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背叛我!」
黑夜切觠忽然傳出一陣痛徹心扉、碎人心魂的狂嘯,聲聲夾雜著頹喪與憤怒,劃破了原本寂寥冷清的夜,教人不禁猜想究竟是怎樣一種令人無法承受的殘忍事實,能教一個男人如此心碎神傷?
莫劭捷怎麼也無法相信,曾經與他海誓山盟、休戚與共的妻子,到頭來竟會狠心的拋夫棄子。
眸中泛著淚光,拖著疲乏的軀體,他心力交瘁地靠在案上,微顫的手不甘心的緊緊捏著妻子留下來的一封離別信。
「這究竟是為了什麼?雙兒……」他崩潰了,憤恨起身掃去眼前的一切,大力的破壞無法消去滔滔怒火,直到累了、心冷了才無力地滑坐牆阪觠臉上依舊是無法置信的表情。
「你怎能這樣對待我?你怎麼能夠!」
當他被皇上御筆欽點為狀元後,那一瞬間的狂喜讓他迫不及待即披星戴月策馬而還,因為,他是如此的想著、念若、盼望著能夠立刻擁著摯愛入懷,分享他這份喜訊與榮耀。
一切的狂喜成了一場空,凝視著空蕩蕩的居處,換來的竟是一陣陣椎心之痛。
「你要振作些,劭捷。」眼見麼弟如此失魂落魄,莫劭凡著實有些不忍,「唉!這全怪我們做兄嫂的沒用,沒能替你留住弟妹。」
「啐!這是什麼話!」一句斥罵聲立即由莫劭凡的背後揚起。
「嫣紅?」懼妻的莫劭凡忽聞河東獅吼,識相的垂首禁聲不語。
馮嫣紅斜睨軟弱怕事的丈夫一眼。不情願的抱若一名初生嬰兒,冷聲斥責道︰「這腳可是長在她身上,她執意要走又豈是咱們能強留的?」狠狠瞪了丈夫好半晌,她轉望向莫劭捷,隨即堆起滿面的笑舉步走向他。
今非昔比了!她暗自衡量著。她這小叔可不是昔日那個可以任她叫罵、指使、做盡苦役的窮酸小子。嘖嘖,如今可是個狀元爺呢!
「哎喲!我說小叔啊。」馮嫣紅熱絡地喊了一聲,旋即深深喟嘆道︰「唉!當初嫂嫂曾提醒過你,這大漠女子個個心高氣傲,再說,粗鄙的蠻夷之女怎懂得咱們漢人婦德貞節的重要?瞧瞧,你才赴京沒一個月,她就乘機逃跑了。走得太突然,就連我和你大哥都來不及攔下她,你可不能怪咱們做兄嫂的沒盡責喲!」
「嫣紅,你就別再說了。」眼看胞弟陰沉著一張俊臉,莫劭凡趕忙開口提醒妻子,就算他再怎麼縱容太座,手足之情也不能不顧。
不過,一向驕縱慣了的馮嫣紅根本沒把丈夫的示意放在眼底,反倒變本加厲吼了回去。
「本來就是這樣,還怕人說啊!天底下有哪個做娘的會把親骨肉丟下?雪夜里天寒地凍的,就不怕凍壞了孩子?」她冷哼一聲,繼續諷刺的說︰「也不曉得她是看上了外頭哪個野男人,這會兒,說不定正風流快活去了。」
「夠了!」一語不發的莫劭捷瞬間站起,長臂一伸,慍怒地奪回馮嫣紅手里的女兒,他再也無法忍受嫂嫂對妻子的嘲諷,即使她的背叛是事實。
「唔……」莫劭捷懷中熟睡的嬰兒在一陣刺耳嘈雜聲中緩緩轉醒。
沒有哭鬧、沒有掙扎,她睜著圓亮小眼直直啾著父親,久久才發出銀鈴般的笑聲,充斥整個屋里。
女娃兒擁有一對與母親一樣炫惑人心的燦金美眸、濃密而翹的黑亮長睫、小巧的紅唇和一身雪女敕透紅的肌膚。
看著,莫劭捷頓時心神一蕩,逐漸掃去痛苦陰霾,改而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娃兒……命名了嗎?」
「尚未,就等你這個做爹爹的回來給咱們佷女起名。」莫劭凡接口回道,還一手將妻子拉往身後,就怕她再開口。
「雪……就喚雪吧。」好讓他一生去牢記,他的心是在風雪肆虐中死去,而他的希望是在大雪落盡時誕生于這世上,小雪兒將是他最珍貴的至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