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幾年前,何母在醫院平安地產下兒子,回到何家之後,立刻迫不及待地向三個可愛的女兒,介紹她們的弟弟。
「希詩、朝君、毓環,快來看看你們可愛的弟弟。」
三個小姐姐好奇地圍了過去,看著母親懷中抱著的小弟弟,正睜大靈粲的大眼楮,好奇地打量著她們。
大姐希詩好奇地把手指伸過去,想模模弟弟那又圓又白又女敕,像饅頭一樣的臉頰。誰知她那肥短可愛的手指,卻被好奇的鷹雄一口含進嘴里。
希詩被嚇得立刻縮回手。
「弟弟髒髒,都是口水,好惡心!」
「希詩,弟弟還小嘛!怎麼能這樣罵他呢?」何母溫柔地看著心愛的兒子,輕聲斥責女兒一番。
哼!媽媽偏心。
希詩心有不滿地偏過頭去,故意對那個流了滿身口水的弟弟視而不見。
「媽咪,人家也要抱抱。」
最小的女兒毓環,一見母親抱著弟弟,也想撒嬌。
「毓環乖,媽咪現在抱著弟弟,可能抱不動你了哦!等弟弟睡了之後,媽咪再抱你好嗎?」
「媽眯偏心,只疼弟弟不疼環環了。人家也要媽咪抱抱。」
小女兒一見母親將弟弟抱得緊緊的,卻不肯抱自己,感覺媽媽好像被突然出現的弟弟給搶走了,立時大吃飛醋地哭了起來。
「環環乖,不哭哦!媽咪不抱你,爹地抱。快來爹地這兒。」
何父一見愛妻被三個女兒纏得團團轉,及時出來解圍。
誰知女兒卻不買他的賬,硬是要跟這個才剛出生不久的弟弟爭寵。
「人家才不要爹地抱,爹地的胡子會刺人,痛痛。人家要媽咪抱抱。」
最近忙著照顧剛生產不久的愛妻和公司,蠟燭兩頭燒的何父,自是忙得連刮胡子的時間都沒有。
面對女兒的嬌聲抗議,他只有無奈地搖頭。
「哇啊!弟弟把人家的鞋鞋吃掉了。」
正當何母抱著鷹雄,蹲子耐心地哄小女兒之際,卻沒注意到二女兒朝君突然把手中的芭比女圭女圭遞到弟弟那肥嘟嘟的小臉面前。
看他好像對她的芭比女圭女圭很感興趣的樣子,朝君很慷慨地把女圭女圭借給弟弟「看一下」。誰知那貪吃的小弟弟居然一口就咬住她的芭比女圭女圭。
朝君驚叫一聲,迅速地搶過差點被弟弟給吃掉的芭比女圭女圭,但遺憾的是,芭比女圭女圭那雙美麗的粉紅色高跟鞋,已落入了弟弟的「魔口」中了。
「什麼!?朝君,你怎麼可以把芭比女圭女圭拿給弟弟咬呢?」
「人家才不是要拿給他咬,是他自己貪吃,把人家的鞋鞋吃掉了。討厭的弟弟,還人家漂漂的鞋鞋來!嗚……」
這下連二女兒朝君都加入了「孝女」行列,大哭特哭了起來。
「嗚……人家要媽咪抱抱啦!」
小女兒毓環照樣哭個不停。
「哼!媽咪和爹地都偏心,只抱弟弟和妹妹,都不疼詩詩了。嗚……詩詩是沒人要的孩子,詩詩是沒人要的孩子。」
大女兒大概是見時勢所趨,也加入了哭鬧的行列。
而三妹齊哭,那驚天地、泣鬼神的悲壯噪音,立即驚動了何母懷中的小寶貝——何鷹雄。
鷹雄被姐姐們的哭聲一嚇,頓時發出比姐姐們更嘹亮驚人的哭聲。
「哇——哇——哇——」
何鷹雄正式進入何家的第一天,便令何家陷入雞犬不寧、姐弟相爭的奇特景況中。
三姐妹們只覺得,從「新弟弟」出現的第一天開始,她們便覺得這個一天到晚只會流著口水亂咬東西的弟弟,不但一點也不可愛,而且還很討厭。
當然,此後何家那血濃于水,但卻又愛又恨,十分特別的「姐弟情仇」,就此展開序幕——
另外一件鑄成何家姐弟反目成仇的關鍵事情,就發生在何鷹雄剛滿周歲時。
中國人的古老傳統中,有樣特別的抓周習俗,就是在新生兒滿周歲的那一天,在他的身邊放滿各式各樣的物品,讓孩子自己去抓自己最感興趣的東西來把玩。
傳聞這是一種可以由小看大的獨特習俗。父母們可以從孩子手里所拿的東西,來參考以後栽培孩子,該往哪個方向發展。
據說賈寶玉小時候抓周,最感興趣的不是書冊、刀劍或金銀珠寶,而是胭脂。因此預測出他一生中都在紅顏脂粉堆中打滾的命運。
在鷹雄滿一歲的生日當天,何家也應景地在鋪了華麗波斯地毯的地上,放滿了一堆東西,準備讓鷹雄抓周。
只見那一丁點兒大的小家伙在一堆玩具、書籍、雜貨堆中鑽來鑽去,每樣東西都模模看看,卻什麼也沒抓起來把玩。
何母一見寶貝兒子圓滾滾的小臉露出可愛的笑容,滿足又驕傲地朝著眾人說道︰
「你們有看過這麼可愛的笑容嗎?我的鷹雄簡直就像天使一樣。」
但鷹雄靈活的大眼,其實是盯著二姐朝君手中的芭比女圭女圭直笑。
他口水流個不停的小嘴,似乎仍十分懷念一年前品嘗芭比女圭女圭那種美妙的滋味。
朝君則一臉警戒地將芭比女圭女圭藏在身後,生怕自己心愛的玩具,再度遭到弟弟的荼毒,但,為時已晚——
知子莫若母,何母立刻一眼便看出了,鷹雄對姐姐手中的芭比女圭女圭有著濃厚的興趣。
她笑咪咪地問女兒︰
「君君,把你的玩具借給弟弟玩一下,好嗎?」
「不要。」
朝君毫不考慮地拒絕,她可不想再被弟弟咬掉另一雙漂亮的鞋子。
「媽咪明天再買兩個新的芭比女圭女圭給你,好不好?」
朝君考慮了一下,還是搖頭。
這個女圭女圭跟了她一年多了,有特殊的感情,所以就算媽咪用兩個新的芭比女圭女圭來換也不行。
見她拒絕,何母立刻開出更誘人的條件。
「十個新的芭比女圭女圭。只要把你的芭比借給弟弟玩一下下,你明天就可以多十個新的芭比女圭女圭陪你玩、陪你睡覺哦!。
這個條件實在很令人心動。朝君考慮了一會兒,終于勉強地點了頭。
她有點心不甘、情不願地嘟著嘴巴,將手中的芭比女圭女圭交給媽咪。
「君君最乖、最懂事了,媽咪香一個。」
順利地替最寶貝的麼兒拿到他望著的芭比女圭女圭,何母欣慰地輕吻一下懂事的女兒,將芭比放到兒子身邊,卻不見鷹雄看那個女圭女圭一眼。
他的注意力,突然轉移到了大姐希詩懷里的兔寶寶玩偶上。
這次何母改朝大女兒希詩甜甜地一笑。
「詩詩乖,把你的兔寶寶借給弟弟玩一下好不好?」
「不好。」
希詩將懷中的兔寶寶抱得死緊。
「弟弟髒髒,流口水,會把兔兔弄髒。」
「兔寶寶髒了可以洗澎澎啊!洗了就干淨了。而且弟弟的口水一點也不髒,等弟弟再長大一點,就不會流口水了。」
「不行,兔兔會怕。」
其實怕的人是希詩,她實在不忍心見到自己可愛的兔寶寶,變成了滴滿口水的髒兔子。
「媽咪明天再買兩只兔寶寶給你,只要你現在借弟弟玩一下你的兔兔,好不好呢?」
機靈的希詩一雙水靈的眼眸骨碌地轉著,不甘吃虧地開出了和妹妹二樣的條件。
「我也要十只兔寶寶。」
「好,沒問題。」
希詩這才有些不甘心地嘟著小嘴,將她心愛的兔寶寶,交到母親手里。
何母眉開眼笑地將那只可愛的兔寶寶,放到心肝寶貝何鷹雄的身邊,卻不見兒子再多瞧那只兔子一眼。他黑白分明的大眼,在瞬間便轉移了注意力,看著三姐毓環正舌忝得津津有味的棒棒糖直瞧。
機靈的毓環,一見大姐和二姐心愛的玩具都落到了弟弟的手中,又見那個口水流個不停,看來惡心巴拉的弟弟,緊盯著她手中的棒棒糖,不等母親開口向她「借寶」,毓環便哇哇大哭了起來。
「哇啊——棒棒糖是人家的,媽咪不要搶人家的糖糖給弟弟。糖糖是環環的,不給壞弟弟吃。」
三姐哇哇的哭聲,令鷹雄好奇地支起身子,坐了起來,盯著哭個不停的姐姐直瞧。卻沒注意到,大姐最心愛的兔寶寶,就這樣可憐兮兮地被他壓在底下。
希詩一見她心愛的兔兔,成了她那又肥又壯的弟弟「屁下亡魂」,立時心疼地放聲大哭。
「嗚……人家的兔兔,被弟弟壓扁了啦!」
最糟的情況,還不只如此。
搞不清狀況的鷹雄,看著三姐將棒棒糖放在嘴里舌忝得津津有味的樣子,也依樣畫葫蘆地隨手拿起一樣東西,便往灕著唾液的嘴巴里塞。
而這次的受害者,是二姐朝君心愛的芭比女圭女圭「咪咪」。
朝君一看見咪咪那頭美麗的金發,塞進弟弟的嘴里後,更是委屈不滿地大哭抗議。
「哇——人家的眯咪變髒髒了!人家不要臭臭的咪咪,還我漂漂干淨的咪咪來。嗚……」
一下子,三個女兒齊聲哭得震天價響,令何家父母一時之間慌了手腳,不知該從何安慰起才好。
就這樣,何鷹雄的周歲,就在姐姐們大哭的噪音里度過了。
八年的時間,轉眼即過。
這天,何父和何母有事出遠門,家中只剩鷹雄姐弟四人,還有一個正在午睡的女乃媽和一個正忙著打掃庭院的佣人。
朝君剛自兒童音樂才藝班上完鋼琴課回來,便見到大姐希詩正好奇地靠在窗邊,凝視著窗外。
「姐姐,你在做什麼?今天不用上音樂課嗎?」朝君好奇地問。
「今天我們班的小提琴老師請假,所以我提早回來。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干脆就想些新花樣來訓練鷹雄。」
「嗚嗚嗚……」
一陣熟悉的哭聲自窗外飄了進來,朝君好奇地探頭往外瞧,卻只見到小黃搖著尾巴,開開心心地朝著巷口跑去,沒看見鷹雄。
「底迪呢?我怎麼沒看到他?」
「你動作太慢了,底迪被小黃追得逃跑了。」
希詩氣定神閑地回答。
「是嗎?小黃沒事干嘛追著底迪跑?」
「因為我剛剛在他的後面綁了一串香腸,小黃一聞到香腸的味道就汪汪叫,一直追著底迪。底迪被嚇哭了,所以就一直跑一直跑。」
朝君現在有點明白了,原來剛剛那陣熟悉的哭聲,真的是底迪的聲音。
「姐姐,你干嘛在底迪的屁屁後面綁一串香腸?」
「笨,我就是故意要讓小黃追著他跑,這樣他才不會偷懶啊!不然底迪一天到晚除了吃,什麼也不會,將來要怎麼保護我們?」
「不過,我剛剛听見底迪的哭聲,覺得他好可憐哦!」
「這也沒辦法啊!老師教過我們,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為了底迪的前途,身為大姐的我,也只好忍痛訓練他嘍!」
希詩好奇地看著那團哭哭啼啼的小肉球,再度被小黃追著跑了回來。
幸好小黃是訓練有素的黃金獵犬,性情頗為溫和听話,除了追著鷹雄後面的香腸跑,流著口水咬了根香腸下來啃之外,倒也認得鷹雄是他的小主人,不至于對小主人亂來。
希詩發現鷹雄那雙小短腿,居然也能跑出這麼快的速度,不禁在心中嘖嘖稱奇。看來她的訓練效果還不錯。
朝君突然想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可是,把拔和馬麻明天就要回來了,如果底迪跟他們告狀怎麼辦?」
希詩聞言,露出一個甜美又狡猾的笑容。
「這點你盡管放心好了。」
經過了這幾天的訓練,鷹雄對她這位「用心良苦」、無所不用其極地「凌虐」……哦!不,是「訓練」他的大姐,早就心存忌憚。
只要她瞪鷹雄一眼,他就噤若寒蟬,什麼話也不敢說。
到時她只要背對著父母,偷偷地瞪鷹雄一眼,再若無其事地跟父母撤撒嬌,一切便大事化小事、小事化無事。
何況誰會知道她又做了什麼事?更說,若是一不小心被父母發現,只要將她從小就立志要將「底迪」訓練成英雄的志願說出來,說不定父母還會送獎品鼓勵她這個優秀,又懂得為弟弟著想的姐姐呢!
希詩自豪地如此想著,自此以後,更加肆無忌憚地聯合家中三姐妹,共同欺負年紀尚小、毫無還手之力的鷹雄。
這天,希詩正在廁所方便。她房里的電話鈴聲大響,希詩生怕是情郎打來的電話,連忙吆喝弟弟去接。
「喂,請問找誰?」鷹雄飛快地接起話筒。
「請問希詩在嗎?」
「大姐現在正在廁所里大便,她便秘好久了,都拉不出來。請問你是哪位?如果你想等她拉完大便再來接電話,那你可能會等到睡著哦!」
鷹雄很好心地勸對方。
對方一听鷹雄那稚女敕的聲音,和那純真的回答,不禁笑了出來。
「你是希詩的弟弟鷹雄吧?我是她的男朋友,待會兒請你轉告她,我打過電話來,請她待會兒回我個電話。」
掛上話筒之後,過了一會兒,花容失色的希詩從廁所里沖了出來,氣急敗壞地問︰
「剛剛是誰打電話來找我?是不是——」
她話還沒說完,鷹雄立刻天真地回答︰
「他說他是你的男朋友,還交代我告訴你一聲,他打過電話來找你了,請你回個電話給他。」
一听見方才打電話來的是她心愛的情郎,希詩的雙眼登時冒出火來,她迅速地關起房門,用著殺人的目光,惡狠狠地瞪著鷹雄,咬牙說道︰
「何、鷹、雄,你這個不知死活的豬頭、笨蛋、白痴,居然跟我男朋友說了那麼多惡心的話,真是氣死我了!」
怒不可遏的希詩,掄起拳頭,就毫不客氣地海扁鷹雄一頓。
「什麼叫我最近便秘很久了,都拉不出來!?你居然敢在他面前,提起我大便和便秘的事!你不想活了你!」
暴怒的希詩,邊打邊罵。可憐的鷹雄不知道自己究竟犯了什麼錯,為什麼實話實說也會被打呢?
「嗚嗚嗚……可是這幾天你不是跟二姐和三姐說你便秘了很久,都大不出來嗎?還問她們有沒有跟你一樣。我只是實話實說啊!」
「什麼實話實說!?你這個混蛋,不知道不能在淑女的男朋友面前說這麼粗魯的話嗎?什麼大便、便秘,這種話說出來能听嗎?」
「嗚嗚……對不起,我下次不敢了。」
「還敢說什麼等我拉完大便再接電話,可能會等到睡著這種屁話。你真是不要命了!哼!」
希詩越說越氣,一手抓著鷹雄,另一手使勁地打著他的。
隔天,何父和何母趕著搭上午的飛機去歐洲度假。
夫妻兩人前腳才剛出家門,過不了多久,希詩那神秘又優秀的男朋友,就趁著兩老不在的時候,公然來找希詩約會。
希詩怕自己偷交男友的事,傳到父母耳里,因此一大早就刻意將家里的管家、佣人全支開,僅剩姐弟四人。
門鈴一響,希詩知道是男友來了,開心地繼續梳妝打扮,吩咐鷹雄去開門。
男友一進門,看見鷹雄,便對著正朝他走來的希詩問道︰
「這是你妹妹嗎?長得好漂亮,介紹給我認識吧!」
「他是我弟弟。」
何希詩朝著鷹雄漾出詭魅的笑,額際隱隱浮現青筋地說道。
男友聞言一愕,原來這麼漂亮的孩子居然是男孩。他長得可比任何女孩都還漂亮呢!真是可惜!他差點就想變心了。
「對不起,你別介意,我只是開個玩笑。」
「沒關系,你一向都那麼幽默的。」
轉過頭,希詩臉上原本猙獰的詭笑,在面對男友後,立時化為甜美的微笑。
兩人就這樣在你儂我依、你模我模、你親我親的熱情場面中,忘我的互訴情衷,度過甜蜜的時光。
鷹雄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渾身瞬間竄起了雞皮疙瘩。
原本面目猙獰的大姐,瞬間竟變成害羞又端莊的大家閨秀,他現在終于體會真正的「變臉」藝術了,果真厲害至極!
原來美麗的女人都是如此的表里不一,而且平時看來越是溫柔美麗的女人,實際上越可能有著極為猙獰可怕的另一面,就像他的姐姐們一樣。
從這時起,何鷹雄便不斷地告誡自己,將來長大千萬不要接近如此可怕又善變的女人。
過了不知多久,希詩突然內急,她巧笑倩兮地跟男友說要去化妝室補個妝,便匆忙地離座。
男友等了又等、等了又等,逐漸失去了耐心。他很好奇,希詩為什麼一進化妝室就待那麼久,女人補妝非得這麼花時間不可嗎?
其實她干嘛補妝呢?補了也是白補啊!待會兒再親親模模,她臉上的妝還不是會掉?現在補了一堆妝,等會兒親熱反而不方便。
「鷹雄,你知不知道姐姐在化妝室里忙些什麼?」
其實他很想開口叫鷹雄去催希詩快一點,不要每次惹得他全身是火後,才突然跑去化妝室,一待就是半天,這樣要他硬憋,可是很傷身的。
鷹雄一听,居然一臉為難的樣子,他想了一會兒,不知該不該回答,一張苦瓜臉仿佛隨時都要哭出來似的。
如果他直接告訴姐姐的男友,她正在廁所干什麼,一定會被扁得很慘!
想了半天,最後,他只好婉轉地用另一種方式,告訴他姐姐在廁所里干什麼。
「姐姐她……她的在吐。」
可想而知,在經過這一連串的事件之後,何鷹雄的日子過得更悲慘了。
三位姐姐動輒實行「愛的教育」,貫徹何家「女權至上」的「家風」。
以後凡是需要跑腿的瑣事,一律全交由何鷹雄一人負責。
這天,二姐朝君的作業放在學校,忘了帶回家里,為了報復當年他的「吞鞋之仇」,回學校拿作業的重責大任,自然就落在何鷹雄身上了。
接到姐姐們再三的警告,何鷹雄只得乖乖地出門。
灰蒙蒙的烏雲籠罩住天際。
不過轉眼間,細小的雨絲,驀地成了傾盆的大雨。
豆大的雨滴打在鷹雄的身上,就像是千萬根針刺進肉里那股的疼。
他跑得好累好累,可是卻不敢停下腳步,稍作歇息。
無處可躲雨的窘境,逼得他只能勇往直前地朝著目的地狂奔。
眼見學校就近在眼前,腳下濕滑的泥濘卻令他失去重心,狠狠地摔了一跤。
足踝傳來的劇痛,以及毫不留情打在身上的雨點,令他委屈得想嚎啕大哭。
突然,一雙縴細的腳映入他眼中。
濕冷的雨水模糊了他的視線,抬起頭,他隱約看到一個身高跟他差不多的孩子,撐著傘來到他面前,伸手遞了一條雪白的手帕給他。
雖然傘下的臉有些模糊,但那雙燦亮的眼眸,卻令他印象深刻。
鷹雄接過了手帕,在臉上胡亂擦了一通。
對方將傘也留給了他後,便不發一語地轉身離去。
他連對方是誰、叫什麼名字、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心中卻十分感動,對方竟在如此的豪雨中,將唯一的傘留給了他。
何鷹雄回頭凝視著那抹雪白瘦小的身影,消失在對街。
他好奇地追了過去,只看到那抹陌生的身影,沖進了巷子深處最里面的一間房子里。
「唉唷!美仁啊!外面的雨下得這麼大,你怎麼不撐傘呢?咦?你早上帶出門的傘呢?怎麼沒帶回來?」
屋里傳來一名婦人的驚呼聲,語氣中有著濃厚的關懷之意。
「我忘了帶回來。」
「你這孩子,老是這麼糊涂!下這麼大的雨,居然還會忘了帶傘回來!?真不知該怎麼說你。唉……快進屋里去換下濕衣服,免得感冒了。」
想不到她為了把傘讓給他,不但淋了一身的雨回家,居然還對母親說了謊!
他不懂她為什麼要說謊,但是他終于知道了她的名字。
「美人」,果然人如其名。她那潔白美麗的身影,就像天使一般,令人難忘。
鷹雄默默地將那棟房子,和住在那棟房子里謎樣的少女記在心里。
回過頭,他撐著那把白色的雨傘,踏著蹣跚的腳步,到學校去幫姐姐拿作業簿。
當晚,他雖然撐著傘回家,卻還是發了高燒。
也許是那一天的雨下得太大、太過陰冷。
但那夜在高燒的夢靨中,他的腦海中只要浮現那雙燦亮的眼眸,便再也不覺得冷。