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屋子、熟悉的房間,甚至是熟悉的人正躺在床上,不時囈語著。
梅雪柳擰了毛巾,輕柔的擱在沂倫的額頭上,其實也還好,燒到三十九度多而已,只是他一向如此,只要一發燒,不管幾度,都會難受得很,痛苦非常。
「小柳……小柳!」沂倫眼微睜,又在喊她的名字了。
「我在這里,你要喝水嗎?」她趕緊拿過杯子,把吸管放進他嘴里。
沂倫果然乖乖的啜飲幾口,又昏昏沉沉的睡了。
一旁站著的是心急如焚的大胖,他好說歹說,要送沂倫去看醫生,怎麼知道沂倫這小子說什麼都不願意,嚷著醫院很討厭、在那邊更難受,他只要小柳,小柳知道怎麼讓他退燒!
「小柳啊!真不好意思,還麻煩你過來。」
「別這麼說,我知道他是在要性子!幸好燒已經退了。」梅雪柳順道來套教學,「以後他要是發燒,就得照著我這樣做,知道嗎?」
「OK、OK!沒問題。」大胖比了個手勢,誰教過去幾年來,沂倫發燒連家門都不讓他踏進一步,他去哪學啊?「我倒沒想到你竟然會來,紀老大沒說什麼吧?」
梅雪柳臉色即刻就沉了下去,他說了什麼?一旦離開那道門,他們之間就結束了……結束了……
淚水又不听話的滴落,嚇得大胖噤聲,梅雪柳壓抑著酸楚,回身往原本的臥室奔去。
她究竟是怎麼回事?她腦子里在想些什麼?她明明是紀昭頤的女友,卻只听見沂倫在病楊中的呼喚就飛奔回來!
哪一個男人能忍受這種事,更別說沂倫還是她的前男友了!
听見沂倫發燒時,她真的沒有辦法放下他不管,她知道他難受的程度、知道他死都不會願意去醫院,只有她能處理這種情況……時光再倒流一次,她還是會選擇回來。
所以說……她還是愛著沂倫嗎?她喜歡沂倫比昭頤多嗎?
不!不該是這樣的!
梅雪柳緊閉起雙眼,不停的敲著自己的腦子,她是個壞女人,曖昧不清的態度傷害了那麼多人,連她自己都搞不清楚了。
她不會忘記昭頤的眼神,她知道他受傷了,他欲哭無淚的看著她,告訴她最後的底線,他希望她不要真的為了沂倫離他而去!
結果她沒有辦法,她的心快被撕成兩半,一半給沂倫?一半給昭頤?
那哪一半比較大?大的那一半要給誰?
如果現在回到沂倫身邊,就表示愛沂倫比較多的話,那為什麼她現在會這麼痛苦?
她的心髒仿佛在懲罰她似的,緊緊的被掐住,她覺得心好痛,離開昭頤看見他那絕望的眼神時,她好難受!
離開沂倫時是已死的心,再無波濤,但是為什麼離開昭頤且回到沂倫身邊,會是這麼的椎心刺骨呢?
已經兩天了,昭頤連通電話都沒打,他們之間是不是真的已經結束了?分手了?他再也不理她了?
她沒辦法回到那間寬敞的屋子里去,沒辦法貼著他的臉頰說悄悄話,沒辦法被那強而有力的手臂擁抱著,沒辦法淺嘗醉人的吻,沒辦法與他平靜的共享早餐……
天哪!誰來告訴她,她到底該怎麼辦?
梅雪柳嗚咽一聲,恨自己的懦弱與優柔寡斷,趴在床上嚎啕大哭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沂倫悠悠轉醒,他依舊覺得天旋地轉,腦子熱呼呼的,活像剛出爐的佳肴;陪在他身旁的大胖將他扶正,他兩眼昏花,呆呆的看著自己房間里的陳設。
「我……睡了幾天?」連喉嚨也干啞得很,沙沙的有夠難听。
「兩天!」大胖忙遞過水,「真是嚇死我了,你發起燒來還真是驚天動地咧!」
「就跟你說我發燒很不舒服!」沂倫認真的環顧四周,「是你照顧我的嗎?」
「我沒那麼厲害,我反應慢,光嚇就嚇呆了!」大胖聳聳肩,「小柳照顧你的啦!」
小柳?沂倫瞬間清醒,雙肩一震,那他不是在做夢?他在發燒中以為小柳回來照顧他了,她那小巧的手、溫柔的聲音、喂他喝椰子汁、幫他換毛巾……
「小柳!」簡直是喜出望外,沂倫急著就要跳下床。
「噓噓……等一下!別那麼心急!」大胖連忙壓住他,「你先搞清楚狀況好不好?」
「有什麼狀況好搞清楚的?小柳回來啦!」沂倫一挑眉,勾起喜不自勝的微笑,「回到我身邊了。」
「我不知道她怎麼過來的,但是我一提起姓紀的,她就臉色蒼白,跑進去大哭!」大胖臉色凝重的看了看表,「這一趟差不多哭了有兩小時了!」
「哦?那表示分手了!」沂倫這會兒倒是笑得闔不攏嘴,「他一定知道小柳為了我要回來,所以講了什麼重話!沒關系,有我在,我會保護小柳的。」
真不知道該不該贊許這種個性……大胖有點無力,沂倫滿腦子都在為小柳回來而開心,完全沒有想到這背後復雜糾葛的事情。
他們要是真的復合了,那沒兩天報紙就會寫上「第三者沂倫,搶回女友、兩男為一女,反目成仇」這種標題,到時他又得出來擋駕、消毒、被上面釘……做沂倫的經紀人還真是不輕松。
而且他總覺得小柳這次很不一樣,大概就只有沂倫這個當事人看不出來,這當中還有很多變數呢!
「小柳!」沂倫迫不及待的打開門,「你真的回來了!」
梅雪柳哭到睡著,被沂倫激動的叫喚吵醒,還沒回神,他已經跳到床上來,摟過她又親又吻的。
「停!住手!不要這樣!」梅雪柳嚇得花容失色,她抵住沂倫的親吻。
「為什麼?你都回來我身邊了!」沂倫又吻一下臉頰,「你果然還是愛著我的,小柳!」
「不是這樣的……你放開!」不知道為什麼,梅雪柳完全無法接受沂倫的親吻,那明明也是曾經熟悉的,可是她不但有罪惡感,還覺得很不舒服。
沂倫乖乖放手,他看著梅雪柳退到角落去,整張臉哭得跟豬頭一樣,他倒是松不了嘴角的笑意,輕松自若的躺了下來。「不必為那個人哭泣,從現在開始,由我來保護你。」
他仰著頭看她,「你放心好了,我已經不是以前那個沂倫了,我會加倍的愛你、疼你!」
梅雪柳呆愣的看著沂倫,總覺得有哪里不對兩個!她一點都沒有興奮、喜悅、或是高興的感覺,如果她真的愛沂倫的話,選擇回到他的身邊,那面對這樣的場景、他的告白,她多少都應該會覺得開心才是,可是現在的她不但毫無感覺,心里想著的卻還是紀昭頤。
「你好點了嗎?」她伸手探向前額,溫度果然降下來了。「要多喝水,免得又發燒。」
可是她內心卻又掛念著他,擔心他的身體……梅雪柳有點犯暈,她吃力的下床,緩緩的往廁所里去,她得先洗把臉,讓腦子清醒一下才是。
她開了水,沖了好幾次臉,紊亂的腦子里想著下一步,但是她發現再怎麼想,想的都是應該要回家!
回家?回哪個家?
紀昭頤已經不要她了,她選擇回到這里,這里就應該是她的家!
但是她對這一切的熟悉卻失去了歸屬感,這間原本屬于她的浴室、她的房間、她生活了七年的房子,竟然沒有給她家的感覺?
梅雪柳匆忙的打開門,她得確認一件事。
「小柳,你怎麼了?」沂倫一見到她好像要離開,立刻拉住她,「你要去哪里?」
「我得回去一趟!」她別過了頭,不想看沂倫。
「為什麼?何必回去?這里就是你的家。」沂倫將她擁入懷中,「我愛你,小柳,我們永遠都不要分開好不好?」
一輩子……永遠?
我從來沒有想要珍惜誰、想保護誰、想疼愛誰……但是獨獨只有你,讓我想要好好的呵護一輩子。我不想放開這只手,一輩子都不想。
紀昭頤的話在腦子里響了起來,梅雪柳的心開始在拉扯。「你真的愛我嗎?」
她幽幽的問了。
「非常非常非常愛!我根本不可能沒有你。」沂倫邊說,邊抱得更緊,「小柳,我們年底就結婚好不好?」
結婚?梅雪柳瞪大了眼楮,沂倫在跟她求婚嗎?她從三年前就開始期待著的夢想,突然在現在實現了?但是她卻一點也沒有欣喜若狂的心情……她仿佛在听一個第三者敘述一件事一般的平常。
梅雪柳緩緩的推開沂倫的擁抱,她莫名其妙的笑了起來,她怎麼這麼傻,自己陷在自己的死胡同里,走不出來?
「小柳?」沂倫對她這股不止的笑意感到很不安。
「因為過去的感情,所以我放不下你,我知道你生病會難受,所以沒有辦法對你置之不理。」梅雪柳突然感到身心無比輕松,「對于你是友情,或是過往的感情,但是已經沒有愛情了。」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啊?」沂倫有些焦急,因為小柳的神情太泰然了!「你是因為愛著我才會回來的!」
「我是因為你生病才回來的!」梅雪柳拎起自己的皮包,鎮定的往外頭走去,
「我只是以朋友的身分關心你,我人在這里,想著的卻是昭頤。」
「才不是!如果你下愛我,你不可能冒著跟紀昭頤分手的風險回來!」沂倫大步一跨,擋住了門口,「你不可能對一個普通朋友如此掛心的!」
文靜的梅雪柳幽幽抬首,她細長的丹鳳眼里盈滿柔情,伸長手,輕輕的撫上沂倫的臉頰,那動作細膩溫柔,可是沂倫竟明顯的感受不到激情。「因為我還是很重視你,你將會是我的知交好友,我怎麼可能不掛心你?!」
她竟笑了起來,「對于這種結果我很意外,雖然愛情已經不存在了,但我相信我們的友誼會很堅定的。」
友誼?誰要跟小柳談什麼友情啊?他愛小柳,他要的是愛情,誰會想娶一個朋友呢?
「小柳!」沂倫伸手拉住了她,「你不要走!」
「沂倫,我愛昭頤,我愛的是他。」梅雪柳肯定的回答。
「可是我愛你啊!」沂倫緊扣著她的手,小柳好不容易回來,他才不要放開!
「沂倫,你會遇到一個適合你的女孩的,而且如果你真的愛我,你就會放手。」梅雪柳想起紀昭頤沉痛的字句,一抹笑中也浮上了淡淡憂傷,「你應該希望我幸福的不是嗎?」
沂倫無法理解的蹙起眉,但是他卻緩緩的松了手,因為在他面前的梅雪柳感覺已經不一樣了!
她不像是他所認識的小柳,不像是那個永遠乖巧、溫順、只看著他的小柳了;她在另一個男人手中蛻變成一只五彩斑斕的蝶兒。
「我要走了!」梅雪柳逕自拉開大門,回首對著他笑了,「還是謝謝你了!」
她回身走了出去。
沂倫只能站在那邊,看著她定出去。他沒有想追出去的,反而輕靠著門,感受著一股淡淡的惆悵,他尚未從訝異中恢復過來,但是他意外的清楚這一次小柳是不會再回來了!
他沒有看過她這麼堅毅的神情,充滿幸福喜悅,還有種期待的表情,那不是因為他才浮現的。
唉!沂倫咬了咬唇,淡淡的笑著,隨手拿過床頭邊的鴨舌帽,就往自己頭上戴上,壓低了帽檐,這樣才能多少遮去他流淚的面容。
他終究得面對現實,這是他自己犯的錯,把一個這麼好的女人趕離自己身邊,現在的報應,就是咎由自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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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雪柳刻意請大胖送她下樓,為的就是避免狗仔跟拍,又傳出她跟沂倫之間的紼聞;她還請大胖特地在明亮處停留下來,兩個人又是點頭致意又是握手道謝的,完全一副談公事的模樣。
就算拍到也有理由說,反正大家都知道她正在為紀昭頤的店打理。
她上了計程車,趕緊打電話給紀昭頤,結果電話關機;打電話回家里,也完全沒人接听;她實在迫不及待想跟紀昭頤說清楚自己的想法,于是干脆打給小敏。
「小敏!我是雪柳!」她激動的喊著,「昭頤在店里嗎?」
「小柳啊!」小敏有些停頓,「老板沒在店里啦!」
「還是在家?他都沒接電話!」
「老實說,我們也不知道,老板這兩天根本不見蹤影!」小敏那頭嘆了口氣,「那天你走了之後,老板哭了耶!哭得很傷心喔!」
哭、哭了?那個紀昭頤也會流淚?她梅雪柳何德何能,竟然讓兩個大男人為了她的不確定而心傷?!
「我回家一趟好了!」她決定著,希望紀昭頤沒把鎖換掉。
她心急如焚,一心一意只想趕快見到昭頤,她要用力的擁抱他、要深情的吻著他,要告訴他她內心的掛念、她嘗到的悲傷、她不願離開他的心情。
離開沂倫時沒有的掛念,離開他卻有;離開沂倫時想不起的甜蜜,一想起他就會笑開;離開沂倫時沒有的空虛,離開他時卻感到無助!
梅雪柳滿懷愛意的沖回紀昭頤的公寓大樓,很慶幸鎖沒換,但是里面卻空無一人!
她來來回回穿梭了好幾遍,甚至確定紀昭頤根本沒回家過!
他衣服沒換洗,因為菲佣沒洗衣服,菲佣甚至留了紙條,說她下星期三想請假,但是昭頤至今並沒有回復。
梅雪柳接著慌張的翻閱紀昭頤的朋友,一個一個打著電話,所有人都沒見過他,她認真的懇求對方說實話,但是對方也都很認真的告訴她,真的沒見過紀昭頤。
梅雪柳心涼了一半,昭頤去哪里了?
那天分開後他就沒回家,他能去哪?
他打算跟她避不見面嗎?還是希望給她時間把行李搬出去,然後徹底跟她分手?
不行!她絕不能讓事情這樣惡化下去,她要在這里等他回來……但要等到什麼時候?說不走他在樓下一看見燈是亮的,會轉身就走!
她得仔細想想,他會去哪里?昭頤生活單純,幾乎都是工作與家里,偶爾去夜店喝喝小酒,那幾家夜店她都查過了……而且他甚至連公司都沒去,咦?一瞬間,梅雪柳想到了什麼!
她抓起包包往樓下沖,緊張的詢問著警衛紀昭頤的車是否回來過,警衛調查後確定,他們那天一起上班後,車子就沒回來了!
梅雪柳立刻叫了計程車,一路驅車前往火車站,如果她真的傷了他,那他會需要沉澱的空間,或許、或許他會到那里去!
那與世隔絕、安詳靜謐、他們相遇的農場!
輾轉顛沛,梅雪柳來到農場時已經是夜晚八點了,她打過電話給阿威,他沒有接,但是她沒敢打給老板娘,就怕打草驚蛇。
「小柳?」她站在櫃台時,身後傳來吃驚的叫喚。
「阿威!你還在?你怎麼沒接我電話?」梅雪柳緊張的沖向他,「我問你,紀昭頤有沒有來這里?他應該是兩天前來的,可能是晚上入房,或許是……」
「噓噓!你冷靜一點!」阿威趕忙安撫她,邊走進櫃台。「開學了,我現在是假日工讀生。我剛剛才從學校過來,因為明天星期六是早班,還有我手機沒電了。」
梅雪柳哪听得了那麼多,她焦急的站在櫃台邊引頸企盼,就希望阿威能翻出點端倪。
「吵架了?」阿威抽空看了她一眼,「小柳,你愈來愈有女人味!」
「快點,有沒有紀昭頤的住房資料!」梅雪柳一個字也沒听進壬。
「紀昭頤……213號房,老地方!」余音未落,梅雪柳回身往山坡上沖去,「小柳,他不在房里!」
侮雪柳聞言趕忙煞住車,回首瞪著阿威,他怎麼會知道昭頤有沒有在房間里?
「剛有一批旅客上山看生態了,老板帶著走的,我見到他在人群里!」阿威調皮的笑著,扔給她強光手電筒,「老路線,小心點!」
梅雪柳連生氣都沒時間,接過手電筒就往深山里走去!
農場多半都有生態之旅,這個月份還存在有水生的螢火蟲,以及一堆特別的蛙類,雖然伸手不見五指,又處處是坡路,但她卻絲毫不在意。
穿著涼鞋的確很難走路,一下被樹枝絆到,一下又扯下一張蜘蛛網,她吃力的走著,認真的找尋著屬于老板唯一那支手電筒、唯一的光源。
「這邊走、這邊走!」在一個岔路上,老板一行人突然出現,從梅雪柳眼前略過,往山下的方向走去。
她站在一棵大樹邊,沒有人注意到她,她此時此刻倘若出聲,鐵定會嚇死人,這里又是下坡路段,游客們可能會因為驚慌而滑跤,所以她必須安靜。
老板的手電筒愈來愈遠,這一票人數非常多,她再怎麼專心的看也沒辦法確認哪個是紀昭頤……
突然一股氣息幾乎在她身邊吹拂,古龍水味傳了過來,近在咫尺。
梅雪柳啪的打開手電筒,樹旁倚了個人,正是紀昭頤。
「昭頤……」一見到他,梅雪柳的淚就控制不住的滑了下來。
「你怎麼在這里?」在她即將要沖上前時,紀昭頤卻帶著距離感的開口。
梅雪柳感覺得到他的冷淡,但是也感覺得到他的壓抑,他望著她的眼神充滿深隋,要不然他也不會大老遠的跑到這里,去懷念他們相遇的一切。
她決定照著自己的本能做事,照樣不顧一切的沖上前,緊緊的擁住紀昭頤。
他明顯被這樣的舉動嚇了一跳,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做,心中充滿了疑惑!
應該離開的雪柳不但回來了,還找到宜蘭來?現在這個擁抱究竟是……
「你在哪里,我就應該在哪里不是嗎?」她哽咽的說著,「要度假也不該把我舍下啊!」
「雪柳?」紀昭頤狐疑的環顧四周,幾乎確定了沒見到沂倫的身影。「這是怎麼……」
「沂倫是朋友,所以我掛念他,但是我在那里想的都是你!那里已經不是我的家了……待在他身邊,我也沒有喜悅或是幸福的感覺。」梅雪柳的吻錯落在紀昭頤長滿胡碴的下巴上,「可是現在,我覺得我好幸福好幸福……」
「雪柳!」紀昭頤蹙著眉心,不可思議的抱住了她。「不要再傷我一次,拜托……」
「我就是來告訴你,我愛誰比較多一點。」梅雪柳泛起笑容,「我全心全意只愛你一個,沒有誰能跟你瓜分這份愛。」
哦!雪柳!紀昭頤欣喜若狂的緊擁著梅雪柳,他們渴切般的熱吻,即使在這空無一人的闐黑山中,即使身後僅有蛙鳴,即使可能有蛇會路過爬行,他們腦海里只放得下彼此。
他沒有想過事情會有轉圜的余地,更沒有想過雪柳會帶給他這個完美的答案!
「所以說,你是特地殺下來找我的?」
小倆口手牽著手,紀昭頤拿著手電筒照著前方的路。
「嗯,誰教你要搞失蹤?都幾歲的人了!」梅雪柳甜蜜蜜的偎在他肩上抱怨著。
「我只是想來這里做個結束……奇怪?沒人知道我在這里啊!」他拿手電筒往她臉上照,「你怎麼胞到這里來的?」
「心有靈犀一點通。」梅雪柳淘氣的挑了眉,一副神秘模樣,還戳了戳他的胸膛。
「我的心沒你那麼靈敏,我這兩天經歷了極喜極悲……又極喜。」紀昭頤搖頭嘆氣,看來他這輩子恐怕應該非梅雪柳不娶了。
她笑了起來,她的心未嘗不是經歷了許多疑惑與痛苦啊,連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的心意,旁人又怎麼會搞得通呢?
現在塵埃落定,撥雲見月,心情一片晴朗,舒服極了。
「我們的婚禮干脆辦在這里好了。」紀昭頤突然提出了建議。
梅雪柳愣了一下,「喂!你求婚求得很沒誠意喔!」
「就剛剛那個山坡你覺得怎麼樣?白天應該滿美的。」
「听不懂!」梅雪柳決定來個裝傻到底,顧左右而言他,「剛剛那麼黑,你怎麼知道我在那里?」
「跟我們相遇的情形一模一樣。」小倆口走到了櫃台鐵皮屋那兒,老板娘跟阿威在里面竊笑著,「也跟你的名字一樣。」
「咦?你在說什麼啦?」她完全有听沒有懂!
紀昭頤從容的把手電筒交還給櫃台,回首一瞧,梅雪柳還站在外頭,很不甘願的要他給個答案。
「辛棄疾的……青玉案。」他勾起一抹再欣悅不過的笑容,凝視著站在屋外燈下的倩影。
那倩影微微一怔,還給他一抹嬌羞。
蛾眉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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