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讓你進門不等于讓你進我的臥室門!」頂著一頭亂發的蘇潤心重新倒在床上,不明白一清早列焰死按她家門鈴是何用意。好困,她現在只想再倒回床上睡回籠覺。
列焰也奇怪,始終不發一語,徑自走到衣櫃前,拉開門,模著下巴瞪著滿櫃衣服,然後——
「列、焰!你干嗎?!」蘇潤心突然回復了精神,從床上跳起,「啊,那是我最喜歡的連衣裙……不要啦……會破的……不……不……我不要穿這件粉紅公主裙……為什麼……它讓我看起來年齡好小……我已是成年人——那為什麼買它?……要你管……我開心、我喜歡……不要——那是我的內衣……哦……不要決定我的內褲顏色——列焰——」
一聲尖叫,一場混亂。
滿臉鎮定的列焰頭頂花斑點內衣,左手小指勾著純白的「小可愛」,右手拎著件粉色外罩白紗的少女式洋裝,面不改色心不跳,「再用九十分貝的高音叫下去,隔壁房的簡歆會醒哦。」
天啊!蘇潤心立即單純地捂緊了自己的嘴巴。完了,一大早就听見她和他在臥室說「私密話」,歆哥哥一定會以為他和她關系匪淺……
「如果你不想我去隔壁把他從被窩里挖出來,然後宣告我們兩人的關系密切度,你就乖乖地去洗漱,順道換上這套衣服。」列焰得意地笑道。
暴君!生怕惹他反彈,蘇潤心搶過衣服向衛生間里沖。心里將他祖宗八代罵了個遍。
呵呵呵,列焰走出了她的臥室門,笑意未收的眼對上他並不意外會看到的簡歆的眼。
要開始了嗎?簡歆以眼神問道。
對。列焰同樣地無聲回答。
簡歆也笑了,伸出大拇指——祝你成功,然後轉身關上房門,裝做什麼都沒听到、看到。
梳妝完畢的蘇潤心出房後沒有看到列焰,客廳里也沒見人。接著發現大門是虛掩的,她拉開門——「你想干嗎?」蘇潤心瞪著列焰警惕地問道。不是她多疑,而是列焰大張雙臂候在門口的姿勢讓她心生戒備,他看來好像已經等候多時了,「你這是什麼姿勢?」
「過來啊。」列焰的聲音仿若加入了磁波,誘惑著她,「今天休息,想帶你去個好地方。不過我得先給你一個擁抱。」
他的笑容暖洋洋的,看來心情甚好。蘇潤心雖然心有懷疑,但仍是靠了過去,因為列焰散發著溫暖味道的胸膛確實很有吸引力。
以為是約會。「抱就抱嘛,干嗎這麼夸張。」蘇潤心嘟著嘴小聲地咕噥,不過還是笑逐顏開地撲到他懷中。
寬敞的、暖暖的、安全感十足的港灣……埋在他懷中,蘇潤心感動地閉上眼,陶醉在她以為很甜蜜的世界里。
好花不常開,好夢不常在。在帥男分外溫柔時,就得當心他下招。蘇潤心還沒從陶醉中回過神來,一雙有力的大掌突然扶緊了她的腰,然後——「列焰,你的手——啊——」世界倏地翻轉了一百八十度。
只听得一聲慘叫,她、蘇潤心,第二次被這個男人倒掛上肩。
「列焰,你色誘我!你、你要是敢把我這樣扛走,我就跟你沒完!」蘇潤心氣得用腿胡亂地蹬踢、驚懼地吼叫。天啊,上次在公司已經丟臉丟到外婆家了,看現在這情景,他還要扛她到街上。嗚,她不用活了!
色誘?列焰啞然失笑,虧她想得出來!「乖乖,你今天要听我的話。」他毫不費力地以掌壓制住潤心全力的掙扎,走得輕松自如。
「你到底要干什麼?帶我去哪里?換個方式不行嗎?我不要丟臉啊!」她是商界女精英呢,這下可要尊嚴掃地了。
轉眼間,他們已進入電梯,兩位住在同一層樓的阿姨正用驚詫的眼神注視他倆的詭異舉動。
「救命啊,阿姨,他要綁架我。」蘇潤心哭得梨花帶淚、無比慘烈。
這樣柔弱的女孩子哭得人心都軟了。可是,兩位阿姨盯了列焰半刻,認出這個噙著笑的男人正是樓內碎嘴女人們公認的「金龜婿」,說他會綁架,不是太不可思議了嗎?
「你——」一位阿姨還是好心幫忙,但才開口說出第一個字,就被列焰含笑以對的電眼電到瞬間忘記台詞。
「阿姨,潤心只是鬧鬧小性子,我們沒事。」他的笑容帶著十萬瓦燈泡的強烈熱度。
「是這樣啊,沒事就好。女孩子嘛,臉皮向來比較薄,哄哄她就沒事了。」兩位阿姨立刻眼帶桃花,幾乎異口同聲道,顯然已經將列焰的行為當做小兩口吵架的調劑,「列先生是青年才俊,你應該好好珍惜才對嘛。哪像我們家的阿珠,喜歡列先生卻一直不敢開口……」其中一位阿姨已經推銷自家女兒起來了。
「我們家阿珠她很漂亮的,雖然三十了還沒出嫁,可是說要等來最好的——」
「阿姨,你們的樓層到了。」列焰掛著招牌的笑容,有禮地說明。
兩位阿姨本是到樓下打麻將,見必須要走了,也不好意思再王婆賣瓜下去,「啊,列先生,如果你考慮換人,我們家阿珠——」
電梯門早就不耐煩地合上,將噪音隔絕在外。
「嗚嗚嗚,這世間還有沒有道義存在嗎?」蘇潤心一邊用手捶著列焰的後背——雖然他一副不痛不癢、甚至十分受用的模樣——一邊以手背擦去假哭的淚水,恢復蠻女風格,「喂,你到底想干嗎?我的頭都暈了,眼也花了……」
試試哀兵之姿。
「沒關系,有我扛著你走。」
「你的骨頭好硬,我的肚子被頂得好痛。」
「沒關系,晚上回來我幫你按摩。」
「我被你倒掛著,形象全毀了,一定沒男人敢娶我啦!」
「那正好,我接收。」列焰笑得很奸詐。
「列焰,我殺了你,放我下來啦!」示弱不成,叫罵也行不通。蘇潤心這回算是遇到克星,不知如何應對了。待到電梯門開時,她拉著電梯門沿死也不肯松手。
士可殺不可辱。蘇潤心嘴唇咬得死緊,一張臉憋得通紅,雙手已經握得青筋暴跳。
列焰輕拍她嬌臀,「潤心,我對你好不好?」
實在很氣他的無理蠻橫,但是他問他對她好不好?如何不好呢?她的大小姐脾氣,他寵;她的粗言惡行,他忍;她壞心眼的折騰,他讓……哪有不好之理?
感到她的身體緩和下來,他明白她讓步了,「所以相信我,我知道你一定不肯跟我走的,所以只好用這個方法帶你去了。」
對了,今早他就說要帶她去一個地方。「到哪里去需要這種壯烈的入場方式?」她實在想不到。
「是挺壯烈的……」列焰繼續前進,蘇潤心的手已經松開,「所以我壯士成仁,舍身為你。」
雖然身上扛個大活人,又走了一段路才到停車場,但列焰依舊臉不紅氣不喘。他單手打開車門,將潤心拋進助手席,傾身貼近她,扣好安全帶。
「你要敢逃跑,我就把你拖到大街上打你以示懲罰。」他惡狠狠地欺近,眯起的鳳眼有著嚴重警告。
身子瑟縮了下,蘇潤心透過他認真的雙眼思忖逃跑的可能性——不太妙,他似乎相當認真呢!如果她真的跑了,他萬一說到做到地當街打她……嗚,想來都是丟臉丟到家的丑事……
「好吧。」她不情不願地在座位上扭扭捏捏,算是暫時投降了,「壞人會有惡報、會遭天譴。小心雨天被雷公親……」她縮著腦袋小小聲地嘀咕,似乎故意說給他听,又似乎怕他听到真會打她屁屁。
長長的卷發全部放下,顯得她巴掌大的小臉越發玲瓏。因為穿著粉紅色的無袖洋裝而露出的雪白藕臂,再加上腳踏一雙純白皮涼鞋,縮在車內的她像洋女圭女圭一樣可愛。列焰邊笑邊繞過車尾,坐人駕駛座中,發動愛車。
「潤心,今日之行我會讓你終生難忘。」車子飛馳出之前,他突然冒出這句,哼哼冷笑伴隨,蘇潤心渾身一凜,忽然覺得車內的冷氣——好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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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越往下開,蘇潤心不好的預感就越強,「焰……」她忽而換了稱呼,小手緊張地拉住列焰的衣角,「你要把我帶到哪兒……」
不,她不會錯認這條通往曾生活過十八年的那個家的老路——那是紀伯伯家的葡萄藤,她小時候因為偷摘青葡萄而被阿伯揪著耳朵告到家中,也在那年吃到阿伯家的白葡萄,葡萄每一粒都好甜;那是李阿媽家的紫藤花苑,如水瀉的藤蘿將水泥牆遮得密不透風,她常常和哥哥們在里面玩捉鬼的游戲;那是趙哥哥家,那是顏妹妹家的院子……
「我、我要回家……」蘇潤心恐懼異常地抓緊胸前的安全帶,目光渙散。
「回哪個家?」看來她已經知道他們要去哪兒了,列焰硬著心腸反問。
「歆哥哥……」她小聲地念著這個名字,「啪」的一聲迅速將安全帶扣解開。
「潤心!」列焰單手環緊她的肩,緊張地喚她名字。
「如果是歆哥哥,他一定不會這樣逼我。」蘇潤心猛地揮開他,充滿了指責的迷離眼眶突然蹦出幾顆淚珠,然後,越蹦越多,轉眼間,她已滿臉淚痕。
「我來是簡歆默許的。」一時間,列焰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殘忍了,尤其當她哭得如孩子般無助時。
「你……騙我。」蘇潤心不敢相信地拼命搖頭,「歆哥哥他一定不會這樣——」
「潤心,不要再任性了!」列焰既急又慌,潤心的樣子太不平常。
「我討厭你!我不要再見到你!我要下車!下車!」蘇潤心突然嚎啕大哭了起來,哭得像孩子一般,平常女中豪杰的形象不復存在。她甚至不顧性命安危,動手去拉開門的把手——
「吱——」長聲尖銳的剎車聲後,列焰冷汗直冒地將車滑到路邊,急忙將手忙腳亂、抖著手不知在模索什麼的潤心抱人懷中,輕輕拍打著她後背,「潤心,冷靜一點,潤心……」
「你們都欺負我!走開啦!」蘇潤心窩在列焰懷里使勁兒地哭,渾然不覺她罵的人就是讓她靠的人。
列焰差點就心軟了,一瞬間他有一點了解簡歆為何這麼久了都沒法把她勸回家,「那你告訴我,為什麼不肯回家?」
她雙手使勁揉搓著白紗,哭得聲嘶力竭,還打著嗝兒,可就是不開口。
列焰審視她半刻,猜測所有可能︰潤心是蘇家的小女兒,理當是全家的寶貝,她沒有理由不想家……再看看她的性子︰倔強、好強、不輕易認輸,當他第一次听到有人用「修羅」來形容她——一個長著女圭女圭臉、嬌小個頭的女生時——心中的訝異無法掩飾。
雖然她曾說過,她就是倔強——「難道,你是因為拉不下臉?」列焰忍不住叫了起來,想到最不可能、但以她性子來想卻最有可能的答案。
蘇潤心的臉立即由紅轉白、再由白轉紅,「你笑什麼……」她不滿地嘀咕。
列焰已按著肚子、笑倒在座椅中。
「我是不好意思又怎麼了……剛離家的那會兒還想過回去,後來忙于賺學費,沒時間;再到工作時更想干出成績,益發沒臉回去……時間久了,我實在不好意思……」她最怕爸爸媽媽看不起她,一事無成、至今仍是小職員而已,更怕昔時的濃情變得生疏……
列焰抱緊她,在她脆弱的耳邊嘆息︰「我都愛你至此了,更何況生你養你十八年的父母。」他趁機輕咬了下她的耳垂。
「你——」她羞惱,捂著耳朵嗔他。
列焰掏出紙巾擦她的鼻頭,「好丑哦,哭得鼻水亂掉。」
他的輕言細語化解了僵局。蘇潤心笑了,「就你哭的時候不會掉鼻水。」
「你才知道嗎?下次我哭給你看。」列焰故意端著嚴肅的表情慎重承諾,然後,笑了,環過她的頸項吻吻她。
好一會兒,車內安靜極了。「焰……」蘇潤心仍沒有信心,疑惑地反問︰「爸媽真的會原諒我嗎?」
「相信我,他們一定會熱情迎接你的。」確信沒問題的列焰重新發動車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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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明打開房門,怎麼也沒想到會是他那離家八年的女兒站在門外。
呃,精確的說法是,她怯怯地牽緊了一個男人的衣角,靠在他身後,低垂的頭始終沒有抬起,而那個男人堅定地扶住她的肩,低頭那一看充滿了千般憐愛,再抬頭對他時,眼神已轉而謙恭。但無可否認的是,那人身後的,是他的寶貝女兒!
「心心……」蘇明低聲喚著,向前移了一步。而那個男人則往旁邊讓了一步。
做夢也想不到,爸爸還是如往常般喚她的乳名,仿佛現在她站在門口的時間不是八年後,而是八年前某個放學後的普通中午,依然毫無芥蒂。蘇潤心張著小嘴訝然地抬頭,驀然發現爸爸兩鬢已生華發。
「是我的心心對不對。」不是反問句,蘇明已激動地將蘇潤心摟到懷中,閉上眼,怕思念的淚水往下掉,丟了一家之主的氣概。
「阿明,是誰來了……你是……心心!」听到門鈴響又久不見丈夫回屋,舉著鍋鏟的蘇母好奇地走了出來,也立刻發現丈夫懷中抱住的人兒正是她的小女兒,「心心?!你是心心!」
發現愛妻丟了鍋鏟就要往他這里撲,蘇明忙一手摟緊女兒,另一手急忙伸出想扶住她。不過,中途便有人接替了他的工作——是那個高大的男人!
「啊,你是——」蘇母上下打量著列焰,氣質不俗、模樣討喜,再注意到女兒飛快地瞄了他一眼,然後又似笑非笑地縮回父親懷中,心中頓時明白了,「大家進屋里說話吧,怎麼都站在門外?」她想起了待客之道。
「打擾了。」列焰輕輕鞠躬,再走進房間內。他謙虛的模樣立刻博得二老歡心,更何況他是帶潤心回家的人。
「小妹!」此起彼落的驚呼聲從二樓傳來。嘩啦啦,樓梯口突然多出兩張臉,都有六成的相似。不用說,是蘇家的另外兩個男人,蘇潤心的哥哥。
「媽媽的心肝寶貝啊……」蘇母從將蘇明從進屋起就沒松開的手強行掰開,把女兒拉到自己懷中,感動萬分地貼上她的臉頰,「好像瘦了很多。告訴媽媽,在外面有沒有受苦?有沒有誰欺負你?」
「娘親啊,分點妹妹給我們啦。」兩個哥哥快手快腳地竄下樓,眼巴巴地瞪著老娘,哈著嘴要求。
「抱啦抱啦,一起抱心心啦。」蘇母又說又笑地抹著淚,與另兩個兒子一塊兒擁抱潤心。而潤心早已經泣不成聲,「媽、二哥、小哥……你們……」怎麼都不怪我任性呢?
蘇家的當家人也轉過身去偷偷擦淚,再轉回來感動地看著親人團聚這一幕。
蘇潤心從二哥懷中抬頭,沖著列焰感激地一笑,忽然掙開他們、走到他們面前,「爸、媽、哥,對不起。」躬身道歉。
早知被原諒是如此容易,家庭是如此溫暖,家人是如此貼心,那她數年來莫名的驕傲又是為什麼?
「什麼都不用說了,該吃飯了。」蘇明走上前,拉過女兒的手往廚房走,「還有你——」
「列焰,潤心的男友。」列焰做了個自我介紹,把他和潤心的關系說得清清楚楚。
相愛的人?難怪他可以說服離家多年的女兒回來。蘇家人頓時都明白了,無不以好奇的眼光打量他——
剪裁合宜的西服,長度適中的頭發梳得一絲不苟;談吐得體,態度不卑不亢;眼神雖平淡,但提及潤心是他女友時眼里那一閃而過的溫柔卻是騙不了人的。
眾人不得不承認,家中寶貝挑對了人。
「進來邊吃邊說。」蘇明看待列焰無異于恩人,便把他當做自己人一樣了。
「大哥。」潤心一人飯廳,就看見在桌前忙碌的大哥,趕忙叫了聲。
他回頭淡淡地笑了笑,表示听到了。因為與簡歆的某種關系,他算是家中惟一一個常與潤心見面的人。雖然雙方都拉不下面子通話,但是都借助他向兩邊傳遞平安的消息。
生分八年的家庭,如今又和樂融融。蘇家人在席間暢快了許多。
「列焰,多吃點啊。」蘇母看列焰的眼神,已是像看待女婿一般,不停地往他碗里夾菜——反正心心的碗里已經堆滿了丈夫和兒子們夾的菜。
「謝謝。」列焰忙不迭地道謝,對蘇家人的接納喜在心頭。
「列先生在哪里高就?」妻子滿意,他這位老頭子可不一定能過關。蘇明左瞅瞅剛到手的寶貝女兒,右瞄瞄志在必得的準女婿,突然舍不得這麼快就放開失而復得的心肝。
丈夫那點心眼做妻子的哪會看不透。蘇母瞪了蘇明一眼,「你若真心疼,當年怎麼舍得將女兒往外推啊?!我攔都攔不住!」
「還不是怕她吃苦頭……那時我倔勁上來了嘛……」老婆大人開吼,蘇明低下頭理虧地低聲辯駁。
听在蘇潤心耳中,卻理解了父母當時的苦楚。原來爸爸、媽媽還有哥哥都是從心眼兒里面愛她呢!
「可你又不是不知道,心心那副倔脾氣根本就是得了你的真傳,你一個大人跟孩子擰什麼?」蘇母繼續開吼,就見蘇明的頭垂得更低了,「列焰,別理那死鬼,吃飯。」
蘇潤心和哥哥們吃吃地笑了出聲,看來早就習慣了母親的粗魯和父親的老實。
怎麼他就覺得眼前這情景很是眼熟呢?列焰在扒飯的同時有些困惑,隨即想到︰他和潤心也是這樣!
真是相像的一對。列焰寬心地給了未來岳母一個微笑,「我自己有家公司,收人算中上。」他無意夸張。
「那你和我那番匪妹子是怎麼認識的?」蘇家小哥好奇地問道。
番匪?形容得還真恰當。「我們住一塊兒。」
「噗」,小哥將喝到一半的湯噴了出來,真的誤會了,「你們是先同居後認得——」
「不是啦!他住我樓下。」蘇潤心揮舞著湯勺;急得大嚷,「我是為了拿內衣才——」
天,越描越黑,她慚愧地低頭,已經听到爸爸的吸氣聲了。
「內衣在他家,所以我到他家——」蘇潤心越說心越慌,越想說清就越說不清。這種表述已讓全家人誤會他們是先發生一夜再認得。
「不是,是內衣掛在那兒,我——」她說到一半,放棄。唉,好像還是說錯了。
「潤心的內衣掉到我家陽台上,所以到我家來拿。」列焰適時地開口。
「沒錯。」投給他感激一瞥,蘇潤心點頭附和。
「我對她一見鐘情,所以問了她的名字,就這樣認識了。」
「沒錯。」
「後來我們在同一家公司上班。」他省略了自己的計謀沒說。
「沒錯。」潤心決定大人大量地原諒他,繼續努力點頭。
「然後慢慢地了解了對方。」
「沒錯。」
「所以我們準備近期內結婚。」
「沒錯——不對——列焰,你在說什麼啊?」一直乖乖點頭的蘇潤心嚇得亂叫,「我什麼時候答應要嫁給你的?」
「對啊,妹妹才剛回到家,怎麼可以這麼快嫁人?」哥哥兵團首先不依。
「潤心今年才二十六歲,還可以在家養兩年再說嘛。」蘇明顯然同意兒子們的觀點。
「再養就變成老姑娘。」蘇母是越看列焰越滿意,當然支持他了,「女兒嫁出去還可以時常回家來住啊。」何況還可以附帶個俊男回家養眼。
轉眼間,蘇家的歡迎宴變成嫁女兒討論大會,依舊其樂融融,其樂融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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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得很開心?」簡歆倚著窗,搖著杯中的紅酒,也不回頭,直接問開門而人的兩人。
「歆哥!」蘇潤心一蹦一跳地撞人他懷中,臉上全是藏不住的笑意,即使不用回答也可以說明事實了。
「一住就是十天,你還記得有我這個歆哥哥啊?」簡歆雖這麼說,但還是為她開心,「累不累?去洗個澡早點休息吧。」
蘇潤心點頭,同時在他懷里蹭了好久。待回首時,才看到列焰,「咦,你還沒走啊?謝謝你,我安全到家。」真不知他哪里不放心,一定要送她上樓。
「我事沒辦完,怎麼下樓回家?」列焰這話是對著簡歆說。
簡歆了然一笑,但也沒理會列焰,仰頭飲盡了波本酒,幽深的雙眸回望窗外。
「到我家辦什麼事?」蘇潤心听不懂,左看看歆哥哥,臉色陰郁;右看看列焰,滿臉不耐,「啊,焰你說歆哥哥要搬走的事?」她想起來了,歆哥哥是曾說過這話,「焰,你在趕歆哥哥走?」
「我哪有……」列焰高舉雙手裝無辜,眼楮則盯著簡歆提醒他別忘記約定。一回來就看到他們兩人蹭來蹭去,甜蜜得受不了,直看得他心口酸得要命。
「不是他的錯,是我自己要走。」簡歆伸手撫上蘇潤心細女敕的臉頰,享受那柔潤的觸感。
「為什麼、為什麼?你住在這兒不是很好嗎?你那間屋子哪能回去,如果被大哥找到……」蘇潤心整個人已經掛到了簡歆身上,不住地跳起來反駁,整個小妹妹的嬌柔氣。
「你的男朋友是我耶。」列焰靠過來,將蘇潤心拎人懷中,雙眼虎虎地瞪著簡歆。
蘇潤心哇啦啦地想抗議,卻被簡歆打斷了,「笨丫頭,看不出你們家列焰已經釀了一缸的醋了嗎?」
咦?是這樣?蘇潤心抬高頭望去,列焰不好意思地哼了聲,轉過頭不看她。可是——
「焰,歆哥哥住在這兒有他不得已的苦衷。」
「哦?」列焰挑高了眉,擺明不信。一個男人沒事窩藏在女人家干嗎?
「大哥一定會動用征信社拼命找歆哥哥,只有我這兒是最安全的。他一定想不到是我把歆哥哥藏起來了。」
听不懂她在說什麼。列焰頭頂冒出第一個問號。
「歆哥哥是這麼溫柔的一個人,吵架是大哥不對啦,明明是他花心在先的。」
為什麼簡歆的事會扯到潤心的大哥頭上?列焰頭頂冒出第二個問號。
「不過,歆哥哥,雖然大哥身邊有過那麼多女人,可這麼多年,他最在乎的人還是你,對不對?」哥哥要罵,但勸解的話還是得說。
簡歆微微一笑,溫和的眼中帶著悲傷。
潤心大哥還「特別關照」簡歆?列焰的第三個問號冒出來了,他無法再保持沉默了。首先要確定的就是他們口中的「大哥」、「歆哥哥」是否是潤心的大哥、歆哥哥這兩個人。「請問,」他像個好學生似的舉手提問,「大哥和你是什麼關系?」
笨蛋!蘇潤心送丁列焰一個白眼當獎勵,「我大哥當然是我大哥了。」
「那,簡歆和你又是什麼關系?」
「真是笨瓜!」蘇潤心毫不客氣地搖頭,擺明了說他「孺子不可教也」,「是我嫂嫂啊!」
「啊?!」
「心心!」
這下不止列焰傻眼,連簡歆都突然紅了臉地出聲表示抗議。
「你、你、你——」列焰嚇得口舌打結,指著簡歆說不出話來,「你是女人?!」
「我是男人。」簡歆不悅地皺眉。他或許有著中性的外貌,但屬于男人的東西他也沒少一分一毫。
「那——」說不清,列焰干脆沖上前,兩手猛然覆上簡歆的胸口——模模、捏捏,嗯,平的、不算柔軟,確實是兩塊結實的、如假包換的——胸肌!
「模夠了嗎?」簡歆哭笑不得。
「啊?」列焰回過神來,被他弄得糊里糊涂。
簡歆嘆口氣,將手中的玻璃杯擱到窗台上,低垂著的眸子,映上點點的星光,顯得盈盈動人——
「我……是心心大哥的——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