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燈光好氣氛佳,音樂迷人,空氣中的僵硬氣氛卻絲毫沒有被沖淡的跡象。
方桌前對面坐著的男女,頭也不抬的逕自吃自己的東西,連句話也沒吭過。
「胡椒。」長久的沉默後,章晁盛首先開口。
艾琳依然沒搭理他,眼尾瞥了放在自己手邊的胡椒罐一眼。哼!想要就得先學會什麼叫禮貌。
「胡椒!」章晁盛不耐煩的又說了一次。
艾琳給了他一記白眼,章晁盛知道艾琳是故意的,索性不想再拜托她,起身就要探過去拿起胡椒罐,可就在他要踫到瓶子時,艾琳卻搶先一步把罐子拿走了。
「程艾琳,你什麼意思?」
「我要用胡椒。」艾琳邊說,邊把胡椒撒進濃湯里。
「好……那麼用完後給我。」章晁盛沒好氣的坐下來。
「你懂不懂禮貌啊?要說『請』!」艾琳冷笑著,「想不到你也只是外表改變而已,基本禮貌還是什麼都不懂。」
「沒錯,我是沒你變得多,也沒想到你會變得這麼尖酸刻薄、惹人嫌。」章晁盛把掌心向上,「程小姐,『請』把胡椒遞給我,謝謝。」
「什麼叫尖酸刻薄?我要是真的如你所說,那也是拜你所賜!」艾琳使勁丟過胡椒罐,章晁盛手一揮,準確的接住。
「這又關我什麼事了?別把事情都往我身上丟好不好?」章晁盛聳了聳眉,把胡椒撒進他的濃湯里,「是你自己要變成這樣的,又不是我這你的。」
「就是你逼我的!」艾琳緊握著湯匙的手微微顫抖著,想到最恨的人就在自己面前,她多想立刻拿起桌上的刀子把他解決掉。
章晁盛微微一愣,抬起頭看著她滿懷恨意的眼,和那雙顫抖的手,看來艾琳真的很恨他啊!
「關於這件事,我一直覺得我們需要好好談談。」章晁盛放軟了語氣,手指在桌面打著拍子,「十年前的事情,總該做個了結。」
「我和你沒什麼好談的。」艾琳倏地就站起身離開位子。
「我已經跟你說過了,那天是因為小桃有事我才去幫她的。」章晁盛起身接近艾琳,「我真的沒想到你會在那里等那麼久,所以才說那句話的,你誤解我的意思了!」
當年那句「你怎麼還在這里」的話,其實包含了他的驚訝與憐惜啊!
可是,她卻在他面前拿著碎片劃破自己的手臂,看見那道鮮血直流的傷口,年少輕狂的他,只覺得艾琳在找他麻煩、在無理取鬧,所以他不但沒有追上去,甚至吆喝著朋友一起進入咖啡廳。
「誤解?你敢說我誤解?」艾琳激動的回頭,「那天小桃緊緊牽著你的手,你當我瞎了眼嗎?而且你還一臉嫌我在那里礙事的模樣……」
「我並沒有那麼想!」章晁盛不悅的踢了椅子一腳,椅子應聲倒下,「你們女人為什麼老是愛自以為是?」
「你凶什麼啊?以為你踢椅子我就會怕你嗎?」艾琳冷哼一聲,也抬腳砰的一聲將自己的椅子踢翻,「我已經不是以前那個白痴的程艾琳了!」
「以前的你並不白痴,以前的你可愛極了。」章晁盛緩緩說道,彎身把椅子給拎起來,「你根本不知道,你答應跟我交往的那一天我有多高興……」
「這段話我听爛了,而且我根本不會再相信你。」艾琳冷漠的別過頭。
「優等生跟壞學生的搭配,那時候引起多大的風波你記得嗎?」章晁盛試著把氣氛緩和,甚至坐了下來,「父琳,坐下吧!讓我們心平氣和的談談。」
「心平氣和?你什麼時候能夠跟別人靜靜的坐在椅子上『心平氣和』的談話了?」
「十年能改變一個人很多,就像你不再溫柔可愛一樣。」章晁盛語氣沉穩的說,「今天不是相親宴嗎?一般人大多是坐下來邊吃東西邊聊天,我們何不……」
「我是被主子陷害的!」艾琳打斷他的話。
「我也是!不過,反正我們被關在這出下去,你就放松點坐下來吧!我說過,我不想再跟你這樣斗下去了。」章晁盛微蹙眉頭望著艾琳的一張冷臉,「別那麼幼稚了!」
听到「幼稚」兩個字,艾琳轉身瞪了章晁盛幾眼,然後心不甘、情不願的把椅子抬起,重新坐了回去。其實,她已經強烈感受到章晁盛的不同,但不管他再怎麼改變,都無法抹殺他曾傷害過她的事實。
「這些年,你過得好嗎?」
「我在沈家好的很。」艾琳不耐煩的回答,但她也不想繼續挑起戰端,於是問︰「你呢?」
「我也不錯,進了白家跟著主子,生活不但無虞,還把我的人生矯正過來。」章晁盛拿起刀叉開始肢解餐盤里的烤雞,「所以你才沒有在通緝犯的名單里見到我。」
「哦……我的確常常在十大通緝要犯的照片中找你,因為我認定你絕對能在這片天地里『名列前茅』。」艾琳挑了挑眉,語帶嘲諷,「不過,沒想到你竟然……會是今天這個樣子。」
「人生嘛!很難說的。」章晁盛若有所思的看著艾琳,嘴角揚起一抹笑。
「笑什麼?」艾琳不悅的質問他。
「沒什麼,那是很喜悅的笑容,別誤會!」章晁盛吹了聲口哨,示意她放輕松,「我只是看到你美麗依舊,覺得到很高興罷了。」
「我已經……」盡管心里有一絲喜悅,她還是幽幽的吐出冷然的字眼,「不是那個會為了你的贊美而興奮得昏了頭的女孩。」
「我知道。」章晁盛苦笑,把切下來的雞腿放進艾琳的盤子里,「你最愛吃的雞翅。」
望著盤子里油油亮亮的雞翅,艾琳感到很驚訝,這麼多年了,沒想到章晁盛還記得她的喜好。她應該只是他生命里一個短暫的過客,而他竟然記得這麼一個小小的事情……
「趁熱吃吧!別把時間浪費在吵架上,辜負了廚師的一番心意。」章晁盛扯下自己最愛的雞腿。
艾琳微微一笑,拿過刀叉一絲一絲的切下雞肉,而對面的章晁盛早就一只腳踩上椅子,手肘橫在膝蓋上頭,另一只手拿著雞腿,大口大口的啃了起來。
她嫌惡的皺眉看他,對他這不雅觀的行為舉止感到無力。
「別這樣看我,吃雞本來就是要這樣才過癮,不然拿刀叉慢慢切,要切到民國幾年啊!」章晁盛咧著嘴笑,下巴指向她的雞翅膀,「這里又沒外人,不必那麼辛苦的維持形象。」
艾琳癟了癟嘴,沒說什麼,逕自拿餐巾紙包著雞骨頭啃了起來。章晁盛說的沒錯,平日頂著「沈家」這兩字行事吃飯,倒也累人,好不容易有私人空間,沒必要再裝模作樣。
「好吃!」艾琳由衷的贊美,「這翅膀肉質真好。」
「可惜沒雞腿這麼多肉,就搞不懂你為什麼獨獨鍾情雞翅。」章晁盛再撕下一口雞肉,順道拿過桌上的白酒,一口-下。
艾琳看著豪邁的章晁盛,不由自主的回想起過去那段時光——
以前,他總會拿出自校外買來的鹵味和飲料,把她拉到無人的頂樓上偷吃,而他總記得幫她買一袋雞翅,還費盡心思的幫她把雞肉一條一條的剝下來,叫她用筷子夾著吃,害她感動得一塌糊涂……
「真難得……連我生日都不記得的人,竟然會記得我喜歡吃雞翅……」艾琳微微一笑,心里百感交集。
「你的一切我都很難忘記,我說過,當初追求你時,我費了很大的心思與氣力。」章晁盛一派從容,仿佛在說著無關緊要的過去,「所以,你愛吃什麼我都了若指掌。」
「可惜你跟時下的男人一樣,追到手之後並不懂得『珍惜』兩個字,所以我們的交往沒能維持太久。」
「那是我誤以為你會很體諒我!」章晁盛冷笑一聲,「你不是不知道我是老師們口中的不良少年,我也跟你說過我有很多朋友、有多重義氣,朋友有難,我怎麼可能坐視不管……」
「所以你選擇了朋友,背棄了我?」艾琳拔高音量,緊握著的雞翅又開始微微顫抖。
章晁盛既不否認也不承認,只是睜著他那雙歷經風霜的眼,直勾勾的看進她的眼底。
「我曾經很欣賞你對朋友的好,但我萬萬想不到,我的地位會次於你的朋友,」艾琳甩下雞翅,「每一次我都得忍受你為朋友做這個做那個,你什麼時候听見我抱怨過?我只要求和你單獨過十八歲的生日,你卻連這個也做不到。」
「當年我就跟你說過了,小桃她男朋友要打她,我只是代替她去談判。」章晁盛也火了,說話越來越大聲,「不然你要我怎樣?讓小桃被打得半死,然後我跟你開開心心的過生日?」
「如果事情真的那麼嚴重,你可以跟我說啊!但你什麼都沒說,讓我在那里空等,你了解我的心情嗎?」艾琳深呼吸一口氣,氣憤的站起身,「對我而言,你忽略了我的生日,還跟朋友大搖大擺的走過來,手上牽著另一個女人的手!」
「隨你怎麼說……事情不如你想像的簡單。」章晁盛不悅的灌起酒來。
「事後你連句對不起也沒有,還一副你完全沒錯,一切都是我在無理取鬧的樣子。」真沒想到,過了十年,他還是一樣的想法。
章晁盛不再作聲,對他而言,這場談話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突然間,他感覺到桌面上的東西微微震動了一下,他轉過頭去望著角落里的艾琳,只見她依舊生著悶氣,並一步步走向窗口。
「艾琳!」章晁盛叫了聲,壓抑著緊張的情緒。
「干什麼?我說過不要叫得那麼親切,你沒資格!」艾琳不耐煩的回首應著,人已經走到了窗邊。
「我道歉……對不起。程小姐,」章晁盛緩緩站了起來,「過來吧!還有很多東西沒吃,巧克力慕斯不是你的最愛嗎?」
他干嘛忽然這麼熱絡?艾琳狐疑地凝視了章晁盛一會兒,陡地一個好大的震動傳來,震得桌上的鍋碗瓢盆鏗鏘作響,甚至連杯子也倒了下來,摔碎在地板上。
地震!
艾琳終於意識到不對勁,她趕緊扶住牆壁,往窗外望去……
等等,在海上她怎麼會感受到這麼強烈的地震呢?她現在在船上啊!船會如此震動,難道是……
「艾琳!」在艾琳別白臉色之前,章晁盛飛也似的奔過去。
艾琳慘白著臉色蹲下了身子,大口喘著氣,因為她發現她呼吸困難。
空氣……空氣到哪里去了,她快要不能呼吸了!水淹過她的口、她的鼻,就要淹沒她的一切了……
「艾琳,放輕松、放輕松!」章晁盛緊緊的由後頭抱著她,在她耳邊大吼著,「這里沒有水,你快點呼吸,快點啊!」
小盛呢!救救她、小盛!她的腳好痛,再也不能動了……
「看著我,艾琳!」章晁盛緊張的高喊著,「少爺、少爺!你們快點開門,快點!」
章晁盛把全身僵硬的艾琳翻轉過來,使勁的在她的胸前一擊、又一擊,直到她因為疼痛而呼出一口氣。
她像是清醒似的,開始慌亂的左顧右盼,緊緊抓著章晁盛的雙臂,沙啞的說不出話來。
突然,她覺得一陣反胃,將剛剛吃的東西全吐了出來。
外頭聞聲而來的侍者緊張的沖上樓去告知正在跳舞的白翕詩夫妻,他們狐疑的奔下樓,打開艙房門時,就見到臉色蒼白的艾琳正躺在章晁盛的臂彎里。
「艾琳!」沈卿妃緊張的奔了進去。
「快點靠岸!是誰讓船出港的!」章晁盛火冒三丈,怒不可遏的逼向沈卿妃,「艾琳怕水你知不知道?虧你還是她的主子,船出了港,見到了海水,她能不吐嗎?」
艾琳怕水?她真的不知道,這個萬能的管家怎麼會……怕水呢?
她任由章晁盛對她大吼大叫,看著他抱起艾琳往外頭走去,然後上前握住丈夫的手。
「拿塑膠袋來,空的、乾淨的塑膠袋!」章晁盛回首大喊,「主子,房間在哪里?」
「去拿塑膠袋吧!」白翕詩皺著眉拍拍愛妻的肩膀,「叫船出港的人是我,不是你的錯,別介意。」
沈卿妃點了點頭,迅速定出去,而白翕詩則趕緊引領章晁盛往空的房間走去。
艾琳仍是全身顫抖,緊緊抓著章晁盛的衣袖,神志不清的喊著「小盛」兩個字。
這天晚上,艾琳如常的與同學一起在教室里自習,直到鐘聲響起,大家相互道別離開,身為班長的艾琳自願留下來關燈檢查。
關上了燈,她一走出教室,就被章晁盛嚇了一大跳。
「你嚇死我了!」她嬌嗔著,「怎麼這麼晚還在學校?」
「我想留下來陪你嘛!」章晁盛嬉皮笑臉的說著。
听見他這麼說,艾琳臉上漾著幸福的表情。「要不要我陪你去吃宵夜?」
「不要!」章晁盛一臉神秘兮兮的模樣,「我要你陪我去一個地方!」
章晁盛牽著她,偷偷溜到學校的泳池邊。
游泳池位在一棟建築物的二樓,外頭築了一道牆,大門深鎖,只見他調皮的一笑,先把艾琳的書包扔過牆去,然後蹲來攤平雙手。
「上去。」他說著。
「咦?爬牆?!」艾琳驚呼一聲,遲疑了一會兒,就照著他的話做。
她搖搖晃晃的踩上章晁盛的手,然後攀住牆的上緣,章晁盛一推一頂,她就翻了過去,甚至安全著地,章晁盛接著也俐落的翻過牆。
夜晚的游泳池空無一人,章晁盛月兌下上衣、長褲,撲通一聲就跳入水中,池邊的艾琳看得是又羞又窘,卻又愛死了章晁盛那粗獷豪邁的舉止。
「下來吧!」他在水里叫喚著。
「我?」艾琳紅了臉,「你有沒有搞錯,我又沒穿泳衣。」
「嘻……我也沒有!」章晁盛比了比自己身上的內褲,一臉皮樣,「下來吧!反正這里只有我們倆,我會保護你的。」
「我就只怕你!」艾琳越說越羞,急急忙忙跑離池邊。
章晁盛沒再強迫她,逕自在游泳池里游著。他向來體力驚人、運動項目更是拿手,瞧著他在泳池里展現各種泳姿,讓艾琳也不禁心動得想跳下水。
深吸一口氣,艾琳不知道打哪來的勇氣,突然站起身將衣服一件一件的月兌下來。
水里的章晁盛笑著朝她張開雙臂。
她縱身跳下水,章晁盛立刻將她緊緊的抱在懷里,似乎怕她會流走似的。
「放開我……啦!」艾琳紅了臉,「我會不好意思。」
「可我舍不得放開你耶!」章晁盛眯著眼看她害羞的模樣,「艾琳,你好漂亮。」
艾琳微微一笑,倏地推開章晁盛往池中心游去。
她功課第一,運動也不輸章晁盛,論起游泳,她也算是一等一的呢!艾琳以自由式在池里穿梭著,章晁盛則跟在一旁,不停地以蛙式追趕……
突地,一陣鑰匙聲引起章晁盛的注意,他立刻停了下來,攔腰抱過游得正興起的艾琳。
「嗚——」她嚇了一跳,差點失聲尖叫,卻被章晁盛及時捂住。
「好像有人來了,該不會是王老頭吧?」章晁盛皺著眉說。「你在這里別動,如果听見有人上來,就躲到角落的池底去,天黑,王老頭看不清楚的。」
角落那兒剛好被東西的影子蓋住,也是一片黑,王伯年紀大、視力不清,應該是看不見的。
章晁盛二話不說的上了岸,抱過他們月兌下的衣眼還有書包就往樓梯下躲去。
「哎喲!年紀大了,忘了忘了……」樓下傳來腳步聲。
听到聲音,艾琳馬上憋住氣潛到池底躲藏。
王伯朝樓梯走去,站在梯口就左右張望了一下,接著走進樓梯下的一個小房子;不一會兒,他拿著水桶和水瓢走到游泳池的另一邊澆著花圃里的花。
章晁盛躲在樓梯下的隙縫里,只瞧見王伯的背影,根本不知道游泳池里發生的事情。
澆完花,王伯一把按開泳池里的栓塞打算把水放了,強大的吸力直直把艾琳吸了過去,她的腳卡在水管里頭,叫也叫不出來,爬也爬不出去,只能拚死命的掙扎著。
氧氣漸漸沒了,身體與吸力相抗衡著,她張開口想叫章晁盛,水卻一古腦的灌進她嘴里、鼻子里、耳朵里,令她難受得要命,幾乎要窒息。
小盛……救救我、救命啊……她不能呼吸了、她被水淹沒了……
正當艾琳筋疲力盡,就要昏過去時,一個力道猛地將她從水里拉起來。
章晁盛呆然的看著幾乎沒有生命跡象的艾琳,再望向她血流不止的腳踝,他的心痛得怦怦直跳。
他趕緊把艾琳平放在地上為她做人工呼吸,一次、兩次、三次……似乎過了許久,久到他幾乎要放棄了,艾琳才陡地吐出一大口水,猛咳起來。
「艾琳!」章晁盛淚流滿面的緊抱住她。
「小……小盛……」艾琳仰望著天空,感受到地板的冰冷與身上的疼痛,和他的體溫。「我……咳咳……沒事了……」
「對不起!我沒有注意到,都是我……」章晁盛焦急的說著,氣憤的往自己頭上敲。
「噓!小聲點……我們不能被發現……」她強忍著身體的不適說,「快點帶我躲起來,說不定王伯听見聲音會再進來……」
章晁盛抹了抹淚,一把橫抱起她,躲到鐵絲網後的一個角落,那是平常他們一票男生偷看女生上游泳課的秘密景點。
他用制服把艾琳的腳包好,然後回到池邊,彎身撈起池里正在流逝的水,把沿路滴落的血沖乾淨。
王伯有重听,他沒發覺他們,等水放乾了,然後重新蓄水,接著就離開了。
艾琳後來還是痛得昏了過去,她閉上眼,卻無法忘記被水塞住七孔的可怕感覺,自此以後,她就怕水,甚至無法直視水池或是大海,至於為什麼……除了章晁盛之外,沒有人知道。
她只知道,每當見到水池或大海時,即使失控了,她都不必擔心,因為會有人緊緊抱著她,幫她處理一切,幫助她恢復呼吸,而且只要一伸手,她就能抓到讓她可以依靠的人。
這個難忘的過去,在十年後的某天晚上,纏繞在艾琳的夢境里,久久無法散去;只是一整個夜里,她只需一伸手,就能緊緊抓住那個能讓她呼吸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