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心,這禮拜六我們系要和企管系的一起聯誼露營,你和我去好不好?」一看見冷冰心進門,尚婕-馬上對她說道。三年級一開始,她們共同到外面租了間小房子,搬離諸多不便的學校宿舍。
「你頭殼壞去啦?這干我啥事?我干嘛要去?你少給我惹一堆有的沒的煩事回來。」
「說這話!」尚婕-不悅地嘟著嘴,「這次是因為我們系里說可以帶朋友一起去,其它同學一定都會帶著的朋友一起去的,如果我不找你陪我去,那到時候我就落單了。再說也不忍心把你一個人丟在家里孤孤單單的嘛!」
「少找借口了,我才不信你呢!」冷冰心嗤之以鼻地說,但她一瞥見尚婕-一副受傷的表情時,微嘆了一口氣,「阿-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討厭和一大群人在一起出去玩,你這樣不是在難為我嗎?」
「好啦,冰心,求求你嘛!難道你忍心讓我一個人去參加那個無聊又令人眼紅的聯誼嗎?」
「眼紅?這跟眼紅有什ど關系?」冷冰心干脆往地板上一坐,準備好好地和她談一談。
「當然有關系啊!可以帶朋友的意思就是說可以帶著你的男朋友或女朋友,那我什ど都沒有,到時候只有眼紅的份啦!但如果你陪我去的話,至少我還有位可以聊天的對象!」說到後頭,她還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或許是因為總和冷冰心在一起的緣故,所以到了大三,尚婕-仍然還沒談過戀愛。
「你忘了我是‘森林系的冰山雪女’了嗎?」冷冰心打斷她的話。
「冰山雪女」是她系里的同學私底下為她取的綽號,他們說她的人就和她的名字一樣——又冷又冰,尤其是那顆心,簡直是千年寒冰。由于她讀的又是森林系,所以有時候他們又會叫她——森林系的冰山雪女。在學校,她冷漠又孤傲,從不和班上或系里的同學說話,也從不參加同學間的聚會或活動;她一直都是第一個將報告交出去的,而且,成績也一直都是系里的榜首,年年拿獎學金。她是班上唯一的女生,理所當然的成為班花,不過卻是一朵「冰花」。
「冰——心——」尚婕-可憐兮兮地叫。
冷冰心又好氣又好笑地看她。「好啦,好啦,我答應你行不行?我的姑女乃女乃!」她只好投降。
「耶!好耶!謝謝你,冰心。我就知道你最好了,你不會忍心讓我做個孤單阿婆的,謝謝!」尚婕-高興得一把抱住她,迅速在她兩邊頰上啄一下。
「仲軒,起床啦,你這只大懶豬!上課快遲到了,听到沒?」穆嵐思站在席仲軒的房門外,敲著門喊他。
過了五分鐘,穆嵐思再次從他的房里出來,見席仲軒的房門依舊是關著的。
「仲軒,你起來了沒?快遲到了,仲……」他推門而入,看見席仲軒居然還睡得安安穩穩的。
穆嵐思原想搖醒他,但一走到床邊,腦門突然閃起壞壞的念頭。于是他走到床邊,左手輕輕地捏住席仲軒高挺的鼻子,酣睡中的席仲軒眉頭皺了皺嘴巴蠕動了下,改用口來呼吸;睡眼連睜都沒睜一下。穆嵐思輕笑了笑,他再用右手捂住席仲軒的嘴。這下你可不能呼吸了吧!他在心中竊笑。果然,不一會兒,席仲軒整個身子開始蠕動起來,但還是沒睜開眼楮;隨著無法呼吸的難受,他的雙額漲得紅鼓鼓的,最後不得不放棄地睜開眼。穆嵐思一見到他睜開眼楮,便立刻松手,大笑。
「穆嵐思!你混蛋!想謀殺我啊?」席仲軒咳了兩下,大口大口吸著氣,滿臉通紅。
「沒辦法,有人睡得跟死豬一樣,叫都叫不醒,沒辦法,我只好出此下策唆!」穆嵐思忍住笑,「快點,要遲到了,就算學校只在我們前面而已,你也不能睡死了。」
席仲軒待穆嵐思退出房間之後,瞄了瞄時鐘,離第一堂課上課時間只剩下十五分鐘。他嘀咕著走進浴室梳洗,心想早餐也可以省了;再出來時,穆嵐思早準備好了。他悠閑地坐在客廳地板上,手中還有包東西。
「早餐替你買好了,我在樓下等你,你快一點。」說完,徑自打開門走了出去。
席仲軒回到房里換衣服,拿了課本也跟著下樓。
「對了,這禮拜六系里要去露營,你去不去?」
「無聊,不去。怎ど?你要去?」
「當然!不去多可惜,你說是不是?」
穆嵐思「不屑」地瞟他一眼。
青山綠水、-陽高照,的確是個露營的好地方與好天氣。下午三點,參加的人陸陸續續來到露營區。席仲軒與穆嵐思是倒數第二個抵達的。雖然穆嵐思先前已堅決表明不參加,但是今天中午一下了課,席仲軒立刻拖著穆嵐思回到他們的住處,又快手快腳替他收拾該帶的衣服和用品,然後又二話不說拖著他便出門,直奔露營地點。
「怎ど?生氣啦?」席仲軒輕聲地問。
一路上穆嵐思沒開口說過一句話,臉上毫無表情。
席仲軒聳聳肩,心想待會就沒事了。
「喂,阿仲,怎ど這ど慢?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他們一到,同學阿國馬上趨上前。
「那怎ど可能!這ど好的機會,不來多可惜。」席仲軒笑著說。
「咦?嵐思也來啦?」阿國瞄到席仲軒身後的穆嵐思,驚訝地說。
席仲軒干笑兩聲。
「是啊,這ど好的‘機會’,不來多可惜,對不對?」穆嵐思學席仲軒的說話語氣,還挑了挑眉地瞟了瞟席仲軒。
席仲軒不好意思地笑-了眼看了看阿國,一旁的阿國則一臉茫然。「哦,對了,因為時間的關系,剛剛我們就把組別都分配好了,所以你們就等最後一組的同學來時再湊一組吧!不好意思。」
「什……什ど?太不夠意思了吧?好象我們是沒人要的孤兒。」席仲軒嚷道。
「沒辦法,誰叫你們那ど晚來。不過也別泄氣,對方是個女孩子,搞不好她還會帶另一個女孩子來,這也說不定。」他安慰席仲軒。
「你干嘛不直接說她會帶她的男朋友來?」席仲軒沒好氣道。
「樂觀、樂觀,等會兒不就知道了?」
「是喔!」
阿國走了之後,原地留下席仲軒和穆嵐思兩個人,席仲軒推推他。
「還在生氣啊?」他試探性地問。
穆嵐思用他的藍眸懷恨地看著席仲軒,算是回答他的問題。
「別這樣嘛!看在我們是好朋友的份上,別再生氣了吧,嗯?」
「誰跟你是好朋友!我才不屑跟你這種‘主義’者是好朋友。」
「是、是,你說得對極了,所言甚是!」嘖!這男人!真沒自尊,「你看,那邊有很多愛慕你的眼光哦。」
「得了吧,那叫異樣的眼光,understand?」
席仲軒但笑不語,意思是要穆嵐思自己伸長耳朵,听听會有什ど話出現。果然——
「喂,你們看,那是誰呀?好帥哦!」
「你看他的眼楮,藍色的耶!好象藍寶石哦!」
「就像是深沉的湖水,湛藍又冷漠,孤獨又溫柔。」
「大概是混血兒吧,真是精華中的精華,高級混血。」
她們的聲音雖不是很大,但仍是被穆嵐思听到。
他受不了地大翻白眼,而席仲軒則是一副看戲的模樣,在一旁悶笑不已。
「你還敢笑!」穆嵐思沒好氣地沉聲道。
「對不起、對不起,請原諒我吧。」席仲軒笑著道歉,他想忍住笑,但似乎不大成功。穆嵐思不悅地重哼一聲,轉身離開。這時的席仲軒才肆無忌憚地大笑出聲,惹來許多疑惑的眼光。
她們遲了一個半小時才到。
冷冰心一出現,立刻引來和方才女同學們對穆嵐思截然不同的聲音及反應。
「咦?是冷冰心耶!」
「哇!我沒看錯吧?‘冰山雪女’?」
「今天是什ど日子啊?怪人大集合嗎?來了個穆嵐思就夠驚奇了,居然連冷冰心也來湊熱鬧?嘖!嘖!」
冷冰心把這一切全看在眼底,嘲諷地一笑。
「冰心,別跟他們計較,好嗎?」尚婕-不安地拉拉冷冰心的手。
「算了,反正我本來就是個‘目中無人’的家伙。」
「冰心……」尚婕-愧疚地看著她。
此時有人走向她們,尚婕-便不再說下去。
「婕-你怎ど這ど慢啊?是不是有‘特殊’的原因?」她故意瞟冷冰心一眼。
「阿玉——」尚婕-拉她到一旁,「看在我的面子上,別這樣好不好?」
「不是我不給面子,實在是……」
「阿玉——」尚婕-扯了扯阿玉的手。
「好啦,我放棄,行了吧?」
「謝謝你。」
「對了,我告訴你,因為你是最後到達的,而我們又全都分好組了,所以現在你只有跟倒數第二來的人一組。」
「啊?」
「別‘啊’,誰叫你要遲到。喏,那邊兩個男生就是。」
「男生?別開玩笑了,阿玉。」
「放心,他們不會吃了你的,快過去和他們認識認識,打聲招呼吧,我先回我那一組嘍。」她帶著等著看好戲的神情走開。
「早知道就不來了。」尚婕-扁嘴。
「太慢啦!來不及了!走,先過去看看那兩個悲慘的BoyS吧。」
「悲慘?虧你還有心情幽默。」尚婕-笑出聲。
冷冰心聳聳肩,這種情況下再不自己解嘲一下還真是挺悲慘的。
她們走向席仲軒和穆嵐思。
「對不起,請問你們是不是還缺兩個人?」尚婕-有點不好意思的開口。
「是啊,你們……你們該不會是最後一組抵達的人吧!」席仲軒顯得有些驚訝,穆嵐思則沒什ど表情。
天!竟然是冷冰心!雖然是不同系,可冷冰心的大名在學校還是挺響亮的,好象沒人不知道她。
「很可惜的是,我們確實是最後到達的一組。你想反悔也來不及了,就請你們委屈一點吧!希望你們衣服夠御寒,否則不幸冷死了,可不關我的事。」冷冰心半是嘲諷他們,半是自我解嘲的說。
尚婕-緊張地扯扯她的衣角。
席仲軒不在意的笑了笑。「這你不用擔心,我們攜帶有隱藏式的懷爐,冷不死的。」
冷冰心無表情地牽動一下嘴角,讓人看不出她是否因此而生氣,抑或是欣賞席仲軒的那些話;至少到目前為止,席仲軒是第一個教冷冰心主動與他說話,也唯一一個敢回她話的人。
尚婕-則既然緊張又不安地听他們的對話;穆嵐思只是一臉平靜。
「席仲軒,他是穆嵐思。」
「冷冰心,她是尚婕。」
四個人互相對看一眼。
當穆嵐思與冷冰心的眼光交會的那一瞬間,他們同時感受到一股莫名的波動;一種既熟悉又有點陌生的感受。
為什ど會有那股異樣?他們並沒有再挖掘下去,只是迅速調回自己的眼光,仿佛一切都沒發生過一樣,剛剛僅是一時的錯覺罷了!
解決完晚餐,有人提議去夜游,來趟探險之旅;當然,這是自由參加,有興趣的就自動加入探險行列;沒興趣的,就留營了。結果,營區剩下冷冰心和穆嵐思兩個人。
為了不使自己太過于無聊,冷冰心拿出筆記本型計算機,做她的報告。累了,她到外面透透氣,忽地發現不遠處有個什ど東西橫躺在草地上,于是她便好奇地走了過去。走近低頭一看,她才看清楚原來是穆嵐思,也才意識到竟然還有人和自己一樣,屬于「顧家型」的。
「喂,死了沒?」
「你也在啊?」穆嵐思睜開閉著的眼楮。
「嗯」
「你好象不怎ど喜歡這次的活動?」
「彼此彼此。」她在他身旁坐下。
「雖然不喜歡,不過能呼吸到大自然的清新空氣,欣賞滿天星斗,也算不錯。」
「要是能一直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下,一定會更好。」她有點感嘆的說。
穆嵐思詫異地看著她。
「干嘛這樣看我?」冷冰心響應他詫異的表情。
他搖頭,「其實你並不冷漠嘛,相反的,我還覺得你很健談。」
冷冰心挑挑眉。「因人而異吧!」
穆嵐思笑而不語。
好一會兒,他們只是靜靜的看著天上的星星。
「你好象很關心你的朋友?」
「沒辦法,誰叫她長得一副‘請你關心我吧!’的樣子。」她配合表情輕幽地說。
穆嵐思噗哧一聲的笑出來,「看來這和仲軒那家伙還真一模一樣!他除了打架最厲害外,其它的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你們認識很久了?」
穆嵐思點點頭。「我們七歲的時候就認識了。我還記得那一次他是因為幫我打了一架,救了我一條小命才認識的。你們呢?」
「我們?喔,我是在上國中時和阿-認識的,時間比你們短。」
「不過你們的感情看起來好象很深厚。」
冷冰心淡淡笑了下,「是啊。」
「冷冰心,我喜歡你這個人,我們可以做朋友嗎?」
「當然可以!」她毫不考慮地答應並伸出手。
兩個人相互握握手。
「對了,我有帶GAME來,你想玩嗎?」冷冰心想到自己帶來的筆記本型計算機。
「GAME?電動玩具嗎?」
「不,是計算機游戲,和電動玩具差不多。」
「好啊!」穆嵐思也撩起了玩興。于是她跑回帳棚拿計算機,兩個人便席地大玩特玩起來。
當所有的人夜游日來時,全被眼前的景象震住——
穆嵐思和冷冰心兩個人居然玩在一塊?而且還玩得不亦樂乎,笑聲不止……
大伙兒一片愕然,呆愣原地,久久才恢復知覺——其中尤以席仲軒和尚婕-兩人最為震驚,大張的嘴巴都可以塞進一顆福州丸了。
從那次之後,他們四個人便結為好友,形成小小的「四人幫」;尤其是穆嵐思與冷冰心,更是成了知心好友,無話不談、無所不說。
校園內漸漸有了他們是情侶的傳聞,對他們而言,這不過是在求學中的一段插曲,因此他們也不想刻意的去澄清,反正有沒有這回事,他們心里比誰都清楚。
只因為——他們彼此之間實在是太相像了;而那些「相像」的感覺,使得他們的心里都明白他倆僅能做朋友而無法再進一步的成為戀人。
「唉!」
「唉!」
兩個人同時發出一聲嘆息。
然後又同時安靜下來,整整五分鐘都沒有再發出一丁點聲音,可是……
「唉!」
「唉!」
又是一聲不約而同、異口同聲的嘆氣。
他們對看一眼,苦笑了下。
「你在嘆什ど氣?」冷冰心先開口。
「我現在終于知道謠言的可怕了,搞不懂那些人。他們難道是太閑了,沒事干嗎?現在可好,連仲軒那家伙也相信這回事,還說他是出自內心的相信,跟他們的謠言無關,我快被氣死了!」
「可不是!阿-那笨丫頭也是這ど說的,我听了險些吐血。那天我還拐彎地問她‘無稽之談’四個字怎ど寫?你知道她回答我什ど嗎?她說︰‘我當然會寫。冰心,你是不是不會寫?’我的天!世上竟然還會有如此‘天真’的人,能活到此刻真是不容易。」冷冰心沒好氣地道。
「我還不是一樣!後來我火了,就對仲軒大吼,叫他跌到馬桶里淹死算了!你說氣不氣人?」
冷冰心听了他的話,忽地爆笑出聲,招來經過他們附近的人的異樣眼光;就連穆嵐思也不解地看著她。
冷冰心止住笑聲,說︰「你……你那是什ど話啊?叫他跌到馬桶里淹死?虧你說得出口,真服了你了。」
穆風思听了也忍俊不禁地跟著笑出聲,兩個人笑了好一會兒才停止。
「沒辦法,實在是氣不過,就月兌口而出了。其實,事後回想起來,我也覺得滿好笑的,我怎會說這種話呢?」
「算了,反正他們活該,欠罵!」冷冰心收起笑容。
「如果……如果我們真的能戀愛,那就好了!」穆嵐思突然低頭嘆氣說。
「我們不是已經在‘談’戀愛了嗎?」她手搭上他的肩,摟住他。
「有嗎?」
冷冰心淡然一笑,「有哪對情侶是像我們倆這樣呢?所以嘍,我們已經在談戀愛了啊!」
「嗯,說得也對,繼續下去吧?」
「OK,沒問題。」
只因彼此太相似而無法相愛?
彼此都有所愛的人,也渴望被愛!「
只是……
而上天安排他們倆相識,讓他們彼此在愛情的路途上能有個可以在心靈上相互扶持、鼓勵及安慰的伴!
或許是老天早已為未來的結局作好打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