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見了!
買完食物回來的男人一掀開車簾,發現馬車里頭空空如也,心頭的怒火也隨之揚起。
她背叛他的信任,趁他不在的時候逃走!?
司徒湘,你以為你真能逃得掉嗎?
將懷中的食物放進馬車里,他迅速到馬車後察看——馬車痕如來時一般,絲毫沒有破壞,這代表她並沒有跑往這個方向,那麼她會去哪里?
他由前頭回來,也沒看見她,而這條路,除了前後,只剩兩旁的山林,難道她往樹木繁密的林子里逃了?
左還是右?
他回到馬車前,看見馬車右方的沙地有被踩過的痕跡。
是右邊!
他立刻奔進右邊的山林。
呼、呼、呼一一
司徒湘一直跑,但山林地並不平坦,且她對山林不熟,有好幾次都差點被林子里的枝葉絆倒,才跑沒多久,衣袖也被枝干勾破好幾處,沒有外衣遮掩,她素白的中衣也早已染上污漬。
但她不敢停,她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回來、會發現她不見了,又要多久會追上她,所以她只能盡力的跑。
她知道自己其實沒有跑多遠,但是她卻覺得兩只腳開始發酸,手臂也因為刮傷而疼痛,她跑的喘不過氣。
再跑沒幾步,她的腳步慢了下來,扶著樹干直喘氣。
好不容易順過氣,她抬頭才想看清方向,卻沒料到她一抬頭,一條渾身通綠的蛇就盤在她頭上的樹干,吐著舌信盯視著她。
「啊!」她驚呼一聲,踉蹌的急往後退,一時沒踩穩而跌倒。
還來不及驚呼,她一抬頭,就看見鮮紅的舌信直往她吐來,她直覺用手臂遮住臉,忍不住大叫——
「啊——」
她閉上眼,身子縮成一團。
就在她閉上眼、青蛇正要撲向她的同時,一柄匕首及時插中蛇頭,將青蛇釘到另一根樹干上。
當他趕來的時候,就看見她幾乎蜷縮在地的畫面,胸中的怒火燒得更盛。
「起來!」他粗魯的拉起她。
听見他的聲音,她才敢睜開眼,卻看見他鐵青的臉色,她才剛放下的心又緊縮成一團。
「我……」她囁嚅的想說些什麼,他卻直接打斷她。
「閉嘴!」他低吼,拉著她往回走。
她顛跛了下,幾乎跟不上他的腳步,但他已經氣得什麼都不想管,只是拉著她一直走。
司徒湘不敢反抗,一路跌撞的跟著他回到馬車前。
日光下,更映襯出她一身的狼狽,看到她把自己弄成這副德性,他氣得控制不住自己。
「為什麼逃!?」他揪住她的手臂,力氣大的像快要把她的手腕捏碎。
她皺著眉忍住疼。「不逃……我又能怎麼辦」
「你以為我不在,你就可以逃得了?」他逼問。
「我……我必須試……」
「你知不知道,如果剛剛我沒趕到,你已經被蛇咬死了!?」他吼道,怒火狂噴。
「我……」想起剛才的驚險畫面,她心抽跳了一下,臉色蒼白。
「你還知道怕?」他盯著她的表情冷笑,「山林里有多少危機你知不知道!?蛇只是其中的一種,如果你遇上的是更凶狠的動物,你連逃的機會都沒有!你只想著要逃開我,那你有沒有想過這些!?」
「我……我……」余悸未平,又被他吼,她根本說不出話。
「你以為逃走了,就比較安全嗎?就算你逃走了,你知道該怎麼回司徒府嗎?你這樣一身裝扮,連套像樣的衣服都沒有,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會打你的主意,被那些有心人遇上了,你的下場會變成怎樣?你不只回不了家,還可能被欺凌、或被賣入青樓,這些你想過沒有!?」
他氣得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只是不斷大吼。
司徒湘被他吼的耳朵嗡嗡作響,豆大的淚滴終于忍不住掉出來。
「我不該逃嗎?」她掙扎,崩潰地喊︰「你無端擄走了我,帶著我一直走,也不解釋什麼。你……你讓我出嫁不成,與你同行……我的名節……」她哭的說不下去。
「你就只擔心你的名節嗎?你還想回去嫁給古家全!?」他抓她抓的更緊。
她還念著那個一點都不在乎她的男人!?該死的她!她休想回去再嫁入古家!
「我的事,不要你管!」她再度掙扎。
他輕易將她制住,緊緊箍在懷中。
「我不能管嗎?」他嚴厲的看著她,「你是我搶來的女人,如果你真的在意名節。那麼你現在應該很清楚,除了我,你這輩子誰也嫁不了!」怒吼著說完,他低頭猛然吻住她的紅唇。
司徒湘呆住了,他……他在做什麼!?
她的掙扎因為過度驚愕而停住、淚也停了,而微啟的唇罰就這麼讓他長驅直入,糾纏住舌瓣,兩人呼息相間。
司徒湘頭昏了,他灼熱的氣息全充滿在她的呼吸里,而他的手臂圈住她的腰身,將她摟的更緊,幾乎想將她嵌進自己懷里。
她的力氣,仿佛全被他吸了去;而他的力氣,卻緊緊鉗制著她。
他的體溫,慰貼著她的單薄;他狂烈的吻著她,她完全不能自主的只能任憑他牽引著,接收他所有的熱情。
她從來不知道,男人吻女人……是這樣子的,而他……他不是她的丈夫,怎麼可以吻她……
然而在他懷里,她根本無法反抗。他的胸懷,溫熱的讓人覺得溫曖,經過剛才的生死一瞬,她格外渴望這種溫暖,明知道不合宜、明知道他可能會傷害她,但是,她卻不由自主地想依靠——
他依然吻著她,只是吻,由狂烈轉為纏綿,她的唇被他吻痛了,忍不住低吟出聲。
「唔……」她鎖著眉。
他放開了她,深沉蟄猛的眼卻緊緊凝望著她。
從沒有女人能令他這麼在意、這麼狂怒,她卻輕易做到了。她根本是個太過吸引他的女人,既柔弱、卻又倔強,他可以輕易折掉她的強韌,卻舍不得這麼做,而她差點遭蛇吻的畫面,讓他驚恐不已。
該死!如果她讓他這麼在乎、這麼失控,那麼她也休想就這麼安安然然地回去,他不要放開她了。
吻她,代表佔有。他會得到她,讓她心甘情願留下。
她嬌弱的唇瓣又紅又腫,衣衫凌亂又殘破,經過剛剛的爭扎,她前襟微微散開,他只需要低頭,便可以看見她貼身兜衣。
他的眼神更加深沉了,然而卻也添了抹自制,他不發一語地攏好她衣襟,抱起她便將她放進馬車里。
「你」司徒湘吃驚的低呼,雙手緊捉著他剛剛攏好的衣襟,知道他看到了她的身子,雙頰立刻潮紅成一片,頭更昏了。
「別再逃走,也別再惹怒我。」他略帶警告的嗓音比平時更加低沉嚇人,「再讓我生氣一次,我不保證我會做出什麼事;要惹我生氣前,你最好先記住,我可以隨時佔有你的身子。」
她張惶的瞪著他,因為他的威脅而發出驚喘。
知道她把話給听進去,他放下車簾,不讓外人見著馬車里的景象,然後駕了馬車再度起程。
司徒湘再度隔絕在馬車里,然而心思混亂成一片。
她逃走,他不是很生氣嗎?為什麼後來卻卻……
撫住紅唇,她頓時覺得昏亂而無助,只能側身將臉埋入一旁的薄被里。
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
隱隱約約的,馬車外傳來雜沓的人聲,他似乎是停下馬車與人說些什麼,一會兒後馬車又開始走。
紛雜的人聲漸漸遠去,她拿薄被包住身子坐起身,不知道現在又到了哪里。
不多久,馬車重新停了下來,他掀開布簾,臉上已沒有發怒的戾氣,但神情仍是緊繃的。他無言的拿了一個布包交給她。
司徒湘疑惑的接過,打開一看,才發現里頭是一套全新的女裝,她略微驚訝的抬起頭。
「換上,我們不會停很久。」他放下布簾。
原來,剛剛他是停下來幫她買衣服……
司徒湘很快將身上的衣服月兌下來,換上布包內所有的衣物,而里頭,居然連貼身衣物都有,看到那件粉紅色的抹胸時,司徒湘臉紅的不能再紅。
好不容易臉上的潮熱退了,她將換下來的衣服用布包包好,然後掀開馬車的布簾。
她想開口喚他,卻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他,他從沒說過他叫什麼名字;然而看到她換好衣服,他已經主動走回來。
「我……我想小解。」她小小聲地道。
他眉一挑。
「是真的?還是又想逃走?」
「是真的!」她抬起臉,眼里有抹受傷的神情。
他不信任她。
但……那也是她活該。誰叫她不自量力的想逃走,偏偏又被他找到,還被他救了,但他的不信任,還是讓她的心揪疼了下。
他扶她下了馬車,瞧了瞧四周。
「那里。」他指了一個地方,然後問道︰「你自己去?」
「嗯。」她點頭。
他看著她好一會兒,才放開她。
「我在這里等你。」他退開一步。
「嗯。」她點點頭,撩起裙擺便朝他指的那個草堆走去。
這附近依然是看不見任何住戶,雖然是光天化日之下,但有草遮掩,也只能將就了。
司徒湘很快處理完私事,然後又走回來。
他再度扶她上了馬車,看到矮櫃上那兩顆饅頭。他臉一沉,拿了出來便丟掉。
「不要——」她要阻止已經來不及。
「你不是不想吃嗎?」
「不是,我只是沒有食欲……」
「吃不慣這種粗食嗎?」他語氣更加譏誚,忘不了她出身富家、剛才又試圖逃走的事實。
「不是,為什麼你一定要扭曲我的意思?」他的誤解,令她皺著眉懊惱。
「你是司徒家的千金小姐,會吃不慣這種粗食也是正常的。」
「千金小姐也是人,我不是一定要過錦衣玉食的生活、也不是非山珍海味不吃,只是單純的沒有胃口。如果今天異地而處,你還能安心的好吃好睡嗎?」
她狠狠的一口氣說完,胸口因激動而上下起伏。看見他沉黯的臉色,她不自覺往馬車里退了一點,但是眼神還是強撐著不肯退縮的與他對視。
再嬌弱的人,也是有脾氣的,他說話再這麼夾槍帶棍下去,難保她說話不會變得刻薄不堪。
她居然敢回嘴!?他瞪著她。
馬車就這麼點兒大,她再怎麼縮,只要他長臂一伸,她就立刻會被撈回至他面前。
「你敢頂嘴!?」他臉色沉的可怕。
「我……我……誰叫你說話一直帶刺!」即使被瞪嚇得快哭出來,司徒湘也不管了。「我又不是故意不吃的,你把饅頭丟了,那我餓的時候要吃什麼?你……你……」壞人!
說到最後,罵人的話怎麼也罵不出口,司徒湘只能咬著下唇,無助的生著悶氣。
「不許咬。」他命令,伸手要撫平她的唇,誰知道她卻張口咬住手指。
司徒湘當然不是真的想咬斷他手指,只是他太氣人了,罵了他,那讓他痛一下,至少也消消氣。
誰知道他卻一縮也不縮,當真任她咬去。
司徒湘咬的用力,直到嘗到口中一咸味。她忙放開。
齒印明顯的嵌在他的手指上,印子里有些微血絲,他的手指都被她咬紅了。
「我……對不起……」司徒湘懊惱又愧疚,看著他的手指,伸出己手包住他的,然後拿衣袖擦著他的手。
「氣消了?」他問。心底忽然有絲笑意。
「我……」她更不好意思的垂下臉。無論如何,咬人都太野蠻了,而她還真的咬下去。
他托起地的下頜,不讓她閃躲。
「怎麼,有膽對我叫囂、又咬我,卻不敢看我嗎?」
「才才不是……」她躲著眼。
「你說,我該怎麼處罰你的膽大妄為才好?」
听到「處罰」兩個字,她別開臉,閉上眼。
「你想打我出氣,就打好了。」反正她人在他手上.逃也沒法逃、又反抗不了他,被他打了,她也只能咬牙忍下。
「你以為我真會打你!?」他不可思議地問。她在想什麼?如果他要用暴力對付她不必等到現在。
「男人……不都以暴力來讓女人害怕、屈服嗎?」即是她自喻為君子的爹,也會因為妻妾間爭寵的不遜而對她們略施薄懲。
「以你這身嬌弱,你認為你禁得起打嗎?打傷了你,對我又有什麼好處?」他的手掌,從她的肩背往下撫。「不,不用暴力,要對付你,我有比打更好的方式。」語畢,他低頭再度吻住她。
「不……」她緊閉著唇,身子掙扎扭動。
他不顧她的掙扎,一手摟著她的腰,一手托在她頸後不讓她躲,靈巧的舌滑入她唇內,攫住她的呼息。
司徒湘剛開始還能記得掙扎,但不一會兒她便累了,她的力氣根本不能跟他比。可是……第二次了.他怎麼能這麼任意輕薄她?
「以後你每對我出言不遜一次,我就這麼做一次。」他沒吻太久,雙唇經過臉頰一路拂至她耳畔輕道。
「你……她輕喘著,神志由昏眩中回神,淚水迅速沾濕眼角。「放開我!」
「不放。」
「你到底想怎麼樣?」她氣他輕薄她,也氣自己並沒有像剛開始那麼氣他。她怎麼可以放任自己在他懷里失魂!?
「看著我。」他強迫的命令︰「從現在起,你是我的女人不許你反抗我。」即使剛開始沒這種心思,現在也變了。他的計劃可以繼續進行,但是,他已經不打算在事情結束後將她送回去了。
「我才不是你的女人。」他亂講!
「我說是就是,你沒有說不的權利。」他又吻了她一下.才讓她進馬車里。「天黑以前,我們必須趕路。如果你餓了,旁邊那個油紙包里有東西吃。」見她想開口,他又道︰「照我的話做,不要挑戰我的耐性。」
司徒湘不甘不願的閉了下嘴,隨即又問︰「你要帶我去哪里?」
「等我們到了的時候,你自然會知道。」他將布簾蓋好,不讓風沙有機會吹進馬車里,然後駕著馬車再度上路。
從白天走到近黃昏,他只掀開過車簾一次,那還是為了拿油紙包里的干糧。之後不知又過多久,他終于將馬車停了下來。
「客倌好一一」
她在馬車里听見有人招呼的聲音,然後他再度掀開布簾,她這才發現他們正停在一家客棧門口,然後他伸手抱她下了馬車,便將馬車交給小二帶到客後院去安置。
「你不可以隨便抱我。」大庭廣眾下呢,司徒湘紅了臉輕斥。
她一點不習慣他這些舉動,而他卻像是個沒事人似的。是不是男女之防只在女子,而男子可以一點都不在乎?
對她的話,他不加理會就逕自走進客棧,司徒湘只好在後面一跛一跛的跟著。
「我們要住在這里?」她在他後頭問。
「嗯。」他點了點頭,先向掌櫃要了兩間房,再向掌櫃的要了茶水、點心,然後在掌櫃的招呼下入座。
司徒湘跟著他坐下來。「這里就是你要來的地方?」不會吧?
「我們只是暫住。」他說道︰「待會兒我有事要辦,你就留在這里等我。」
「你要把我一個人留在這里!?」她訝異。
「你一個人在這里,如果有什麼需要,就告訴掌櫃的,我會吩咐他多關照你。用膳的時候如果你不想下樓,也可以請掌櫃的把膳食送到你房間去。」他以為她擔心的是生活上的問題。
「你不怕我再逃走?」
他面色平淡。
「在這里,你不認識什麼人、也不知道這里究竟是哪里,最好還是留在客棧里等我會比較安全。
如果你想出去試試自己的運氣,看會不會踫到一些販賣人口、或者欺凌女子的壞事,我也不反對。不過,這次我不會再救你,是生是死,就看你自己的命。」她不笨,應該不至于分辨不出什麼是真正的危險。
想到早上才遇到的驚險畫面,再加上他所說的,司徒湘嚇白了臉,此時此刻,跟著他,似乎比自己走更安全。
但,真的就這樣一直跟著他嗎?他不像是完全的壞人,那麼,他會肯讓她用捎訊息回家嗎?
就在司徒湘舉棋不定的時候,掌櫃的也將他們的點心送上來,更換茶水。同時,客棧門口突然走進來一名長相凶狠的男人,掌櫃的一看他,立刻硬著頭皮、提心吊膽的迎向前。
「大……大爺。」
「三天的時間已經到了,你準備好了嗎?」
「大爺,您要的保護費……實在太高了,十天前我才給您二十兩銀子,現在您又要三十兩,我這里只是家小客棧,平常來往的客人也不太多,要維持我們自己的生活都不容易了,更不用說有多余的錢,您……」掌櫃的還沒說完,男人已經拔出身後的大刀。
手臂一振,刀背上的銅環立刻叮當叮當的響。
「大……大爺……」掌櫃的頓時呼吸困難,心驚肉跳的看著那把刀。
「如果不想我這把刀用在你身上,就立刻去把我要的銀兩拿出來。」男人凶狠地道。
「大爺,可是我真的沒有那麼多錢——」
「沒有嗎?」大刀立刻架上掌櫃的脖子,掌櫃的嚇得差點腿軟。
「我我……
司徒湘看的目瞪口呆。
現在是什麼情況,她一點都不能理解。才想開口問身邊的男人,卻發現他一直注意那個男人。
「把你客棧里所有的錢全部拿出來,不然我就殺了你。」大漢拿刀威脅道。
「我……好、好」掌櫃的小心移動,伸手去掌櫃里所有的現金,全部的碎銀加起來,也不過是幾兩銀子。
「才這些!?」男人用吼的。
「大爺,我……最近生意實在不好,就……就這些了」掌櫃的提心吊膽,一邊回答,還一邊注意那把大刀。
「是嗎?」男人緩緩舉起那把刀。「那我想,你這家客棧的生意也不用做了!」
話才說完,大刀立刻揮向四周的桌子、椅子,拿不到錢,持刀的男人打算毀了這家客棧來泄憤,可是他刀才一動,不知從哪里飛來的暗器突然打中他的手背,痛得他連刀都差點提不住。
「誰?是誰!」男人大叫。
仔細一看,那個「暗器」,居然只是根筷子,男人凶狠的臉色頓時化為機警,注視著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