去遺忘他的。」她對他們三人保證道。

美伶難掩興奮地擁著-容又哭又叫,「說得對!-容,那個臭男人就讓他去配那個高傲的巴哥鳥好了。」她真的對-容能走出賴樊奇這個人的陰影而感到高興。

「嗯。」-容點頭應是。「你看看你,美伶,又哭又笑,黃狗撤尿!」她取笑道。

「什麼?!你竟敢說本秀是黃狗撤尿!你的臉又紅又腫地比我還丑哩!」美伶將手往腰上一衩,像個母夜叉似地瞪著-容。

「是、是、是!你最漂亮了。」語畢她輕輕地笑了。

雖熱心多少還是會痛,但她想自己有那麼多關心她的人的友誼與支持,她一定會熬過去的,況且現在還多了寶寶……她輕撫著她的肚子,那里正孕育著她和樊奇的寶寶,她相信自己會熬過去的!

在眾人皆歡喜于-容終于‘想開’之際,只有方秉倫並不若他們般樂觀,他有種感覺,事情不會那麼簡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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